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一想也是,他们回去若是快马加鞭,别像来时这么磨蹭,还能赶上回京过年。
念及此,他便没多说什么,带着池敬遥匆匆回了住处。
裴家外头的巷子里不少村民都在看热闹,见裴野和池敬遥回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先前回来一直没张扬,唯一惊动旁人的也就是媒婆上门那日,但裴野和池敬遥却鲜少露过面,所以村子里的人还是挺好奇的。
池敬遥被人盯着还怪不好意思,跟在裴野身后忍不住一直朝人打招呼。
两人一进家门,裴青和那帮护卫们的首领便赢了上来。
那护卫首领将皇帝的赏赐一一清点了一遍,带着裴野过了目,这才将赏赐的单子呈给裴野。
裴野示意裴青看一遍,核对无误后便算是交接完成了。
“你们的马车会跟着一并回京吗?”裴野问道。
“回程时马车空了,带着路上费时,一般都是交给驿站处置。”那人忙道。
“留下一辆,本将军有用。”裴野道:“我让裴青将马车的银子折给你们。”
“侯爷客气了,您若是需要一并都留下都成,不必提银子的事情。”那护卫首领忙道。
“用不着,一辆就够了。”裴野说罢朝裴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拿银子。
裴野上次去县城本想弄一辆马车回来,免得每回去县城都要麻烦老钱叔。
可他们这县城地方也不算大,弄辆马车还得找木匠现做,费时费力不说,弄出来的和京城的马车肯定没法比。今日他也是突发奇想,索性将送他们回来的马车留下一辆,毕竟是出自京城的手艺,必然差不了。
当日,送走了护卫首领之后,裴野又朝裴青吩咐了几句。
裴青如今是裴野的副将,所以依着规矩,裴野不回营,他便要守在裴野身边。
但裴野在家不愿让他一直跟着,便打发他回家了。
裴青家里的人早就听到消息过来候着了,闻言欢天喜地将人带回了家。
“二哥……”池敬遥看着裴青的背影,小声道:“你猜裴青回家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裴野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
“相亲。”池敬遥小声道。
裴野拧了拧眉,想起那日自己被媒婆包围的场景,顿时有些心疼对方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裴青和他不一样,说不定挺高兴成亲的。
裴野扫了一眼这些赏赐,朝池敬遥道:“自己挑吧,喜欢的收起来,剩下的交给爹娘和大哥大嫂处置吧。”
池敬遥闻言嘿嘿一笑,上前挨个将放着赏赐的箱子看了一遍。
金银玉器这些东西,他并不怎么喜欢,但看到里头有几样成对的,便挑了点放进了储物空间。
而后,他又取了少量金银一并收了起来。
“你不是挺喜欢银子吗?”裴野笑道:“怎么这会儿倒是克制了?”
“等明年入夏,你的将军府就建好了,咱们也没什么花银子的地方。”池敬遥道。
裴野闻言不由失笑,指了指那些金银道:“这些都收起来吧,家里不缺银子,放着反倒容易招贼,你用你那变戏法收着还安全一些。”
池敬遥一想也是,便将所有的金银都放进了储物空间。
剩下的赏赐,裴野见池敬遥没什么兴趣,便一并交给了容娘处置。
“回头有了将军府,是不是还得招个管家?”池敬遥问道。
“到时候都依着你。”裴野道。
池敬遥闻言忍着笑看了他一眼,但顾忌着家里人,没敢太放肆。
下午,裴父亲自将裴野“买”来的那辆马车修整了一番。
裴野闲着无事,便跟在旁边打下手。
池敬遥嫌外头冷,在屋里陪着裴宁逗猴子。
大佬体型不算大,蹲在椅子上和裴宁看着差不多大,那画面倒是很有趣。
“舅舅,他为什么叫大佬?”小裴宁朝池敬遥问道。
“因为……没什么原因,随口起得。”池敬遥笑道。
他当初确实是脑袋一热随口就起了这么个名字,算是小小地内涵了一下裴野。
奈何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没人知道这名字的含义,导致这么多年来他只能暗戳戳地在心里揶揄裴野,完全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
早知道,还不如给猴子取个名字叫老二呢!
