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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谏皱眉：“他好歹跟了我五年，问问而已。你也说了，那帖子是假的，不是吗？”
文靖忽然满心的烦躁，他往前走了一步，“也有可能是真的，那照片有可能不是p的，毕竟您已经这么久没有联系到陆先生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更何况，他连简简都没有来看过。一个父亲是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儿子的。”
孟云谏的眼睛“蹭”的一下染红了。
文靖：“那孟哥晚安，我先走了。”
晚安？晚个屁的安！
彻夜无眠去吧！
文靖刚离驭。艳。开，孟云谏就恼怒的把面前的一把椅子踢翻在了地上。
得，他花钱是雇了个大爷回来是吧？
连他都敢给自己甩脸子。
去浴室洗了个澡，孟云谏回了卧室，然后点开手机，从里面扒拉出陆清允的手机号，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还是处于空号状态。
孟云谏捏着手机，发了许久许久的呆，然后才躺下准备睡觉。
半个小时后，他又翻身坐了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这么出了门。
孟云谏把车开回了爷爷那。
这个点，家里的佣人被他吓了一跳，“少爷？您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孟云谏：“简简呢？”
“早就睡了。”
“我去看看他。”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对，我来的事，不要告诉爷爷。”
自从陆清允走后，他爷爷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孟云谏一路去了简简的房间，小家伙在床上蜷缩成一小团，睡的正沉。
孟云谏把他抱了起来，简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爸爸……”
孟云谏把他放在椅子上，蹲下，慢慢的说：“简简，你想不想见爹地？”
简简瞬间瞪大了眼睛：“爹地回来了吗？”
孟云谏皱眉，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爹地和我们玩了个捉迷藏，简简帮爸爸找找他好不好？”
简简：“可是要怎么找……”
孟云谏：“下个月是他生日了，我给你拍段视频，你想说什么就在里面说，我发给他。”
陆清允看到简简的视频，一定会回来的。
于是孟云谏就帮简简拍视频，拍了一半他还停下来，皱眉：“你哭两声。”
简简：“卖惨吗？”
不愧是他孟云谏的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卖惨。
孟云谏：“你爹地心软，看到你哭，肯定会心疼的。”
简简：“可是我不想爹地疼，简简只想他快快乐乐的……我不录了，我要等爹地自己回来。”
孟云谏瞬间火了：“你录不录？”
简简：“不录！我睡觉了！”
他说着就爬上了床，孟云谏把小崽子从被窝里拽出来，“啪啪”在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简简放声大哭。
“干什么？！”
孟老爷子从外面进来了。
孟云谏面色白了下：“……爷爷，这个点您怎么还没睡，对身体不好。”
孟老爷子：“你少气我几次，我身体比谁都好！孟云谏，你嫌这个家还没给你闹腾够是吗？”
“每次见简简，都把小孩子给气成这样！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孟云谏皱眉：“我……”
孟老爷子冷笑：“你要想把阿允找回来，你自己去找，想利用个小孩子要挟阿允，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简简都比你懂事。”
孟云谏的脸色“蹭”的一下红了。
“我没想……把他找回来。”
孟老爷子：“那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让简简帮你录什么视频？”
“他要过生日了，我就想……让简简帮他庆祝一下。”
“跟你五年，也没见过你给他过一次生日的，人都走了，你又是做给谁看？”
孟云谏这下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老爷子懒得和他废话，“简简，今晚和我一起睡，走。”
简简眼泪汪汪的和老爷子离开了。
孟云谏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他还有什么办法联系上……那个人？
他承认，那个帖子里的内容让他慌了。
他只想知道，陆清允现在平安不平安。
对了，陆明许。
他也是医大的学生，他肯定知道陆清允现在的情况。
孟云谏忙的去手机里找陆明许的手机号。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不可能啊，他明明前段时间才保存过陆明许的号码。
