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老管家还有点不放心,“也不知道刚才这一路飞过来,小公子有没有受寒,若是半夜发起热来那可就麻烦了。”
自家王爷的轻功如何,老管家是非常清楚的,现在这天虽然不冷,但夜晚还是有些寒气的,更何况小公子裤子还湿着。
司祺渊面容肃然,他伸手摸了摸兜兜的额头,只觉热乎乎的,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并不知道这算不算发热。
老管家干脆道:“老奴还是去把太医叫来吧,总归看了才能放心。”
祝飞鸾忙活了一天,现在已经睡着了,并没注意到隔壁的这点动静。
太医就在王府里,片刻就带着药箱赶过来了,乍然见到王爷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也不敢细看,只管闷着头诊脉。
兜兜自小就皮实,身体好得很,以前掉水坑里都没发过热,这也是祝飞鸾这么放心的原因。
司祺渊面色冷肃,太医吓得连诊了三遍,反复确定没事才开口:“王爷,小公子脉象平稳,并无发热症状。”
老管家立刻松了口气。
司祺渊想了想,问道:“他刚出生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身子不比寻常孩子,你确信无事吗?”
太医一头雾水,观小公子的脉象,一丝旧疾的痕迹也无啊,但王爷发话,他也不敢质疑,于是又仔仔细细地诊了三遍。
王府里的太医医术自然没话说,本身对自己也是极有自信的,而且又反复诊了这么多遍。
于是,太医确定道:“王爷,从脉象上来看,小公子并未得过旧疾,甚至可以说比寻常孩子更壮实些。”
司祺渊看了他一眼,眸光锐利到可怕的程度,但太医眼神依旧肯定。
“行了,你下去吧。”
“是。”
老管家和太医一起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司祺渊和呼呼大睡的小胖兜。
司祺渊朝墙壁那边看了一眼,隔着一堵墙,他仿佛都能听见祝飞鸾清浅的呼吸声。
这一刻,他有点茫然,仿佛置身在一个迷局中,需要找到一个结,把它打开,迷局便能迎刃而解。
但这个结在哪里?
司祺渊看着兜兜,轻轻触了一下他肉乎乎的小鼻头。
在你这里么?
*
祝飞鸾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兜兜正安安稳稳地趴在他身边,浑身散发着可爱的奶香味。
而摄政王,已经去上朝了。
作为皇帝,祝飞鸾丝毫不觉得愧疚,反正这个早朝,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他慢悠悠地在王府里用了早膳,然后才带着兜兜悠哉悠哉地回宫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管家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但问了他又说没事,祝飞鸾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他想了想,老管家大概是觉得他作为一个皇帝太不努力了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朕毕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呀。
大傀儡带着一个小傀儡,每天吃吃喝喝,小日子巴适得很。
而此时,苏府里已经快翻天了。
早上苏启亲自来叫外甥起床,结果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都没听见动静,只好强行推门而入,结果就看见湿了一块的床铺,以及大开的窗户。
这还得了,皇帝半夜被人劫走了!
正准备低调地展开大搜查,摄政王府的人到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陛下和小公子已经被摄政王接走了。
这给苏启气的,脚都没停一下就赶去了永安宫,和太后报告去了。
祝飞鸾回去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个场面。
太后还好,只要祝飞鸾和兜兜安全就好,但苏启就不一样了,毕竟他刚刚得知祝飞鸾给司祺渊“送”了巾帕。
而且房里那扇窗户,怎么看怎么有种偷情的意思。
他扯了扯祝飞鸾的衣袖,结果恰好看见祝飞鸾里面的里衣,长到挽了两道,一看就不是祝飞鸾的,至于是谁的,好像没有别的可能性。
苏启:“……”
祝飞鸾:“……”
他自己的里衣被兜兜弄脏了,老管家拿去洗了也没干,只好把司祺渊的穿进宫来了。
谁能想到,苏启会撩他袖子呢?
经过昨天的事,祝飞鸾有点害怕苏启,干脆赶在他开口之前道:“舅舅,有事情问摄政王吧,朕什么也不知道。”
苏启:“……?!”
