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笑答:
“我寻阿七。”
“阿七呀,我记得他在的啊。”
妇人嘟哝着,用烟枪敲敲小门,冲里面人喊了一句:
“哎,你,去把阿七找来,他的老主顾寻他呢,躲着人家作甚啊。”
有了妇人这句话,那少年很快被带到了楼画面前。
阿七见到楼画,多少有些意外,他看看身边的妇人,又看看楼画,忙上前拉着他的手臂,道:
“郎君,咱们去那边说话。”
楼画没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
阿七带着他,去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他回头张望一二,确定妇人看不见这边,才悄悄问楼画:
“小郎君,怎么又来寻我了?你夫君走了吗?”
“嗯,走了。他一走,我这不就来找你了?”
楼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七,笑问道:
“但我没寻见你,你们这是来了什么贵客吗?”
“嗯?应该能找见我啊。”
阿七心思单纯,听楼画的话并没有多想,只顺着他的话说:
“我们这刚刚是来贵客了,但我不够资格去服侍他的。”
“怎么,我们阿七这么漂亮,那被猪油蒙了眼的竟瞧不上吗?”
楼画抬手轻轻摸了摸阿七脸上的面具,道。
阿七被他说羞了,垂眸道:
“不是啦,只是那位贵客向来只喜欢白发蓝瞳的男孩,我哪样都不占,自然去不了的。”
听见这话,楼画微一挑眉。
白发蓝瞳?
这两个特征,很难不让他联想到某个人和某条龙。
楼画笑意渐深:
“这样啊……”
说着,他抬手环过了阿七的脖颈,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小郎君,你要在这里吗?”
楼画那一套一套的漂亮话就够阿七迷糊了,所以即使在外面不合规矩,但他还是没有推拒,还闭上了眼睛。
只是阿七并没有等到小郎君的温柔,而是后颈一痛,失了意识。
楼画抬手扶住软倒的少年,把他用隐匿术法藏在了墙角。
而等他自己再出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阿七的身形和模样。
他顺着小路,又回到了那个小门,结果却被那里蹲守的老妇人又拉了过去。
老妇人压低声音问:
“哎,阿七,刚那个小郎君什么情况啊?”
楼画轻咳一声:
“那小郎君有家室的,先前他家里那位找上来了,这跟我解释来的。”
“啧啧啧。”妇人吸了一口烟,叹道:
“家里有人还来寻欢,男人啊,果真一个贱样子。”
“……”楼画只觉自己被戳到了脊梁骨,也没多说什么,低着头应了两声,便从小门进了楼里。
而进去之后也果真如他所料,这道门和正门所通之地并不一样。
从正门进去,是花里胡哨的大厅,而这道小门里,却是阴暗狭窄的小LJ道,应该是姑娘少爷们休息的地方,而再往前,却是一道看似比前面还要华丽的房间。
楼画微一挑眉。
而等他从阴暗处走到有光的地方时,“阿七”又换了模样。
他认识两个白发蓝瞳的家伙。
想也知道,金犼会看中的自然不是秦东意,那,另一位呢。
覆着面具的白发少年身穿纱衣,低头走向那个特别的房间。
可还没等他靠近,就又被一人拉了过去。
这回拉住他的,是个红发金眸的女子。
她上下打量楼画一眼,问: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楼画垂着眸,答:
“我是刚来的,有个姐姐见了我之后,要我直接到这边来……姐姐,我是走错了吗?”
