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让你吃。”林雾一字一句咬牙说道。
他像是气疯了,没看见谢无冠欲言又止的样子,反而往人身边一坐,开始吃起来。
谢无冠:“...你干什么?”
林雾吃了一大口冰沙,灌下肚里,胃已经开始隐隐作凉。
跟谢无冠比起来,他的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毕竟要忙公司的事,对自己的身体又不关心,日夜颠倒着过,不知道因为胃病进了多少次医院。
谢无冠伸手去抓人挖着冰沙的手:“好了。”
林雾挣脱掉他的桎梏,神色要吃人似的,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尖锐又难听:“是不是因为是那个女人叫你吃的,你就这样背着我?她之前叫你那么多次,每一次你都很想来,你到底是为了吃这个还是为了她!”
他质问到最后,眼角已经有点发红了。谢无冠完全顾忌不了这人过分的用词,只一心安抚道:“想什么呢?我不是都没来吗?”
“可是今天你来了,今天你来了。”
林雾神经质似的重复着,满脑子都是黄元贞握住谢无冠手臂的样子,画面填满了他头脑的每一个角落,又和上次谢无冠为了救黄元贞受伤的手腕重合到一起。
怒火硬是把他胃里的不适冲散了:“我尝尝,比起我给你吃的,到底差在哪里。”
谢无冠:当然是你的都是低糖常温...哪里像甜点了。
谢无冠嗜甜起来,就爱吃那些甜到让人腻味的东西,黄何二人都直呼发胖,和他吃的不一样。面前这一摊子其实只有手上这份是自己的,但是林雾不知道,愣是要把三人份都给吃完了。
他拦了又拦,每一次都被人打开,只好无奈地站在一边,等着人吃完了冷静下来。
林雾脸色很臭地将谢无冠面前的甜点一扫而空,谢无冠无奈,又理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吃完。
就是没有想到没一会儿,林雾就脸色难看地捂着胃。
原本白皙的脸色此时变得惨白,就连额头都汗涔涔的,不住有冷汗淌下来。
谢无冠一开始还看着人吃,后来见人动作越来越慢,还以为是吃齁了,贴心地去接了杯水递到人面前:“慢慢吃。
面前人一直低着头没有回应,谢无冠这才意识到林雾的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胃部,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表情一变,立刻叫人:“林雾。”
林雾死死低着头,声音还带着点颤抖,又透漏着微不可查的委屈:“我不喜欢那个女的。”
谢无冠一怔,知道他说的是黄元贞。自从上次他救了黄元贞后,林雾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他软声道:“我知道,我也不喜欢,抬头给我看看?”
林雾没动,反而固执地重复道:“我不喜欢。”
谢无冠递了好几次,水杯里的水都撒了也没见这人拿。
谢无冠索性将手上的水杯往林雾手里一塞,想着这人这时候还要计较这个,又见人发抖的样子可怜,只好忍着怒火道:“我知道,你先抬头给我看看。”
低头的人只露出黑色的发旋,没做声,摸索着将空余的手握住了谢无冠端来的杯身,水杯里的液体也跟着人的动作不断撞上杯壁,然后荡出一圈圈的波澜。
原来是怕暴露他疼的水都拿不稳。
谢无冠语气冷了点:“林雾,抬头。”
林雾低着头咬牙没说话,就感觉到下巴一阵大力,被谢无冠强行捏着脸颊抬了起来。
“我叫你抬头。”
看着面前人惨白的脸色,谢无冠气笑了。他狠狠摩挲了下手下苍白的唇畔,动作异常粗暴,直到上面因为用力泛上些血色,才松开手道 :“就这你还想跟我抢吃的?”
林雾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虚弱地把那些甜品都圈了起来,虚弱又倔强道道:“我还能吃。”
谢无冠脸色一变。
面前人这模样有些奇怪的眼熟,既像上个世界无理取闹的少年,又像另一个...
鬼力在他体内翻蹈,顷刻间吞噬了一切细小的情愫。
他回过神,脸色沉了下来,将林雾抱起来,见人还要挣扎,甩手就是一掌拍上怀里人的屁股。
感受怀里整个人都僵住后,他收回手继续托着人,语气冷冷道:“安分点。”
他手劲没收,是真的起了火。
察觉到身后难以启齿的地方被人惩戒似的一打,脑子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林雾表情奇怪地顿住,终于浑身僵硬地停止了挣扎。
直到被抱进医院,林雾才回过神。被检查的时候死死拽着衣服不愿就范,死活就是不愿谢无冠看见他做胃镜的狼狈样子。
见人态度坚决,谢无冠只好松口道:“我出去,行了吧。”
他一离开,躺在病床上的林雾神色一下冷静下来。
松开被抓的满是褶痕的床单,他从床上坐直,蜷起一条长腿,只有眼尾的红痕透露着他刚才在谢无冠面前装成了怎么样的脆弱:“开始做吧。”
见身旁的医疗人员愣住,林雾启唇道:“还不检查?”