此时偏殿里。
司祺渊站着,高大的身型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几个暗卫站在他面前,紧张的头都不敢抬。
“你们去一趟行宫,查一下兜兜是不是当初捡到的那个孩子。”
暗卫齐齐跪下,“属下领命。”
顷刻间,几道黑影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偏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兜兜刚刚出现在祝飞鸾身边的时候,司祺渊就知道了,但他并未多在意,即便是祝飞鸾亲生的孩子,对他而言,也没什么要紧。
但现在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引领着他,要把这事查个一清二楚,仿佛和他有某种扯不断的关联似的。
司祺渊勾了勾唇,什么时候他也开始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但不管怎么样,人已经派出去了。
司祺渊这个人,只要决定做一件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无论是否和他有关,无论兜兜是不是那个捡来的孩子,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真相。
对于祝飞鸾,司祺渊的感觉很复杂。
本身而言,他对小皇帝并无情感,他做这个摄政王,刚开始是因为还年轻,对父王仍残留着一丝期冀,即便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
后来朝政大半都握在了他手里,司祺渊即便再强势,也做不到随随便便抽身离开。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对解毒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的内心全是黑暗的东西,没有一点光亮,即便解了毒也没有丝毫意义。
所以他把祝飞鸾叫回来,其实本意是想慢慢还政抽身的,结果事情就这么一步一步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祝飞鸾和过去截然不同,还有兜兜,总是让他心软,不自觉就想打破自己的原则。
抽身离开的想法被一搁再搁,而且更诡异的是,他居然真的开始喝落日草。
细细想来,如此短的时间,他的变化竟这么大。
司祺渊面色凝重,看来他需要冷静一下了。
司祺渊冷着脸拿起奏本,刚看了一半暗一就急火火地进来了。
“王爷,小公子掉坑里去了,陛下为了救小公子,正准备自己跳下去呢,王爷,您要不要去救一下?”
司祺渊看了他一眼,冷道:“以后这种事不要来报,本王不想听这些。”
暗一吓了一跳,赶紧认了错就跑了。
最近只要陛下和兜兜遇到一点事,暗一都会一五一十地报告给摄政王,摄政王虽然漫不经心,但也没制止过,他就以为摄政王默许了。
现在一回想,才发现自己竟然汇报了这么多鸡零狗碎的小事情。
王爷心中有丘壑,这种小事肯定是不爱听的啦。而且说到底,陛下和小公子跟王爷立场是对立的,王爷这么有原则的人,怕是早就烦了。
暗一啊暗一,王爷是让你来看着陛下的,可不是让你来当老妈子的,立场摆摆正好吗?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黑影从头顶急掠而过,差点踩着他的脑袋过去。
暗一:……???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胖兜:姐姐们,今天看到的可不准说出去哟,亲亲~
(本来想把舅舅写成反派的,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哈哈明天就入v啦,老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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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祝飞鸾不在宫里的一年多, 永延殿疏于打理,院子里看着单调了些,祝飞鸾反正也没什么事, 就想着移植几棵果树过来, 日后结了果子还能吃。
今日工人过来挖了好几个坑, 祝飞鸾一时没看住, 兜兜就啪唧掉进去了。
李公公在外面惊呼了一声, 暗一都没来得及去看就飞奔去偏殿汇报了。
等司祺渊过来,兜兜已经一身泥土地被拖出来了。
但兜兜还没玩够, 他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摸出那把心爱的小银勺, 撅着小屁.股开始奋力刨土。
刨了没几下就一屁.股坐下了。
祝飞鸾闭了闭眼, 默默庆幸,还好朕没有洁癖症, 不然分分钟给气晕掉。
司祺渊站在永延殿门口, 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暗一缩在他身后的树杈上,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努力减少存在感。
兜兜坐在地上后,刨起来的土哗啦一下全都洒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换好的一身衣服立刻一团糟。
他还乐得哈哈笑。
祝飞鸾无奈地摇摇头,对李公公说:“去拿块湿帕子。”
兜兜又刨了两下, 抬起头时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摄政王叔叔, 兴奋地挥舞着小银勺大声喊:“苏苏啊。”
司祺渊没动,兜兜丝毫不气馁, 还撅着小屁.股爬起来一摇一晃地往司祺渊那边跑,“苏苏啊。”
一声一声的,奶里奶气, 就是一个心肠硬如铁石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司祺渊本就意志不坚定呢。
兜兜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迈开长腿,几个跨步到了兜兜面前,小胖兜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几乎是立刻就攀到司祺渊腿上去了。
身上的泥土蹭了司祺渊一身。
祝飞鸾沉默了,刚才看司祺渊的模样,他还以为他不会进来呢。
司祺渊蹲下身给他拍拍,兜兜高兴地拉着他,把他带到小土坑前,给他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满地乱糟糟的土。
都是兜兜挖哒!
