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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对我说吗？”
李憩夹了块醋鱼给她。
“我告诉你无所谓，但这个是我们共同遵守的秘密，她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说的话，岂不是就背信弃义了？你直接问她，她要是告诉你，我就无话可说了。”
李美群把童子鸡的鸡腿夹给李憩。
“哼，我问她她肯定说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李憩咬着筷子，笑起来。
“哎哟，瞧你这样，少女思春了。虽然脩无枫人挺有魅力的，你可别真和这个千年老妖走太近，到时候她怎么把你吃掉的你都不知道。”
已经吃光光了。
“既然你不说，到时候我自己去问她。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我后背有个十字标志，还有你教我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李憩又做了一遍。
“都是保平安用的。”
“可是这是天理教的教徒标志哎！”
“天理教？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你从小到大就有的，和别人没关系。”
那怎么会这么巧合。
“这些逆十字和手势又是从哪里来的。”
“哎哟，七七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喽，还这么十万个为什么啊。”
“这可是我的皮肤哎，我爸妈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了。”
“好吧，你的仇家不追你了吗？”
李美群食指竖在嘴上，“嘘。”
她夹了八宝豆腐给李憩。
“他们虽然不追杀我，但还在盯着我。”
“真可怕，你到底干了什么。”李憩深深地担忧着。
“小事而已，死不了。到是你，不要再跟着脩无枫了，等下跟我坐游船游西湖，然后就一起回家。”
“我不。”
“哎呀，怎么说你你都不听，就算脩无枫不会害你，跟踪她的人也会害你啊，”
“什么？有人跟踪她？”
“是呀，她十几天前去了南海，当时有个厉害人物也去了，死在了那里，他们在那人失踪的海域看到了脩无枫，他们怀疑是脩无枫杀死的，所以在追杀她呢，我怕你会受到牵连。”
“啊？！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得离开脩无枫。”
“等等，姑妈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长得高高瘦瘦的，总是戴斗篷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也一起去了嘛？”
“姑妈，杀了他的人是我。”
李美群瞳孔震惊，“你……”
她喝了口茶压压惊，面容终于稳定下来，她说：“也好，其实你做得好。常少春死了，我才能回来的。也幸好替罪羊是脩无枫。”
“姑妈，什么叫幸好啊，这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
“姑妈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脩无枫比较厉害，他们杀不死她的，要是他们知道你，你肯定活不到今天来见我。”
“但是脩无枫要是毒发怎么办，她根本打不过他们的。”
“这确实是，不过他们已经跟丢脩无枫了，现在她是什么情况，大家也不知道。”
“啊？他们还真的在伺机下手啊，所以现在脩无枫在哪里啊。”
“在云南冲绳，他们跟到那边的一个森林后，被那里的东西重伤，没调整好状态，便跟丢了。”
此刻，李憩脑里只有四个字，云南冲绳。那里不是锦瑟的老巢吗？梦里发生的果然都是真的？
第52章 怎么办
脩无枫临走前说过，要为回宗族做准备，宗族的仙鹤们对她并不友善，此行可能是为了一场恶战做准备。
但是周悯说梦里的一切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过的影像，所以云南冲绳真的是锦娘最后的逃亡地，脩无枫去哪里做什么？
是不是和墨焱有关，锦娘会不会还活着，会不会当时的脩无枫果然没有成功杀死她，反而被她降了一军。
那她这次去相当于再回险境了，前有锦瑟，后有追兵，不管她遇上谁，都非常不安全。
李憩担忧地想，她后天能顺利回来吗？
此时阴云飘来，仿佛要压塌雷峰塔，西湖的水也在不安地波荡起伏。
往麒麟楼上吹来的湖水风里似乎带有死鱼的腥味，让她想吐。
