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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菲洛德恢复记忆，”公爵抬手敲了敲文件，“我会依照合同，取出芯片，放你自由。”
莱尔拿起合同，看都不看就签上了名字。
“不怕我在合同里设下陷阱吗？”
“我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骗子，只要你们愿意，蒸炸烹炒，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没有这份合同，区别不大，不是吗？”莱尔道，“我只能赌公爵您的人品，直接摆出相信的姿态，不是更讨巧。”
斯托克朗声大笑，伸出左手道：“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也，挺喜欢我自己。”莱尔配合地用左手握了上去。
公爵办事的效率很快，前一天晚上刚签完合同，第二天早上，接人的船就过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免除刑期这种事，别说假扮的男友，就是杀自己男友，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拒绝。
莱尔上了船。
公爵不在，而是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坐在大厅。
他穿着燕尾服，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形瘦削，花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莱尔先生，你好。”他站起来，微微鞠躬道，“我叫威廉，从今天起负责您和少爷所有的工作与日常生活。”
贵族就是贵族，连监视都说的冠冕堂皇。
“那先跟我讲讲您家菲洛德少爷吧，知道多少讲多少。”莱尔捏了颗果盘里的葡萄道，“比如喜欢吃什么，爱好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小习惯？那个艾德文呢，他提到过什么值得注意的往事吗？像性格啊，穿着之类的。”
威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没有。”
莱尔吐葡萄皮的动作一顿，满脸问号。
管家解释道：“少爷到家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事故，就连艾德文这个名字，还是昏迷时听他提起的。”
莱尔：“……”
“您这是不是有点为难人？”青年笑道。
“如果没有难度，老爷何必去艾斯莱特请您出马。”管家道：“其实在您之前，我们已经找过了很多人扮演艾德文，但是他们全都失败了。”
莱尔翘起二郞腿晃了晃，完全没有在监狱里时优雅的模样：“最长的呆了多久？”
“三天。”
“什么性格？”
“他在屋子里躲了三天，根本没有接触少爷。”
“所以，是被你们辞退了？”
“是的。”
“除此之外呢？”
“没有撑过一天的。”威廉叹了口气道，“活泼的、傲娇的、高冷的、温柔的、脾气火爆的等等，能想到的都试了一遍，但少爷依旧很快识破了。”
“你有没有想过……”莱尔顿了顿。
管家身体微微前倾，似是在等待他下面的话。
“不是你家少爷太聪明，而是你们的信用破产了。”
威廉：“……”
谈话到此结束，青年没有再问过管家相关的问题。每天在船上、星舰上吃了睡，睡了吃，到达目的的时候，人直接胖了一圈。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好啊。”莱尔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从飞行器上走了下来。
“这里是哪？”青年四处打量着问道。
威廉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是没有老爷允许，您插翅也飞不出去的地方。”
莱尔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
“您出不去，别人自然也进不来。”威廉接着道，“这样在少爷恢复前，他的安全才能得到保证。”
“公爵大人对我男朋友还真是宠爱有佳啊。”莱尔飞快代入了角色。
管家打开早已等在此地马车的车门，伸手配合道：“艾德文先生，请。”
星历1837年，人类已经掌握了改造星球环境的技术，移名与购买小行星，也便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莱尔看了一眼虚假的天空，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这是一颗尚未改造完全的小行星，估摸着也就这一片地方能让人居住。
没有坐标，没有星舰，的确是插翅难飞。
飞艇降落的地方离庄园并不远，马车悠悠哒哒走了五六分钟便看到外面的金属围栏。
仆人听到响声，快速跑过来开门。
莱尔探着头道：“这里的生活有点复古啊。”