女子微微皱着眉,随后,她抬手,似是想看看楼画面具下的面容。
但她的动作却随着一声瓷器碎裂声顿住了。
房间内传来少年惊慌的求饶声:
“对不起,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女子蜷起手指,推了楼画一把:
“你,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熔炉
楼画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女子一眼, 这才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跟他之前待过的那里果真是天壤之别,墙上、桌上, 到处都挂着一眼看去就价值不菲的摆件,且多以银色蓝色为主。
看得出来,这房间的主人对某人还真是执念颇深。
至于刚才那阵声响,则是躺落在地的一地碎片, 以及碎片旁跪着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有一双干净漂亮的蓝色眸子,像是干净的海水, 清澈透亮。
而旁边的床榻上,正倚着那个黑衣金发的男人。
或者, 可以直接叫他, 金犼。
听着少年的求饶声, 金犼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听见有人进来的响动,这才抬眸看了一眼。
他目光一顿,而后微微弯起了唇角。
对于他来说, 某些人的小伎俩是一眼就能看穿的, 但他心情好, 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有拆穿。
他只瞥了眼地上跪着的那个少年:
“滚。”
“好,好,多谢大人。”
少年似乎得了什么赦免一般, 惶恐地冲金犼磕了几个头,而后便弯着身子出去了。
这样一来, 屋子里一时就只剩了楼画和金犼两个人。
楼画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和金犼的差距, 也知道自己的掩饰术法估计早已被识破, 但既然眼前人不戳破, 他也就乐意陪他演演。
“是新人?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金犼抬眸看了楼画一眼。
楼画弯唇笑笑,学着阿七之前的模样,跪坐着趴在床边,只道:
“嗯,刚来,不知我这幅模样,大人喜不喜欢?”
金犼眼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你带着面具,本座还看不清你的样子,摘下来,给本座瞧瞧。”
楼画很听话地解开了面具。
露出来的,是一张和应龙九分像的脸。
楼画把面具放在手边,抬眸看着金犼,问:
“那大人面具下的容貌,又是怎样的呢?”
金犼看着他,道:
“本座凭什么听你的话?”
“凭我,只对美人有耐心。”
楼画轻笑一声:
“若是大人长得好看,我便再陪你玩玩。若大人不愿解面具,咱们就直入正题便是。”
听楼画这样说,金犼笑意微敛,倒是真的抬手解了面具。
他的模样,和九阴山那次一样,没怎么变。
总是携着笑意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的唇角,还有那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
“对我这幅皮相,可还满意吗?”
金犼笑着问楼画道。
“算个美人。”
楼画点着手指,心里多出一丝焦虑不安来。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出现了,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有关这张脸的半点信息。
“只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还得请大人为我解释一二。”
楼画抬眸看着金犼,微微眯起眼道:
“金犼大人,既然和那人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当年又同归于尽于东荒,那现在又为何摆出这样一幅姿态来?怎么,看着我这幅模样,金犼大人的心里会有所寄托,还是把我当成他的替代品,聊解思念呢?”
楼画字句诛心,但金犼竟一点没生气。
他笑了两声,只说:
“楼画,你胆子很大。你该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本座的本体,若是本座想,你下一瞬就得死在这里。”
“哎,大人有些过于自信了,仅用一瞬,你可杀不掉我。”
楼画撤去了用以伪装的术法,白发换成墨色,蓝眸漫上猩红,容貌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而且,大人原本的目的不就是引我来这?若是轻易让我死在这,不白费了大人的苦心?”
“有时候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金犼抬手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楼画,一杯拿在自己手里。
他瞥了楼画一眼: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你丢掉的那些东西,放眼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三世镜能告诉你。”
“嗯,条件?”
楼画懒得再跟他废话,直言道。
“条件很简单,明日本座要做的事,尊上不要插手。”
这话倒是把楼画逗笑了:
“先不论你要做什么事,怎么,堂堂金犼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还怕我坏了你的事?”
金犼不置可否,只道:
“我的事,你坏了不止一次。”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明日,尊上自去寻三世镜,路上没人会拦你,秦东意也不会跟你一起,等尊上找回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直接离开就好,如何?”
“哦?”楼画弯起眼睛看向金犼:
“你想对我夫君做什么?”