司祺渊摸摸他的脑袋,配合道:“兜兜真厉害。”
小胖兜高兴坏了,兴致更加高昂,马上又要坐下来刨,祝飞鸾赶紧过来抱住他,哄道:“好了,兜兜刚才忙活了半天不累吗,歇息一下吧。”
兜兜不要,拼命扭着小身子想下去,有人夸他他就不行了,非得给司祺渊展示一下他高超的刨土技能。
祝飞鸾给司祺渊递了个眼神。
司祺渊愣了一下,祝飞鸾以为他没领会,又悄悄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道:“你快劝劝他。”
声音里还带着笑意,软绵绵的,有种亲昵的味道。
司祺渊眼神很复杂,顿了顿才开口:“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开。”
话音刚落,不过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兜兜小嘴巴张成了一个小圆圈,看起来傻乎乎的。
祝飞鸾也惊了一下,虽然他知道司祺渊武功很高,轻功更是好得出奇,昨晚也亲身体验过,但司祺渊刻意放慢过的速度和刚才的全速是完全不能比的。
祝飞鸾笑了笑,牵着兜兜的胖爪爪,“走吧,爸爸带你喝牛乳去。”
兜兜突然摇摇晃晃地往前跑了两步,然后伸出一根胖手指往天边指指,“苏苏啊。”
祝飞鸾点点头,“对啊,摄政王叔叔走啦。”
他随口一说,没想到下一刻小胖兜就哭了起来,嘴巴里还胡乱说着什么。
祝飞鸾仔细听了一下才听出来,兜兜说的是“大蝴蝶呀”,“飞飞呀”,他大概以为司祺渊变成大蝴蝶飞走了。
祝飞鸾简直哭笑不得,他从李公公手里接过湿帕子,耐心地给他擦擦眼泪,哄道:“摄政王叔叔去偏殿啦,上次爸爸带兜兜在那里用过午膳的,兜兜还记得吗?”
兜兜一边呜呜一边点点小脑袋。
“他去那里看奏本了,明日兜兜就能见到他了。”
兜兜显然不放心,毕竟上次那只大蝴蝶他就只看见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了。
御花园里那只小蝴蝶也是。
“呜呜呜苏苏啊。”
暗一听得心都揪起来了,他刚转了个身就想起王爷说过的话,又硬生生地转了回来,他现在拿不准王爷的心意,还是不要擅自行动了吧。
唉,好心疼小公子哦。
祝飞鸾哄了好一会儿都没用,兜兜都开始打小哭嗝了,看着可怜兮兮的。
“好吧好吧,你别哭了,爸爸带你去偏殿找摄政王去。”
索性离得也不远,走过去刚好可以用午膳。
*
此刻偏殿里很安静,只有摄政王一人在批奏本。
突然,司祺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听见了一道弱弱的哭声,还有祝飞鸾的声音。
“别哭了,咱们都快到了,你看这一路上这么多人,都看见你哭了,爸爸不要面子的吗?”
兜兜打了个小哭嗝,委屈巴巴道:“飞飞啊。”
祝飞鸾好笑道:“摄政王真的没有飞走,你马上就能看见他了。”
兜兜伸着小脖子瞅瞅,伤心道:“不啊。”
“这不是还没到吗,”祝飞鸾好无奈,“你爸爸我又没有司祺渊那身功夫,已经走得很快了。”
司祺渊喊了一声,“暗一。”
没有动静,显然暗一根本没过来。想到自己刚刚才说过什么,司祺渊扶了扶额,无奈地丢下笔,走了出去。
兜兜一见他就兴奋地大声喊:“苏苏啊。”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伴随着的还有祝飞鸾无奈的声音,“我把你放下来,你慢点跑啊,小心摔了。”
然后就是一个哒哒哒跑过来的小身影,肉乎乎的,一摇一摆,还伴随着清脆的笑声,感染力极强。
司祺渊心底的阴霾无声无息地失了一角。
小胖兜热情地攀着他的长腿往上爬,司祺渊弯腰把他抱起来,眼神转向祝飞鸾。
“陛下?”
祝飞鸾轻轻戳了戳兜兜的背,“他以为你变成蝴蝶飞走了,怎么哄都不行,非要看到你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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