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难过地揪住爸爸的衣服,讷讷地央求,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眼尾都心酸耷拉着:“拔拔,我们放它出来好不好?不要让它呆在笼子里好不好?”
“好。”江慕寒揉揉他的脸,“乖,别难受。”
看着小家伙五官都皱在一起,他也好似被人掐住心尖。
江慕寒下令让圣美宫的御马师前来负责照顾这匹稀有的纯白独角兽。
扣扣全程陪同,每次小独角兽一呜咽,他立刻就伸手揉揉它毛茸茸的脸,就像是安抚自己的好朋友那样。
等小独角兽可以从笼子里出来时,扣扣看到它脖子上戴上的各种东西,非常不满地问爸爸:“为什么还要戴这个啊!它不会咬人的!”
独角兽自然不会咬人,毕竟这是食草动物。
御马师给它配的是缰绳,确定它不会反抗后,才牵出笼子。
江慕寒抱起生闷气的小家伙:“因为不看着它,它就会乱跑,你希望它跑掉吗?”
“那……”扣扣瘪起小嘴,“不要跑太远就好了么!”
江慕寒耐心地解释:“等养熟了,它跟你一样知道家在哪里,我们就可以完全放开它,好吗?不要急。”
扣扣扭了扭从爸爸怀里落地,走到温驯可爱的独角兽面前,正要伸手摸摸它,就见它主动靠过来,用下巴的位置蹭了蹭自己的脸蛋,他惊喜地扭头扬声道:“拔拔!它在亲亲我哎!”
江慕寒同样惊叹这匹独角兽的乖顺,简直是万里无一。
扣扣抱住小独角兽的大脑袋,同样亲亲它长着毛毛的脸:“你是扣扣的好朋友啦,你要乖乖,等你不要乱跑,就不要戴这些好不好?”
“呼噜~”小独角兽喷出淡淡的热气,脑袋直接搁在小主人的肩头蹭来蹭去,像是在讨抚摸。
扣扣本能地揉揉它,只觉得它真是可爱,脸上挂着甜滋滋的笑容。
此时,沈容冰靠近江慕寒,低声道:“陛下,纯白独角兽的生长期很快,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成年体型,所以……”
江慕寒微合眼帘,表示知道了。
所以,“小动物”体型的时期会很短暂,希望到时候小家伙不要意外。
扣扣收到这份礼物后,压根不想玩别的,就拉着小独角兽在花园里慢慢地逛,像是小主人为客人朋友介绍所见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屋。
摄政厅的露台,茕茕独立的江慕寒,静静地望向两个小家伙,心中意外地宁和。
他对身后的副手道:“对唐郁森说,这份礼送得不错。等他回帝都,我再亲自谢他。”
“是。”副手想,唐指挥恐怕接到消息的时候就能笑出声了。
是夜,扣扣兴奋地睡不着,趴在床上煞有其事地研究明天要给小独角兽送什么好吃的,带它去哪里玩。
看上去已经完全忘记昨晚不开心的事情。
江慕寒掀开被子上床,看着圆鼓鼓的后脑勺,一天都没提醒他,因为头发过于蓬松,小帽子也鼓鼓囊囊。
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又要气得炸毛了。
他搂着小家伙抱在怀里。
扣扣正在和心爱的小鸭子玩偶探讨“如何构建小独角兽的完美生活”,忽然被打扰,有些小脾气地皱起淡淡的眉毛:“不要吵我嘛!”
江慕寒刮他的鼻尖,今天亲小独角兽的时候,肯定没想起来都没有亲过爸爸。
没良心的小家伙。
“明天我要很忙,不能陪你玩。”
“我跟小呼噜玩呀。”扣扣喜欢小独角兽对自己呼噜,冒热气的打招呼方式,特别亲切。
江慕寒冷冷地问:“那我呢?”
扣扣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忽的眼前闪过一道光,开心地说:“我知道啦,拔拔可以跟爷爷伯伯们开会?!”
