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鲜血汩汩涌出，流了一地。
跟在后面的菲洛德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移开了视线，绕过尸体追上莱尔他们。
“他们都是坏人，杀过很多人，”莉莉学着父亲的样子，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他们死有余辜。”
许久，少年“嗯”了一声。
几人并没有立刻上车，莱尔放下肖恩道：“转身，把衣服拉起来。”
快活城在买卖人口时，为了防止暴露关押的地方，一定会再次对“货品”进行全方位的检查，破坏对方身上的追踪定位装置。
很多父母会给孩子们准备，当然，他们更多是出自保护的心理。
破坏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装上快活城自己的定位芯片。
不过，商品的完好性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们几乎不会选择植入体内，因为取出时难免要留下痕迹。
肖恩的后背纹着一只巨大的单翼青鸟，与莉莉身上的是一对。
看起来极为震撼。
莱尔没有心情理会。他拿出一个能照出蓝光的小型电筒，快去扫过小孩的后背。在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皮肤发出了荧光。
莱尔揭下它，随手贴在一辆汽车上，设定了前往机场的路线。
另外两个定位装置被如法炮制，不过每辆车的线路都不同。这样可以分散追兵的力量。
没有逃出星球前他们并不算安全。
这里虽然不在乎有没有人偷渡，但飞艇或是星舰只能停靠在他们设立的地点，否则一律视为入侵。
所以，他们的飞艇停在正规的机场。
不过，是在正规机场的不正规起飞点。
那是一条军中人员用来走私的地方。所以，在指挥中心里，没有那里的飞行记录与监控。
他们避开了更近的穿过城市里的路线，凯现在的车速走市区怕是得撞死一堆人。
汽车在荒凉的公路上飞驰。
从歌剧院到机场有一定的距离，但通知封锁机场只需要几秒钟，所以他们的时间依旧紧迫。
布莱恩没有完全退出对方的监控系统，眼看要到机场了，他突然飞快操作起键盘，大声道：“他们发现了！”
第28章 融入
“剧院外的监控现在还能看到吗？”莱尔问道，“派出了多少人，分了几队？”
“他们发现入侵了，我担心反向追踪暴露自己，已经跑了。”布莱恩道，“对不起。”
“布莱恩，我相信你做的决断，所以不用道歉。”莱尔道，“至少追兵还没有追到我们屁股后面。”
两人说话间，无人汽车上的导航突然跳了一下，汽车的标识从绿点变成了红点。
“凯，把速度放下来。”莱尔伸手放大地图，快速查看周围的建筑。
“怎么了？”凯问道。
他虽然不明白，但已经把车速降到了正常的速度。
布莱恩道：“是不是他们在调查无人汽车的线路？”
“应该。”莱尔道，“毕竟这些车本来也是他们自己投放的，里面装了追踪系统一点也不奇怪。”
布莱恩道：“我来更改路线。”
莱尔道：“不行。他们既然知道我们之中有黑客，肯定会特别注意。一旦发现这辆车有异样，反而能够瞬间锁定了我们。”
菲洛德道：“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布莱恩控制其他的车辆，就可以引开他们了吧。”
“想法很好。”布莱恩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但是，我做不到。”
如果要控制他们现在用的车，直接接入本车的操作系统就行，但其他的车辆，就得先入侵总操控系统，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凯，将车子切换成自动驾驶，目的地是机场旁边的宾馆。”莱尔指着导航的地图道，“我们呆会在这里跳车，往右边走，只要翻过一个山头就能到走私的起飞点。”
布莱恩看了两个小孩一眼：“这样会花费更多时间吧。”
“他们会调查所有的汽车的行进路线，说明注意到了我们之前的把戏。”莱尔道，“但只要没有发现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我们就依然占据先机。”
凯道：“我同意。”
“莉莉，过来。”莱尔道，“肖恩，去凯那里。”
跳车这种事，对兄妹两来说，有些困难。
“菲洛德，你自己可以吗？”莱尔抱起肖恩，回头看向后座的少年。
菲洛德点点头：“没问题。”
“马上要到了。”凯打开车门，“准备——”
“跳！”
话音刚落，几道人影从车上跃下，顺势翻滚到马路的两边。
“都没事吧？”莱尔问道。
凯回道：“顺利。”
布莱恩举起手：“OK！”
菲洛德站起身，脚踝一阵刺痛，他抿了下嘴道：“没事。”
“走。”凯带头钻进了树林中。
莱尔抱着莉莉紧跟在后，菲洛德和布莱恩并排而行。
脚很痛，仿佛针扎火燎一般，少年的额头已经浸出密密的汗珠。
奔跑中莱尔回头望了他一眼，道：“我们快到了。”
走私用的停机坪在半山腰，站在那里能直接看到下面的机场。
