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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多大一把年纪的人了，真当自己是小年轻？我不在家你就吃不好饭是不是？我是你爸爸还是你爱人啊？”
“好好好，又说好，次次都这样，你哪次改了？”
段云映见苏祁几乎要落泪，忙拉着对方的手，让他坐下，软声软气地道歉：“我错了，错了。真的，以后再也不犯，我再进医院就是王八蛋行不行？我看看，别哭了昂，孩子在呢。”
苏祁拍开他的手，小声骂道：“你不本来就是王八蛋嘛？”
“诶，我是我是。”
段嘉然看这画面酸得牙疼，阴阳怪气地啧了几声，苏祁这才从怒意中醒悟过来，红着脸颊坐得更远，最后甚至直接离开了房间。
“唉，叔叔出去打个电话，嘉然你和爸爸聊吧。”
段云映眼睁睁看着人走远，门关上了都没回过神来，还是段嘉然克制的笑声让他反应过来，对着欠揍的儿子怒道：“笑什么笑，你怎么还在这儿？”
“老段啊，你可真是恩将仇报，刚刚还是我救了你呢。之前还说谢谢，现在就赶人。”
段嘉然将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双手做枕靠在墙上吊儿郎当地说道。
段云映很想他滚远点，可想起早上的事情，他别扭地撇了撇嘴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段嘉然摇晃的脚炖了一瞬，语气不显：“哼哼，就那样呗。”
“你……好好注意身体。”段云映不经意地蹙眉，想关心的话到了关口又打了个转，最后也只是别扭地嘱咐了一句，少有的放软语气让他自己都不禁老脸一红。
没想到段嘉然对这躺在病床上的老头毫不领情：“切，就你这样还来教训我？”
“你！”这死小孩怎么这么欠揍呢？段云映咬咬牙，没再说话，屋内陷入尴尬。
段嘉然木着脸在床上平躺了一会，再觉不出一丝有趣，便准备下床和老父亲say goodbye，却在此时听到段云映僵硬地开口：“对不起。”
“哈？！”段嘉然跳下床那一瞬被吓得差点没站稳，今天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了。
“段云映，你是不是病昏了头？”
说着段嘉然还上前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你这个，唉，爸爸是认真的……不过这句话应该早点和你说的。”段云映忍了又忍，有些艰难地开口。
“……不只是因为上次打了你，你搬出家后我才开始反省，我的确在很多方面没做好一个父亲，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段云映竟有些哽咽，也许是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吐露得更加顺畅：“你是S级Alpha，我的确骄傲，可就算你不是，爸爸依然……”
察觉到这话有些肉麻，段云映到底没能再接着说下去，不过两人都明白。
“虽然你和嘉松不同，是孕育仓里出生的孩子，我和你妈妈是没有爱情，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们都期待降临的存在。
段云映不知道还能讲些什么，万千思绪到头来拧成了一股绳，剪不断理还乱，也许是病弱，他头一次在孩子面前如此感性。
段嘉然一直背对着他，迟迟没有作出反应，段云映看着心里叹气，苏祁劝过他很多次，可是身处家长的位置，又长期作为上位者，段云映总是习惯发号施令，等到孩子真的挣脱自己上的枷锁，他也只能干生气干着急。
“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对于段嘉松，你也没做好一个父亲。”
段嘉然突然大声说道，却是在指出父亲的错误。
“他才多大，你们就只希望他能拼命往上爬。”
是了，之前的段云映都以自己所谓的对孩子好为理由，逼迫亲兄弟分开，一个只管努力学习，另一个只要老老实实地过完他早已安排好的安逸的一生即可。
他从来没问过孩子们愿不愿意。
这次段嘉然离家出走，他起初只是愤怒，可当一向听话乖巧的段嘉松也少见地反抗拒绝，段云映才开始惊讶，反省。
“是，是。”段云映羞愧地低下头，少见地被儿子指责却没生气，一时无言，最后只能无力地再挽留一次：“能不能再给爸爸，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像你们还是孩子时，犯了不计数的错误，最后也能得到父母的宽恕。
段嘉然沉默良久，段父第一次把主动权交给孩子，心情居然比他第一次在生意场上谈判还紧张。
“四十好几的Alpha了还哭，丢不丢脸？”
他没有立刻得到段嘉然的回答，只获得儿子嫌弃的眼神，和一包刚刚被开封的纸。
“爸，我给你机会。”段嘉然靠在方才的床头吃完第二个橘子，他才正式地回答。
