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阵阵疼痛,我本来早就死去了,现在只不过是靠她的鹤丹苟活。
没有多少时间了,脩无枫处于痛苦之中,我还了她的内丹,她就能自由自在了。至于记忆,只是小事……
“好!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这里。”琮主说完就离开了。
走回去的时候,被绊了一跤,稳住身形后,一旁冒出熟悉的笑声。
“同病人,过来坐坐。”
我转过头,看到了锦瑟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而黄毛在她的一旁上睡着了,花叶覆盖在他身上。
但锦瑟还没得瑟多久,就剧烈咳嗽着,她怕惊醒黄毛,便走出来了,还没走几步,又倒下了。我上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
锦瑟的唇色很苍白,我扶着她躺下来。她看着星光,说:“你满意了吗?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也许会变好的。”
“呵,你们人总是反射性地说些安慰的话。”
我轻轻一笑,也坐在她身边看着满天的星空。
“你说两千年前见过我,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棵紫藤树而已,斑驳累累,不过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了,那时她几乎天天来帮我包扎。”
“嗯,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锦瑟吃惊地说,然后又躺会去,说:“骗人。”
“我也为你包扎过。”
“越说越离谱。”
她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她眼里只有脩无枫吧,我问:“后来你救了脩无枫吧,为什么幸福的时光只有没成人形的时候。”
锦瑟闭口不言。
我也神色一敛,生出不祥的猜想,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1章 冰
回去之后,看到古良仍然站在院落,我未免一阵恶寒,琮主说的“杀了脩无枫”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古良的躯壳是琮主送来的,所以留不得。
脩无枫不在,可能是去族里处理些事情了吧。我走出来叫了声“古良”,她没理我。和之前看到我那热切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
我躺在床上伴着雨声昏昏迷迷地休息,在半睡半醒中,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睁开眼,看到她,她一缕长发轻柔地垂落下来。
“我把古良的躯体送走了。”她说。
“为什么?”我惊讶地说。
“因为你不喜欢她。”她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她坐起来,让我依偎着,闻到她身上浅浅的药味,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陷入如酒一般的悲伤中。
“你回来后,心情一直不好,怎么了?”她越发抱紧我了。我皱眉说,“我是不是很懦弱?”
“为什么这么说?”她的手掌在我额头上轻轻抚摸着,“如果让你感到自责,一定是我的错。”她说,“不要在心里憋着,说给我听听。”
“你和我讲讲梳风是个怎么样的人吧。”我抬头看着她说。
“我没有想到你们之前见过面,我是她众多孩子之一,但我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很反感她。”
我转头问她,“为什么?”
“我忘记了,毕竟也上千年了,咳!咳咳……”
她捂着嘴剧烈咳嗽着,汗水沾湿了额前的头发,紫痕再次蔓延上来,我说,“我去准备冰水!”
脩无枫拉住我的手,眼睛哀切地看着我,“你在这里就好了。”我担心地看着她,她把我拉入环中。
“小憩,我可能记性不好,我想听听……古祈的事情。”她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忙着用咳嗽掩饰了。
我心里微微惊讶。
她侧过头说,“你真的有带她过来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古祈是你的姐姐吗?”
“是……”
她皱眉抚上自己的心口,我问:“你怎么了?”
“不提她了。”脩无枫似乎隐忍地说。
我去外面拿了一盆热水来,用热毛巾擦拭她的冷汗,我问:“植渊……那边怎么样了?”
她睫毛微动,“可能要落空了,他来这里相当于回来养老了,植渊还是想成仙。所谓的死亡只不过是他逃脱藏地仙鹤的借口。”
“那他这么安心地背信弃义吗?”
她看向我,动着苍白的嘴唇说:“也不能强夺,都是命。”
我把水倒掉,回来看她打开了窗,正看着窗外的雨。听到我回来了,就转过来掀开被子说,“快进来,已经很暖了。”
我赶紧钻进去,她环抱住我冰冷的身子,但其实也没有捂热,我们只好互相取暖。
“那个……”她变得这么吞吞吐吐,“我可能真的忘记很多东西,你多和我说说,我现在只想听你说话。”
“记忆回溯也不全都回溯,我也说不清多少。”说多了,岂不是会露馅。
“没关系,你说你第二次来西桐吧,我记得你回去后,死在宫廷中,我把仙鹤丹给了你,之后……”
脩无枫没有继续说她和锦瑟的事情了,她对梳风也完全没有印象。
“您老活了那么多年,记不清也正常。”
“对,比如说我就记不清古祈。”
我心里一动,现在才明白她弯弯绕绕这么多就是为了打听古祈的事情?为什么,明明记忆已经被梳风动了手脚。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古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说……”我一边说一边看着她,她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但你记不得她太不应该了。”我一说完,她马上又期待地看着我。
我这下确定了,她对古祈的感觉还是残留着。
就算这个记忆被删除殆尽了,但只要一看到特定的标志,听到熟悉的乐曲,闻到相同的味道,那时那刻的感觉就完全回来了——
幸福、喜悦、食不知味地想要得到更多的原始欲望是无法磨灭的。
她平时性格稳重不露声色,并且认为我是“古良”的情况下,仍然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打听,实在是太失态了。
也许是我当初说“古祈”两个字时触发了她封存的感觉。或许这感觉一直存在,而由于找不到对象,她把这强烈的情感转移到古良身上也说不定。
就像她明明记不得梳风的事情,但依旧讨厌她一样。
她现在明明记不得从前的我了,但是,那感觉被呼唤回来了吧。
现在我只想钓起她复杂的情绪,也算是对她之前某些事情的报复了。
我转过身去,假装不想说的样子。
她轻声问,“累了吗?”
