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离下意识的四处搜寻。
“主人他有要事要办,晚些回来。”魔刃对着旬离鞠躬,恭敬的说道。
旬离敛下目光,隐下眼中的失落,哑着嗓子说了句:“走吧……”
戴上斗笠,旬离仍旧是一袭白衣,衣不染尘的模样,可微风轻撩起面纱,月华还是注意到了旬离脖颈上的痕迹。
脸色徒然有些沉了下去。
月华又把颜仓溟全家上下亲切的问候了一遍。
到达皇宫的时候,恰逢黄昏,夕阳的余晖洒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婚车排满了整个街道,为首的年轻男子面若星辰,可眼中却死气沉沉的一片。
明明是迎娶美娇娘,应是人生一大乐事,可他闭嘴不言,对周遭的恭祝之声,更是充耳不闻。
“苏榭北,真的要迎娶正室?”旬离有些感慨。
此时心境同当初截然不同了,他突然能够理解当初颜仓溟的心境。
若是此时坐在那高头大马上的人是颜仓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抉择。
月华喃喃说了句:“这条鱼还真是大度啊……”
魔刃难得开口反驳了月华的话:“这跟大度哪儿沾边了?他梵音武力值又不弱,还不是因为这凡人才拖了脚步……”
旬离却眉头微蹙,没有再看婚车队,而且快速的朝着梵音在的地方而去。
直觉告诉他,梵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若真心喜欢一个人,谁会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迎娶别人?
而这王庭竟隐隐有些覆灭的倾向,梵音,你究竟……是谁?
而此时,颜仓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魔界入口处,一双墨瞳闪烁着不明的光。
第106章 南疆的太子殿下
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将颜仓溟整个人笼罩在黑雾中,四周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整个人矗立在原地,脑袋微微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父王,母亲的事,儿臣从不敢忘记。但……儿臣始终相信,母亲之死,同旬离无关……”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前方仍旧是浓浓的黑雾,看不清人影,可颜仓溟脸颊上却多了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逆子!”一声暴喝。
颜仓溟膝盖狠狠一痛,整个人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眸光猩红着,浑身散发着戾气,嗓音微沉:“父王,你总是打着母亲的名号,厌恶天界的一切,儿臣倒是想问问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想起来为母亲报仇?”
茫茫浓雾中,空气静谧了许久。
“若非为父身受重伤,你觉得神界的那些人能逍遥快活到现在?”
一听这话,颜仓溟忍不住冷笑连连:“父亲的真情,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颜墨皱眉,正在纠结怎么处置颜仓溟的时候,一道鳞光朝着他袭来。
来到魔界入口处,颜墨本就是非实体,他不曾想到,颜仓溟居然敢拿本体来对付他。
颜墨想逃,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鳞光笼罩,让他动弹不得。
颜墨暴怒:“颜仓溟!!你当真反了天了!”
无视周遭的一切,颜仓溟掌心伸出,一片金色的龙鳞闪烁着光芒,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一念成神,一念亦可成魔。
是他颜仓溟。
看到那片龙鳞,颜墨突然沉默,眸光幽深,他心中隐隐有几分猜测……
最后,颜墨开口道:“神魔,本就天理不容。再者,他乃天界主神,还是个男人,你觉得你做这一切有何意义?”
颜仓溟啊颜仓溟,总有一日,你会知道,魔就是魔,即便他再怎么想改变,也永远改不了嗜血的本性和神魔禁忌的事实。
此时,颜墨身后,无数的魔族嘶吼出声,一个个满眼怒意的朝着颜仓溟咆哮,可龙鳞之光,将那巨大的黑洞捂得死死的,一旦靠近,将会灰飞烟灭。
而颜墨的虚体正被鳞光包裹着,将他往魔界送。
是,他要关闭魔界入口。
他等不及了。
任何可以威胁到旬离的东西,他都要一一排除。
颜仓溟不回答颜墨的话,颜墨看了他良久,最后问道:“若有一日,你所爱之人同你反目,你该拿什么来偿还背叛魔界的罪?”