“但也请你们给我机会证明，我没有那么差。”
临走前，段嘉然站在门口留下这句话。
第五十六章
“爸，你站在门口做……”
段嘉松提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赶来，走到病房前却发现Omega父亲站在门前，话还未说完就被截断。
“嘘，你哥在和爸爸聊天。”苏祁轻声解释，接过段嘉松提着的袋子。
方才他在孩子面前失了分寸，有些无地自容，找借口出门冷静了一把，回身再准备回房时却听见里头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他自诩是位合格的父亲，却也是从未在学习方面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单纯地觉得段嘉松聪慧善学就要往这头钻。
如果不是段嘉然提醒，苏祁真要觉得自己懂事的儿子对于学习是真心喜欢，真心感到快乐的。
“爸，你怎么了？”段嘉松警觉地察觉到父亲情绪低落，拉着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苏祁动容，看着乖巧的儿子，抬手抚了抚快要搞过自己的头顶，摇了摇头柔柔笑道：“没事儿，就是发现，小松都长这么高了。”
“嘿嘿。”
段嘉松单纯地以为爸爸只是想夸自己，红着脸搔后脑勺。
忽地想起什么，凑近门板悄悄一听，发现里面的对话已经结束，赶紧过去拉起眉目温柔的Omega父亲。
“爸爸，快！我去一品斋给爸买了好多养胃的饭菜，我们一起吃，快拖下去就凉了。”
“欸……”苏祁还没来得及解释段云映没办法进食的事实就被拉进了门。
于是两分钟后，四口人盯着两个用餐桌才能摆满的食物陷入沉默。
“我今天还约了赵亓侑出去吃东西呢，就不奉陪了。”段嘉然很想帮忙却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始作俑者段嘉松明显有些局促：“我，我，我也没……”
还没顺好话头便被门外的敲击声打断。
“你们好。”
听见里头进门的邀请，赵亓侑才按下门把走进来。
虽然不久前的早上才见过，可毕竟场所和情况不同，思索了一番，赵亓侑还是去附近的花店让店员现搭了束寓意比较好的鲜花。
段嘉然看着自己顽固的老父亲僵着笑容接过那束康乃馨向日葵和零零碎碎小花混搭在一起的大花束就想笑。
尽管极力克制，还是被熟悉自己的父亲发现了，段云映咬牙怒问：“段嘉然，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大红大紫的蛮衬你。”
既然他主动提起，段嘉然便也不克制自己的笑容，脸上光芒愈发灿烂。
如若不是有外人在，而且两人关系方才有所缓和，段云映要让这皮小子马上滚出去。
苏祁适时插嘴：“小赵还没吃过午饭吧，既然你刚好来了，那你们也不要乱花钱了，就和咱们一块吃吧？”
赵亓侑第一反应当时是客气地拒绝，却没想到才刚说出第一句话，段嘉然主动留住他。
“留下来吧，我很久没和我爸一起吃过饭了。”
赵亓侑不知道他和段父关系怎么缓和得如此之快，也不明白其中隐情，见段嘉然目光灼灼，只好答应。
可是等坐下后才发现，饭菜是放在单人病房里摆放的茶几上的，而应当被段嘉然陪着吃饭的段云映却一脸苦大仇深地半躺在床上输液。
“叔叔他……”
闻言，段嘉然抬起他努力干饭的头颅，□□解释：“我爸他最近只能打营养针，太可怜了。所以我要帮忙把他那份儿也吃掉！”
段云映只是不能吃，不代表不想吃，方才一品斋饭菜的气味甫一飘进鼻尖，他久未进食的味蕾都在抗议。
段嘉然有心想让父亲吃瘪，可惜又不能一直鸽赵亓侑。
现在赵亓侑找来了，那他便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呵！”
段云映将骂语吞进肚子里，抖抖床边的报纸自欺欺人般看了起来。
苏祁见他们可爱的互动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父子俩如此和谐，虽然依旧是在相互作对，但事情似乎在好转起来。
段云映看似在看报纸，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观察，看着赵亓侑总是给段嘉然夹菜，还都是他喜欢的。
一面觉得他们哥俩关系很好，欣慰自己的孩子找到好朋友，一面又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
他思来想去片刻得到自觉合理的结论，段云映皱着眉头轻声斥责：“段嘉然，老是支使你朋友干什么？自己夹。”
被训斥的人筷子一顿，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今日被提起才发现自己一直在享受对方的伺候，难得不和父亲作对，尴尬地点头，僵着给赵亓侑也夹了两筷子。
“别老管我，多吃点。”
