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看他一眼,便又坐回去。
叶采泽又从烤盘里拿了单独放着的几串放他身前,被眼尖的石中轩看到出声指责:“哎你怎么只给人家土豆茄子的,那么多海鲜烤肉呢。”
几道视线都定在江未面前的烤串上,确实都是全一色的素菜,连只虾都没有。
江未静默着,端着盘子的叶采泽不耐烦看石中轩一眼:“他爱吃,不行吗?”
举着杯子的丰白发出一声笑,啤酒差点呛嘴里。
有被秀到的石中轩:“......行,很行。”他嘴怎么这么快呢。
看着面前的烤串,江未有点吃不下去了。
身边人影一晃,是叶采泽挨着他坐了下来。
周温文果然很快端着剩余的串回来了,人都齐了,几人便顺着节目组的台本提议来个讲故事比赛,哪个小朋友讲得好奖励饭后甜点。
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小朋友们兴致高昂,最后每个人都得到了饭后甜点,皆大欢喜。
终于录制完节目组要求的环节,几个大人得以喘口气,对面的丰白拿着酒瓶起身:“来,今天高兴,都得喝点哈。”说着先把叶采泽面前的酒杯满上了,又去给江未倒。
叶采泽下意识伸手拦下,看着丰白的目光有些不满:“他不会喝酒。”
丰白看向叶采泽的目光像看个傻子,冲他挤眉又弄眼,叶采泽的眼神明显还没明白。
不等丰白把眼睛眨抽筋,江未举起了叶采泽护着的玻璃杯出声:“满上吧,谢谢。”
愣了一瞬的丰白笑出声夸赞:“江先生好酒量。”说着真给他倒得满满的。
叶采泽看着那一满杯的酒沉默了,和踢踢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怀疑。
“来,”丰白举杯,“让我们欢迎江哥,谢谢江爸爸来帮忙!干杯!”
“谢谢江爸爸!”
几个小朋友从甜点里抬起头,有样学样地也举着橙汁跟着喊:“谢谢爸爸!”
江未举着满满的一杯酒和他们碰杯,碰一下洒一点,碰一下洒一点,到了叶采泽,直接一下给他碰出来三分之一......
“抱歉。”
淡黄色的酒液顺着临时搭建的桌边直淌而下,滴落在江未穿着短裤的膝盖上,叶采泽赶紧拿纸帮他擦,可手还没碰上就被躲了过去。
江未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就好。”
旁边的踢踢也拿了纸巾帮他爸爸擦,看向叶采泽的目光有些不满又带着同情,喝个酒都能洒爸爸身上,怎么这么笨呢。
丰白是个能喝的,一杯酒进肚子,嚷嚷着又给几人倒上,周温文以酒量不好为由被留下看孩子,剩下几个都被他拉着一杯接一杯。
叶采泽的酒量是和丰白不相上下的,喝了半天,他也多少明白了自己兄弟的用意,只是他心底感激归感激,看着身边的江未一杯接一杯的,不等江未倒下,他先心疼了。
印象中姜陌是很少喝酒的,以前他喜欢带姜陌去吃西餐,这在姜陌面前是最不功不过的食物,他有时会跟着自己喝一点红酒,但也点到为止。
即使是抿那么几口,他脸上也会泛起薄薄的一层红晕,平时淡淡的唇色也跟着颜色鲜亮起来,那清冷的眸子都会变得朦胧中透着明亮,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怜爱疼惜。
叶采泽是很喜欢看他喝酒的,可他肠胃又娇弱得很,前一天喝了第二天必定会难受一整天。
于是当江未跟着再次举杯,叶采泽伸手拦了下来。
江未转头看他,颊边带着一抹红,眸子是少见的明亮:“怎么?”
叶采泽则看向一边的丰白:“降温了,回去吧。”
看着好友有些不满的目光,丰白眨眨眼,还是放下了酒杯:“还真有点冷了,”他说着冲几个孩子道,“走宝贝儿们,哥哥带你们去车上穿衣服。”
海边距别墅路程十几分钟,这会儿功夫车上已经睡倒一片,下车后几人一人一个孩子抱进屋,叶采泽抱着踢踢在江未身后跟着,在看到前面人迈台阶身形晃动时及时扶了一把。
暴露在外的手臂有些凉,手感却细腻的不行,不待他体会片刻,便对上江未依旧清亮的眸子:“嗯?”