江慕寒:……
用被子将小家伙卷起来抱在怀里用力揉揉。
扣扣嘻嘻哈哈地笑着,开心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父子俩闹腾了一会儿就睡了,扣扣很快睡着,江慕寒却感觉不适。
他的精神力受损情况近年来发作次数渐少,但仍有余威,而且毫无征兆。
深夜,江慕寒披上睡袍起身,让门外的侍女进来看顾扣扣,他独自快步进入相邻的房间,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以期撑过漫长而尖锐的折磨。
恒海帝国的绝对多数人都天生携带精神力,与寿命、思维能力、体能都息息相关。
江慕寒在二十多岁时曾代表父亲,统帅三军征讨当时极为强悍的入侵者。
在长达三年的星际征战中,他曾经遭遇过一次伏击,精神力受到无可修复的损伤。
除了损伤之外,还有间隔性发作的疼痛折磨。
此刻,江慕寒的额角与脖子上因尖锐的痛感而青筋爆出,散落在眉尾的发梢甚至染上了冷汗。
最深沉的阴影中,江慕寒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猛兽,独自抵抗痛苦,试图通过自身仅剩的精神力撑过不知何时结束的折磨。
他的脑海中浮现扣扣这两日的奶甜笑容与可爱模样,竟然奇妙地可以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温暖,周身的痛感也像是被阻挡在身外。
然而,让江慕寒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的疼痛并没有如往常般在黎明时分消退,在痛到极致时,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摔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门外的侍女侍卫冲进来:“陛下!”
“陛下!”
“快请医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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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安静的卧房,偌大的床上平躺着一个虚弱的男人,手臂搭在深色的被子上,皮肤苍白得看得清血管。
正是经历过一场酷刑的江慕寒。
他上挑的眼眸微微眯着,平复身体带来的痛楚。
床边,是长期在圣美宫待命的朱医生、深夜赶来的副手,以及侍女几人。
江慕寒终于意识清醒,像是被胶水粘连的喉咙艰难地发出喑哑粗砺的声音:“小殿下……”
副手立刻弯腰:“陛下,别担心,小殿下还在安睡,时间还早,应该不会这么快醒来。”
江慕寒干燥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话要说。
副手心领神会:“陛下,我安排了侍女照应,若是小殿下忽然梦中惊醒,也会安抚好。如果要找您,就说您感冒,怕传染才换了一间卧房休息。”
江慕寒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缓慢地道:“扶我起来。”
意识比方才更清醒。
朱医生垂手而立,上前一步道:“陛下,这次发作的情况比上次严重,心脏的反应更为激烈,所以才会出现反常的心悸晕倒。”
江慕寒的手掌按在心脏的位置,他的确感受到一阵特别强烈的心脏收缩,之后就意识模糊地到底。
副手低声道:“陛下,尽快安排一次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其他问题。”
朱医生则道:“陛下,我听顾先生说,小殿下是蓝血基因携带者,如果……”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江慕寒冷寒锋利的视线扼杀在中途。
江慕寒虽状态不佳,但威严仍在,只是淡淡一眼就已经足以让朱医生和副手都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
副手自知不该轻易将小殿下的情况告诉医生,但刚才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太多。
朱医生不清楚为什么陛下会有这种反应,他想起这几日按听说陛下如何宠爱小殿下,便苦口婆心地劝说:“陛下,如果您是担心小殿下的身体,那您多虑了。抽取血液并不会对小殿下的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只要好好照料……”
江慕寒沉声,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某种兽类的低吼:“闭嘴!”
房间内所有人都瞬间慌神,每个人都低头恭敬地站立。
朱医生战战兢兢,声音都有些发颤:“陛下……”
江慕寒轻描淡写地反问:“我是立刻要死了吗?”
朱医生的头越来越低下去,一时间摸不准陛下的意思,不敢轻易回答。
江慕寒的手掌重重拍在床沿,声嘶力竭地怒喝:“我问你!我是要立刻就死了吗!”