知情人段嘉松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啃着嘴中的米粒，他可是明白这才不是支使，这个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为了不和段云映再次产生冲突，段嘉然吃过饭就想溜走了。
“那我走了，老段。”
段嘉松见人都快走出门了才期期艾艾地同两个父亲商量：“爸爸，那，那我……”
苏祁也看向段云映，后者见儿子和自己对视后害怕的神情，愈发觉得两个孩子都不亲近自己，但也不能怪其他人。
段云映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道：“去吧去吧，答应你的。唉……去吧。”
段嘉松到底是更会表达喜悦和爱意的，听见段云映的许可，冲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Alpha父亲，甜甜地道谢。
段云映连忙举开自己输液的手臂，见人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外走，良久才扯出无奈的笑容。
“两个臭小子。”
“带个防晒的薄外衣吧，别晒伤了……这是我妈给我买的防晒霜，以前没抹过几次 ，用用看。”
夏天的衣服薄，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一如既往怕麻烦的段嘉然征求了赵亓侑的同意，两人的衣物放在同一个大箱子里带去。
此时他正在努力清点两人除了衣服还要准备的东西。
“咱们要住一块儿，东西放一起还是很方便的。”段嘉然浏览攻略时嘴中说道。
听众赵亓侑心情颇好，扬起半边眉，话尾上扬：“哦？这么些天就咱俩住一块吗？”
语气里有淡淡的得意与满足。
“唔……”段嘉然闻言抬眸，似乎有话要说。
“哥，我和你不是住一起吗？可以把我的行李放一块吗？”段嘉松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倒是误打误撞地替段嘉然做出了回答。
后者弯起眉眼：“当然不是呀，还有我弟。”
第五十七章
飞机驶入平流层后，地面的山川河海变得虚幻起来，地质地图的模样呈现在眼前。
没能和哥哥坐在一起的段嘉松瞥向眼睛粘在窗户上的宁光，抱臂嗤笑了一声。
宁光听见他的笑声转过头，目光正对上段嘉松的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次坐飞机，嘿嘿。”
“知道你没见识。”
宁光并不为他的冷嘲热讽感到受伤，毕竟这个位置就是段嘉松感受到他渴望的目光主动提出交换的，他已经习惯了段嘉松别扭的两面派。
他又对着年轻的Alpha笑了笑，反倒让段嘉松又不自在了。
一群公子哥在飞机上也坐不安稳，如软体虫一般在座位上嬉戏，扭来扭去。
章杉瞧了眼段嘉松他们，对段嘉然带来的人员着实震惊：“然哥，你这是拖家带口地出门啊？”
“我又不是非得和你们一块儿玩。”
段嘉然扯了扯眼罩，不耐烦地回答。
的确如此，段嘉然本来就只是想出来旅游，和谁都无所谓，如果章杉他们实在介意，大不了不待一块。
“不不不，我倒是没什么，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就是房间可能不够。”
章杉见他误会，连忙摆手解释。
段嘉然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无所谓地向他摇了摇手，敷衍道：“嗯嗯没事，到那再说，我先睡一觉。”
为了更好地玩乐，这群公子哥选择的不是普通的酒店，专车接送的终点是一座带花园的海景别墅。
不宽不窄的道路旁铺满大大小小的石块，穿插其中的就是高低起伏的棕榈树和椰树，热带气息十足。
等待工作人员刷卡开门、讲解注意事项的过程，段嘉然拨弄了一下花园门口的龙舌兰叶，看到眼前的别墅，不解地伸手戳了下章杉。
“准备得还行啊，就我们这几个人不至于住不下吧？”
加上他以前的朋友也就七八个人，这么大的房子铁定住得下。
章杉满面愁容：“本来是这样的，靳介你知道吧，他之前不是当那谁的舔狗吗？最近终于有回应了，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非要把人带来和我们一起玩。”
工作人员讲完后郑重地把钥匙和门卡交给他们，章杉被打断，点点头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走进门后又接着讲：“然后他舔的那Omega还带了两三个好朋友吧，如果是Alpha还能和咱们这些糙A挤挤，和他玩的Omega多娇气不用我说吧。唉，只好委屈咱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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