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无论如何,陆清允都得去送他最后一程。
他回了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色的西装,刚换上,就听见孟云谏的冷笑:“你要去参加林枫意的葬礼?”
陆清允:“嗯。”
孟云谏讽刺:“你害死了人家儿子,你确定人家家属想见你吗?”
陆清允一根根的收紧了手指,沉默着离开。
他打扮严实,离开公寓,去附近的鲜花店买了一束菊花,然后坐车去林枫意下葬的墓园。
第8章 胃癌
陆清允刚下车,就见墓园外排着长长的队,哭声连成一片,道路两边摆满的白花绵延进墓园深处,全是前来送偶像最后一程的粉丝。
陆清允几乎不能呼吸,他还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枫意的画面,十几岁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眼里星光明媚,腼腆的笑着,带着几分惬意,小心的叫他“陆哥”。
可如今,少年已成为了小小骨灰盒里的一捧灰 ,什么都没了。
陆清允脚步沉沉,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走到了墓园的入口。
门口的两个保安伸手拦住了陆清允。
陆清允声音沙哑,“你好,我是林枫意的朋友。”
保安拿出登记,要核对他的名字。
陆清允清楚,林家人大概是不会愿意他来这里的,这张表上根本就不会有他的名字。
他摇摇头,示意不用了,正准备离开,转身却忽然撞着了个年轻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群 ,眼睛红肿着,被这么一撞,不满的看了眼陆清允,旋即尖叫了解起来。
“陆清允?!”
这名字就像一个炸弹被投入到了湖水里,瞬间点燃了在场的所有人。
“陆清允???”
“是那个陆清允吗??”
“他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啊!”
“恶心死了!今天枫意出殡,他是诚心不想让枫意安息吗?!”
“……”
陆清允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无数目光射到他的身上,像绵密的针,密密麻麻的戳在肌肤上,灼热钻心的剧痛!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等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孟云谏就懒懒的靠在门上,冲着他笑:“陆清允,你现在可真的是比我还红了啊,恭喜你,又上热搜了。”
他递来一只手机,陆清允木讷的看了一眼。
那是一段葬礼现场的视频,他被一群人推推搡搡,围在人群中央,面色苍白,瑟缩着颤抖的肩膀,像一只受惊的误入人类世界的小兽。
让孟云谏意外的是,陆清允没有再向他求饶,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怔怔的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等孟云谏再注意到陆清允,他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孟云谏皱皱眉,想把他叫起来。
走到陆清允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愣住。
他觉得陆清允似好像瘦了很多。
小脸白白的,额角有一层冷汗,眉头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拧成一团,细弱的手腕似乎一碰就断了,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孟云谏想把他叫起来,让他回屋子里睡,可下一秒他就猛然摇摇头。
该死,他居然也会觉得陆清允可怜?!
他是发疯了吗?
孟云谏恼怒的陆清允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扯下了他的裤子,没有任何前戏的顶了进去。
“啊!”
陆清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孟云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不是不愿意和我离婚的吗?不离婚,你就还是我妻子,丈夫有需求,你不让我操,是想让我在外面出轨?”
陆清允太疼了,眼睛睁圆,额角的冷汗一滴滴的往下砸。
孟云谏不顾他的感受,掐着他的腰狠狠动起来:“托你的福,现在整个娱乐圈的记者都在盯着我,我怎么敢在这种时候顶风作案啊。”
“所以我就只能拜托你,帮我解决生理需求了。”
酷刑一般的折磨,不知道经历了多久。
等陆清允再次睁开眼睛,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孟云谏正在吃晚饭。
陆清允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哆哆嗦嗦的穿上裤子,没走两步路,就“噗通”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见陆清允艰难的撑着身体要爬起来的模样,孟云谏皱紧了眉。
他下午……好像的确折腾他折腾的过头了些。
陆清允下面流的血几乎止不住。
孟云谏见他踉踉跄跄的走到自己面前,两条腿在不停的打颤。
“孟云谏,我同意了,我同意和你离婚。”
陆清允双目猩红,嘴唇上似乎还染着丝丝的血迹:“我只有一个要求,支付我五百万作为分手费。”
五百万,对于孟云谏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钱。
可他需要。
林枫意是独生子,他的父母,未来还需要有人赡养。
孟云谏笑了下:“你在开玩笑?”
陆清允:“我只要……只要五百万,拿了钱,我立刻签字离婚,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孟云谏放下了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你不会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陆清允的眼眶陡然红了,“我和你睡了五年……”
孟云谏冷笑:“陆清允,要不是结了婚,我不想在外面乱搞给记者抓辫子,你以为我稀罕操 你这种又老又没情趣的男人吗?”
“再说了,你不是自愿躺着给我操的吗?”
“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陆清允的肩膀剧烈的颤了一下。
孟云谏扔下纸巾,起身要离开。
陆清允忽然道:“你不怕我去找白灿阳吗?”
孟云谏脚步一怔,扭过头来,整个人瞬间笼罩在深深的可怖的低压中:“你再说一遍?”
陆清允笑了声:“白灿阳啊,我听说他醒了,你说,他要是看到我和你上床的视频,不知道会不会又晕过……”
孟云谏猛然走过来,一把掐住了陆清允的脖子。
那恶狠狠的样子是陆清允从来没有看过的模样。
他在意白灿阳,那么在意……
“陆清允,你要是敢在灿阳的面前乱说一句话,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陆清允苦笑了声。
他现在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孟云谏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反胃,他松开了陆清允,满眼的厌恶:“明天我会让律师准备好离婚协议书,五百万,拿着滚吧。”
大门被摔的震天响,孟云谏走了。
陆清允虚脱的靠在墙壁上,缓缓的滑坐了下来,忍不住抱住了肚子。
他的胃,疼的更厉害了。
胃就这么火烧般的疼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他实在撑不住,戴上口罩和帽子去了一趟医院,本想开点药,医生却皱眉道:“你这报告有点不太对,去做个胃镜看看吧。”
陆清允:“我怎么了?”