威廉道：“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足够的电力，如果您不介意气温无法保证，我可以让人把庄园的大门通上电。”
老管家说话的态度彬彬有礼，说话的内容夹枪带棍。
多半是觉得他不用两天就得滚回监狱吧。
马车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栋三层高的小别墅，两名女仆打开红色的木制大门，提起裙摆行了个礼。
莱尔跟在威廉的身后走了进去。老管家带着他把三层楼都转了一遍，并且贴心的介绍了下各处房间的用途。
“这间房间绝对不能打开。”三楼的尽头有一扇蓝色的门，威廉严肃道，“否则……”
“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老管家的话，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威廉：“……”
莱尔瞬间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少年。
“咳，少爷，您怎么在这里？”老管家的态度顿时温和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让人如沐春风的宠溺。
少年随手关上门，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莱尔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
老管家的话又被打断了。
“菲洛德少爷你好，我是您的家庭教师莱尔。”莱尔面带微笑，眼中却满是说不清的深情与忧伤，他握起少年的手，弯下腰轻轻吻了下手背，“很高兴见到您。”
威廉不愧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他虽然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这么做，但立刻配合道：“莱尔先生会搬到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主要负责您的贵族礼仪社交课程。”
威廉并不是张嘴乱说。
莱尔之所以被关进艾斯莱特监狱，是因为他从加西亚侯爵手上骗走了一座矿脉，并且差点成了对方的乘龙快婿。
他当初使用的身份是一名没落的贵族，打入上游社会的圈子后，也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足以证明他对这些礼仪的了解。
菲洛德审视地打量了着青年，似乎有些疑惑：“你是Alpha？”
虽然现在抑制剂的技术非常成熟，但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拥有伴侣关系外，Alpha和Omega之间依旧要避免长时间的接触。
简单的说，一份工作，一个办公室，或者一个公司，人员的组成要么是Alpha和Beat，要么是Omega和Beat。
不过考虑到身体素质的差异，大部分的Alpha都会从事军队、雇佣兵之类的暴力行业；Omega则更多选择文学创作、科研之类的少社交行业；至于其他保障生活的，则以Beat为主。
“是的。”莱尔表面笑眯眯，心里哭唧唧，“因为幼年生了一场大病，所以身体比较弱。”
菲洛德没有继续追问，当然也没有再搭理青年，径直下了楼。
威廉将蓝色的房门锁上，道：“莱尔先生，我们可以聊聊吗？”
“去我房间吧。”莱尔道，“我认为，我现在的身份住在二层的客房比较合适。”
第3章 上课
菲洛德的卧室在二楼的左侧，原本为了假扮的人能多接触他，“艾德文”的房间一直安排在隔壁。
客房与主卧室之间并不相通，需要下到一层，再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也就是说，只有主卧这边能够上三楼。
客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床上连垫褥子都没有铺，显然，这里本不该有客人的存在。
“我稍后让仆人把日常用品准备好。”威廉道。
莱尔做在椅子上，叮嘱道：“不要超过客人的待遇，但又要隐约表现出来对我的重视。我相信以您的能力，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当然。”老管家道，“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莱尔先生你……”
“以后你不明白的多着了。”莱尔道，“您只要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个超一流的骗子，所以骗人的事情听我的，配合我就行了。”
威廉听完并没有生气，提醒道：“主人的耐心可只有三个月。”
“那就不要让我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解释。”青年道，“稍后我会列出一张课程单，请您转交给少爷。”
老管家离开了客房。
三个小时后，女仆们将莱尔的房间布置得焕然一新。
