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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切了一块，忍着魔物肉的酸涩咬了一口，随后微微诧异。
这一只魔物肉里的魔气竟然意外地少？要不是口感不大好，阿德尔还以为自己在吃光域动物的肉。
身为光域生灵，人类吃多了魔物的肉会被魔气侵染，所以阿德尔吃一点肉都要想办法把魔气消解掉，就算这样依然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不管怎么说，今天总算可以吃饱一些。
吃饱之后，阿德尔看着那个还在烤火的小鬼：“吃饱了就走吧。”
小鬼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烤烤火，可以吗？”
阿德尔再次心一软：“随你。”
在魔域孤身一人是不敢睡觉的，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魔物直接吞了。
然而阿德尔这次在篝火堆旁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来，才发现已经天亮。
在魔域野外睡了一晚，竟然没碰到任何魔物？
阿德尔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怎样。
他一转头，发现昨晚碰到的那个小鬼就趴在已经熄灭的篝火堆旁边，同样睡得香甜。
阿德尔皱了皱眉，静悄悄地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
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结结巴巴地问，“谢谢……肉和火，你去哪里？我可以……帮忙。”
“古灵山脉。”阿德尔顺口道，“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我知道……近路。”小鬼眨着眼睛，“更……安全。”
……
这个小鬼不是胡诌，沿着他指的方向，竟然真的很少遇到魔物。
小鬼似乎很怕生，尽管一起行动，平时都不怎么跟他接触；光域的语言也不利索，阿德尔稍微说复杂一点，小鬼就会流露出茫然的神情。
这样反而让阿德尔比较轻松。
尤其每次看着小鬼，阿德尔总是莫名其妙觉得很安心。
就是带着小鬼走这样偏僻的路，没碰到多少深入魔域的冒险者，偶尔会觉得有些孤独。
阿德尔就跟小鬼渐渐攀谈起来，也不管小鬼听得懂听不懂，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夹杂着不好对别人说的炫耀和抱怨。
小鬼听得最多的，就是阿德尔提及自己有个叫“西格玛”的弟弟。
阿德尔每次提到西格玛，表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温柔许多，啰嗦一大堆琐事。
小鬼听得半懂不懂：“你们……兄弟？”
阿德尔点点头：“当然？”
小鬼歪了歪头：“他……不安全？”
阿德尔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拨弄了一下篝火中的碳火，望着燃烧的火焰，声音低沉：“对，不安全。所以我要快一点变强，才能保护好他。”
“他不能……自己保护？”
阿德尔唇边再度挂上了浅笑：“他可以。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内心很有主意，不知道背地里偷偷做了多少事。”
“那……”
“但是他要面临的敌人，比他更加强大。”阿德尔忽然仰起头，望着深红色的天空。
纯黑的月光落在阿德尔眼中，将湖水一般的眸子映衬得宛如深海。
“所以我要尽快强大起来。哪怕不能保护他，也可以陪伴他。”
小鬼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随后很快隐去。
阿德尔重新低下头，打了个哈欠：“你先睡吧，我守夜——明天就到古灵山脉了吧？”
小鬼点点头，跑到距离阿德尔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躺下闭目。
……
陆迦睁开眼睛，眸中回荡着和小鬼一般无二的神情。
刚才的对话，让他确定这个阿德尔必然拥有光明神阿德尔的记忆。至于这记忆是来自现在附身的躯体、还是阿德尔自带的，陆迦就说不准了。
但更让陆迦吃惊的是……光明神阿德尔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总系统的存在了？
当年和光明神阿德尔冒险、背叛、封印的过程中，陆迦从未对阿德尔提过有个总系统；陪伴他一直旅行的阿德尔，也是后来才知道陆迦的目的。
陆迦手指抵在额头，慢慢回想当初的经历。
还是个少年勇者的阿德尔，确实偶尔会给他一种很着急变强的感觉。
但因为那时候陆迦已经在着手破坏剧情的发展，以为是自己蝴蝶翅膀扇动的结果，就没有特别在意。
陆迦皱眉。