孟云谏又找了一圈，最终在手机的黑名单里发现了陆明许的名字。
他的眼神不由的一沉，谁动过他的手机？
文靖？毕文峰？
不可能，他们没那个胆子，
那就是白灿阳？
算了，先给陆明许打个电话，问问陆清允在哪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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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你哥还好吗？
等待电话接通时，孟云谏的手心不停的冒汗。
他好像想起来，陆清允有和他说过，他得了胃癌，他还把检查报告给自己看，可他没信……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陆清允那种牛皮糖，就是没了他，没了工作也一样会活的好好的。
……
陆明许坐在教室的地板上已经很久了。
这里是他们学校保存大体老师的冰柜教室，陆清允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日他从教室仓皇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陆清允，其实人都死了，见也没意义，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一个已经不再完整的“陆清允”。
可今晚，他忽然从梦里惊醒，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特别想来看看他，陪陪他。
他记得陆清允是最怕冷的，爸妈刚去世的那几年，他们总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冬天冻的人没有办法入睡，陆清允就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他身上，自己就裹一层薄薄的毯子。
陆清允那时候成绩很好，总能考年纪第一第二，可他负担不起两个人的学费和生活费。
为了供自己念书，也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年幼的他，陆清允选择了辍学。
他还记得从学校回来的那天，陆清允红着眼睛，用一个纸箱子把他的课本和辅导书全部装好，然后卖给了一个收废纸的。
区区五十多块钱，就卖掉了他哥一生的梦想。
那天晚上陆清允带着自己去吃牛肉面，他只点了一碗面，挑了几根面条就把剩下的都推给了自己。
他那时候只有十二三岁，许久没有吃到好东西，只顾埋头咀嚼吞咽，等他抬头，就见到陆清允咬着面条，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砸。
他那时候还无法理解陆清允的眼泪里到底包含了多少委屈和心酸，他也是后来才明白，爸妈走了，陆清允被迫一夜长大，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他再也不能是那个自私的可以单独吃一碗面的孩子了。
后来陆清允总是在忙忙碌碌的打工，冬天给餐厅洗碗，洗到两只手生满了冻疮，白天疼得厉害，半夜就痒的睡不着觉，只能一遍遍用热水泡。
所以陆清允最讨厌冬天了，他最讨厌在寒冷的地方待着。
可……他却在那个常年温度只有4度的冷柜里，未着丝缕的待了九个多月。
陆明许静静的看着那个写着陆清允名字的冷柜，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步履沉重的走到冷柜面前，闭上了眼睛，低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把冷柜拉了开来——
他只拉开了一点点，能看到他哥被塑料袋包住的脑袋，陆明许眼睛慢慢的红了，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块蛋黄月饼。
轻轻的把月饼放在陆清允的耳边，陆明许声音沙哑：“哥，生日快乐……”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死了那么久，都没人知道，我要是一早知道你生病了，我肯定陪着你，你也不至于在这里躺着……”
“很冷吧，哥。”
“你说你非喜欢那个男人干什么，你老老实实找个女人结婚，给我找个嫂子，再给我生个小侄子小侄女多好啊，为什么非是孟云谏，他和他情人现在逍遥快活着呢，你怎么就死了？你憋屈不憋屈啊。”
冷柜里的人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了。
陆明许静静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惊醒了。
拿出来一看，是孟云谏打来的电话。
他关上了冷柜，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这才接通：“有事？”
孟云谏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充满了小心翼翼和几分试探。