“没累,你为什么这么想问古祈的事情。”我“吃醋”地说,但其实疯狂暗喜。
“因为你似乎对我忘记她非常不满,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要知道。”她在后背环抱住了我。
这么一说,居然就变成我的错了。我猜再过一下,她会连装都不想装了。
我转过去,和她四目相对。
我笑着对她说,“你再对我用瞳术不就好了嘛。”
“再?”脩无枫疑问。
糟了,我说漏嘴了。
“我对你用过吗?”
“没有没有,你看见你对别人用过。”我赶紧说。
“嗯,我永远不会对你用的。”脩无枫抚摸着我的头发说,过了一会说,“但是……为什么我会有愧疚感呢?”
“堂堂脩无枫也会有愧疚的一天?”我双手夹着她的脸说。
“我只会对一个人愧疚。”脩无枫看着我说。
这让我红了脸,“所以说,你看你愧疚感随处可见,这说明你要对我好一点。”
“嗯……”
“嘶……你的手太冰了。”我红着脸说。
“还担心捂不热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虎年快乐!
第132章 手
近日外人入侵痕迹越来越多,脩无枫也处理此事去了。我想着能否说服琮主,让她们撤退。
于是按照约定又来到这里了,琮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里不方便说取丹之法。于是另寻他处。
路上我试着以理服人,让她撤退那些人。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仙鹤,有什么值得长生的吗?”我跟在她后面问她。
“哈哈哈你问我有什么值得长生的,这需要理由吗?
你这种人和脩无枫一起享受了长生和永恒青春容颜的福利,自然视它如草屑。你们怎么会知道凡人的烦恼呢。”琮主说。
琮主冷笑,继续说,“你没资格看低任何一个想长生的人。”
我走上去,说:“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
她停住,“藤妖和那个叫植渊的金鹤确实不是人,你是善良了,凡事都是脩无枫在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我身后很多大单子,就算他们每个人都丑陋无比,但追求长生都是合理的。”
“我们已经放弃了,我现在在给她续命。你要破坏这仙地,你要杀无数的生灵,这完全是荒谬的。”
“我不管你现在为了爱人多么的伟大,但之前脩无枫做过的事情是不可能一笔勾销的。我是不可能撤退的。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不可能阻止一切了。我劝你们两个放弃这里,共同苟活到最后。”
“不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你们双方打起来,终是要死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安然接受生老病死的自然之法呢?”
“您的实际情况使一切都毫无说服力。”
一路上我们一直在毫无结果的争吵,最终走到一个废弃院落。
琮主推门进去,灰尘和蜘蛛网扑面而来,琮主挡住,她摆弄了一下,点亮烛光,和我说:“可以进来了。”
中间有个小桌,我和她相对而坐。
“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不急,我现在只是教你怎么取出鹤丹,你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取出来吧。”
是的,我确实如她所说,还想苟活着,等到不得不为的时候……
她仿佛看穿我的想法般,又对我冷冷地笑了。
琮主说,“把手伸出来。”
我便把手放在桌子上,她拿出一个药瓶,在我手上涂了一层,很冰冷。
然后她把手套摘下来,我惊讶地看着,她的手已经苍老褶皱。
琮主看了自己的手,说:“忘记服药了。”
于是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陶瓶,她一拿起来,就发出零碎的响声,应该是一瓶药丸。
她吃了一颗进去,然后她的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转回白皙得透明的青春之手了。
“这是……”
琮主刚想把陶瓶放回去,见我问,便说,“怎么,你也要来一颗吗?”
“不是……”
“不过你看不上,这只是用普通鹤丹制成的续命丸。比不了你体内的那个。”
我看着她放回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琮主冰冷的手像把脉一样把手指放到我的手腕上,似乎在静静感受着。然后点点头,说:“果真有两个心跳声,一个实的一个虚的,实的就是脩无枫的鹤丹,虚的就是你的……”
但是一会她疑惑地又加重力道,反复把着,“稍微等一下。”过了好久,她帮我把手腕上那一层奇怪的暗绿色溶液给擦拭掉,“你身上果然有很多秘密。”
我疑惑地问她,“有什么情况?”
她说,“这是另外的价钱了,再加一件事。”
她第二件都没想好,又要一件,我不是神灯,能做的事有限。我只能说:“好的你说。”
“你体内还有一个灵魂。”
“这个我知道,你感受到她了?”新鸾叔叔和我说过,还以为她消失了,没想到还在,我心里有股无比烦躁的情绪。
“嗯,虽然很微弱,久久才回响一声,要不是我刚刚停留了一会,还发现不了,你可要小心点了。”
这时外面有人来了,我警惕起来。
发现是古良的躯体,身上带土,应该是脩无枫把她埋了,然后又自己从土里出来了。
琮主看着古良没有说话,我不做任何辩解,等着她的怒火。
琮主说:“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第一件事吗?”
“她不是古良。而且你的目的不纯,我不会把她留在身边的。”
如果琮主此刻没戴面具,那可能生气得脸都青了。我已经握好弑神刀准备离开了。
飞蛾扑向我们中间的灯烛,烧死了。
飞蛾一死,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琮主右手轻轻一抬,让古良的躯体离开了。让我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多大情绪,她说:“你说的有道理。她不是古良,对她好也没用。”
我疑惑地问她,“你和古良什么关系,你也是活了上千年吗?为什么会知道她,还对她这么特别。”
“
我的事情与你何干。”琮主冷声说,“那么你又重新欠回我三件事了。”
我重新坐下来。
琮主说:“原来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的,但你体内第三个虚的心跳是个不定数,之后会发生什么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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