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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霍小茶把勺子举得高高的。
还是没断。
霍小茶想了一下，又站起来了。
池迟早已经看到了他的动作，笑了一下，碰碰霍成的手臂。
两个人低下头，都假装没看见。
等池迟回过头去，悄悄看他的时候，这个小崽崽已经站到沙发上了。
霍小茶举着勺子，表情有些着急，哎呀，它怎么就是不断掉呢？
霍小茶好像察觉到了池迟在笑他，看了他一眼，池迟连忙转回头，假装专心吃饭。
他想看看这个小崽崽会不会再站到桌子上。
下一秒，霍小茶自然而然地趴到了他的背上，在他的背上继续和芝士“打架”。
池迟一口饭还含在嘴里：？！！！
怎么会这样？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崽崽！
池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转过头，张开嘴，半路截获霍小茶长长长长的芝士拉丝。
霍小茶：！！！
池迟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角：“小崽崽，给你一个人生建议，不要把好吃的放到你爸爸的嘴边，你去过动物园喂过小企鹅吗？你爸爸就是从里边逃出来的。”
霍小茶“呜”了一声，趴在他的肩膀上。
池迟忍着心痛的感觉，舀了一勺虾仁，喂给他吃——当然是从霍小茶的碗里舀的。
池迟朝他龇牙：“扯不断就用牙咬断。”
霍小茶学着他的样子，也朝他龇牙。池迟看见他的两排小乳牙，可能不太容易。
池迟朝他笑了笑：“要不你把上面那一层都给爸爸吃吧？”
霍小茶摇头，大声表示不满：“爸爸！”
“噢噢，好好好，爸爸再给你想办法。”池迟又想了想，“要不然给你找个塑料手套，你用手扯断？”
池迟翻了翻客厅桌子，果然找到一副没拆封的手套，他上次吃炸鸡剩下的。
给小崽崽套上手套，小崽崽终于可以专心吃饭了。
芝士焗饭，愣是被他吃出了手抓饭的感觉。
*
吃完晚饭，“一家三口”看了一会儿电视，霍成起身离开，池迟送他下楼，跟他挥挥手道别。
回来的时候，池迟把霍小茶从沙发上拉起来。
霍小茶吃得有点撑，现在休息够了，池迟就把他拉起来活动一下。
“老师让你们自己在家里训练一下‘一二一’和喊口号，快，动起来。”
——池迟瘫在沙发上说。
“霍小茶，你准备好了吗？”
霍小茶站在他面前，站得笔直，两只小手放在裤腿旁边，捏成拳头：“准备好了。”
池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先试走一分钟。”
“预备，开始，一二一，一二一……”池迟喊得累了，就拿出一个玩具口哨，开始按照节奏吹。
霍小茶穿着适合运动的软底小鞋子，捏着小手，在原地踏步。
池迟掐着时间，在三十秒的时候对他说：“小崽崽，喊口号，‘大班大班，不怕流汗。我爱运动，身体健康。’”
这是他们老师发给家长的原版口号。
没有特别难记，但是他们一个班三十个小崽崽，创造出了三十多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口号。
“大班大班，不怕流汗。”霍小茶顿了一下，他又想不起来了。
池迟提醒他：“我爱……”
“我爱……我爱吃饭，要吃煎蛋。”
池迟哽住：“刚刚不是才吃了煎蛋吗？怎么又要吃煎蛋？”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一分钟已经过了，连忙喊停：“好了好了，时间到了，停下。”
霍小茶跺了两下脚，喊了一声“一二”，然后停下脚步。
“小崽崽，你走的很不错，就是你的口号……”池迟把他搂过来，“我们再来训练一下口号，后一句是‘我爱运动，身体健康’。”
霍小茶跟着他念：“我爱运动，我爱运动……”
念了几遍，池迟觉得差不多了：“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先到这里，你要多训练。”
这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池迟还听见霍小茶在浴室里练习念口号。
念着念着，又变成了“煎蛋”。
池迟倒在沙发上，算了算了，心态平和最重要。
没多久，霍小茶穿着睡衣，嘴里还念着口号，从浴室里走出来。