“舅舅。”裴宁一边喂大佬吃东西,一边又忍不住问道:“它管你叫爹爹吗?”
池敬遥闻言不由失笑道:“他又不是我生的,我不算是他爹爹,不过若是高兴这么叫也行。”
猴子对池敬遥而言,算是宠物,但那情分也和家人差不多了。
他虽然没有给人当爹的瘾,却也不排斥和大佬这么论辈分。
此前阮包子还说他是大佬的娘亲呢,他都默认了。
“那你和舅妈会有小宝宝吗?”裴宁又问道。
“你连舅妈这称呼都知道啊?”池敬遥惊讶道:“谁教你的?”
“奶奶说的。”裴宁仰着小脸看着池敬遥道:“舅妈和舅舅,就像娘亲和爹爹一样,你们也会有我这样的小宝宝。”他说着拿小手指了指自己。
池敬遥闻言一怔,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朝裴宁道:“舅舅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好。”裴宁忙道。
“舅舅和舅妈不会有小宝宝。”池敬遥道。
“为什么?”裴宁茫然问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生小宝宝的。”池敬遥道:“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裴宁闻言拧着小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失望。
不过他随即抓着大佬的手摇了摇,道:“那我和大佬玩儿。”
他说着还拿小手在自己嘴巴上轻轻捂了一下,那意思他会替池敬遥保守这个小秘密。
随着年关将至,裴家几乎每日都会有人登门。
尤其裴野回家的消息传开后,登门拜访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其中有一些算是来回走动的亲戚,还有一些是想攀关系的,另有一些只是单纯来道个贺。
裴野不大喜欢张罗这些事情,但他心里也知道,只要在家里便少不得要顾忌着乡亲之间的情谊和关系,毕竟回头他和池敬遥去了军中,家里的其他人还是要在这里生活的。
但是这些人见了面没什么话题,总忍不住要聊他的婚事,还时不时打听池敬遥的婚事。
后来裴野怕池敬遥心烦,便不让他去前院了,省得老被人追着问乱七八糟的问题。
“今日我跟着爹还有大哥出去一趟。”裴野一早起来朝池敬遥道。
“做什么?”池敬遥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问道。
“过年了,村子里的长辈得依着礼数去拜访一下。”裴野道:“我不在家这几年,村里人没少照应着家里,好不容易在家里过个年,走动走动。”
池敬遥闻言问道:“我要一起去吗?”
“你别去了,老人家说的都是你不爱听的。”裴野道。
池敬遥闻言点了点头,伸手在裴野指尖握了一下。
“你手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裴野问道。
“睡觉睡得,没事。”池敬遥道。
裴野随后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觉得稍稍有些热,但又不是很烫,便只当他是因为在被窝里的缘故。
“睡一会儿记得起来吃饭。”裴野俯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帮他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
这些日子,大概是因为回家后彻底放松了的缘故,池敬遥每日都睡得挺足的。
尤其天冷了,他也不想出门,整日除了和裴宁玩儿,就没别的事情可做。
容娘知道他在边城没少辛苦,如今便也很是宠着他,早晨很少叫他起床。
这日裴野离开后,他本打算接着睡一觉,没想到一会儿裴宁就哒哒跑过来找他了。
“舅舅。”裴宁跑到池敬遥榻边,先是摸了摸在一旁趴着的大佬,而后拍了拍池敬遥道:“下雪了,你陪我堆雪人吧。”
堆雪人这件事儿是池敬遥自己主动朝他提的,小家伙一直念叨着,就等下雪呢。
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场大雪,他一早起来就哒哒来找池敬遥了。
池敬遥睁开眼缓了一下,问道:“下雪了?”
“嗯,下了好大的雪。”裴宁道:“娘亲和奶奶不陪我玩儿,爹爹和二叔还有爷爷出去了!”
池敬遥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忙起身穿好了衣服。
他简单洗漱了一番,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便带着裴宁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
“你别动手,把手揣好,冷。”池敬遥给裴宁裹了个披风,又戴了一顶虎头帽,让他在一旁看着,“等舅舅把雪人堆好了,最后你再动手,给他安个嘴巴,好不好?”
