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玩玩具。”霍小茶打开书包，把池迟给他收拾的玩具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但他看起来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张大爷问他：“怎么了？你爸爸才走几分钟就想他了？”
霍小茶瘪了瘪嘴，摇摇头。
他只是有点担心，不知道爸爸和大爸爸会怎么样。
霍小茶抬起头：“张爷爷，我想看电视了。”
“噢，好好好，看电视。”张大爷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他。
霍小茶按着遥控，在几十个频道里按来按去。
张大爷问他：“刚才那个不是动画片吗？怎么不看那个？”
“我想看其他的。”霍小茶按来按去，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那个节目，垂头丧气的。
张大爷见他不高兴，连忙拿出另一个遥控器：“爷爷家的电视也能连接网络，想看什么都可以自己搜，不过爷爷也没用过，小茶帮爷爷看一下怎么调。”
“好。”霍小茶一手拿着一个遥控，和张爷爷一起调试电视的新功能，“应该要先注册账号，爷爷，你的账号名字要叫做什么啊？”
“你随便想一个。”
霍小茶按着遥控：“好吧。”
片刻，霍小茶在搜索栏输入拼音，如愿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
《婚姻保卫战》！
霍小茶端正地坐在沙发上，认真观摩，从中汲取经验。
*
那头儿，池迟和霍成走在小区的人行道上，一路上被小区的大爷大妈们不断询问。
“哟，小池，穿这么漂亮，去结婚啊？”
池迟摇头：“不是不是。”
“那就是去拍结婚照？拍结婚照怎么不把小茶带上？影楼里的模特花童还要加钱，你把小茶带去，不就不用加钱了？”
“也不是去拍结婚照。”
“那是去做什么？”
“去……”池迟说不出来，“去玩。”
他这个说法显然毫无说服力，大爷大妈们无一例外，朝他抛了一个“爷/姐都懂得”的眼神。
池迟无奈，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的霍成：“我都说我来开车了，直接开车出去就不会一直被问了。”
霍成正色道：“司机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不用你亲自开车。”
池迟捂着心口，租车，又要花钱。
池迟问他：“你真的还有钱？”
霍成颔首：“嗯，我有钱。”
池迟抿了抿唇角，算了，等回来他跟霍成对半劈账单好了，霍成也是为了给他撑场子。
隔着小区门口的栏杆，池迟看见小区门外停着好几辆车，车身线条流畅，一尘不染，豪气外露。就算小宅土狗池迟不认识车标，也看得出来，这几辆车都不便宜。
霍成转头看着他，池迟蹙着眉头，也扭过头看他：“这是你的车？不是，这是你安排的车？”
霍成颔首，牵住他的手。
每辆车两个黑衣保镖，双手背在身后，平视前方，站得笔直；一个司机，站在驾驶座旁边。最中间那辆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助理，不是刘流海，是另一个池迟没见过的助理。
池迟愣了一下，忽然不是很想出门了，他……他生病了，他不出门了……
池迟扭头想走，霍成却牵着他，走出小区门口。
一出去，十来个保镖和司机猛地点头，异口同声：“池先生早上好，霍总早上好。”
早餐摊的摊主被吓得油条都炸糊了，一个小朋友手里的鸡蛋掉进了豆浆里。
旁边保安亭的老保安被吓得一哆嗦，立即放下报纸，举起钢叉，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推了推老花镜：“小池，咋了？你欠钱了？”
“没……没有……”池迟一边应着，一边哆哆嗦嗦地把保安亭的玻璃窗给拉上。
别看了，别看了。
池迟确信自己生病了，他的脚趾不受控制地抓地，他的心里不受控制地大喊“救救我”。
他终于知道，霍小茶刚开学的那时候，他带着几个雇来的保镖去幼儿园接霍小茶，霍小茶是什么感受了。
“子债父尝”属于是。
小茶，爸爸对不起你。
池迟想要临阵脱逃，可是霍成扶着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中间那辆黑色轿车旁边。
助理会意，打开车门，恭敬颔首：“池先生，请。”
池迟回头看看霍成，霍成也朝他摆了摆手。
池迟扯了扯嘴角，咬着牙：“……霍成，你干的好事。”
助理连忙低下头，假装自己没听见。
霍成笑了笑，把他送进车里：“走吧。”
走就走。
池迟坐进车里，抱着手，看着窗外。
霍成坐在他身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看着池迟。