副手紧张地扶住他,生怕他暴怒而起。
“不!”朱医生连忙解释,话语极其谨慎,“当然不会,您的身体很健康,除了精神力受损带来的问题,按照陛下现在的情况,可以抵抗过这种折磨,但如果可以让小殿下的蓝血基因帮助恢复,您可以……。”
江慕寒摆了摆手,制止他的话语。
“既然我还不会立刻就死,就别说什么往小殿下身上抽血的事情了。”
尖锐的话语中隐藏着一丝微妙而清晰可见的威胁之意。
“是。”朱医生深知,的确现在陛下还没有到生死存亡之际,依靠陛下自身剩余的精神力是可以熬过一次次折磨。
他作为一名孩子的父亲,在冷静下来后,尝试站在陛下的角度思考,也能理解他此刻的怒意。
“陛下,抱歉,是我妄论。小殿下是您的孩子,任何一个父亲在有的选的情况下,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半分伤害。我不该只将小殿下当做治疗您身体的‘药’。”
一席话倒是没有再引发江慕寒的情绪,他摆摆手:“你回去吧。”
“是,我尽快安排其他检查。”朱医生连忙离开。
合门时,他才胆战心惊地想,看来陛下是真的将小殿下视如己出。他轻易地说出抽取小殿下血液的话语,的确有不妥之处。
房间内,副手同样后脊发凉,他与朱医生的立场有所不同,对陛下的此番态度自然有不同角度的看法——
陛下与兄长的多年斡旋中,无数次利用、无数次算计,本应该守望相助的兄弟关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陛下的内心深处比谁都渴望纯粹的、毫无任何杂质的亲情关系。
如今小殿下的出现,正可以带给陛下这种干净、简单的亲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陛下一定不可能亲自去打破这种关系。
副手冷静下来,躬身为陛下送上一杯水:“陛下,是我一时失语,不该和朱医生提到小殿下的特殊情况。”
江慕寒饮下半杯温水后,偏过头,眼神锋利地看向忠心耿耿的副手:“自去领罚,不用我说了吧?”
“是。”副手垂首,对此毫无异议。
-
凌晨时分,主卧。
扣扣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哼哼,下意识地想去贴近温暖的大人。
只是他在床上来回挪动几下,都没感觉到身边有人,不由得闭着眼睛喃喃呼唤:“拔拔……拔拔……”
侍女紧张地上前轻抚小殿下的后背:“殿下乖乖的,再睡一会儿吧,还早呢。”
扣扣听见不属于爸爸的声音,立刻睁开朦胧迷糊的眼眸,皱起小眉毛疑惑,呆呆地看了许久,才茫然无措地发出软软的小奶音:“拔拔呢?姐姐,拔拔呢?”
他拽住姐姐的手腕,整个人都跟着坐起来,疑惑四顾,哪里有爸爸的影子。
侍女担忧地连忙抱起小殿下在怀里又哄又揉:“陛下在隔壁休息呢,他昨夜里发烧感冒,怕传染给小殿下。小殿下不怕不怕,没事的。”
“啊?”扣扣懵了一下,而后整个人都彻底清醒,急匆匆地说,“我要去看拔拔,拔拔在哪里啊?”
他在姐姐怀里不安地动着,立刻想落地。
侍女赶忙让另一人去询问陛下的意思。
扣扣急得都要下床往外跑了,还好侍女抱得很紧,温柔地安抚道:“小殿下不要着急,等去问过陛下的意思再说,我们在这里等等。”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看到拔拔~”
扣扣刚说完,眼眶通红,虽然还忍着热泪,可眼睛分明全是惊惧担忧。
爸爸身体那么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嘛?!
侍女从外面进来:“陛下醒了,说小殿下可以过去。”
扣扣几乎是同时间往外扑,还好两个侍女一起抱住他。
-
扣扣被侍女们送到相邻的卧房,他遥遥看到爸爸孤单单地躺在大床中央,脸色苍白,几乎连头发都失去往日的光泽,凌乱地垂落在眉梢的位置。
他强忍着热泪没有哭出来。
江慕寒已经靠坐在床头,对他伸伸手:“醒了?”
小家伙几乎是扑腾地冲到他身边,张开手臂拥住他,可怜巴巴地说:“拔拔……拔拔你不要生病……”
江慕寒何曾见过小家伙如此担心的神色,仿佛属于他的天地都已塌陷。
他紧紧抱住小家伙:“没事没事,已经好了。别难受。”
扣扣闷头在爸爸胸口发出,圆圆的眼睛里蓄满热泪,但都很坚强地没有哭出来,只是强忍眼泪的模样让他看上去越发可怜,像只即将被遗弃的小兽发出心酸的啜泣。
江慕寒将被子往他的小身体上拽了拽,手指在他眼下轻轻抹掉渗出来的眼泪:“乖,不哭。扣扣是很坚强的宝宝是不是?”
“唔!”扣扣点点头,小嘴巴瘪瘪,要哭不哭。
暖呼呼的小手捧住爸爸的脸颊,总觉得好像突然之间瘦了很多,下巴都变尖了。
他心疼地说:“姨奶奶知道拔拔生病,会很难过的。”
江慕寒深感这孩子如此体己,都能顾及姨母。“那我们不告诉她,好吗?扣扣,你能守住这个秘密吗?”
他只是想说些话,引开孩子的注意力,谁知道扣扣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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