颜仓溟的神情终于有了丝丝裂痕,声音干哑:“若真有这么一日,儿臣愿振兴魔族,助魔族为三界之首,并愿意接受所有魔界弟子怒火的反扑,以此赎罪。”
颜墨笑了,身影逐渐隐了下去,就连四周的嘶吼声也都一同消失。
吾儿,你还是太过天真了。
为父当年差点身陨,就是拜你的好母亲所赐啊。
说到底,你母亲同旬离,又有何不同?
天界神仙皆凉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萧瑟的冷风中,颜仓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颜仓溟才迈开腿,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他着实枉为魔界少主。
但这虚无的名号,又如何能比得过他师尊的一句嗔怒的笑骂。
而这边,皇宫灯光通明,苏榭北三拜已过,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太子,只要婚期一过,继任南疆王的位置,指日可待。
可离奇的是,今日,那狗皇帝并没有出现。
旬离寻遍皇宫,找到皇帝的时候,人只剩下一口气还在吊着。
旬离心下微凝,梵音还是出手了,他说会守护南疆,助心爱之人上位,可没说,会留老皇帝逍遥快活。
可是……
不对!
“月华,你看住皇帝!”匆匆留下这么一句,旬离消失在原地。
而苏榭北本在席间同众人把酒言欢,推搡着不去洞房,胸前的玉石却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不明的光。
心口一窒,苏榭北什么都顾不得了,迈开腿,就疯狂的朝着外面跑去。
苏柔愣了愣,随即暴怒:“苏榭北!你若是今日敢踏出这道门,你就不是这南疆的太子殿下!”
可当苏柔说完这句话时,苏榭北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门口。
苏柔脸色铁青,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派兵……派兵把他给本宫绑回来!”
“是!”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一哄而上,朝着苏榭北奔去。
可苏榭北是谁,尽管没有什么灵力,可好歹也是从小练武长大的男人,脚程自然是很快,短短时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手中握着那玉石疯狂的朝着幽闭室跑去,红色的婚服隐入黑暗。
这根本不是什么玉石,是本命石!
忽明忽暗代表着什么?
梵音就要活不成了……
难怪今日父王不在,也难怪今日梵音也不在。
幽闭室——
苏榭北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啊!!”
心,猛然颤栗。
苏榭北急匆匆跑进去,根本顾不得自己满头大汗,入目看到的那一瞬间……
苏榭北整个人都震惊在原地,满目伤痛和恨意。
只见梵音被铁链锁在一块巨大的砧板上,犹如待宰的羔羊,鱼尾已经断裂,掉落在地,鲜血汩汩的流出,染红了整个地面。
不仅如此,梵音的胸前还被刺了一个窟窿洞,很深……就像……
要被直接挖出心似的。
苏榭北的一双眸顿时猩红,拳头捏得死死的看向玉殷,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找死!”
说完,苏榭北立马弯腰抽出放在靴子里的短刀,朝着玉殷砍去。
梵音眸光阴狠的看着玉殷,妖界的王子,这次定是有备而来,否则他定不会这么被伤!还让北北看到这一切,简直罪该万死!
而玉殷唇瓣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杀意波动:“区区凡人,不自量力!”
苏榭北还没行至跟前,胸前便直接隔空受了一掌,整个人脸色徒然惨白下去,身子不受控制的朝着墙壁飞去……
“北北!”梵音急得大吼出声,可根本没有半点力气能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就在苏榭北的身子即将狠狠撞在墙壁上时,一道白影飞快的出现在苏榭北身后,拽住他的肩头,就扶着人安稳落地。
梵音松了一口气。
玉殷却突然脸色大变,取个鲛珠而已,怎么如此费力?!
第107章 他是真的狂
梵音支撑着一口气,脸色虽然白得如同鬼魅一般,可却没喊一声痛,只是固执的看着旬离,眼神带有几分恳求的意味。
玉殷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满目防备:“堂堂旬离仙尊,居然屈尊驾临我这种地方,可真是让这座幽闭室蓬荜生辉呢。”
旬离脸色微冷,扶着玉殷的手刚想放下,就被人拉住。
回头,苏榭北红着一双眼,满目祈求的看着他,道:“求求您……救救他……”
旬离微愣,随即轻声应了句:“好……”
说完,旬离转身,迈开步子,一步步,朝着玉殷走去,脸色平静得可怕。
玉殷的脸色也并不好,颜仓溟并不在,旬离再厉害,也不过一介修仙者罢了,他还对付得起。
“人妖两族,本应和平共处,可你却同南疆王联手,以梵音为赌注,祸乱整个南疆气运,导致南疆范围之内土地干涸,寸草不生,无数百姓受灾难之苦,这罪,你可认?”旬离抬眸,一双泛着寒意的凤眸看向玉殷。
玉殷嘲讽的笑了笑:“凡人都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旬离:“草菅人命,南疆王枉为南疆之主。而你,罪该万死!”