如今看来，当初的光明神阿德尔身上竟然也有这么多古怪之处，后来陪伴他走过这些世界的阿德尔……难道就是光明神阿德尔本人？
陆迦比较两个阿德尔，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关键是吧……光明神阿德尔一身正气凛然，光辉坚毅，哪怕西格玛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没见过他耍赖撒娇的模样；
但大英雄阿德尔对待陆迦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手段就是……装委屈。
从第一个世界的秦非恕开始，就用独属于他的那种委屈巴巴让陆迦退让。结果一步让步步让，最后成了现在这样。
回想起一路而来的各种温馨，陆迦唇边的笑意扩散了些，心情也平复下来。
算了，不管阿德尔是哪个阿德尔，终究是他的阿德尔。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揭开这个世界的奥秘。
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是以阿德尔的灵魂为核心。陆迦猜测过会不会是阿德尔的记忆世界，但后来又否了。
倘若是阿德尔的记忆，那阿德尔看不见的地方应该根本没有场景。
但这个世界同样不是“正常”的世界，反复的时间回溯绝不是原来世界的设定。
陆迦现在需要抉择的就是他应该顺着阿德尔主观上的剧情往下走、还是刻意破坏剧情。
这取决于现在时间回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剧情发展的结果到底对谁有利。
陆迦闭目沉思了一会，忽然睁开眼睛。
现在他要把剧情走下去，一直走到原著剧情中西格玛背叛阿德尔的时候。
好在只要他不以西格玛的身份出现、不让阿德尔产生怀疑，就可以用别的身份陪伴在阿德尔身边。
陆迦意识重新沉入小鬼的体内。
……
小鬼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换了场景。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
布满苔藓的石柱宛如丛林一般耸立，地上巨大黑曜石祭坛积满灰尘，还有四种不同颜色的石头点缀。
古灵山脉里的五色祭坛？
——这次是时间线向后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神灵魔王对对碰（五）
意识附身在小鬼身上的陆迦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看到场景宛如快进了一般，魔物冲上来、被阿德尔打退、魔物的血激发地上的祭坛，元素之力涌入阿德尔体内……
陆迦有些无力吐槽。
这些涌上来的魔物压根就是一堆色块, 连个具体的形状都没有。
就好像急着赶进度所以根本没有做好渲染的动画。
还没等陆迦回过神, 阿德尔已经觉醒完元素之力，身高都长高了不少，五色的元素石在他手心凝聚成一把长剑，剑柄上镶嵌着五颗宝石, 还留着一个缺口。
陆迦盯着那个缺口，再次确定阿德尔拥有光明神的记忆。
当年阿德尔拿到的元素之剑只有五元素，陆迦偷了教廷的圣血之心“不小心”落给阿德尔那里的时候, 阿德尔只能拴在剑柄上, 后来差点弄丢。
想起这件事, 陆迦忽然清醒过来：他还没去偷圣血之心呢！
圣血之心是传闻光明神陨落时心脏化成的圣物, 是光域结界的核心。
当圣血之心融入阿德尔体内之后, 不管教廷再怎么贪婪, 也不敢杀死阿德尔——否则没了圣血之心, 光域结界崩坏, 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教廷只能挖空心思想要洗脑阿德尔，但是融入圣血之心的力量后, 阿德尔对教廷魔法完全免疫，洗脑魔法自然也没用, 只能转而笼络、交易。
在此之上, 当陆迦扮演的西格玛背叛阿德尔施图致阿德尔于死地时, 结果便完全反了过来。
西格玛被放逐到了魔域。
系统对此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好, 被陆迦忽悠了一下, 就听任陆迦在魔域流浪, 找机会“杀死阿德尔”。
这次陆迦预留了很长的时间盗窃圣血之心，但他没想到阿德尔突然加速了剧情。
他只能赶紧向教廷的方向赶。
西格玛现在理应跟着冒险团去了冒险者之城“苏尔特”，在苏尔特城成了一位见习牧师。
陆迦离开之前留了个幻影，还特意按照西格玛本人的逻辑输入了指令，但当他回到幻影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准备这么详细似乎也没有问题。
苏尔特城的教廷内十分忙碌，陆迦留下的西格玛幻影却根本没有被分什么职务，每天闲着想去哪就去哪，住的地方肃穆华丽，还有专人送吃的。
陆迦猛一看还以为幻影被人包养了，读取幻影的记忆才知道，是教廷宣布西格玛是光明神转世，作为圣子当然不用做杂事，只需要专心虔诚修炼就好。
陆迦扯了一下身上纯白的丝绸长袍，眼神诧异：这剧情跑偏了吧？
不管原著还是上一轮剧情都没这回事啊？
