时间在这个村庄似乎流淌得份外缓慢。
这一张张年轻的皮囊之下,也不知道掩盖着什么不堪的秘密。
“你是那谁来着……啊对!萧先生!”
身后传来有些惊讶的呼唤,站在一棵树下正沉浸在思索中的萧黎回过神来后转身去看,长相俊朗的青年神采奕奕,充满活力的笑容仿佛带上了阳光,驱散了那心尖上一点寒凉,认出来人身份的萧黎不由得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对着青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青年想来知道萧黎的性子,也没在意他过分冷淡的反应。
颇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欣喜,青年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刚问完,青年突然转念想到萧黎的职业,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浮现出几分惴惴不安的紧张:“你不会是来这里……驱那啥的吧?”
萧黎摇摇头。
青年松了一口气。
“暂时还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咳!”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被萧黎的实话实说给吓得卡在了喉咙。
两人面面相对,一阵沉默无语。
最后还是青年率先打破了尴尬:“下午一起吃饭?”
萧黎想了想:“俞闲也来了。”
青年的心仿佛被狠狠捏了一下,声音都打着抖:“你和我实话实说,这里是不是又有什么妖魔鬼怪了!”
萧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对着他点点头,认真说道:“放心,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保护你的。”
青年:“……”谢谢,并没有被安慰道。
不过来也来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这么着了。
萧黎转身想继续转转走走,青年也垂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从村头走到了村尾,又绕了几条房子间的小路,发现有几辆外地牌照的车,而且车的价值都不菲,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用的,不太像村里人开的。
村里人可能是赚了些钱,但住在这大山里头,更多的还是实用性而不是炫耀。
当地牌照的车,基本清一水的七座SUV。
“的确有些别地儿来的人,我来的时候出来转过,听口音就不是这边人,都是为了来买那个神仙水。”
萧黎微微点头:“你也是?”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萧黎上下打量着他。
脸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毛发也都修理整齐,之前进医院检查时,额角和脸上还有两块撞出来的青紫,现在也已经消退下去,在密室逃脱半个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还忙于和妖魔鬼怪斗智斗勇,身子的确是亏损了一些,但年轻人嘛,底子不差,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也就补回来了,好像用不着这什么神奇的神仙水……
“不是我用,我送人的。”
萧黎点点头,没兴趣挖人家的隐私。
两人站门口定好晚上一起吃饭的时间后,就回了住着的院子。
俞闲睡上一觉后,感觉更累了。
萧黎一进门,就见人靠着床头,一脸迷糊茫然。
“我遇到了宋瑾州。”
俞闲缓了缓:“谁?”
“宋瑾州,之前你们去密室逃脱救的人。”
俞闲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事,一脸郁闷:“……”
他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带孩子的。
“他和我说,下午一起吃饭。”
俞闲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窗外,手机上显示这会儿四点多,可屋外的光线暗得太阳仿佛已经落了山,空气里除了一股树林泥土的味道,还有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烧火做饭的烟火气息。
“有什么不对?”