伊芙带着莱尔和菲洛德，凯驾驶另一辆飞艇，后面坐着兄妹两和布莱恩。
快活城有许多生意来往，追捕的事情还在暗中进行，自然不敢贸然禁飞，而两架飞艇又是从走私点起飞的，所以，机场的工作人员起初并没有太在意。
“这个时候，谁这么胆肥，还顾着自己那点小生意？”领班的工作人员吐槽道。
“不是我的。”站在他旁边的人道，“拍卖会的时候事情太多，哪里有时间。”
领班的人愣了下，赶紧寻问知道走私点的几个同事，然后发现，这三天根本没有人安排生意。
他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那，刚刚飞走的，该不会是……”同班的另一个人慌忙拿起对讲机道，“我们快点向主人汇报。”
领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行。”
另一个人疑惑的看过来。
“如果主人知道，知道他们是从走私点逃跑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理我们所有人？”
两人对视了许久。
那边的停机点没有任何监控和记录，只不过调度塔肉眼可以看见。所以只要他们不说，谁也不知道今天有两架飞艇是从走私点起飞的，毕竟不会有谁闲得蛋疼一直仰着头数今天来往有多少飞艇星舰。
而总部的人还在进行追捕行动，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察觉对方已经离开了。
“今天，机场一切正常。”同事放下了手里的对讲机。
因为两个胆小的值班人员，莱尔一行顺利离开快活城，回到了星舰上。
接到他们后，幽冥号马不停蹄地往基地驶去。
肖恩兄妹被安排在了菲洛德的对面，要求与菲洛德一样，只能在固定几个地方行动。
“这一天你们也累了，先休息吧。”莱尔道，“我住在斜对面，有事可以找我，如果我不在，随便拉个人，他会通知我的。”
“谢谢。”
肖恩拉着莉莉突然跪了下来，吓得莱尔几人赶紧让开。
布莱恩道：“不用这样，也不是免费救你们的，各取所需罢了。”
肖恩抬起头，问道：“如果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就不救我们了吗？”
莱尔愣了下，视线移向别处：“当然”
“骗人。”莉莉毫不留情地戳破道。
莱尔有些尴尬。
“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父亲现在在监狱中。”肖恩道，“研究资料还在不在他身上，就算在能不能拿到，拿到又能研究出什么结果，根本就说不好。”
“万一呢。”莱尔道。
“这样的万一，值得让你们和快活城为敌吗？”肖恩道，“救一个Alpha，和再加上两个行动不便的Omega，风险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几人不再说话。
“所以，”肖恩和莉莉结结实实向几人磕了个头，“谢谢你们。”
“等见到父亲，我会和他要研究资料的。”
莱尔将兄妹二人扶起来，道：“有一件事，你们弄错了。”
“我们并不在乎与快活城为敌的事情，因为从一开始，”青年抬眼，眼睛闪烁着异常的光彩，“它就是我们的敌人。”
菲洛德躺在床上，眼前不停回放着莱尔说“快活城本来就是敌人”的画面。
和他瞎了的左眼有关吗？
说起来，他对莱尔的过往完全不清楚。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星？为什么不留下和爷爷一起生活？离开垃圾星后，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他想知道，想要了解。
莱尔真的是坏人吗？他们真的都是坏人吗？
菲洛德正想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他起身单脚跳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莱尔老师。”菲洛德下意识叫道，“有什么事吗？”
莱尔直接进了房间，随手抱起少年。
菲洛德脸瞬间红了：“放我下来。”
莱尔将他放到床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膏和绷带，道：“把右脚伸出来。”
菲洛德怔了下，慢慢抬起腿：“只是不小心扭了，过两天就能好了。”
莱尔看着肿得快赶上小腿粗的脚踝，用力一捏，菲洛德当场“嗷”了一声。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莱尔将药膏涂在肿起来的地方，用绷带固定住，“消肿之前尽量不要用右脚。”
莱尔处理好伤，便准备离开。
“莱尔。”菲洛德单脚站起来，叫住了他。
“有事？”莱尔回头。
菲洛德望着青年，许久，慢吞吞道：“谢谢。”
“不客气。”莱尔有些莫名。不过，他现在很累，没什么力气去猜小孩的心思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菲洛德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少年的脚伤不用三天就好了，星舰还在修葺当中，舰上的众人忙得脚不沾地。