“夫君?”金犼听着这个词,像是有些好笑:
“本座跟他自然是有些陈年旧账要算。再说,本座也没有让尊上害他,尊上只要乖乖当个旁观者,不动手便是,再说,明日站在最后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尊上,该给你师……啊,抱歉,应该是给你夫君,一点信任。本座拿三世镜和你换个跟秦东意单独了断的机会,不过分吧?”
“好像,是不过分。”
楼画轻轻磨着手指。
金犼能跟他摆出这个条件,自然是早已有了打算。
至于秦东意,在人家的地盘,也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楼画微微皱着眉,思量片刻,他弯唇笑笑:
“好啊,我答应你。”
金犼眸色渐深。
他抬手结印,掌心这就多了一团灵光。他将手递给楼画:
“定契,无人干涉你寻三世镜,作为交换,明日,楼画不得干涉本座与秦东意之事,若违此契,天雷降罚,灰飞烟灭,魂魄困于死地,永生不散。”
“你好狠毒啊。”
听着后面那些话,楼画摇摇头,叹道。
但他没有一丝犹豫,便将手送了上去,盖住了金犼掌心的灵光:
“契成。”
从金犼房间出去后,楼画一路上都没碰见别人。
他从原路返回,去到墙角把还睡着的阿七从隐匿结界中放了出来,而后自己从正门又回了花楼内。
他按着记忆中的路,寻到了自己先前待过的那个房间。
推门进去,秦东意正在床边坐着,他正抬眸看着对面的墙壁,似是有点出神。
而听到推门的响动,秦东意抬眸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楼画穿着跟花楼中那些姑娘少爷一样的纱衣,身子在薄纱下隐隐可见。
他关上门,学着先前那些少年,跪坐在了床边,趴在了秦东意的腿上。
秦东意没有问他去哪了。
他脱了自己的外衫,盖在楼画身上。
楼画闻着秦东意身上的檀香味,轻笑道:
“怎么,怕我冷,还是不想看我这幅样子?”
楼画低头,隔着衣衫吻了一下秦东意的腿:
“真不解风情啊,疏月君。”
熔炉城到了夜里,天边那火红的颜色也暗了很多,换上的是街上一团一团艳红的灯火。
他们房间的窗子是开着的,偶尔还有风带着楼下街上男男女女的笑闹声飘进来。
而楼下大厅那些乱声更甚,那些声音隔着一道门被拦在了外面,倒和安静的室内对比鲜明。
“秦东意,如果我说,我背叛你了,你会如何?”
秦东意眸里没什么波澜,他抬手轻轻抚着楼画的长发: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考虑我。”
“话是这样说,但你不会伤心吗。”
楼画叹了口气,抬头去吻他。
秦东意托着他后脑,一吻缱绻又温柔。
半晌,楼画抬手把人推开。
他坐去秦东意腿间,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而后抬手,扯开了他的衣襟。
“他们圣子明日就到,你应该要去找那个阿楹吧。金犼的本体也在此地,他可能会对你不利,你自己小心些。若是你死了,我会不高兴。”
楼画抬眸看着秦东意的胸膛。
他前夜就注意到了,这人心口处有一道很细的伤疤,像是剑伤,又像是别的什么。
楼画抬手抚了上去,而后自己靠近,闭眼吻住了那道伤,
秦东意愣住了。
他察觉到楼画冰凉的灵力覆盖住了那伤疤的位置,等到那人抬头时,他心口处的伤疤已经盖上了一道白色的像是羽毛般的印记。
“这是凤翎,我可只有一个。现在我把这个印记打给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楼画漫不经心解释着,似乎这真的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印记。
但秦东意却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在识海中问:
“前辈?”
应龙沉默片刻,语气略显凝重:
“乖宝身上有金犼的味道,还有契约残留,估计是去见他,跟他约下了什么事情,而这事多半跟你有关。至于凤翎,确实是凤凰一族给认定之人标记的方式,只是它……”
应龙顿了顿,却是没再往下说,任秦东意再如何追问都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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