听俞闲这么问,萧黎想了想自己一下午在村里转悠的所见,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就是……”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带着笑容在脑中晃过,那股莫名的诡异再度攫住他的心神,令人有些后背发凉。
俞闲微微垂眸,叹了口气:“等晚上吧。”
差不多五点半,俞闲和萧黎一齐下楼,谢绝了和主人家一起吃晚饭的邀请,两人走出院子就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宋瑾州,除了宋瑾州,还有宋瑾州身旁的宋瑾岸,这兄弟两半个月就已经养得活蹦乱跳了。
宋瑾州看到俞闲,挂起笑跑过来:“嗨,嫂子。”
俞闲微微一挑眉,没和他计较称呼问题。
一旁的宋瑾岸可没有宋瑾州这么没脸没皮的,只喊了声俞哥。
凑了头就往宋瑾州住的那户人家去,给了钱做了一桌子菜,就支在后院里,搭了个挂葫芦的木枝棚子下,都是年轻人也没什么好客套的,一坐下就把饭给添上一碗,招呼着就开始吃起来。
“这地方偏是偏,好处就这蔬菜这些比城里大棚里种出来的好。”
“我准备等回去的时候干脆也买点菜回去好了。”
俞闲尝了一口,微微点头。
味道不错,这地方的确是风水宝地,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风水宝地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天材地宝,而那个神乎其神的液体是不是那天材地宝的灵液。
桌上,只能听到宋氏兄弟两聊天的声音。
萧黎只认真听着,而俞闲则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只时不时敷衍的应了一声。
因为宋凌屹的身体问题,这几个被救的年轻人和家人原本想上门来感谢的,都被叶栗给堵在门口给劝回去了,导致宋瑾州他们一腔离奇经历和独特见解都没处说,就连父母都不愿意听他们讲,毕竟对于提心吊胆的父母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这下对上两年纪相仿,又不用顾及其他的人,叭叭的就说得开心。
比如在密室逃脱里遇到的各种惊吓,在里面看清楚几个所谓朋友的人品,还有那几只看着好像算好鬼的鬼魂啥,说得手舞足蹈口干舌燥,终于尽了兴也吃完了饭,俞闲把筷子一放,抬头看向宋瑾州。
“你们两明天离开。”
这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命令。
那表情,那气势,那没一点解释打算的冷漠……
宋瑾州脱口而出:“你和我哥不愧是两口子。”
俞闲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一点莫名的哀伤:“一直有一句老话这么说,我终究活成了你的模样。”
宋瑾州:“……”想吐槽但又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开口。
怎么就听着那么怪,他记得说这话的不是丧夫就是丧妻……
宋瑾岸不由的扶额,所以宋瑾州的重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偏移。
“俞哥,怎么想让我们提前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俞闲打了个哈欠:“防患于未然。”
两人对视一眼,毕竟是经历过事儿的,不是那随便就热血上头好奇心爆棚的小伙子,俞闲都这么说了,便也点点头,不过宋瑾州毕竟是来这办事的,连忙开口拜托俞闲:“嫂子,我来这是要买那个神仙水的,你要是留在这的话,能不能帮我带一份。”
俞闲点点头,也没问他这东西要了做什么用。
吃过饭,干脆就坐在院子里休息消食。
这时从旁边的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应该也是一群年轻人,桌上随便起个话题就能讨论得热烈,宋瑾州听了一耳朵,说道:“估计是哪里的富二代,男的女的都有,四五个人,听说这里美女帅哥多,开车都开了大半天跑这来玩。”
“哦,还有那边,对门那家,一对中年夫妻。”
“靠村头的,一个单身姑娘。”
宋瑾岸无语的看他:“你还调查的挺清楚。”
宋瑾州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和你一样天天抱着个手机消磨时光。”
宋瑾岸哼了一声,得意:“毕竟我不是单身狗了。”
宋瑾州咬牙:“……”想抽他,什么姿势,在线等,急。
俞闲看着两人吵嘴,思绪逐渐放飞——也不知道这会儿宋凌屹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哎,离开的第一天,想老婆
娇娇:忙着做梦,没空想你
鱼鱼:……睡觉!我也做!
不论是松松还是鱼鱼,都逃不过带孩子的命啊
第36章 心不由己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不由己。
灵动活泼的身影在花间跳跃。
入眼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宋凌屹低头一看, 这不就是成片的高级空气清新剂吗?
