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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古代架空)——Bucephalus

时间:2022-02-17 09:31:46  作者:Bucephalus
  “没过多久,楼上传来消息,赫伯特夫人死了,而先王后即将临盆……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毒死了错的人,托马斯爵士和他的哥哥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托马斯爵士之前曾经给了我一笔钱作为定金,我们约定事成之后再付另一笔。我把这些金币一直藏在我的床头柜里,于是我趁今晚混乱的时候打算带着这些金币逃离,接过没想到……”
  她突然说不出话了。可怜的女仆伸出两只手握住自己的喉咙,仿佛是要让那只掐住她喉咙的无形的手松开一样,她脸上恐怖的神色比起刚才更加骇人了。
  她的身体僵硬地向后倒去,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如同有人把一个麻袋扔进了货仓。
  霍伊特博士冲到她身边,低下头俯视了几秒,大喊道,“她中毒了!”
  人群传来一阵惊恐的抽气声,他们的眼神一会看向那在地上抽搐的女人,一会看向脸色铁青的护国公,一会又投向面无表情的国王。他们的思绪已经被今晚纷至沓来的一系列事件彻底搅糊涂了。
  “她是怎么中毒的?是什么毒药?”国王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想……是同样的毒药,陛下,番木鳖碱。”霍伊特博士站起身来,那女人已经不再抽搐,静静地躺在地上,“她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中毒的?”国王再次问道,所有人也都好奇地看向博士。
  博士再次俯下身,检查了一下那女人的手和嘴巴,之后他又开始检查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和她的东西。
  当博士拿起一枚金币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大变。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金币用一块手帕包起来,拿到床头柜上,把它投入另一瓶清水里浸泡了片刻,又在其中滴入香堇汁。
  瓶子里的液体再次变成了绿色。
  “有人在金币上涂了毒药。”博士说道,“她刚才打包的时候一定触摸了那些金币,刚才我注意到她伸手捂住脸,捂住嘴,她一定是那时候摄入了毒药。”
  所有人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那具尸体和它旁边的一摊金子。那金子诱人的闪光如今看来却成了死神通红的双眼发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片刻,国王终于开了腔,“鉴于如今的情况,我想有必要组成一个特别法庭,对护国公阁下在这一系列的不幸事件当中扮演的角色进行调查。”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如同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但这平静的声音在许多人耳朵里却比隆隆的炮声还要令人头晕目眩。
  护国公看上去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野兽,虽然依旧凶恶地露着獠牙,但眼睛里已经分明看得出绝望。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两只眼睛不安分地看着房门,似乎是在权衡逃脱的概率。
  侍卫们纷纷拔出剑来,把护国公围成一圈。
  “请您别做什么不理智的事。”罗伯特也拔出剑来,剑锋的利刃闪着寒光。
  绝望的神色终于彻底占满了护国公的脸。他拔出剑,将剑掷在地上。
  “我想加德纳主教是主持这起调查的合适人选。”国王看向一旁的主教,主教脸上的欢喜已然无法抑制。
  “我感谢陛下的信任。”喜形于色的主教真心实意地鞠躬。
  护国公的脸色从铁青变的灰白。在政治上,真相永远都毫无意义,无论护国公有没有犯下这滔天大罪,国王任命加德纳主教这位护国公的死敌负责调查都说明了一件事:他希望护国公被证实有罪。无论从他个人的政见,还是从讨好国王的角度,加德纳主教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护国公定罪。
  “作为调查的第一步,我想请求陛下同意我逮捕托马斯·西摩爵士。”加德纳主教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护国公,“他作为本案的关键人物,想必会提供许多重要的信息。”
  国王点了点头,护国公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的这个弟弟可从来不以意志坚定著称。
  “向全国各个郡的郡治安官发出信息,让他们进入戒严状态,尤其是萨默塞特郡。”国王命令道,萨默塞特郡是护国公的封地,国王的做法显然别有深意。他又看向罗伯特,“让禁卫军接管伦敦各个重要地点的防卫。”禁卫军如今只不过是一个雏形而已,但已经足以震慑一些想要趁机作乱的宵小。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还委屈护国公阁下在伦敦塔暂居片刻,我会吩咐伦敦塔的长官给您以最舒适的待遇的。您并不是囚犯,而是他的客人。”国王看向护国公,补充道。
  “我会日夜不停地工作,确保尽快恢复阁下的名誉。”加德纳主教笑的如同一只张大嘴巴的鳄鱼。
  护国公并没有看主教一眼,他沉默地向国王微微鞠躬,在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房间。