池迟试图制止他：“好了好了，别念了，休息一会儿。”
池迟怕他越念，对“煎蛋”的印象就越深。他对不起小茶的老师，没有把小茶训练好，反倒还帮了倒忙。
唉。
池迟拿着睡衣进去洗澡，霍小茶就在外面等他。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
池迟沉醉唱歌的声音：“我们背对背拥抱，嗷——”
霍小茶趴在沙发上，撑着头，气鼓鼓的。明明爸爸自己在浴室里也唱歌，还不让他喊口号。
池迟出来的时候，霍小茶像一只小蜗牛，趴在沙发上，两只手捂着耳朵，快要睡着了。
池迟把他抱起来，扛回房间。
霍小茶趴在他的肩膀上：“加煎蛋……”
“好好好，加煎蛋，加煎蛋。”
霍小茶抬起头：“爸爸……”
池迟把他放在床里边，盖上小毯子：“嗯，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唱歌了？以后我在外面给你放歌。”
池迟：“……不行。”
*
第二天是周末，小崽崽不用上幼儿园，池迟就带着他多睡了半个小时。
早上起来，池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煮好十五个饺子——报废两个，池迟搅得太快，皮和馅分开了。
池迟把饺子捞起来装好，又倒了点醋，然后端出去给霍小茶。
霍小茶乖乖坐好，拿着自己的儿童筷子等饭吃。
池迟把碗摆好，打了个哈欠：“吃饭吧。”
“谢谢爸爸。”
谢谢爸爸今天做饭没有受伤，也没有做出奇怪的东西。
“嗯。”池迟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沾了点醋，一边吃，一边问他，“对了，昨天你们老师发通知，说你们每人要做一个垃圾桶，是不是？”
霍小茶点点头：“是。”
今年的假期安排有点特殊，中秋节和十月小长假重合了，幼儿园连续放假十三天，所以他们把原本定在长假后面的运动会提前，调到放假前的月底。
中班和小班的同学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大班的同学每人要负责做一个垃圾箱，放在小操场上，保护环境。
池迟揉了揉眼睛：“啊……那我得看一下这附近哪里有钢铁厂，定做一个垃圾桶。”
霍小茶：？？？
幼儿园要求的垃圾桶：纸箱子，包一层卡纸或刷一层颜料，小朋友们自己动手画一点图案。
没睡醒的池迟想象中的垃圾桶：公共设施，不锈钢，喷上绿漆和黄漆，上面有“可回收垃圾”和“不可回收垃圾”的标志。
池迟拿起手机，刚准备查一下附近的钢铁厂，霍小茶连忙制止他。
“爸爸！不是你想的那个！”
池迟吃了点东西，肚子里有了食物，才稍微清醒一点。
噢，原来不是他想的那种垃圾桶。
池迟拿出手机，给张大爷发了条消息。
小厨神池x2：【爷，您这个月去卖纸箱子了吗？还有箱子吗？小茶学校要用】
和很多老人家一样，张大爷喜欢收集废纸箱和空水瓶，每个月都拿去收购卖钱。池迟有时候在网上买了东西，都把箱子留着给他。
他们小区里还有分管这些事情的，划定区域，就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收箱子，互不越界。
自动回收系统。
张大爷不常看手机，但是池迟在他手机里属于“特别提醒”。每次池迟发消息给他，都会有超大声的小鸭子嘎嘎嘎，张大爷马上就能听见。
张大爷很快就回复了。
【下来拿。】
小厨神池x2：【小猫ok】
池迟收起手机：“小茶，走，我们去张爷爷家里挑箱子。”
霍小茶从沙发上滑下来，牵着池迟的手，跟他一起下楼。
他们刚下楼，201的门也正好打开了。
张大爷问他们：“吃早饭了没有？”
池迟点点头：“吃过了。”
张大爷又问：“吃了啥？”
霍小茶抢答：“我吃了饺子，爸爸吃了面皮肉汤。”
面皮肉汤，指散开的饺子皮·饺子馅·汤。
“……”池迟哽住，这个小崽崽说话越来越扎心了，他要生气了。
张大爷大笑，让他们进来，然后打开杂物间的门。
“这个月还没卖箱子，你们自己看看要哪个。”
池迟和霍小茶走进去。
霍小茶在一堆纸壳前蹲下，最后挑了一个比他矮一半的快递纸箱子：“张爷爷，我可以拿这个吗？”
池迟就站在他身边，抱着一个大大大——箱子：“不可以，我决定了，要这个。”
装洗衣机的箱子，比霍小茶还高，可以把他打包装进去了。
“小崽崽，这个带去学校多有排面！”
池迟看着他，朝他挑了挑眉，谁让你刚才损我吃面皮肉汤的？爸爸亲手给你挑一个大大大垃圾桶，装满了爸爸对你的爱。
父爱如山……体滑坡。
