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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医生就是给陆清允看病的那个医生，见到陆清允从外面回来，立马就拧眉说：“你现在能住院吗？能住最好现在就住院！”
陆清允：“……好，我去办住院手术。”
“你弟弟还没有来？”
陆清允：“……嗯，他在外地上大学，赶过来需要点时间。”
医生点点头：“那你快点去吧，先去办住院手续。”
“谢谢医生。”
陆清允离开诊室就跑回了家，他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的钱看病，唯一剩下的那点，他还得留着安排自己的身后事。
这一年的年底，陆清允终于把自己的墓地选好了，是块不错的地，销售员一直和他说，这地方风水好，再多交一万块，还包丧葬一条龙服务。
之前预定的那家人病突然好了，就给退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陆清允差点笑死。
准备去交钱的那天，陆清允忽然接到了陆明许的电话，他这个弟弟之前一直不肯联系自己，如今忽然主动联系他，陆清允简直是受宠若惊。
“明许，怎么了？”
陆明许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为难：“……能借我笔钱吗？”
陆清允：“我不是刚给你十万吗？”
“我花了。”
陆清允皱眉：“十万你都花了？”
陆明许不耐烦道：“璐璐怀孕了。”
陆清允：“谁？”
“……我女朋友，孩子是我的。”
陆清允吓了一跳，气恼道：“你怎么那么混蛋？人姑娘才多大你弄出小孩来了？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是不是？！”
陆明许愈加烦躁：“用不着你管。”
“用不着？那你别他妈给我打电话啊！还不是叫我给你擦屁股！”
陆清允气的整个胃都拧成了一团。
陆明许没好气：“我和璐璐商量过了，我们年纪都太小，还在上学，这个孩子不能留，我明天就陪她去医院做手术……做手术需要钱，还有璐璐做完手术要补身体，今年过年，我还要陪璐璐回家，总要给璐璐爸妈买一些礼物，你那十万根本就不够用的。”
陆清允：“我没那么多钱。”
陆明许讽刺的笑了声：“你给孟云谏操了那么几年，几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陆清允：“陆明许！”
陆明许：“我只要两万块。”
陆清允闭上了眼睛，两万块，他不是拿不出来，但是……那是他留给自己买墓地办后事用的。
“我一会儿给你转过去。”陆清允咬咬牙：“对人姑娘好点，别他妈再干这种傻 逼蠢事了。”
陆明许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两万块一转，陆清允这下子是真的没钱了，他之前买的一些理财产品每个月还能赚一些，不过已经是杯水车薪，顶多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的。
所以新年还没彻底来临，陆清允就开始在公寓里安静等死了。
胃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有时候吃一口东西就会疼的他抱着肚子满地板打滚。
陆清允从来都不是坚强的人，尤其是生理上的剧烈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孤独，贫穷，病痛，让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年对陆清允充满了难熬的折磨。
有时候疼的太厉害，陆清允就会不受控制的在网上发一些胡言乱语。
【陆小允V：昨晚我梦见我妈了，我妈哭的可伤心了，我挺想抱抱她的，但是一碰她我就醒了。别心疼我了，妈。】
发出去的微博立马就收到了大批吃瓜群众的围攻。
【你确定你妈是心疼你，而不是被你气的吗？】
【这么想你妈，不如就下去找她吧。】
【……】
孟云谏也看到了这条微博，气的当场就在剧组发了脾气，把导演吓得脸都白了。
一回到休息室，他就恼怒道：“陆清允是没长脑子吗？”
明明事情都过去半年了，关注度都降下来了，偏偏在这种时候又跳出来刷存在感，是嫌自己挨的骂不够多吗？
蠢货。
他问文靖要来手机，给陆清允打了个电话过去。
第20章 别告诉孟云谏
本想警告一下陆清允不要再作妖，干这种把脸伸到人家面前狠狠的让人打的蠢事，但这通电话，孟云谏打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有接通。
他以为陆清允是在做其他的事，看到未接来电很快就会给他打回来，可直到第二天孟云谏起床去剧组开工，他也始终没有等到陆清允的电话。
