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沅脸上笑意一僵,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半晌叹了一口气道:“江氏出事了。”
江雪坞喝粥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了头,眉心闪过一丝波动,透露出些许不平静,语气却仍然镇定:“怎么了?”
“江氏不是很早就在筹备‘旧爱’系列经典款胸针吗,结果里头有个设计师和李轩亭是很要好的同学,为李轩亭鸣不平,竟然夹带私货,还在细节进行抄袭。”
“这还不算完,他被网友指出抄袭后,不仅不肯承认错误,还在星网上辱骂消费者,使江氏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遭到抹黑。现在预订购买经典款胸针系列的消费者们纷纷要求退款退货,全国各地也掀起了不小的退货风波。”
“........”江雪坞没想到许轩亭失去靠山了还有心情搞事,豁然站起身时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被元沅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手臂稳住身形。
元沅小心翼翼地扶着江雪坞重新坐下,看了看江雪坞骤然变的铁青的脸色,动作一顿,语气不由得染上些许担忧:“你没事吧?”
“.........”江雪坞狠狠闭上双眼,指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低哑:“卿......江氏现在怎么样了?”
“这件事被爆出来还没有超过六个小时,”元沅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不仅江氏夫妇跟着着急上火,沈适檐一听说这事,为了他的宝贝孙子,点滴还打着呢,就强硬地要求出院,说要帮助许灵卿想办法。”
“所以你表哥才气成这样。”元沅苦笑道,连带着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些许酸涩:“他现在夹在我和沈适檐之间左右为难,我知道他也很辛苦。”
“别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江雪坞看了元沅一眼,斟酌着开口道:“你要相信表哥,也要相信我。”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
江雪坞这么多年在商场上什么风暴没有经历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找来纸笔,思索了片刻后,正想落笔,谁料刚写了几个字,就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又皱眉将纸上的字划掉,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元沅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江雪坞站起身,将椅子的位置让给元沅,声音似还夹杂着一缕轻叹:“你来吧,我说你写。”
元沅虽然不明白江雪坞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依言落座:“怎么了?”
“他认得出我的字迹。”江雪坞和许灵卿读高中时,没少抄许灵卿的作业,也没少让许灵卿模仿他的字迹帮他写作业,但这些黑历史就不要告诉元沅了,只言简意赅道:“我怕我写了他不看。”
“........”元沅哽了一瞬,福至心灵地知道了这个“他”是指代谁。
他知道江雪坞和许灵卿两个人在几天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翻了,但也不好多问,只能低下头握紧笔,低声道:“你说吧。”
“第一,立刻辞退涉事的设计师,并且发动公关部,在各个社交平台上承认错误,随后向公众道歉,态度语气一定要诚恳。”
江雪坞大病未愈,再次操心公司的事时总觉得有些心力交瘁,用力咳了一声,平复了一下嗓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缓了片刻才哑声道:“第二,立刻销毁涉及抄袭的胸针。”
“第三............”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蹙眉思索,一边咳嗽着,连带着脸颊都泛起红意,指尖被冷空气冻的冰凉,嗓子一片腥甜,声音也半哑了。
直到指针转过了几个圈,元沅才停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事无巨细的数十条应对策略,怀疑江雪坞的心是不是比常人多了几个心窍,不然怎么这么能筹谋呢?
“写完了吗?”见元沅停了笔,江雪坞呼出一口热气暖了暖冰凉的手掌,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指尖再后面空白处点了点,正想开口。
然而,他张嘴的瞬间竟然没能发出任何音调,江雪坞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但为了不让元沅担心,只能不动声色地呼进冷空气缓和肺部的灼烧感,半晌才极慢道:“再聘用一名新的首席设计师,重新筹备推出新的珠宝系列。”
元沅明白,江雪坞此次这份壮士断腕的魄力不是谁都能有的,再次筹备,要花更多的人力物力不说,如果再次推出的胸针系列还不如这次,不仅会遭到嘲笑,还会让江氏的形象继续大打折扣,雪上加霜。
元沅此刻终于明白了江雪坞往日里的辛苦,心中还存在的对他指甲盖大小的恶感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犹豫了片刻,看着对方冻的鼻尖通红的模样,心肠不由得软了一瞬,悄声道:“如果你要聘请新的首席设计师的话,你看我可以吗?”
“..........”