  在护国公之后,国王也离开了房间,身后跟着他的宠臣罗伯特。
  屋子里剩下的人早已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被死神光顾的宅子,但当他们经过屋子里的三具尸体时候,这些达官贵人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吸引了或许仍徘徊在这屋子里的死神的注意。
 
 
第86章 逮捕
  一辆黑色的马车沿着伦敦的大街行驶着,车轮在地面翻滚,发出阴沉的粼粼声,在后半夜的一团死寂当中显得格外不祥。马车的周围簇拥着一群穿斗篷的骑士,黑色的斗篷下剑锋的寒光一闪一闪,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马车——那马车的车窗被木板钉死,看上去如同一具巨大的棺材。
  马车沿着旧肯特路驶上大多佛尔街,又右转驶上巴勒大街,从伦敦桥过了泰晤士河。这时,如果马车里的乘客能够看得见外面的话,这趟可怕的旅程的终点就会浮现在他眼前了。
  一阵寒风在厚厚的乌云当中开辟出一个小小的天窗,凄凉的月光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勾勒出眼前伦敦塔黑色的巨大身影。如同一只沉睡的怪物一般,它卧在俯瞰伦敦的小山丘之上,等待着最新的祭品被送进它的口中。
  伦敦塔的典狱长约翰·加吉爵士站在白塔的入口处,他看上去衣冠不整,显然是不久前刚刚从床上被仆人叫起来的。他脸上挂着不安的表情,在他担任这座城堡长官的十几年里,有无数的达官贵人在国王的邀请下,不情愿地来他这里做客,其中一些幸运的客人最终离开了这里,而大多数宾客则永远留了下来。然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没有一位客人能让他如今天这般心神不宁。
  马车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停在加吉爵士的对面。典狱长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迈着有些不情愿的步伐,向车门走去。
  车门打开,一名全副武装的卫兵首先从车里跳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当从阴暗的马车里走到外面时,火把的光亮让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
  “阁下。”加吉爵士对着这显贵的客人深鞠一躬,他的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欢迎您光临伦敦塔,我将尽力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护国公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典狱长,他一言不发,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哼声,表明他知道了。
  “如果您没有其他要求,我现在带您去您的居所?”典狱长听上去如同一位殷勤的旅店老板正在招呼一位挑剔的旅客。
  护国公点了点头,典狱长连忙快走几步,在前方为护国公引路。
  两人走进白塔,与关押普通囚犯的地牢不同,囚禁显贵们的房间都位于高层,空气流通,有的房间透过窗户还可以欣赏到泰晤士河的景色。
  加吉爵士带着护国公,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三层,来到三层走廊尽头的一座牢房前。“这是亨利六世国王陛下的套房,阁下,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了。”兰开斯特王朝精神失常的末代国王亨利六世,在约克三兄弟夺得政权后就被囚禁在这里,并在这间牢房里断了气,据传说,是约克的爱德华国王带着他的两兄弟一起,用枕头闷死了这可怜的老人。
  护国公显然也通晓这段历史,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牢房的房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称得上豪华的套房:天花板上挂着枝型的吊灯,墙壁上装饰着细木壁板,上面挂着的几幅水粉画看上去虽非名家真迹,但也显得颇为清雅。整个套件由一间起居室,一间餐厅,一间书房和一间卧室组成,自然也少不了专用的盥洗室。地面上铺着松软的波斯羊毛地毯,壁炉里的柴火劈劈啪啪地响着,整个房间里温暖如春,那小茶几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束玫瑰正在盛开着。
  “从窗户里您可以看到泰晤士河的景色。”加吉爵士殷勤的说道,他有些肥胖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憨厚,如果一位旅客碰到这样的一位旅店老板,一定不会对旅店的信誉有什么疑问的,“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每天早上十点半为您送来早午餐,下午三点送来点心,晚上八点用晚餐,我们的厨子会尽力让您感到满意。当然您如果有什么其他的需求也可以随时拉铃,我们会尽力满足您。”
  护国公走到屋子里的沙发上坐下,他的身体深深陷进沙发垫子里,翘起二郎腿,仿佛身处自己宅邸里一般放松舒适。
  “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行告退了。”加吉爵士鞠了个躬,正要离开。
  “我的弟弟在您这里吗?”护国公终于自来到这里以来第一次开口了。
  “托马斯爵士还没有抵达,据说他们还正在找他。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他抵达时通知您。”
  护国公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典狱长可以离开了。