但他却在昨天半夜两点钟又发过一条微博。
【陆小允V：在线蹲一个止疼的办法，想一拳把自己打晕过去（笑哭）】
毫不例外的，这条微博又引来了大批的嘲讽和调侃。
【现在就开始卖惨了？】
【滚，你是怎么有脸继续出来博关注的。】
还有一些阴阳怪气的人，装模作样的在底下艾特陆清允。
【我家有个土方子，可以止疼，就是喝开水，越烫越好。】
这一看就是胡诌的，可陆清允居然还给他认认真真的回了个“谢谢，待会儿就试试。”
众人都调侃陆清允怕不是遭受了打击，精神出问题了，要不就是破罐子破摔，连最后一丝脸面都不要了。
孟云谏一上午的戏拍的都有些心不在焉，和陆清允是离婚了，但他总觉得生活还和以前一模一样，陆清允充斥在他的世界里，无孔不入，无论在哪里，他都能看到陆清允的名字，听见别人议论笑话他的声音。
孟云谏几乎窒息，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让陆清允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上午的戏拍完，孟云谏又给陆清允打了个电话，电话还是处于没有人接听的状态。
他烦躁的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对文靖说：“你去陆清允那边一趟，看看他最近在干什么，让他不要老是在网上发一些有的没的，跳梁小丑还没当够是吗？”
文靖得了老板的命令，立马就拖着胖胖的身体去公寓找陆清允去了。
在门口敲了十来分钟的门，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文靖又跑去楼下的信箱看了一眼，见里面塞满了各种信件，有物业费的催缴通知，还有水电费的单子……
有些都已经是上个月的东西了。
文靖心道不好，忙的奔到楼上，好在这公寓是之前孟云谏住的，密码锁还没有更换，文靖很顺利的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外面冰天雪地，可屋里却没有开暖气，冷的像是一个封闭的大冰柜一样，文靖慢吞吞的伸手，在墙上摸到了客厅的灯，按了下去，房间还是一片黑暗。
文靖：“陆先生？”
他走到窗户边，把厚厚的窗帘全部拉开，这才看清屋里的一切，脸色瞬间僵住。
地板上倒是都是零散的杂物，被撕扯成碎成的书，地毯掉在地上，杯子，碗筷，还有一次性的方便面塑料袋扔的到处都是……
陆先生是个爱干净的人，意识到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怎，文靖赶紧往卧室跑。
“陆先生？！”
昏暗的卧室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听到声音，他微微动了动：“……谁？”
是陆清允的声音。
文靖松了口气，忙的走过去：“陆先生，您真的吓死我了，我刚刚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听见。”
陆清允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面色苍白，仿佛这个动作就让他累的耗光了所有的力气，好半天他才笑了声：“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孟云谏让你来收房子了？”
语气倒是轻松，像开玩笑似的。
文靖：“没有，是……是孟哥有点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他看到你发的微博，一上午都没静下心来。”
“微博……”陆清允反应过来，伸手去拿手机，“抱歉啊，我现在就删掉。”
昨晚他胃疼的太厉害了，才会脑子糊涂，发了那么一条微博。
陆清允按了两下手机，才发现关机了，又是笑了声：“没电了，抱歉。”
文靖皱眉：“陆先生，您这里断电了吗？您多久没交电费了？”
陆清允：“大概吧……好像……两个月了，停电了吗？我就说怎么那么冷，原来是空调停了。”
他慢吞吞的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外面的阳光一下子透了进来，文靖又是一惊。
明亮的阳光下，他几乎认不出这个身形消瘦，骨瘦如柴的男人会是曾经那个健康又明朗陆清允。
“陆先生，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陆清允：“我去过了，医生说没事。”
这怎么可能没事。
人都成这样了。
再这么搞下去，闹出人命来都有可能。
文靖：“陆先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熬过这个坎日子会好起来的。”
陆清允笑了声，“我知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等过完年，我就和以前的朋友一起搞项目了。”