想起做检查时糟糕的体验,他神色透露些厌恶,从病床上支起了上半身道:“速战速决。”
床边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纷纷回神动了起来。谢无冠在门外就听里面一时间就想起了不少金属的碰撞声,是不是还掺杂了一些林雾隐忍压抑下的喘息恶心。
他摩挲了一下手里的手机,面前紧闭的门忽然探出了半个身子,穿着白大褂的一声对他小声说:“林总前几次都来过,这次看情况得住院观察几天了。”
他想着林雾在谢无冠面前的样子,斟酌道:“虽然这句话是他要我跟你说的,但是我个人还是推荐他住院观察,毕竟之前来过几次,情况都没有变好,之前他特地来问过注意事项,我还以为这人是改德性了。”
谢无冠点点头:“我知道了。”
在准备下一个检查项目之前,谢无冠进去走到林雾床边。
他周围的帘子拉着,谢无冠想想林雾之前抗拒的样子,也就没有伸手拉开帘子,只是叫了声人名:“林雾。”
听到里面的人腾一下坐直了,转身就要下床,谢无冠有天眼一般冷冷道:“坐下。”
林雾刚移下床的身子立刻顿住了,他嘴里刚刚喷过麻醉剂,此时像是含着东西一样些含糊不清:“怎么,唔,怎么了?”
“你需要住院,我现在去酒店给你收拾东西,等会儿回来。”谢无冠像是一点没察觉自己的专。制,径直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
半响,坐在病床的上的林雾低垂着头。
长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耳侧有些发痒,他不耐烦地捋开,又伸手抓了枕头往床尾一扔,像是不满又不得不同意。
听着帘子后传来的动静,谢无冠点点头:“那我走了。”
“...”
做完所有检查,林雾烦躁地从病床上下来 ,拖着步子道卫生间水盥旁干呕了几声,扣在瓷白池壁上的手用力得发白。
他的领口早已经在挣扎时被扯乱,似乎还能回忆起那人指腹粗暴地抹过颈脖的热度,此时在加上异常鲜红的唇色,看起来糜烂又艳糜。
林雾阴着神色对着镜子看了自己的脸一会儿,手顺着谢无冠移动的路线一点点移动,直到摁在自己的唇畔,学着谢无冠的动作粗暴的抹了两下。
不一样...不一样!
林雾忽然垂下手。
卫生间响起一阵窸窣声,竟然是这个一向清冷的总裁在室内将裤子褪了下来
他弯着腰,修长笔直的长腿紧绷着,更显出身后挺翘的弧度。
白皙的柔软上还带着浅红的印子,足以看出当时那人下手时是没留手。
林雾侧身细致地看着镜子,眼底渐渐浮起一层阴影,修长的手不断摩挲着红痕的边缘,细微的疼痛与痒感传入大脑,触得神经阵阵发麻。
如果是谢无冠留下痕迹的话,再重一些也可以。
林雾呼吸重了些,心底不可抑制地翻起走钢丝般的战栗与满足。
留下什么痕迹都可以。
“...”
