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书:“你知道我做不到。”
萧儒:“那你觉得靠我就一定做得到了么?”
傅怀书别过眼:“算了。”
萧儒这时走过来,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傅怀书心脏的位置:“该说的就说,虽然有些事我也做不到,但你努努力吧。好歹,他现在也不讨厌你的脸,是不是?”
傅怀书:……
萧儒走了。
最后,是一直温文尔雅的傅怀书对着萧儒的背影吼了一句:“你也做不到还跟我说什么屁话!”
萧儒没回应他,只给了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傅怀书按住太阳穴,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
此刻,正在长老殿内翻书的江饮玉忽然觉得心口某处颤了一下。
但等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却又什么都摸不到,
江饮玉:肯定是那个倒霉到家的又在背后骂他了。
呵,男人。
·
是夜
月明星稀,江饮玉打完坐,念了三遍《太上感应篇》,正准备休息,忽然,傅怀书抱着被子推门进来了。
江饮玉眉头一皱:“你干什么?”
傅怀书神态自然地把被子往江饮玉床上一放:“我来陪你睡觉。”
江饮玉:???
“你疯了吧?”江饮玉跳起来就想把那被子踹下去。
傅怀书抓着被子,看向江饮玉,指了指自己的唇道:“我今天因为告诉你那件事,被系统惩罚了,流了好多血。”
江饮玉动作骤然一滞。
傅怀书的神情不像是在说假话。
而接着,傅怀书说出来的话又让江饮玉原本还有一点的同情心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头黑线。
傅怀书一边铺开被子一边就道:“本来我可以不说的,但我为了你,都说了。现在我觉得很难受,睡不着,我就来找你了。”
江饮玉:“你编故事也编的像样点。”
傅怀书将手伸到江饮玉面前:“你可以把脉。”
江饮玉噎住了。
过了好一会,江饮玉半信半疑地默默伸手,按住了傅怀书的脉门。
确实有些失血的迹象,但说失血过多,就夸张了,只不过看得出来傅怀书此刻的精神力有些紊乱。
那应该确实是遭受了精神攻击……
江饮玉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傅怀书此刻微显苍白瘦削的面孔,和眼皮下那淡青色的痕迹,低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傅怀书:“嗯。”
有点有气无力的味道了。
江饮玉唇边肌肉抽搐了一下,半晌,他的同情心终于还是泛滥了,拉过被子,江饮玉就道:“你可以睡床下,但是不能睡我的床上。”
傅怀书:“可只是睡床下的话,我觉得我好的没有那么快。”
江饮玉:???
江饮玉:“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以前都没有这么厚颜无耻的。”
傅怀书抬起眼,看向江饮玉,忽然道:“既然你不选萧儒那张脸,那你就只能选我,我为什么不可以主动一点?”
江饮玉:哈?这又是什么逻辑?
第75章
而等江饮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傅怀书却已经把被褥给铺好了。
江饮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他眉头一皱,伸手就去抓傅怀书的被褥,却被傅怀书啪得一把抓住了手背。
江饮玉:?
江饮玉抬头,怒目而视,就对上了傅怀书那双带着一点疲惫的,沉润黑眸。
看到傅怀书眸中的疲惫,江饮玉怔了一瞬,而这时傅怀书略带骨感的指尖就在他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就睡一晚上,我保证不打扰你,好不好?”
傅怀书的嗓音温润低沉,带着一种让人不好拒绝的柔软。
江饮玉听着傅怀书这嗓音,再抬眼看着傅怀书的表情,在看到傅怀书那双带着一点委屈和疲惫的凤眸后,江饮玉眉头皱了又松开,又皱起。
最终,江饮玉冷着脸抽回手,摸着手腕道:“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跑到我这来发疯。”
傅怀书沉默了片刻:“心情不太好。”
江饮玉:……
眼看着江饮玉正有些要发火的样子,傅怀书忽然道:“如果我说了,你就让我今晚睡在这么?”
江饮玉眉头一竖:“你别得寸进尺。”
傅怀书柔声道:“我被子都铺好了,你就当听个故事好了,也不耽误你什么。”
江饮玉:?