文靖盯着这个触目惊心的陆清允，心里酸楚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陆清允：“现在几点了？”
文靖：“十二点半了。”
陆清允：“你吃过饭没？”
文靖：“吃过了……”
陆清允：“那就好，你要是没吃，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家也没什么吃的。”
他脚步沉沉的去了厨房，从断电的冰箱里翻出一桶泡面。
文靖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冰冷的水倒进面桶里，然后把根本没泡开的硬邦邦的面条往嘴里送。
文靖：“陆先生，这个不能吃！”
陆先生：“没关系。”
反正吃什么都会吐的，都一个样。
文靖急的眼睛都红了，上前两步就把泡面给夺了过去，他用手机给陆清允叫了一份外面，又帮陆清允交了电费和暖气费，最后又从钱包里抽出所有的现金塞进了陆清允的手里。
“陆先生，你拿着用吧。”
陆清允摇头。
“拿着吧，就当我借陆先生您的，等将来有一天你东山再起，你10倍还给我！”
陆清允轻轻的笑了声，把钱推给了他：“算了吧，我还不起了。”
“陆先生……你一定还的起的，你就拿着用吧！”
陆清允盘膝坐在地板上，暖气在慢慢的恢复工作，稍微减轻了身体的不适，他抬头看向文靖：“你这个小孩怎么那么傻，我要死了 ，没时间还你钱了，你借给我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懂不懂？
文靖眼睛放大：“什，什么？”
陆清允有些轻松道：“胃癌，别告诉孟云谏哦。”
第21章 陆先生得了胃癌
他低头往嘴里扒了一口热粥，又说：“告诉他也没用，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告诉他了。还是他妻子的时候，他就无所谓，现在离了婚，他更不会管我。”
陆清允说完，又喝了一口粥，胃慢慢的暖了起来，稍稍驱走身上的不适感，他抬头看向早就已经目瞪口呆的文靖，笑了声：“你给我找套别的房子吧，小点就成，我要是死在这里，多给孟云谏添堵啊，他怕不是气的得把我的骨灰刨出来扬海里去。”
文靖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急匆匆的把沙发上的陆清允拽起来。
陆清允皱眉：“你这小孩，干嘛呢？动手动脚的，没礼貌。”
文靖：“陆先生，我，我，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本不相信陆清允说的，可陆清允太瘦了，瘦到已经超出了一个健康人的底线。
也许，陆清允没有骗他。
也许他是真的生病了。
陆清允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怀里拽了出来，重新坐了下来：“不用了，我不想去。”
文靖胖胖的身体蹲在他的身边，“陆先生，您，您要是担心钱的问题，我可以借你，看病要紧，您别自暴自弃好不好？”
陆清允：“我没自暴自弃。”
文靖：“陆先生……”
陆清允笑笑：“和你开玩笑的，我没得胃癌，只是轻微胃炎。”
他把碗里的粥全部喝完，蹭了蹭嘴角，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才笑着说：“本来想用这个理由，问孟云谏要笔分手费的，不把自己说的惨点，他怎么可能给我钱。可惜，他挺聪明的，根本就不相信我的鬼话。”
文靖：“不可能！”
小助理的脸涨的通红，眼眶也是红红的：“陆先生……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他来孟云谏身边工作的时候，陆清允已经不是孟哥的经纪人了，所以他和陆清允之间的接触并不多，但他了解陆清允，陆清允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财会算计别人的人。
文靖的声音微微发抖：“你是真的……真的得胃癌了是不是？”
陆清允沉默着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很久之后他才淡淡道：“又不是你得了胃癌，你哭什么？”
文靖哽咽：“陆先生，你得去看医生……”
陆清允：“不想去。”
文靖：“你还这么年轻……”
陆清允猛然把手边的餐巾纸盒扫到了地上去，眼睛通红：“年轻又怎么样，还他妈不是和一条狗一样？我不想活了不行吗？我想早点死，早点投胎，早点开始新生活不行吗？”
文靖怔怔的看着他，心脏发抖，几乎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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