元沅开车带着江雪坞和那份简陋的策划案来到江氏时,江氏、集团的众人显然都因为这件事急的着急上火,相关人士更是忙得团团转,偌大的一楼前台,只余穿着西装制服的匆忙背影和高跟鞋鞋跟哒哒哒撞击瓷砖的声音,如泛起涟漪的湖水,光听音调就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您好,我是元沅,也是设计师沅水,预约今早十一点见你们江总。”元沅将名片递给前台的小姐姐,对方接过名片看了看,接着打开光脑确定时间地点,微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态度很好:
“好的,元先生,江总说他在二楼9090会议室等您。”
“辛苦了。”元沅对他点了点头,带着江雪坞一起走到二楼会议室9090。
会议室门是半透明的,江雪坞能远远地看到许灵卿正坐在里面,西装革履,棱角分明的侧脸冷峻,一双丹凤眼淬着寒光,连日的高压工作强度下,竟也有了几分江雪坞从前工作时雷厉风行的影子。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片刻后又低声和身旁弯腰的陈訾说了几句话,一语毕,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严肃冷凝。
元沅拿着那份江雪坞给他准备的文件夹,正想敲门进去,却见江雪坞还傻傻地站在门外,不由得住了脚,慢半拍道:“........你来都来了,不和我一起进去?”
江雪坞压抑着将要到口的咳嗽,不想打扰许灵卿工作,将脸埋进围巾里,这才闷声咳了几声,嗓音还带着些许鼻音,软乎乎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他顿了顿,方道:“我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元沅搞不懂这两人是因为什么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心再问,但既然江雪坞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言,放在门把上的指尖紧了又松,随后转头推门进去,提高音调对许灵卿道:“江总。”
许灵卿见他来了,慢半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阿沅。”
元沅知道这时候江雪坞身体里的是许灵卿,但他时间紧迫,没办法抽时间叙旧,只能按照江雪坞的叮嘱,抓紧时间将江雪坞托他带给许灵卿的那份文件夹交给许灵卿,还表明了自己愿意加入江氏,以首席设计师的身份出席发布会的意愿。
许灵卿自然是对此自然是无不肯,但他越看这份策划案,总觉得周密详尽的不像是不像是元沅能想出来的手笔,凝眉看了半天,在元沅高高悬起的心中,低声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元沅见此,心中的巨石放下,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在他来之前,江雪坞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许灵卿知道这份文件夹出自他之手,否则对方不一定会听,所以元沅和许灵卿交谈时一直胆战心惊地,生怕自己露了破绽。
见两人已经谈妥事情,已经站起身开始友好握手了,远远站在门外视觉盲区的江雪坞才松开紧蹙的眉头,将脸埋在围巾里用力地咳嗽了几下,吸了吸鼻子,接着用微凉的掌心摸了摸被冻红的脸颊,搓了搓手,为了防止许灵卿待会出门时看到他,抬脚快步离开了。
许灵卿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往下看,身姿挺拔如松,背对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元沅,冷不丁道:“这个文件夹里的内容,不是出自你之手吧?”
元沅身体一僵,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言语,像个提线木偶般一寸一寸地抬起头,看向背对着他不知对什么出神的许灵卿:“..........”
许灵卿问完这没头没脑的话,似乎也知道元沅不会照实回答,又像是猜到了却又不想听到某个人的名字,倏尔又沉默了。他挫败地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江雪坞穿着厚厚的风衣从公司大门口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小声弯腰咳嗽,目光忍不住一凝:“.........”
如今已是深冬,southwind可想而知此时外头有多冷,骤然起了一阵风,如刀如剑般刮得人脸生疼,江雪坞只觉骨缝中都似被人活生生插\\进千年寒冰般寒冷。
他病还没好全,此刻冻的浑身发抖,不知道许灵卿就站在二楼看他,一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一边快步走到马路对面想要拦一辆出租车离开。
但他显然运气不是很好,一连拦的好几辆车都是满客,他只能将脸埋在围巾里抵御寒冷,一边挪动僵硬的双腿,躲开凑上前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的热心Alpha,摇头拒绝。
这如此刺眼的一幕落在许灵卿眼底,让对方瞬间眯起了眼,缓缓握紧拳头。他狭长幽深的眼底布满了点点冷意,脚步却偏偏如生了根般,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久违地感受到一股不甘的因子在他心头横冲直撞:
“.........”