“七七，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准备下雨了，我怕家里没人收衣服。”
姑妈用勺子卷正在炖着的鲍鱼白乳汤，给她盛了一碗，“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
“你说了什么？”李憩没有食欲了。
李美群皱着眉头，正色道：“我这次来也是带你走的，我不知道你怎么和她混在一起的，如果我在国内，肯定不会让你去她身边。你现在和脩无枫太近了，她迟早会伤害你的。”
李憩皱眉说，“那你当初一开始就不要把我推向她啊。现在我们已经结成深厚的感情了，她已经是我的家人了。
虽然你不告诉你从脩无枫身边拿走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个本来就是她的，你得还给她。”
李美群吃惊地看着她，这是李憩第一次这么对她说话。
李憩说完就后悔了，她看了一眼李美群，这一刻姑妈似乎老了很多。
李美群停下筷子，说：“七七，你说得对。这个东西我还不了她了，我只能以命来还了。如果她杀了我，你不要怪她。”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李憩的心猛然钝疼，李美群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李憩走过去，跪在她脚边，双手放在李美群的膝盖说：“姑妈，她不会随便杀人的。”
李美群摇摇头，“她确实不会随便杀人，她会杀仇家，而我就是。所以我才劝你离她远点，要不然你会左右为难，爱恨不得。脩无枫不一定会杀了我，但是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会的，她会看我面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李美群刚刚自甘堕落的表情此刻一转，变得非常清醒，问李憩：“你难道能比她的命更重要？”
李憩一愣。
“不是的话，就跟我走。你只能站在其中一边，因为我们势必会挣个你死我活。”
李憩不知道想了多久，跪着的腿已经没了知觉，然后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和你一起去找来赔给她吧。”
李美群笑笑，“我的好侄女，要真有这么折中的方法就好了。我也不会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姑妈直接跟你说了吧，追杀脩无枫的也有我的人。”
李憩的愤怒根本掀不起来，“为、为什么？你拿了她的东西还想杀她？”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姑妈。
李美群看着窗外的那一层一层猛烈的雨帘，鬓边的碎发打向后，说：“天下没有好妖坏妖，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别，现在她已经没用了，连个能给人延长寿命的仙鹤也说不上，只是靠着妖丹在苟延残喘的普通妖类而已。
我偷了她的东西，她势必会找我报仇，现在趁着有人在追杀她，我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李美群转过来，说：“七七，回来。”
李憩捂着嘴，冲了出去。
刚刚的人太陌生了，她根本不在意黑白，因为她坚信自己一定会站在她那一边。
是啊，她是她的亲人，从小看着她长到大，也是家里人最尊敬的人。
好像从小时候起，姑妈就一直在她身边，她温暖的手总是抓着她的小手，到处走着。还会抱起她，让李憩摸着她温柔亲切的脸颊。
小姨妈因为喝酒喝醉，脑袋磕在石头上，是姑妈忙前忙后，才救活她的。二叔家入新房，她也资助了不少。家里人的大事小事，她都知道，并且也尽力去解决。
小时候李憩爸妈也常常对她说，她的命是姑妈给的，要李憩把她当养育之母一辈子孝敬她。
姑妈用自己在外面打拼的羽翼遮盖起整个天空。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想过在外无依无靠孤零零一个人的她是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能变得如此强大的。
李憩已经触及了这个世界的黑暗，李美群也卸下伪装，让李憩看她真实的样子。确实，无论如何李憩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对李憩来说，这世间无王法，只有最重要的人。
只不过，与姑妈敌对的人，是脩无枫。
雨打着李憩，浑身已经湿透了，身上的白裙也贴在身上，变得沉重无比。
李憩心想，脩无枫现在在那片森林里做着什么，会不会也受雨淋，没有一把伞给她遮挡呢？
李憩看向前方，湖面上有个游船正向她游来。有个白衣女子站在床头上撑着一把杏色的油纸伞。