他似乎在思考是自己撞到了叶采泽身上,还是叶采泽撞到了他身上,不过似乎有些难,便用那双眼疑惑地盯着他。
叶采泽想,他应该是醉了,如果是清醒的江未,是不会这样看他,看也会只看一眼便又转开,他忽然又有些感激丰白。
后面跟着丰白打个喷嚏:“真有点冷,走啊你们。”
将孩子安顿好,几人也没心情做别的,互相道了晚安准备洗洗睡了。
江未洗完澡回到房间时里面并没有人,楼上楼下有两个浴室,想是应该还在洗刷,他便心怀侥幸地上了床,希望能在那人回来之前睡着。
房间两张床,他选了靠窗的一张,背对着门口躺下闭了眼。
叶采泽是在五分钟后上了楼,他端着一杯蜂蜜水开门,看到了已经躺下的人,脚步一时有些踌躇。
权衡再三,他还是走到了江未的床前。
在叶采泽那副高大的身躯逼近时床上的人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按照江未平时的睡眠几分钟是足够他入眠的,不过今天却因为那几杯酒灼烧着胃部,让他辗转无能。
火辣辣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床边又站着那么一个不知是何居心的人,让江未更觉难耐。
终于在他忍不住出声时,那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响在耳侧:“起来喝点蜂蜜水,胃里会舒服一些。”
这道声音作为舍友来说,可谓是亲切又体贴,救江未于水火,可由叶采泽说出,却让他并不舒坦。
于是叶采泽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然后带些吃力地起了身,他刚要把手上的杯子递过去,听见他开口道:“你是在和谁说话?”
叶采泽听不懂了,他能和谁说,这个房间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他只当他是醉了,侧身坐下想去扶他:“你先喝了,会舒服很多。”
江未却别过脸躲了,径自出声又道:“爱吃素的是谁?不会喝酒的是谁?需要喝蜂蜜水的又是谁?”他说着回望进叶采泽的眼睛,亮着的眸子露出高高在上的模样,“总之不是我。”
叶采泽被说得心虚不已,同时又扯着心底密密麻麻地疼,明明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肯跟自己表明身份,他连日常的关怀都不能光明正大。
那一瞬间,他想告诉他,他知道了,那个人就是他。他心心念念的是他,想关怀的是他,想亲想抱的都是他。
可不待他斟酌出口,江未又出声。
“叶采泽,”他喊他,“你不要食言,事实上,我们并没这么熟。”
简单几个字,将叶采泽想脱口而出的话打了回去,一天的患得患失也被打压到了地底,对,他才答应了这人要帮他澄清,说了要展现真实一面,如果他现在承认他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又成了骗他,罪加一等。
在前罪还没有洗清的前提下,他不能再给自己找更多麻烦。
不过说起来,他说澄清不过是个借口,想把人留在身边罢了,他对自己有旧情,便还有机会,可兜兜转转好像又把自己坑了进去。
察觉到叶采泽的沉默,江未觉得自己应该是说清楚了,便缩着身子想躺回去,却还是没忍住吸一口凉气,一手按压在胃部,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暗自挫败的叶采泽回神,看面前人模样心疼不已,他把手中杯子放到床头开口:“你误会了,我说了追求,你的喜好总要了解,虽然,”他顿了顿,“即使你不接受,但我还是有对你好的权利吧?”
床上人没有说话,不知是疼得,还是默认了叶采泽对他好的权利。
“你把水喝了,我去给你找药。”叶采泽说着起身。
床上人动了动,侧过身子喊住他:“行李箱,里面有药。”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的阿薇:高傲.jpg
醉酒的叶狗:老婆...嘿嘿...老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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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爱你们!
第19章
吃过药,江未一夜无梦到天亮,但起床后脸色还是不可避免有些苍白。
房间已经没人,床头柜放着一杯水,是温热的。
他起床洗刷,下楼后发现其他几人脸色也不太好,然后就听到石中轩说雅菲白天睡得有点多,不到四点就醒了,又哭又闹搞得他们都没睡好。
一点声音都没听到的江未有些愧疚:“你们可以叫醒我的。”
丰白道:“阿叶说你身体不舒服,都怪我让你喝太多,现在好点了吗?”