  加吉爵士再次鞠躬,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牢房的大门关上,门锁传来几声金属的擦碰声。
  护国公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在他对面的壁炉上方,那幅提香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的复制品当中的维纳斯,正用那玩味和挑逗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长叹了一口气,更深地陷入到沙发当中。
  ……
  托马斯·西摩爵士浑身大汗淋漓地从那女人的身上滚了下来,他仰面躺在床上,剧烈地喘着气,看着天花板上剥落的油漆。这间位于威斯敏斯特不远处的出租屋,几年前被托马斯爵士用几百英镑买了下来,之后这里就成了他的所谓“爱巢”,他可以把那些花街柳巷的女人带到这里来寻欢作乐,而不必留宿在妓院满是虱子和臭虫的床单上。
  然而虽说这房子相比起妓院的二楼而言算是体面了不少,但提升也毕竟有限。墙上的墙纸已经剥落,没剥落的也卷了边角,无精打采地挂在墙壁上,如同夏日里懒洋洋贴在墙上的壁虎。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风景画,画框下生锈的牌子上写着“康沃尔郡景色”,而那景色看上去不过是一团团绿油油的墨点,如果说画的是一群正在抱对的青蛙也未必说不过去。床头挂着一幅耶稣受难像,想必是这房子的主人想要以此给房子增添一点圣洁的气氛。房间里的家具看上去都有了念头,桌腿或是柜门上的漆皮都已经开始剥落。总而言之,整个房间看上去就像是一间破败的乡村小客店的客房一般。
  托马斯爵士翻身下床,赤脚踏在地面上,地板发出一阵咯吱声。他走到对面的茶几前,拿起桌上的酒壶,到了两杯酒。
  床上的女人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她的一头棕发披散在肩头,脸上还带着亲热后的潮红,“您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大人……我可许久没有见到过您这样龙精虎猛的人物了。”她用娇滴滴的声音笑着说道。
  托马斯爵士大笑了两声,“我猜你跟你的每个客人都会说同样的话。”他拿着那两个杯子走回床边,递给那女人一杯酒,把自己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我可是个诚实的人。”那女人又娇笑起来,她喝了几口酒,酒液从她的嘴边流出,沿着那优美的脖子曲线一路流下去,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的异常明显。她向托马斯爵士伸出手去,拉着他重新回到床上,“现在刚凌晨三点,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呢。”
  托马斯爵士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我怎能拒绝这样活色生香的邀请呢?”他两只手撑着床,俯视着那女人,如同一只把猎物扑倒的猛兽,正要享用一顿大餐。
  当他正要大快朵颐之时,门外的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多双脚踏在楼梯的木板上,让这可怜的老房子整个都在嘎吱作响,许多住户都从他们的梦里被惊醒,茫然地望着薄薄的墙壁。
  托马斯爵士的房门被敲响了,沉重的敲门声让房子四角的灰尘如同暴雨一般滚滚落下。
  正在兴头上的托马斯爵士自然不会理会这恼人的打扰,他冲着大门的方向大喊一声:“滚开!”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大的撞击声,一声巨响过后,可怜的木门如同巨浪里的一片木筏一样,被巨大的冲力撕成碎片,只剩下几片碎木片还可怜巴巴地挂在门框上。
  托马斯爵士被下了一跳,他试图站起身来,却一不留神滑倒在床上。那女人尖叫起来,用被单试图把自己裹起来。
  一个身穿侍卫服装的高大男子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把出了鞘的剑,后面跟着一名伍长和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里举着火把,把屋子照的透亮。
  那穿侍卫服装的男子走到床边,对着托马斯爵士因惊恐和气急败坏而变了形的脸说道:“托马斯·西摩爵士,我以国王的名义逮捕您!”
  托马斯爵士刚要脱口而出的咒骂被封在了嗓子眼里,他身旁的女子也因为过度的惊恐再也喊不出声了。爵士惊愕地看向对方,认出这是王宫守备队的一员,他们曾有过三四次交集。“逮捕我?”他的脸色泛白了,“您是发什么疯,乔治?”
  那被他称作“乔治”的侍卫看上去毫无通融的余地,“请您穿好衣服,跟我走。”
  “您一定是搞错了。”托马斯爵士依旧强作镇定,甚至还在脸上挤出来一个僵硬的微笑,但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为什么要逮捕我?”
  “我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逮捕您的,余下的我一概不知。您到了伦敦塔后,审讯官会告诉您的。”
  听到“伦敦塔”这几个字,托马斯爵士的脸瞬间变的比纸还要白,“这不可能……一定是出错了……一定是,我要见陛下,请您马上安排我去见陛下!”他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借着火把的光亮去找自己的靴子。
  “陛下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见您。请您体面一点,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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