凭什么,凭什么就连分手了,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自己面前乱晃,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能让他乱了心绪。
好像从头到尾,陷进去的只有自己,江雪坞则自始至终都如旁观者一般一身冷清,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沉入求而不得的沼泽,为他犯蠢犯贱,让他则无动于衷。
凭什么?!
许灵卿的眼底已经漫上了些许血红,一瞬间几乎要让元沅以为对方要不管不顾的哭了。
元沅很少在“江雪坞”的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但想到这具身体里的主人现在变成了许灵卿,倒也不觉得奇怪了,和对方一起向楼下看去,目光落在冷的不停咳嗽的江雪坞身上,动作一顿,方低声在许灵卿耳边道:
“他病了。”
许灵卿浑身一颤,一缕额发狼狈地落下来遮住眼睑,指尖轻抖,却并没有回头。
“病的很重。”元沅假装没看到他的反应,继续道:“他不能吃药,发烧烧了两天,人都烧迷糊了,睡里嘴里还一直喊着‘卿卿’,也不知道是在叫谁。”
“病好后又一直咳嗽,最严重的时候,嗓子都咳出血,咳哑了,话也说不出来,饭菜也咽不下去。”
“.........”许灵卿贴在玻璃上的掌心倏然攥紧,在这一瞬间甚至想脱口而出一句为什么不能吃药,但最终却没有问出口。
既然都已经决定做陌生人,那还关心他做什么?!
思及此,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片刻,狠狠地闭上眼不想再看楼下冻的开始跺脚的江雪坞,半晌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许灵卿暴躁地转过身,盯着元沅的脸,眸子里暗沉涌动,一字一句恍若泣血:“是他自己.......”
骗他的是江雪坞,主动要离婚的也是江雪坞,现在他如他所愿了,江雪坞又跑到他面前让元沅和他说这些做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江雪坞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元沅不知道许灵卿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说完他想说的话,看了一眼满脸写着纠结的许灵卿,半晌低声道:“那随你吧。”
“反正会冻出病来的人也不是我。”
一语毕,偌大的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元沅又看了许灵卿一眼,果见对方闻言倏然身形一僵,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怒火渐消,嘴唇无声动了动,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许灵卿又看了楼下已经冷的面色惨白的江雪坞一眼,眉毛几乎要拧成死结,面色沉沉地看了手中的文件夹一眼,像是陷入了某种天人交战中,手臂抬了又放,最终最终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文件夹拍在一直在旁边当木头人的陈訾怀里。
陈訾:“.........”
他面色一愣,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许灵卿却抬手压下他到口的话,接着烦躁地捞起椅背后的大衣,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快步往楼下走去。
第50章 “躲什么,怕我打你吗?”
“先生, 需要帮忙吗?”
就在江雪坞第五次拒绝上前搭讪的一个Alpha时,终于开始反思自己抛下元沅,独自一人打车回家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自己原身容貌极盛, 和任何人站在一起时都会不自觉地将对方的光芒压盖下去, 自然也从不会注意到作为原剧情中主角的“许灵卿”的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好看,甚至一度忽视原来“许灵卿”也是有不少追求者这个事实。
如今他在对方的身体里病了, 一身弱气, 衬的脸愈发白, 唇如施脂红,一双淡眉似蹙非蹙, 如同秋水,瓷白的脖颈在玄色颈带的衬托下更是像温玉般莹润,眼波流转间顾盼生情的模样不知让街上多少Alpha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撕都撕不下来。
“.........”江雪坞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知道这些眼神并不是个好兆头, 干脆将脸埋进围巾里, 避开眼前这个Alpha的纠缠,快步就想离开。
但对方像是这辈子没见过omega似的, 嬉皮笑脸地紧紧拽着江雪坞的袖口,在江雪坞伸手去推他时,还反手抓住了江雪坞的手指不断摩挲着, 胸膛紧紧贴了上来。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泡Omega, 荤话一句接着一句, 三言两语就将性子一向冷清的江雪坞说的耳根泛红,痞笑着挑着眉, 将江雪坞堵在墙角。
江雪坞力气没有Alpha大, 只能一边摇头拒绝一边被有技巧地逼的慢慢地向后退, 直到对方以为他是在欲擒故纵,竟然胆大包天地去闻他腺体处的信息素味道,江雪坞的脸色才倏然冷了下来,抵住对方凑上前想要进一步和他亲近的动作,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又熟悉的脚步声。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那只隔了不到半拳距离的、骚扰他的Alpha脸部骨骼忽然以一个诡异且有扭曲的姿势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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