大片大片的曼殊沙华绽放着最娇艳的光彩,映照得头顶的明月都蒙上一层朦胧的红纱,他环顾四周, 这偌大的花田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流水潺潺流动的声响, 定睛一看,有一条幽幽小河从花田中穿过,流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叮铃~”
铃铛的清脆摇响会突然传来。
宋凌屹抬眼望去, 艳红的花丛中,有一抹清晰的洁白正在花丛中跃动。
“梨子。”
他听到自己唤了一声。
花丛中的小家伙立起身子,尖尖的小耳朵摆动着,并没有回头来看,只是“喵”了一声以作回复, 宋凌屹朝着梨子走了过去, 像是惊吓到花间停留的精灵,大片的红色蝴蝶突然一齐飞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抬手微微挡了一下,但这些蝴蝶似乎并不是实体, 没了落在他身上一点痕迹,万蝶纷飞中的白衣人, 面对如此震撼又梦幻的一幕依旧表情淡淡没有被触动任何心绪,连看都没有多看上一眼,宋凌屹依旧目不斜视的直直盯着前方,吸引他注意力的, 是一只在花间徜徉的白色蝴蝶, 而小猫咪梨子的目标也是它。
蹲下,起跳, 白色的小毛爪试图去扑住这只白蝴蝶。
脖颈上挂着的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那白蝴蝶有些不一样。
别的蝴蝶惊飞而起,便顺着河流的方向飞走,可实际上并没有飞出去多远便消散成了点点红光淹没在幽暗的河流之中,这只白蝴蝶则是迟迟不愿离去,一上一下,竟和梨子就这么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梨子扑了几次都没扑到。
仰着头看着白蝴蝶在自己脑袋上打转转,急得喵喵直叫。
尾巴都有些焦躁的在身后摆动着,回头委屈的对他咪唔了一声,大概是想让宋凌屹去帮它抓蝴蝶,宋凌屹有些无奈的叹了声气:“你扑腾一身泥巴花粉,可别往我身上蹭。”
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走了过去。
白蝴蝶缓缓降落,轻轻的落在了梨子的鼻尖上。
刚刚还扑腾得厉害的毛团子,现在这会儿仿佛被定了身,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把这小蝴蝶给惊飞,宋凌屹靠近过去,这蝴蝶都没有离开,反而是飞起缓缓落在他的指尖,一如那些红蝴蝶,白蝴蝶扑扇两下翅膀后,消散成了点点荧光。
“喵!”
梨子的叫声变得有些急切。
宋凌屹回过神来,顺着梨子的视线看去。
风旋起的红色花瓣模糊了视线,这一人一猫的花田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又多出一人,铃铛声急促的响起,梨子快速的朝着那人跑去,宋凌屹定定的看着,那仿佛只是一道幻像,不论梨子跑得再快,却永远无法靠近他。
长发利落的束起,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竟有几分眼熟。
心中莫名涌现一抹冲动,他快速朝着青年走了过去,对他来说那也许不是幻像,他清晰的发现到自己与青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触手可得之时,青年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宋凌屹克制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惊慌,喊了出声:“别走!”
青年没有任何停留。
身影逐渐消散在飞舞的花瓣之中。
宋凌屹呆愣在花田中。
颤抖的指尖上,是一抹灼伤他眼睛的艳红。
无边的恐慌顿时席卷而来,似将他的身心都沉浸在幽深的冰潭,梨子在身旁不断焦躁的喵喵叫着,而他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给压着,窒息的感觉令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听不到声音,也无法动弹,只能死死的按住心脏的位置,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俞…别…”
“呵!”
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毫无焦距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似乎还沉浸在梦里所带来的痛苦中,久久都回不过神来,毛茸茸的触感在脸颊旁轻蹭着,软软的咪唔声由模糊变得清晰,宋凌屹抬起手轻轻扶过梨子的耳尖。
撑着虚软无力的身体,抗住骨头里绵密的疼痛。
宋凌屹试了几次后,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
扶着旁边的家具,一步一步迈得缓慢又艰难。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明亮的月洒落一地清辉。
宋凌屹看向墙上有些模糊的画,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悠远。
身子支撑不住太久的站立,宋凌屹身形一歪,摔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还好椅子上铺着厚软的垫子,不然这一下下去怕是别想再站起来,宋凌屹微微喘着气,额头浮上一层冷汗,眉头紧紧皱着,浑身上下都浮动着焦躁的气息。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不由己。
仿佛梦里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一场单纯的梦,所谓的虚幻,却真实得令他无法轻易释怀,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不断盘绕在心间,不安与担忧冲击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理智和情感的纠缠交战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宋凌屹垂着头,神情痛苦。
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开启,一个名字已经涌到口边,却被他咬紧着牙又给吞了回去。
“喵?”脚边的栗子担心的用爪子轻轻刨过宋凌屹的裤子。
宋凌屹缓缓睁开眼,眸子中满是冷冽之色。
有些事既然无法忽视,有些莫名的情绪无法清除,或许就该去找到最后的答案。
梦里的那个人,穿着和俞闲一样的服饰。
而他异常的情绪,也是在俞闲出现后带来的。
也许这一切都和俞闲有关,而那些在梦中出现的场景或许就是某个人的记忆,他不可否认的,心底有些急切的想去验证,这是他的记忆,还是有心之人有所图谋而灌输进他脑子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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