“好。”裴宁老老实实应道。
池敬遥在堆雪人这件事情上没什么经验,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弄出个大概的形状。
随后,他去找了一条红绸子,绑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好了吗?舅舅。”裴宁在一旁等得抓心挠肝。
池敬遥弄了两块煤块给雪人弄了对眼睛,最后拿了个红辣椒,示意裴宁安在雪人嘴巴的位置上。
裴宁等了一上午,这会儿早就迫不及待了,依着池敬遥教他的,成功将雪人的嘴巴安上了。
“哇!舅舅我们堆的雪人!”裴宁高兴地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然后一溜小跑去找容娘和丁小婉去了。
池敬遥这会儿才觉出饿来,自己去厨房找了点吃的。
容娘知道他起得晚,特意在锅里留了饭,灶膛里还闷了些火,所以饭这会儿还是温的。
不过池敬遥胃口不大好,只喝了半碗粥便作罢了。
晌午他又陪着裴宁玩儿了一会儿雪,后来觉得脑袋有些沉,便回去睡了个午觉。
另一边,裴野跟着裴父,在外头一直待到入夜才回来。
村子里有老规矩,快过年了族里的男丁要一起祭祖,仪式过后少不得还得聚一聚,这么一来二去,便折腾了足足一日的工夫。
裴原黄昏时便先回了家,怕家里担心要回去说一声。
裴野如今作为裴家最有出息的儿郎,今日就是全村的焦点,众人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直到天都黑透了,父子俩才带着酒气从村长家出来。
“裴青跟着你倒是不错,你们也算是堂兄弟,往后在军中也要好好照应着。”回去的路上,裴父朝裴野道。
裴野闻言便应了一声。
“对了,裴青昨日定了亲事,说是县城哪户人家,我也没记住。”裴父道:“你叔可高兴坏了,儿子立了战功回来,如今儿媳妇也有了。”
“嗯。”裴野淡淡道:“改日我去给他送一份贺礼。”
“老二,爹一直没问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想成家呢?”裴父问道。
裴野闻言一怔,道:“也不是不想。”
“那就是想?”裴父问道:“你是不是在边城,有看中的人啊?”
裴父说着拍了拍裴野的肩膀道:“阿遥比你还小呢,都成婚了。你这个做二哥的,若是有了看中的人,尽管跟爹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裴野稍稍喝了些酒,没到醉的程度,但隐约有点酒意。
他闻言犹豫了一瞬,便道:“我确实有了想成婚的人,一直不说是怕爹不答应。”
“这有啥不答应的?咱们也不图什么门第出身,咱自己就是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裴父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和你娘不会多说什么的。”
裴野顿住脚步,借着夜色看向裴父,道:“我若是与他成婚,没法有子嗣。”
“为什么?”裴父一怔,问道:“是……有什么隐疾?”
“原因不重要。”裴野道:“若是如此,您会答应吗?”
裴父沉默半晌,没有答话,而是走在了裴野前头。
裴野拧了拧眉,跟在裴父身后,没再说什么。
直到父子俩到了家门口,裴父才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看裴野,只是沉声问道:“你当真喜欢那姑娘?”
“他救过我的命。”裴野道:“若是没有他,您就见不到我了。”
裴父闻言这才转头看了一眼裴野,良久,他沉声道:“那这个情是得还,你若是真想好了,我和你娘不会拦着。”
裴野闻言略有些惊讶,半晌后他又道:“我并非是因为这个才想与他成婚。”
“那是为了什么?”裴父问道。
“爹。”裴野问道:“您与娘为什么成婚?”
“这个……”裴父挠了挠头道:“就是看对眼了呗。”
“那我也是看对眼了。”裴野道。
“哎。”裴父叹了口气道:“看对眼了就娶回来吧,人家好歹也救了你的命。不能生就不能生吧,若不是人家出手相救,连你都没了,还谈什么子嗣不子嗣的……这就是你的命,咱该认也得认,做人要讲良心不是?”
裴野闻言看向裴父,想再说几句什么,却忍住了。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院中,见容娘和裴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做饭呢?”裴野见状问道。
“做什么饭,阿遥病了,给他熬药呢。”容娘道。
裴野闻言一怔,顾不上多问,大步朝着偏院行去。
裴父见状忙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房中,池敬遥迷迷糊糊躺在榻上,丁小婉正在给他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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