他正在打腹稿，排练一下接下来的场景和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豪华气派的车队驶动，离开荣景小区。
保安亭里的老保安放下钢叉，拿起手机：“大消息，大消息，小霍是混社会的！小霍是混社会的！”
整个荣景小区同时传出一声：“什么？！”
*
上午九点，一辆出租车停靠在意迟科技的玻璃大厦前。
律师事务所的陆金牌和时习生提着公文包下了车。
时习生拿出手机，给池迟发了一条消息。
【池先生，你好，陆律师和我已经抵达意迟科技楼下】
池迟很快就回复了：【好，我也快到了，一分钟】
【那陆律师和我就在楼下等您】
【好】
时习生把手机收起来，和陆律师就站在路边等候。
他环顾四周，有些奇怪：“陆律，平时意迟科技门口有铺红地毯吗？还摆了这么多花篮，他们又不是今天第一天营业？”
陆律师看看四周，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吧。”
“噢。”时习生点点头，“池先生马上就到了。”
“好。”
时习生看了看表，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这可是件大事，池先生也是他的老主顾了，他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尽心尽力为池先生办好这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周末加班，三倍工资。
时习生整理好领带，抬头一看，只见一列车队迎面驶来。
时习生傻笑道：“哇，陆律，你看有婚车，今天有人结婚耶。”
下一秒，“婚车”在他面前停下。
时习生笑容凝固，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保镖们打开车门，背着手站好。最中间的车子，助理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走到后座，打开后座的门。
先是一双黑色皮鞋，然后黑色风衣的男人一边扣着西装扣子，一边从车厢里出来。
男人回身，朝车厢里伸出手，温声喊道：“池迟？”
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握住他的手，从车子里出来，和他站在一起。
池迟从霍成手里收回手，看向时习生和陆律师，朝他们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时习生震惊了，池先生真不是吹的，他真的是豪门大佬。
一开始池先生这样说，他还不相信，现在他相信了。
他仿佛看见了十来只大野狼，护送着一顶小轿子，结果那顶小轿子里面就坐着一只小白兔。
好有冲击力，好有反差感。
时习生抹了抹脸，回过神，和陆律师一起向池迟问好：“池先生，好久不见。”
池迟微微颔首：“走吧。”
“好。”
池迟和霍成踏上红地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两队人，站在地毯两边，猛地鞠躬。
“池先生好！”
池迟差点被他们吓飞。
又来一下：“霍总好！”
池迟这回真的要飞起来了……
等一下！在他被吓飞之前，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事情。
霍什么？他们第二句喊的是什么？霍总不是不来吗？
池迟望了望四周，这里除了他身边这个爱撒娇的霍成，还有其他人姓霍吗？
为什么他们喊……
池迟也没听清楚。
红地毯一尘不染，霍成的皮鞋踩在上面，没有声音。
进入意迟大门，前台一位员工迎上前：“池先生好，霍总好，欢迎池先生光临意迟科技。这边请，电梯在这边。”
池迟终于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了，他转过头，瞧着霍成。
霍成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实际上他捏着拳头，紧张兮兮。
池迟好像察觉了什么，低下头看看他的手，咬了咬腮帮软肉，转回头，朝员工点点头：“谢谢。”
“池先生不用客气。”
正巧这时，电梯到了。
“池先生请。”
池迟微微颔首，走进电梯。
总裁办公室在顶层，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换，池迟抱着手，歪着脑袋看着数字，没有说话。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池先生请。”
顶层一整层都是总裁办公室，池迟走出去，望了望四周，霍成牵住他的手：“池迟，这边走。”