玉殷冷笑连连:“人性本贪,若非南疆王这般固执的想要长生不老,我身为妖族,又如何近得真龙之身?”
“说到底,罪该万死的人,怎么也不是我。”
而苏榭北却浑身一震,以梵音为注……以梵音为注。
父皇明明说过,只要他继位,就不会伤害梵音的。
难怪……
父皇对各地上的奏折视而不见。原来,明明如今应该是雨季,可南疆却大旱,难怪这般不合常理。
父皇,你曾教导儿臣要以天下为重,如今却为长生不老,而伤害我朝子民?
苏榭北整个人呆呆的,眼眶酸涩得紧,哑着声问了句:“你说……让南疆大旱,梵音受伤至此的人……是父王?”
玉殷看向苏榭北,道:“是啊,大孝子,你以为你父王是真心立你为太子?若非梵音存在,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
苏榭整个人如遭雷劈般,神情恍惚。
梵音双眸通红的瞪着玉殷:“早晚有一日,我定亲自杀了你!”
旬离却依旧很平静:“如此执迷不悟,便留你不得。”
玉殷直接笑出了声,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铁锤,迈步朝着旬离走去:“堂堂旬离仙尊却同妖魔行苟且之事,还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教导我?简直恶心得要死!”
说完,玉殷腾空而起,目光凶狠,手中的铁锤徒然变大,朝着旬离狠狠砸下。
旬离脊背挺得笔直,面色如常的站在原地。
苏榭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梵音却丝毫不担心。
妖同天界上神斗?不自量力的不知道是谁……
他只担心,苏榭北挨的那一掌,以及梵音刚刚说的话,不知会让北北多伤心。
尽管南疆王不是人,可苏榭北,却是一心为整个南疆着想的。
就在铁锤即将砸到旬离头的那一刹那,玉殷的笑容越发变态。
“砰——”一道黑影飞快的跃过,巨大的响声响起,玉殷的腹部就狠狠挨了几脚,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狠狠抽了几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玉殷刚狼狈的摔倒在地,胸口就被一只大脚狠狠的踩住,再狠狠碾压。
“玉殷,嫌命长了?”颜仓溟凉凉的嗓音响起。
梵音抽了抽嘴角。
这魔界少主,是真的狂。
旬离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睫毛低垂,唇瓣微微扬起,随即很快隐下,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朝着梵音走去。
苏榭北顾不得看来人是谁,就挣扎着起身,想朝梵音走过去。
可他经脉被伤,挣扎得满头大汗,也起不来。
旬离刚到梵音身侧,手腕就被梵音握住,抬眸,对上另一双祈求的眸:“仙尊,先救救苏榭北,梵音定重金酬谢。”
旬离不咸不淡的看了梵音的鱼尾一眼,道:“若是再耽搁,你活不过半个时辰。”
梵音摇头:“无妨,先……”
旬离当机立断,直接伸手,一掌劈晕了梵音,随即立马伸手,展开五指,掌心散发着一道柔和的光晕,覆盖在梵音心口处。
玉殷真是白痴,鲛珠,早就在苏榭北身上了,那苏榭北当宝一样的破石头,就是鲛珠,是鲛人的心头血,只有鲛人真心赠予,方能护那人几百年的安稳和长寿。
若是梵音不肯,玉殷挖了他心脏,砍了他鱼尾又如何呢?
梵音,梵音。
旬离想起来了,鲛人族的族长梵音,难怪认识他和颜仓溟。
见旬离已经在替梵音疗伤,苏榭北终于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意,也不挣扎了,乖乖的靠在石壁上,眸光柔和,满眼心疼。
梵音,你若是醒来,我随你回深海。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只想你能够平安。
苏柔则站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旬离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苏柔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出声,整个人有些狼狈的靠在石壁上,鲜红的指甲,狠狠抠进肉际。
51/104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