陆迦走出门，果然看到所有的牧师都对着他敬畏地行礼，没有一个敢露出不敬的表情。
上一次作为样貌极好的见习小牧师，陆迦可是碰到了不少试图玩弄他的老牧师。
——当然，那些人后来都悄悄地“没了”。
结合这个世界目前透漏的本质，陆迦瞬间明白为什么剧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唇角略微弯了一下，直接找到大主教，说想去看一眼圣血之心。
圣血之心一共四枚，苏尔特城就是其中之一。
这种毫无缘由要求，大主教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牧师带陆迦去看。
陆迦没有碰到任何阻拦，就见到了圣血之心。
圣血之心是一枚血红色的玉石，形状宛若心脏，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缝隙，表示光明神是被魔神长剑穿心而死。
按照这个世界流传的神话，光域和魔域分别是光明神和魔神的领土，两位神祇从诞生之初就一直在对立，魔神一直试图杀死光明神来侵占光域，后来更直接点燃魔域化为自己的力量，试图吞噬光明神。
光明神若同样点燃光域自然不会输，但若是那样，光域的子民都会彻底灰飞烟灭。
因此光明神选择放弃自己——他被魔神长剑贯穿心口，将自己的神格融入光域的土地，凝成覆盖正片光域的万能的结界，哪怕魔神也无法打破。
魔神回到了魔域沉睡，光明神的尸体则变成了如今教廷的几件神器，其中最宝贵的神之心，化作四颗圣血之心。
牧师把陆迦带到圣血之心所在的密室，恭敬地退了出去，留陆迦一个人。
陆迦招招手，圣血之心便飞到了他的手心。
圣血之心入手温暖，内里似乎还有微微的心跳，好像真的握着一颗心在手中。
陆迦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当年拿到圣血之心的时候他力量尚浅，但现在他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清晰地感受到圣血之心里熟悉的气息。
就是阿德尔的。
陨落的那位光明神就是阿德尔？
陆迦眼眸中闪过明显的诧异。
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阿德尔真的就是一个天赋极高、出生贫民的少年，陨落的光明神也只是一个背景板，只是为了把魔神这个boss牵扯出来而已。
为什么现在圣血之心里有阿德尔的气息？
陆迦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世界，现在却发现依然有很多谜团。
他向大主教试探着打听了一些消息，和自己记忆中的原世界设定对比，发现只要不涉及阿德尔和他自己，就和之前一模一样；而涉及他们两个，大主教就偶尔出现和交易行老板一样的“卡机”情况。
好像程序被修改得不完善出现bug。
陆迦猜测这个世界现在随着阿德尔的潜意识发生改变，因为这个阿德尔拥有光明神阿德尔的记忆，因此刻意修改了曾经让他受难的剧情，包括吞噬脑魔、见习牧师、偷窃圣血之心等等。
陆迦站在窗边，手中把玩着圣血之心，望着大教堂上的挂钟指针缓缓转动。
按照剧情发展，今晚阿德尔就会从魔域洗脱被脑魔附身的嫌疑，并打听到西格玛的去处，特意来探望西格玛。
阿德尔在古灵山脉拿到了不少好东西，特意留了最适合西格玛的几件，拿来送给西格玛。
但这却让西格玛愈发嫉妒、仇恨阿德尔。
陆迦还记得当时系统就吐槽过，觉得西格玛未免也太蠢了，有这么个贴心的兄弟，不想着好好抱大腿，还非要坑对方。
陆迦同样觉得西格玛的选择很蠢，但他倒是能理解西格玛的情绪。
西格玛性格内向中带着一点偏激，从小比不过阿德尔，因此内心对阿德尔本来就有些嫉妒；要是阿德尔对他有哪里不好，西格玛还能心安理得，偏偏阿德尔对西格玛极好，哪怕西格玛带着有色眼镜挑，都挑不出阿德尔的问题。
这就让西格玛没法自我催眠，更加清楚地意识到阿德尔的优秀，以及自身的弱小、龌龊和自私，知道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因为自己，可越是这样，越让他产生更多的负面情绪。
人总是更难以接受自己的不足。
日渐痛苦的西格玛，只能在内心祈祷“没有阿德尔就好了”。他离不开阿德尔的保护，又痛恨离不开阿德尔保护的自己。
所以没有阿德尔在身边的时候，西格玛受了很多苦，却同样松了口气，内心安详了很多。
然而阿德尔回来了。像他过去一模一样，为西格玛带来了无法拒绝的东西，让西格玛仿佛再次重回阿德尔的阴影之下。
总的来说，西格玛就是这样一个扭曲的人设，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阿德尔的人，同样比任何人都坚信阿德尔的优秀、信仰，也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德尔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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