医生:“没看到结果不好说,但是从我的经验来看,可能是胃癌。”
第9章 耍我是吧?
陆清允浑浑噩噩被带去了检查室,即便做了无痛的胃镜,却依旧难受的让他止不住作呕。
等了好几个小时,陆清允终于拿到了检查报告。
医生叹了口气:“哎,果然,是胃癌,你这个已经是中晚期了,要抓紧时间住院治疗啊。”
陆清允手指瞬间绷紧了,他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医生,您说什么?”
胃癌?
怎么会……他还不到三十岁……
他只是觉得胃有一点点疼,只是这段时间出了太多事,没好好吃饭而已,怎么就得了胃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两只脚沉的几乎抬不起来。
他好累好累,像是有快石头压在他的心脏上,他要窒息了。
陆清允扶着树干,缓缓的蹲了下去,干呕了两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才26岁啊,身败名裂,事业尽毁,婚姻失败,最后,连一具健康的身体都没了……
陆清允咬着牙齿,忍着眼眶里的眼泪。
他不想死。
他真的……不想死啊。
浓浓的恐惧从脚底直接窜到头皮,让他止不住浑身发抖。
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响。
他忙的用袖子蹭掉眼泪,拿出来一看,就孟云谏打来的。
“喂,云谏……”嗓子已经全哑了。
孟云谏很是不耐烦:“不是说今天签离婚协议的吗?你人去哪了?逗我玩?”
“没,我没有,云谏,我……”
孟云谏:“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是见不到你人,咱们直接法院见。”
电话被挂断了。
陆清允脸色猛然一白,愣了足足半分钟,才起身去路边拦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他包裹严实的避开了记者回到了家。
孟云谏交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一见到他直接甩了一份文件过去,冷声道:“签字吧,看在操了你这么些年的份上,送你的手表,戒指什么的,不用还了,你净身出户,五百万我会打到你银行卡上。”
陆清允站在原地,攥着自己胃癌的检查报告单,一动也不动,直挺挺的立着。
孟云谏皱眉:“你聋了是吗?我让你……”
“你能给我六百万吗?”陆清允忽然道。
孟云谏:“什么?”
陆清允苍白的笑了一下:“能多给我一百万吗?”
他要拿去救自己的命。
孟云谏瞬间恼怒,他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攥住了陆清允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面前:“陆清允,你他妈耍我是不是?”
陆清允身体踉跄了下,喉咙像被堵住,万分艰涩道:“我今天……去了医院。”
“关我什么事?”
陆清允:“我胃疼,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我得了胃癌。”
孟云谏眼神闪过一丝轻蔑。
为了从自己这里多捞一分钱,他还真的是什么理由都能憋的出来。
“老子也胃疼,我怎么不是胃癌,你胃疼?你胃疼过几次啊?”他捏住了陆清允的下巴。
陆清允把手里的报告单递给他:“我只要六百万,最后一次,这是我的检查报告……”
“啪——!”
孟云谏扬手把那几张纸扫落在了地上。
第10章 你不是要死了吗?
孟云谏走后许久,陆清允才慢慢的把地上的检查报告拿了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拿出来一看,是他弟弟陆明许打来的电话。
陆清允有个弟弟,他父母在陆清允十六岁那年就去世了,那时候陆明许只有十岁,这个弟弟,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
只是这几年,兄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差,几乎是一见面就吵架,兄弟之间的联系,也只有每个月他给陆明许转生活费的时候,在电话里说的短短几分钟了。
陆清允接通手机。
“明许。”
陆明许声音冷冷的:“你什么时候给我转生活费,已经迟了七天了。”
陆清允:“待会儿就给你转,抱歉啊,哥最近事情有点多,忘记了。”
陆明许:“这个月再多转两千吧,我想买一双新鞋。”
陆清允:“知道了。”
要挂电话的时候,陆清允忽然说:“明许,今天周六,你不上学吧?”
“有事吗?”
陆清允:“我们很久没见了,哥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这两天他从云端骤然跌入谷底,和孟云谏的婚姻也走到这一步,还被确诊癌症,他……就是想见见自己的亲人。
“餐厅我来订,好吗?”
陆明许却直接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很忙。还有,我上回忘记和你说了,我交了个女朋友,我很喜欢她,未来有结婚的打算,她家福书村,我不希望她知道,我有这么个卖屁股的亲生哥哥。”
“所以没什么事的话,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不要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找我,就这样吧。”
陆清允的脸色骤然一白。
“明许,我只想见你一面,哥得了胃……”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陆清允脸惨白惨白,他慢慢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报告单上触目的“胃癌”两个字,眼睛一点点的红了。
没有人在意他。
他要死了。
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
他记得父母刚过世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白天忙着上学,晚上还要给弟弟做饭,洗衣服,辅导弟弟做功课。
后来因为没那么多钱供自己和弟弟两个人读书,他就直接辍学了,那阵子为了赚钱,他什么活都做过,去路边发过传单,去工地搬过砖,还去码头扛过几十斤的货。
他就这样供着弟弟上了初中,高中,大学……可到头来,他弟弟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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