霍小茶震惊了：“爸爸，我不要那个！我要这个！”
他抱紧自己挑好的小箱子不松手。
*
霍小茶坐在铺着报纸的地板上，一手抱着纸箱子，一手抓着画笔，在纸箱子上作画。怕他弄脏衣服，池迟还给他围了个围裙。
小艺术家霍小茶。
他们现在在张大爷家里，霍小茶手里的纸箱子是张大爷的，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报纸也是张大爷的，他身上的围裙还是张大爷的。
池迟坐在他身边，伸出手，帮他擦了一下沾在脸上的颜料。
“咦。”池迟看了一眼手指，“小崽崽，你不许跑到报纸外面去，知道了吗？”
霍小茶专心画画：“知道了。”
他追求完美，画了好几个都不满意，现在在画第三个。
“嗯。”池迟站起来，在沙发上坐下，拿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手。
张大爷坐在沙发上，抱着手看电视，见他过来，便扭头看了他一眼：“小池，你和对门那个姓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他在谈朋友？”
池迟答道：“没有，就是准备一起拍视频，是搭档。”
“那就好，我看他这个人不简单。”
“哪里不简单？”
“哪哪儿都不简单。”张大爷正色道，“你这人比较傻，小心被骗。”
池迟自信：“不会的，您看我小机智的样子。”
张大爷默默地转回头，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才不放心啊。
过了一会儿，张大爷又问他：“这几天你前夫没来找你吧？”
“没有。”
“那就好。”
一个上午，霍小茶把张大爷收集的快递箱子全部拖出来画了一遍，六个垃圾箱在他面前排排站。
整个一“垃圾箱制造员”。
最后霍小茶从中挑选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准备把它带去幼儿园。
霍小茶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池迟和张大爷看。
“这个是张爷爷，张爷爷旁边是红烧肉。”霍小茶把箱子翻了一面，“这个是我，这个是霍叔叔，这个是爸爸，爸爸戴着厨师帽，因为爸爸一直想做小厨神。”
爸爸在现实中没办法做小厨神，只能在画里帮他满足愿望了。
张大爷有点心梗：“小茶，为什么爷爷是单独一面？为什么霍叔叔可以和你们在同一面？”
“因为……因为……”霍小茶看了一眼池迟，趴在他的腿上，试图蒙混过关。
池迟捂住他的耳朵，帮他跟张大爷解释：“可能是这几天我请霍成帮忙扮演一下他的大爸爸，所以他把霍成当成是大爸爸了。”
张大爷流泪，他受刺激了，他太受刺激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
池迟和霍小茶在外面收拾制作垃圾箱留下来的残局。把不用的箱子重新拆开压扁，放回杂物间，把地板拖两遍。
张大爷在厨房里做饭。
饭好了，外面也就收拾好了。
摆好饭菜，鱼香肉丝，地三鲜，回锅肉。池迟和霍小茶埋头吃饭。
吃着吃着，张大爷问他们：“霍成做饭好吃吗？”
两个人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不敢开腔。
*
吃完午饭，池迟把厨房收拾好，就从沙发上把快要睡着的霍小茶抱起来，带回家去午睡。
“爷，我们回去啦。”
“嗯。”
张大爷送他们出门，看着他们上了楼、进了门，才转身回去。
池迟把客厅和厨房都收拾好了，他们一走，房子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就跟他们上午没来过一样。
张大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手，看着电视，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301里，池迟把霍小茶送回房间去睡觉，自己也跟着睡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看看时间，给霍成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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