最终实在是被傅怀书绕得不耐烦了,江饮玉别过眼就道:“睡就睡,我可没耐心听你那些烂故事。”
傅怀书抬起眼,唇边淡淡勾起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还是体谅我的。”
江饮玉深吸一口气,伸手拉过自己的被子盖上,沉声道:“我要睡了,你最好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会把你踢下去。”
傅怀书含笑道:“好。”
江饮玉倒头躺下了。
下一秒,屋内四周的光芒也熄灭了下来,江饮玉怔了一瞬,才意识到这是傅怀书熄了灯。
江饮玉眸光往傅怀书那边瞥了一眼,只能瞥到一个修长的模糊身影。
目光动了动,江饮玉不理会他了,自己仰头躺下,便盖上被子,背过身去。
片刻之后,身侧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接着江饮玉感觉睡着的床褥被压紧了一点——应该是傅怀书躺下了。
江饮玉原本还有一丝困意,这下不知道为什么,彻底睡不着了。
按道理来说,这是秋冬季节,隔了两层被子,基本上是什么都不该有感觉的。
可江饮玉就是心绪纷纷,甚至还有些幻觉,总觉得自己鼻息间淡淡萦绕着那股清凉的竹叶香气。
江饮玉眉心跳了一下,有些烦躁地闭上眼,打算强迫自己入睡。
偏偏就在这时,江饮玉身侧的被子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傅怀书好像朝这边看了过来。
“你睡着了么?”
江饮玉:……
片刻之后,江饮玉面无表情地睁开眼:“这还没过三分钟,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那么快睡着。”
傅怀书:“那,陪我说会话吧。”
江饮玉眉头一竖,就要发作,却又听到傅怀书轻轻说:“五分钟就好。”
接着,傅怀书淡淡叹了口气:“我今天确实不太舒服,可能是精神领域受了点创伤,把以前那些快忘记的事都想了起来,又有点抑郁了。”
傅怀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跟他平日里带着一点轻挑浪子的形象截然不同。
江饮玉唇角动了动,最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道:“有屁快放。”
傅怀书无声地笑了一下,仰头看着头顶那片黑漆漆的天花板,道:“嗯,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傅怀书开始说话了。
其实他也没说什么特别有意义的话,只是断断续续用他低沉柔和的嗓音去回忆从前在军校时候的一些事情。
有些江饮玉记得,有些江饮玉不记得。
一开始江饮玉是不想听的,但听着听着,他忍不住就插嘴道:“那件事不是你讲的那样,你记错了。”
傅怀书也不恼,只道:“哦?那是什么样子。”
江饮玉耐着性子讲了一遍,傅怀书听完,微微笑笑:“原来是这样,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实是我记错了。”
江饮玉眉头一扬,就想顺嘴嘲讽傅怀书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这种事都不记得。
但话到唇边,江饮玉又猛地意识到什么,接着他就皱眉不悦道:“你故意的。”
傅怀书:“什么?”
江饮玉:“你明知道你说的是错的。”
傅怀书沉默片刻,笑了一下:“其实我是想起了新媒体运营的一个理论。”
江饮玉:?
“越是简单离奇的错误,越是容易引起争议和讨论,大家的激情就是这么被调动起来的。”
江饮玉:???
随即江饮玉就一把掀起被子,看向傅怀书冷脸道:“你把我当小白鼠呢?”
傅怀书回眼去看江饮玉,笑眯眯的:“这样,才能多跟你说会话啊。”
四目相对,江饮玉抬手就想一拳揍过去,却被双眸安静入水的傅怀书一把攥住了手腕,同时傅怀书的气场也散发了出去——
瞬间,情势逆转。
江饮玉被傅怀书猛地按在了床板上,后脑勺磕得生疼。
江饮玉怒道:“姓傅的,你跟我来真的?”
傅怀书伸手,神色不明地抚了一下江饮玉的额头,这微凉的触感让江饮玉皱眉瑟缩了一下。
傅怀书淡淡叹了口气。
那嗓音听得江饮玉头皮发麻。
江饮玉正想让傅怀书放开他,否则他也来真的了,结果傅怀书下一句话就让江饮玉骤然收缩了瞳孔。
傅怀书道:“饮玉,你再这样,我亲你了。”
江饮玉:???
江饮玉:!!!