大雨倾盆像是龙王的眼泪势必要把人淹没，但她瘦小的身躯像根钉子一样笔直地站着。
李憩眯着眼看着，拿出弑神刀。
女子蹲下来，摸着船下的水，一会儿几个水蛇一般的水波向岸上涌来，正对着李憩的方向。
三条蛞蝓一样的梦貘跃出水面，向她冲来。
李憩踢下高跟鞋，把裙子割下，手一挥，一个梦貘鼻子掉下来。
船上的人是周悯无疑，她看到李憩能伤害梦貘，感到惊讶。
弑神刀，鬼神皆斩。
梦貘这种精怪自然不在话下。
李憩隔着雨对她说：“不就没去祷告吗，你就非要这么对我？”
周悯没有说话，取而代之是梦貘更猛烈的攻击。
雨帘笨重，李憩的体力消耗得也快，她不断地往里走，试图离湖更远点。
而周悯的船已经靠岸了，也在一步步逼近指挥着梦貘攻击她。
二郎在李憩心中蠢蠢欲动。
李憩对它说，你想要出来可以，但是她不会杀人的，所以没有怨气。
二郎点点头。
成交。
李憩马上把那三只梦貘都斩杀了。
正踩着水，啪啪啪地跑过去，想教训周悯。
突然脑海里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憩，回来。”
李憩感觉全身被麻醉了一样，动弹不得，扑通一声跪下来。
一看脚踝，原来刚刚斩成两半的梦貘的伤口处又生出了新的头，它的鼻子卷住她，两根利齿咬进她的肉了。
那些被李憩斩杀的蛞蝓一样的梦貘，都纷纷再生，向她涌来，卷住她，朝她喷了口红色的雾气……
第53章 月
周身都好冰冷，全身上下像被千斤石头给压住一样。
李憩睁开眼，看到了冰蓝色的世界，鼻子呼吸困难，她的手努力往上伸着。
抓到一个框，她用力，便从一片碎冰中抬起身了。李憩艰难地呼吸着，白色的雾气从她嘴里吐出来。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哪里。
这个山洞不大不小，内部全被冰晶体覆盖，除了她这口棺……这个棺材是以前她用过的，现在冰已经爬上来冻结了它。
对，自己战斗时，被梦貘吹了口红雾，应该是回来了。那么那个人……
洞口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现身，她青丝垂落至腿边，随着步伐摇摆的深蓝色的发尾仿佛蕴涵着神秘的力量，肩膀处覆盖着一层洁白的羽毛，下面是双开白绸裙，一双苍白的腿在其中交错着走过来。
她看到了李憩，眉头微上翘，表示了她触动的内心。
好久不见，她眼窝和嘴唇都染上了一层黑烟般的阴影，但容颜依旧绝色，这漫天冰色仿佛是她长久以来积压的孤独和寂寞，如今正渐渐融化。
“脩无枫。”
李憩叫了她一声。
脩无枫的嘴唇如虹般微微弯起，向她走来。
脩无枫的脚往前走一步，冰就化了，而一簇又一簇仙草随着她的脚印而生长出来。
李憩双手伸上来，脩无枫过来一把抱住她，然后把她的身子从万千碎冰中拉出来。
李憩的心随着这些冰融化，安然享受着她的怀抱，下巴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蹭了又蹭，明明只是个幻想而已。
“脩无枫，我睡了多久。”
“不多。”
“你杀了锦娘了吗？”
她放开我，说：“没有。”
“为什么？”
“杀不了她，也不想杀她。”
“为什么？”
她把手伸出去，手掌一收，洞里的冰瞬间破碎，成了碎冰砸下来，李憩捂住耳朵，太刺耳了。
“先出去吧，你已经好久没出去了。”
李憩看着她的脸，猜不透她的情绪，想伸脚出棺材，但这脚就像蛇身一样，软绵绵的，李憩根本控制不了。
脩无枫说：“你太久没动了，可能腿还没适应。”她把李憩抱起来，三下两下就飞出洞口了。一出去，发现在一个悬崖之上。
李憩看到此景，眼泪居然不受控制地溢上来，在眼眶上累积着。
落日在远处的云海上如火般摇动，在这里有棵桃树，桃花瓣被日光的风染成了紫色，带着一股清香飘过来，落在她腰上的脩无枫的发上。脩无枫走过去，把她放在草席上，让她倚在她身上。
桃花树下有好多空罐酒，它们很多都东倒西歪着，少数端正立着的酒罐中积满了水，罐口上的水镜子把落日偷了进来。
中间有个矮小的花形石桌，她们正坐在它身侧。
左侧是一间木屋，上面挂着很多个葫芦，还有一串一串辣椒。
脩无枫抓起李憩的双脚，上下挥动。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先帮你活动活动。”
李憩笑，“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脩无枫说：“归墟山。”
跟她说一个漂亮的名字，她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啊。“你住在这里吗？”
“对，我和古良曾经一起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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