所有用品的种类数量全是客人规格，但每一样都是全新的，并且质量比普通客人使用的要好上许多，还特意安排了一名女仆专职伺候。
莱尔扑到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真舒服，不知道能住多久。”
青年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若不是女仆过来请他准备用餐，大概还醒不过来。
威廉看着懒散的青年，皱了皱眉：“莱尔先生，您准备的课程在哪里？”
青年打了个哈欠，点开手腕上的便携光脑，不用一分钟便将课表做好了。
“来，传给你。”
两人的光脑碰了一下。
老管家打开文件，扫了一眼：“骑马？弓术？剑术？”
“放心吧，我都能教。”
“哲学？历史？文学？”
“略知一二吧。”
“钢琴？舞蹈？制香？”
“一点点个人的小爱好。”
“烹饪？露营？野外生存？”威廉道，“这似乎不是贵族应该学习的项目？”
“但这很重要，比其他课程重要的多。”莱尔认真道，“你可以随意删改其他课程，这几项，必须听我的。”
威廉看着课表，许久，妥协了：“我去转达给少爷。”
莱尔梳洗了一下，跟着女仆到了一楼的餐厅。
青年自觉地回到了客位上，女仆站在他身后。不多会，威廉和菲洛德走了进来。
莱尔站起身，目光热烈地注视着少年，却在他望过来时，迅速收了回去，垂下眼帘，摆出恭敬的姿态。
菲洛德落座后，青年才跟着坐下。
仆人门将饭菜陆续端了上来，老管家安静地伺候着少年用餐，全程只有刀叉轻碰碗碟的声音。
莱尔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少年的举动。
他对用餐礼仪并不熟悉，动作僵硬不够优雅，细节方便经常犯错。威廉应该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去纠正。
晚餐在毫无交集的冰冷氛围里结束，只有离开的时候，少年向莱尔投去了疑惑的一瞥。
美滋滋地泡了个热水澡，青年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眨了几次眼睛。许久，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没那么容易。
次日早上，女仆七点钟便将青年叫了起来，七点二十是早餐时间，八点便可以开始上课。
莱尔的生物种非常适应，这里和他在艾斯莱特的作息几乎没有区别。
今天的第一节是历史课。
青年吃完饭，给自己泡了杯茶，直接去了授课室。
正厅大钟敲响的时候，少年踩着钟声走了进来。
莱尔看着他手上的纸笔，心里评价道：还真是古老的习惯。
这是一个乞丐都有基础电子设备的年代，除了一些对纸质品情有独衷的狂热爱好者，或者监狱这种不提供私人光脑的地方，很少有人再使用它们了。
青年抬手行礼：“菲洛德少爷，请坐。”
菲洛德看着什么都没有带的青年，问道：“今天要讲什么？”
莱尔放下水杯，反问道：“少爷对现在的星盟了解多少？”
“斯托克是坎迪利斯帝国的公爵，国王陛下的非常器重……”菲洛德像是背书似的讲了一大堆，但左右都绕不开公爵的家族。
“停，”青年叹了口气，“都是少爷在这里学到的吧。”
少年点了点头。
“在这之前呢？”
菲洛德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
“嗯。”
莱尔心下愈发觉得奇怪。
他以前也碰到过因伤失忆的人，甚至为了扮演这样的角色，特意研究过很多失忆病患的资料，像这种连基本常识都记不得的实属罕见。
“那我们先从近代历史讲起吧。”莱尔喝了口水道，“星盟里一共有四十三个成员，不用国家来划分，是因为有的成员并不能定义为国家。”
“星盟主要是三方势力。一种就是君主制的帝国，坎迪利斯便是帝国之首，国土面积、军事经济实力远超其他小国；一种是共和政体的共和国，代表便是足以与坎迪利斯抗衡的华夏共和国；除此之外，便是奴隶制的超级公司。”
“帝国体制的国家，基本都在星盟的五到七区，共和政体的国家，则已蓝星为基点，分布在一到四区。超级公司只占有第八区，不过这些年，他们也零零碎碎在一到七区里收购了几个小行星。”
莱尔介绍着各个体制的特点。
菲洛德听的有些迷糊，问道：“帝国听起来和超级公司的制度很像？超级公司为什么没有算在帝国之中？因为没有独立称国吗？”
“不，”青年眼神有一瞬的晦暗，“因为前一个还要点脸，后一个肮脏得连下水道的老鼠都自愧不如。”
帝国虽然君权至上，世代传袭，但律法仍有其作用，禁止人口卖买，没有奴籍，哪怕是皇宫、贵族府上的仆人，也只是雇佣的工人，可以随时选择离开；而超级公司，唯利益至上，管理层的利益，为了利益他们能贩卖、抛弃任何东西。
菲洛德点了点头：“那共和政体的国家呢？”
“我听过很多关于他们的事情，有好的坏的，但没有去过，所以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也说不好，毕竟政体是天然排外的。”莱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许会亲自去看看。”
莱尔是个口才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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