“我知道你没那么讨厌我,但也说不上太喜欢我,可我真的受不了了。”
江饮玉想要挣扎的动作微微一僵,顿时拧眉看向傅怀书道:“别跟我来这套,我不吃。”
傅怀书垂眸静静看着江饮玉。
此刻他的眸色深沉如大海里的水,波澜不惊,四目相对,江饮玉看着这样一双眼,本能觉得异常不自在。
就在江饮玉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异常氛围的时候,傅怀书却忽然抬起眼,叹了口气,就这么松开了江饮玉。
笼罩在身周的气场骤然撤开,江饮玉愣怔了一瞬。
而这时,傅怀书就压抑着别过脸,哑声道:“刚才有点失态了,抱歉。”
江饮玉就算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知道傅怀书确实不太对劲了,他此刻也顾不得才被傅怀书冒犯,皱着眉就翻身而起,凑过来看向傅怀书:“你到底怎么了?伤得很严重?”
感觉脑子都不清楚了。
傅怀书怔了一下,抬眼看向江饮玉。
随即他就淡淡笑笑:“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江饮玉:……?
不过江饮玉也再没有因为这生气,强硬地就伸出手按住了傅怀书的肩膀,又抓住了傅怀书的手腕,去探傅怀书的脉门。
傅怀书这次一点都没有反抗,就这么安静地任由江饮玉摆布。
江饮玉这次再看,就发觉傅怀书体内的精神力紊乱程度又翻了一倍不止,甚至在识海中左冲右突,明显有造反的迹象。
这样的情况如果持续下去,傅怀书是真的有可能出事的。
轻则发疯,重则变成植物人。
江饮玉忍不住道:“怎么会这样?三级系统这么厉害?”
傅怀书听到江饮玉这句话,忽然淡淡叹了口气,然后他就笑了一下道:“系统本身没有那么大能耐,但是——”
“但是什么?”
傅怀书低头看着江饮玉抓着他的手,看着那漂亮纤长的手指,他神色平静地低声道:“就像积木,如果需要打破平衡,只需要抽掉一块就够了。系统发现了我精神领域的弱点,而那弱点,只要开始扩散,就太容易吞噬我了。”
江饮玉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傅怀书的识海里的分界线就是那棵大树,那棵大树给予了整个识海生态系统最后的平衡,虽然里面已经千疮百孔,但外面还留有一片净土。
如果那棵树也倒了,里面的岩浆和所有黑暗的物质就会疯狂地喷涌出来……
就像他,他的识海里也有类似这棵树的东西。
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人的精神支柱。
江饮玉深吸一口气,没有再犹豫,抬手就捧住了傅怀书的脸。
这次,在傅怀书头一次出现的惊诧表情里,江饮玉眸光坚定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傅怀书的额头上。
几乎是瞬间,白光绽放,江饮玉的灵识穿进了傅怀书的识海。
等到江饮玉在傅怀书的识海中站定之后,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末日场景。
废墟,火光,喷发的火山,遍布疮痍的大地和裂开的一道道惊心动魄的沟壑……
所有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黑雾里,那黑雾就像是化学物品燃烧之后散发出的黑烟,浓烈又刺鼻,让人窒息。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江饮玉却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一袭青色的背影。
江饮玉眉头一皱,纵身跃起,几个瞬息就落到了傅怀书身后。
他看着傅怀书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抚上了傅怀书的肩膀:“你还好吧。”
傅怀书转过头,原本儒雅温和的五官上布满了尘灰,透着一种格外的疲惫和沧桑。
但这时他却冲江饮玉笑了笑:“还好。”
江饮玉看着两人脚下远处还在不断崩塌的地面,心头发紧,忍不住就道:“你这是放弃治疗了么?”
傅怀书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如果你要是抑郁,你会明白有时候灰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是你控制不住的。”
江饮玉:“是因为我没答应你?”
傅怀书怔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比较多。”
江饮玉看着傅怀书有些神色恍惚的侧脸,沉默了一会,他伸手轻轻抓住了傅怀书的手臂,低声道:“你不应该这样,你想想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话说到这,江饮玉好像意识到这话的不妥当,猛地就抿了唇。
结果傅怀书却看着他笑了一下:“是为了你啊。”
傅怀书这次笑得十分坦荡,原本沾满灰尘的五官在这一秒莫名就变得明亮动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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