谢无冠先回了趟自己的房间,再打算去对门把林雾的换洗衣物收拾走。
屋内廊道的灯开着,尽头的桌上放了一板药,谢无冠无比确认自己离开前桌上是空空如也。
谢无冠不会好笑到以为是剧组的人给他送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进来了。
铝箔纸上写着熟悉的外文,看起来很贵的药这次可怜兮兮地只躺了一板在自己屋里。
那个人又来了,甚至进了房间。
呼吸不自觉放沉了些,他上前几步,拿起那写满外文的药盒扫了一眼,随后掏出手机。
上面已经有不少条消息,但是谢无冠的回复寥寥无几。
上面果然有一条未读消息,语气间还有点委屈。
【您能试试我的药吗】
将药扫到一旁后,谢无冠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又去了对门。
林雾的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室内暗得吓人,一进去就有种格外的压迫感。
谢无冠在他的行李箱里理了一遍,本想只拿几件换洗衣服,后来想了想,直接把整个行李箱都给拖走。
离开时他注意到床头好好放着个黑色绒面的小盒子,看起来是十分珍爱的东西。
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还是选择走过去给人带走。
刚弯下腰给人捡起盒子,谢无冠余光一撇,整个人就怔住了。
床底静静躺着一个白底的药盒,像是被主人无意间掉在了下面。上面写的外文异常熟悉,甚至谢无冠还能记起这盒子是磨砂的手感,
谢无冠眯眼打量,犹豫了一阵,还是转身拿着东西要走。
没想到他没开灯,转身的时候脚边踢到柜子下的一个东西,传来沉闷的“咚”的一声,像是把什么踢倒了。
谢无冠摩挲着蹲下身,想将东西扶起来,结果一低下身,视线内映入了一个熟悉的小凳子。
凳身低矮,看起来笨拙的可爱,但是坐起来却很舒服。
室内一下陷入了可怕的沉默,系统的电流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病毒,发出乱码一样的无声尖叫。
监控。
林雾一开始见到自己过度的反应。
后来的热烈追求。
餐厅回来特意绕远的路、出现在家里的药盒。
还有一直追寻着自己的目光。
所有事像跟线一般在脑海里串了起来,刹那间想通了一切。
谢无冠拎着那熟悉的小凳子站起了身
半晌,屋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
“呵。”
——————
谢无冠看着手表,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林雾才从浴室内出来。
他像是刚刚洗过手和脸,身上都带着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
谢无冠歪了下头:“把衣服弄脏了?”
他的问话好像知道自己在浴室内做了什么。林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点点头,声音还泛着被器具强行进入过的沙哑:“不小心弄到了。”
知道面前这位少爷娇贵,洁癖点也没什么。谢无冠点点头,他随手将一盒药扔到人面前,林雾低头一看,瞳孔瞬间紧缩。
一盒写满了外文的药静静躺在他面前的床上。
声音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难发出,林雾甚至听见自己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说:“怎么是这盒药。”
谢无冠本在给人放衣服,闻言转身,似笑非笑地转过来道:“你说呢?”
阴暗的自己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人面前。
林雾心吊在了嗓子眼,脑子几乎充血,就连眼睛都看不真切东西了似的,满眼只有谢无冠看起来带笑的眼睛。
他生怕在里面看见一丝一毫的冷淡或者厌恶。
不、不。冷静下来。
谢无冠很纵容自己的。
或者,或者谢无冠根本没有发现呢。
林雾的目光几乎带上了祈求,他自己没有丝毫的察觉,像是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做好敞开自己的准备。
林雾劝说着自己,谢无冠看整个人明显僵住的林雾,终于开口道:“医生开的,他说你经常吃的就是这种。”
就像是溺毙的人忽然被从水里拖出来,林雾呼吸陡然一松,可是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小幅度地紧促起伏着。
“对。”他说:“我不喜欢这药。”
“我也不大喜欢。”谢无冠拉长了声音,他走进几步,把医生开的另外一盒杂七杂八的药抵在林雾胸口,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有很讨厌的疯狗送给我过,不如我们换这种药?”
林雾哪里还顾得上胸口的是什么药,只一把抓住药盒点点头。
谢无冠垂眸看他仍旧苍白的脸色,忽然偏头低嗤了一声,又把床上那盒据说见效很快的药摸出来一粒,转头直接塞进林雾嘴里。
苦涩的味道自舌尖泛起,粗糙的指腹一路摩擦着唇深入到舌根,带着点惩戒意味似的一路将药片抵进了喉间。
涩味几乎要淹没掉感官,可是那两根手指仍旧不紧不慢地在他嘴里,甚至恶劣地搅弄了两下。
谢无冠一点不在意自己没给人水,反而缓声又冷酷道:“——咽下去。”
明明是不近人情的要求,可是林雾的喉结很顺从地滚动一下,那粒药片就顺着指尖滚过在喉里。
干涩的药片极难下咽,像是要黏在喉咙里的每一处,谢无冠的手指在他口间翻捯了一下,林雾才借由更多分泌出来的唾液咽了下去。
林雾还张着嘴,仰着头,嫣红的舌尖不时出现在视线里,明明而喉结因为这难受的姿势疯狂上下滚动,像是下一秒就要挣扎开,可是目光却甘之如饴地盯着谢无冠,像是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谢无冠抽出手指退了一步,甩甩手转身进了盥洗室。
林雾像是从过山车上下来一样,见人转过身背对着自己,一直屏住的呼吸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到底,发现了没。
38/97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