“你哥……你哥还好吗？”
陆明许回头看了一眼教室，良久，他开口：“劳你关心，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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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逃避事实
孟云谏的心脏好像停了：“什……什么？”他在说什么？
陆明许：“我说，陆清允那个废物死了，早他妈死了。”
孟云谏眨巴眨巴眼睛，觉得里面分外干涩，密密麻麻像针尖戳着，疼的慌。
他艰难的喘气，却觉得吸进来的气越来越少，整个肺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千斤顶，惴惴的往下沈，让他窒息。
“是……陆清允让你这么说的。”
陆明许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沙哑，他只是淡淡的笑了声，没有回答。
其实不久之前，他还在想，一定要告诉孟云谏他哥走了的事，要让这个从来没有把陆清允当人的混蛋难受，掉眼泪。
可现在他想明白了。
没必要了。
陆清允走了，那就让他安安静静的走。
陆明许：“随你怎么想吧。”
孟云谏的呼吸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是凌乱：“……你帮我和你哥说，简简很想他……以前的那些事，就当过去了。只要他肯回来，我不再会难为他……”
孟云谏顿了两秒，又说：“如果他不想回来，也没关系，让他在外面好好散心，好好玩一玩，玩够了，再回家，我等他……”
陆明许冷笑了声。
家？他哥临死户口本上孤零零一个人，哪来的家。
孟云谏很快就岔开了这个话题，问：“你之前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陆明许：“是，你的宝贝情人接的。”
孟云谏又沉默了，短暂的安静后，他轻轻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挂断了手机。
……
孟云谏这个晚上没能睡着，他靠着墙，睁着眼睛，表情有些木讷，就这么迎来第二天的黎明。
孟老爷子上了年纪，睡眠短，早上七点多就醒了。
孟云谏找到他时，老爷子正在花园，蹲在地上修剪蔷薇花丛的枝叶。
孟云谏赶紧走过去，皱眉：“爷爷，这些事您让家里的佣人来做就是了，小心您的腰。”
“我来吧，请去歇一歇。”
他要去拿老爷子手里的剪刀。
老爷子不耐烦的把他赶走：走开！”
“爷爷……”
孟老爷子看着这些蔷薇，声音苍老：“这些都是阿允种的。”
孟云谏怔了下。
“你奶奶喜欢花，可她身体不好，不能总出门，阿允就弄了这一大片的花圃，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他亲手种的。以前不管有多忙，每星期他都会抽时间过来打理打理。”
“他和你离婚了，你奶奶心里难受，连花都不来看了。”孟老爷子生气，“还你来弄？你会弄吗？你叫的出这些花的名字吗？你知道它们要浇多少的水，用多少的肥料？”
孟云谏的脸色一点点的白了下来。
孟老爷子重新去剪花枝，“阿允走了，这些花我得给他好好留着，等哪天他回来，再还给他。你少来碰，弄死了一朵你看我怎么抽你。”
孟云谏看着眼前的花团锦簇，目光最终落在一朵盛开的蔷薇花上。
他记得陆清允的肩膀上，也有一朵蔷薇花。
孟云谏的心脏微微加速，好像有什么在心里不安的躁动。
他忍不住伸手，手指拂过花瓣，像他以前数次摸过那蔷薇纹身一样。
陆清允……
孟老爷子看了一眼孙子眉眼处的失落和阴霾，心里冷笑，抄起拐杖往他小腿上抽了一棍。
孟云谏闷哼，差点跪在了地上。
“后悔了是吧？现在知道阿允的好了？”
孟云谏索性蹲在了他旁边，拿起剪刀，学着孟老爷子的样子剪枝叶，小声的嘟囔：“我才没有后悔……我就是有点不习惯……”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离婚快两年了，他仍然没有习惯没有陆清允的生活。
那个人就好像是盘踞在他心里的一棵树，树干枝叶被尽数砍去，却仍然扎根于此。
他头疼的时候想让陆清允帮自己揉揉脑袋，饿了的时候想吃的是他做的雪菜面，简简被老师表扬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想告诉陆清允。
在路上看到一花一草，在家里看到一只水杯，他都会无意识的想起那个人来，甚至直到今天，他在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也还是陆清允。
有时候工作太晚，疲惫的回到家，发现家里冷冰冰的，连个人气儿都没有，他就想起，以前陆清允是一定会等他的，他会小猫儿似的坐在玄关的台阶上，困到脑袋一点点的打瞌睡，迷迷糊糊的笑着对他说：“你回家啦，我做了夜宵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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