霍成把他带到会客室，本来想让池迟坐在按摩椅上，结果池迟拉着他，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了。
池迟转头看向两位律师：“请坐。”
时习生和陆律师在池迟身边坐下，把公文包放在腿上，随时准备把拟好的文件拿出来。
霍成的助理端来茶水，在把茶杯放到霍成面前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
——霍总，危。
霍成抬头，望了一眼会客室的隔断。
另一个助理小刘在那边鬼鬼祟祟的，猫着腰，把藏在西装外套里的一块板子露出一角。
——霍总，你的粉色搓衣板我忘记放过去了，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霍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子底下，果然没有搓衣板。
霍成思量片刻，这时候，池迟忽然站起身：“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助理松了口气：“池先生，这边请。”
“谢谢。”池迟站起身，看了一眼霍成，就跟着助理离开了。
他一走，小刘立即跑上前：“霍总，给你，我先走了，拜拜。”
霍成接过搓衣板，放在桌子底下，然后才向池迟带来的两个律师解释：“我就是霍总。”
时习生无声地张大嘴巴，陆律师无声地张大嘴巴。
现在不是仔细解释的时候，霍成也不想把事情解释给他们听，便继续道：“律师费我会照付，你们及时回避。”
时习生和陆律师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的明白。”
*
洗手间里，池迟在洗手台前洗手。
事情都已经明显到这个程度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些保镖，还有那些员工，都喊霍成“霍总”，他原本还有所疑虑，害怕是自己想多了，冤枉了霍成。
直到那个助理出现，那个助理他见过，霍成说他是自己父亲的助理，可他却出现在这里。
水龙头自动停止，池迟抽了张纸，慢慢地把手擦干。
霍成骗他，霍成就是霍总，他被骗了。
他们能这样喊，就说明霍成已经不想瞒他了，等一下回去，霍成就会跟他坦白。
池迟把手擦干净，把纸巾丢进废纸篓里。他抬起头，眼珠一转，狡黠地笑了一下。
*
池迟从洗手间出来，助理再带着他回去。
池迟在沙发上坐下，朝助理摆了摆手：“你也请坐，霍总的私人律师还没来，不过我想，这位也是霍总的助理，应该可以先跟我们商谈。”
不等他回答，池迟就看向自己带来的两个律师：“陆律师，你说吧。”
“啊……”
接连的惊天消息，让陆律师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扯着嘴角，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早就拟定好的文件：“池先生这次来见霍总，主要是希望把池先生与霍总的独子霍倜的抚养权再明确一下，池先生希望，把这阵子霍总支付的账单全部还清……”
“不。”池迟往沙发上一靠，“您说错了，我现在宣布，霍总支付的账单，我一分钱都不还了。”
“啊？”
“我非但不还钱，我还希望霍总继续支付每个月三十万的抚养费。”池迟看了一眼霍成，“当然，随着物价飞涨，我希望这个价格，能够涨到五百万一个月。”
两个律师和助理同时震惊：“池先生？”
霍成勾了勾唇角，朝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别激动。
一点小钱，他还出得起。
池迟理直气壮，一边说，一边掐霍成：“霍总这个狗男人，他欺骗了我，欺骗了小茶，只有金钱能弥补我心灵上的伤痛。”
他转过头：“嚯，霍成，你说是吧？”
霍成摇摇头：“我没有……”
“五百万不多，我主要是因爱生恨，我爱惨了霍总，爱到不惜照着他的模样和性格，找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小替身。”
话题好像不太对，助理朝两个律师摆了摆手，紧急把他们带走。
池迟也不介意，一把揽住霍成的腰：“霍成，真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最爱的是霍总，我和你在一起，正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他。不过你放心，我对替身也是很好的，霍总每个月给我五百万，我分你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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