江未点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否则我成罪人了。”丰白说着端详了几眼江未,想到了自己调查的资料,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好友的执著。
这一天室内拍摄,几个小朋友打起了别墅前的露天泳池的主意,石中轩便和周温文一起换了泳裤跟着几个小孩下了水。
孩子们抱着各式各样的卡通泳圈在水里可爱地转圈,宽大的泳池水底湛蓝,仿佛和远处的海平面接在了一起,水天一色,看得江未起了兴致,拿了画板坐在泳池边调色。
石中轩自恋冲他喊:“江哥把我画帅一点,谢谢。”
厨房里叶采泽手下动作不停,处理着鱼身上的鳞片,旁边的丰白斜身靠着灶台,跟他说着最新的调查结果。
“江未七年前入学克里斯音乐学院作曲系,半工半读,据同学说,他入学时便已经有了怀孕迹象,但身体不好,经常请假,最长的一次请了半年假,再也没去上课,实际上他是转去了隔壁音乐制作系,转系的原因正是因为生育,他改变了性别,变成了一个Alpha。”
丰白说着将手中的就诊资料放到了灶台边:“接诊医生将那次接生称为奇迹,没有人认为那位瘦弱到不堪一击的东方Omega会成功生育,他信息素紊乱的腺体会在生育过程中随时要了他的命,可是奇迹发生了......虽然很离奇,但腺体的异变确实令他改变了性别。”
鱼鳞没有刮完,叶采泽透过玻璃窗看着安静坐在画板前的人,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在湛蓝的海水底色里如入了画一般,赏心悦目,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下意识转动着手里的画笔,细长的笔杆在那葱白的指尖旋出一道虚影,和叶采泽记忆里的某一刻重合。
录音室里几个年轻人为了新歌录到大半夜,几个音还是唱不上去,制作人无奈叫人回来改歌,来的人便是姜陌。熬到半夜却要改歌,之前录得前功尽弃,本来叶采泽已经在狂躁的边缘,那股烦躁却在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时烟消云散,那张清冷俊美的面孔仿佛带着深夜的凉意,驱散了室内昏暗的烦躁不安,再加上那细挑的身形,降火的效果立竿见影。
那人显然是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发梢还有些凌乱,却毫无怨言地马上投入了工作状态,他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听着他们几人的试录,手里的笔也是这样灵活地转着,然后忽然停住,指向了一旁站着的叶采泽。
“你,副歌第一句再唱一下。”
那白皙的一指仿佛丘比特的箭,直直射.入了叶采泽年轻的胸膛,男生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般的清冷下火,却点燃了另一股邪火,烧得叶采泽胸腔里似要炸裂开来,轰隆作响。
孩子的哭闹声将叶采泽思绪拉回,画板前的人起身将哭泣的雅菲抱起来安抚,低声说着什么。
刚刚听到的那段陌生的经历在他身上好像不曾存在一般,那七年什么都不曾留下,一切却又有迹可循。
叶采泽无法切实体会到他如何怀着孕半工半读、因怎样的困苦不得不请假、又是怎样挺过那场医生口中的奇迹,可只将这些场景套在眼前人身上,他就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难言的折磨细细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这些场景里,他都不在。
他已经不想去追究,他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毫不留恋,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江未经历的这些,他是最应该陪着他的人。
愧疚已经难以形容他的心情。
看着好友的怔楞,丰白伸手关了火,将手里的资料全都递给他拍拍他肩:“还有一些,你慢慢看,午餐我来吧。”
叶采泽躲开丰白的手,面带嫌弃:“你敢做,我不敢吃。”
“艹,”丰白气恼,“你良心呢?”
“这鱼你不会做,这是他爱吃的。”也是他第一次做给他吃。
丰白:“我辛苦给你查资料,你就这么伤我?”
“你的资料我已经发给了刘导。”
丰白变脸:“算了,哥勉强原谅你了。”
说得有些口渴,丰白摸了根黄瓜啃着,顺着叶采泽的目光也看向窗外的人,又道:“你现在怎么想的,人还追不追?”
叶采泽换了把刀开始去内脏:“当然要追。”
丰白看着他摇头:“那你这追人追的也太没水平了,”他说着冲叶采泽挤眉弄眼,“昨天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然后被叶采泽斜了一眼:“以后少出这种馊主意。”
“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丰白不满,“我是在替你着急,我也是有数的,就是没想到他身体这么弱,怎么着也是个Alpha啊......”
“用不着你着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就算现在江未对他还有所怀疑,有所顾忌,那都不重要,他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也是早晚的事。
丰白:“......”
忽然叶采泽手中动作慢了下去,慢半拍道:“我追得很没有水平吗?”
“你......”丰白噗嗤笑出声,“我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追上的人家,就说你在采访里说那些话,你这是在干什么,道德绑架吗?”
叶采泽表情彻底迷乱了:“我是在道德绑架?”
“不然呢?你不是想利用舆论赶鸭子上架?”
“怎么可能!”叶采泽厉声否认,“我只是想告诉他我的态度,如果他想复合,我是完全没问题的,”他又斟酌一下用词,“也是想证明,我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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