菲洛德一路走到餐厅，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他有点沮丧。
虽然爷爷很擅长机械，但他在这方便却没什么天赋。
亚伦见他半晌没有说话，开玩笑似的问道：“现在只有套餐可以吃，没有那么难以决定吧。”
菲洛德叹气道：“明明都这种时候了，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亚伦闻言，摸了摸下巴道：“我这边倒是缺个帮手。”
“之前为了逃跑，星舰上存储食物的舱体被丢弃了。现在备用的舱体已经安装好了，食材也在陆续运送，不过大家都很忙，所以还没来得及整理。”
菲洛德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亚伦先生，那里我进去也没关系吧。”
“嗯。”
“我来做。”
亚伦在台子上放了个“自取”的告示牌，便带着少年进了储藏舱。
“蔬菜按照品种放在这边，肉类要冷冻，米面则堆在角落。”亚伦道，“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好。”
两人搬运着东西。
菲洛德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亚伦先生在星舰上呆了很久吗？”
亚伦算了算，道：“二十多年了吧。”
菲洛德有些惊讶：“这么久？”
“时间还真是快，”亚伦感叹道，“二十多年，一晃眼就过去了。”
“亚伦先生，你为什么会当星盗？”少年的声音不由小了下去，还带着点犹疑，似乎有些拿不准该不该问。
菲洛德以为对方多半会像之前那样含糊过去。
“自然是因为，”亚伦风轻云淡地回答道，“在其他地方没有办法活下去。”
“否则，谁愿意一辈子在太空流浪。”
第29章 过往
在菲洛德看来，这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茫茫宇宙那么大，连垃圾星上都可以生存，怎么会有人只能在星舰上流浪。
亚伦轻笑了一声，问道：“现在把你丢出去，你猜斯托克多久能找到你？”
菲洛德立刻反应过来：“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什么事情对方要追着你二十多年？”
亚伦道：“没办法，我没干掉他们，他们也没把我收拾了。”
“所以，”菲洛德将米袋叠放整齐，问道，“你去劫持星舰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是吗？”
亚伦停了下来，他回身望向少年，神情严肃地喊道：“菲洛德。”
“嗯？”
“迫不得已不是做坏事的理由，更不是做坏事后安慰自己的借口，伤害了无辜之人的事实摆在那里，没什么好争辨的。”亚伦道，“这艘星舰上你叫的上名字的人，或多或少，都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不是好人这句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少年沉默了。
“菲洛德，你还不需要走到这里，因为有人愿意替你做这些事情，”亚伦叹了口气，“不要辜负莱尔的心意。”
菲洛德握紧拳头：“如果我离开了，是不是和你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亚伦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道：“好了，整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这里还挺冷的。”
菲洛德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了存储舱，往餐厅走去。快到餐厅时，少年伸手拉住了他。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在这里呆了那么久，”菲洛德支支吾吾地问道，“知道莱尔他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吗？”
“我记得，应该十三岁的时候。他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看起来还没有那两兄妹大。是夏洛蒂接回来的，那个时候，舰长还是另外一个人。”亚伦这次回答的很直接，“他上舰之前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可以去问夏洛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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