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空空,安雪独自一人站在原处,仰头,看到巨大化的镜欲——一只发狂的巨蛇,在穹顶之中咆哮,发疯,嘶吼。
那一刻,极度愉悦的快感从安雪的每一处骨骼、每一条神经、每一寸细胞爆发而出!
“哈哈哈哈!至少要这种程度才对!”
柳南桥捅的那几刀完全不够!!
安雪凭空抽出血镰,直接冲向空中,血镰勾出寒芒,仿佛漆黑夜空中呼啸而过的流星,裹挟千钧之力,燃烧熊熊赤焰,垂直而上。
“铛——”
血镰撞上镜欲坚硬的外壳,镜欲浑身一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血腥味瞬间蔓延整片夜空。
镜欲开始反击,安雪迎击。
他实在太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体会到快乐,他的多巴胺才会分泌,他才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正常人类!
那种感觉太痛快,太美好,以至于安雪立马投入其中,久久不愿抽离。
右眼“滋滋”响动,如同机械眼一般,传出讯号,连接大脑,分析出镜欲身上每一处弱点。
眼球、耳根、颈椎骨!
安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挥动血镰劈去。
为了保持平衡,安雪还用血液在肩胛骨处复制出了一对机械翼。
那是一对极其朋克却又极其漂亮的翅膀,半透明的麟翅如同浸入朗姆酒中的冰块,在被防护网包裹的夜空中有股极其妖异的美。
空中爆发出声声巨响,闪过阵阵火光。
是利刃同鳞片撞击的声响,是热武器爆炸时发出的光芒。
那是一场激烈而又惊险的战斗。
他们从城市一端打至另一端,高速移动,无人能够靠近,靠近必被波及,波及必是重伤!
撤离至安全地带的十一分队看着天空上的战斗,一个个吃惊的张大嘴。
“队长……居然这么强么?”
“在队长一个人解决了三千多只鬼魅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鬼魅太弱,我错了,是队长强到炸裂。”
“这么强的人,总局为什么要放手?队长到底犯了什么错?”
“别说来分局当小队长了……我觉得分局任何职位他都能胜任。”
“比起这个,我更为小少爷感到庆幸……在队长面前作了那么多时死,居然还活的好好的……”
“复制出能够护住整座双城的防护网,队长的能量到底有多强啊……”
“轰——!!!”
正当十一分队成员们震惊时,天空中再次传出一声惊天巨响,然后,整座城市开始震颤。
声响过后,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半空之中,巨大化的镜欲扭曲身体,张大嘴咆哮不停,比高楼更加巨大的身体跌落而下。
安雪后背的翅膀向后收紧,以最快的速度俯冲而下,刺激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他的脸上满是还未散尽的惬意。
——安雪在离开镜欲创造的空间前,曾在里面埋了足以炸塌空间的手雷。
而他在刚刚将手雷全部引爆了!!
空间系的能力最怕空间被毁,被夕楼拉出门后那点小打小闹似的爆炸已经让镜欲痛苦不堪,而此刻的爆炸,足以将镜欲由内而外尽数撕裂!!
化为巨蛇的镜欲痛苦的扭动身体,在轰响中,在火光中,被锋利的血镰接连斩成数段,砸落地面。
在防护网的保护下,双城的建筑没有遭受丝毫损毁。
再无能量支撑暴走状态,镜欲硕大的身体开始分解,被城市的晚风吹起,化成漫天飞舞的晶莹尘埃。
安雪站在尘埃之中,身后一双妖艳的机械翅,面颊绯红,胸口上下起伏。
——太畅快了!!
他永远喜欢酣畅淋漓的战斗!
“咯噔。”
镜欲身体的残骸中,一颗头颅缓缓滚出。
是林一墨。
与脖颈脱离,那颗脑袋竟是仍拥有意识,朝《远行的女人》所在的小楼滚去。
安雪捡起那枚头颅。
头颅触感冰冷,皮肤干得像是废弃的橡胶,可他的双唇仍旧开合,不停喃喃:“灵感,我要灵感,我能够救赎你们,灵感,我的灵感………”
安雪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捏爆了头颅。
小楼里。
林一墨的身体在同时像是瞬间失去生命力般快速干枯了下去,同《远行的女人》一起,化为黑灰,最终消失殆尽。
——林一墨,被誉为本世纪最富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他将自己困入内心的执念和欲望中,与鬼怪为伍,被离人性,永生永世,沦为囚徒。
安雪闭上右眼。
他很满意刚才的战斗,但他不能沉迷太久。
现在的他需要尽快将情绪平复下来,身为队长,之后还有不少活要由他来干。
……好麻烦。
安雪深深呼吸,待到右眼中的赤红褪去,准备回到集合处。
脚边传来一声轻微声响。
像是玻璃制品掉落的声音。
安雪垂眸。
他看见镜欲逐渐消散的身体中,滚下来一枚红色的水晶。
摇摇晃晃,滚到他脚边。
这是什么?
安雪捡起水晶,装进随身携带的隔离密封瓶中,离开现场。
.
集合处。
夕楼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观摩安雪教科书般的战斗。
他待在后勤处,同谢飞雨面对面坐着,谢飞雨不自然的避开夕楼的目光。
直到后勤部成员将谢飞雨身上的伤口处理好,识相的离开此处,夕楼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谢飞雨,你到底是谁?”
谢飞雨敛下眼睑,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在夕楼的目光中,他的模样逐渐变了。
脱落的眼球复位,关节重新连接,因为从楼顶坠落而摔断的双腿也渐渐愈合,身体变得挺拔起来。
——他变成了正常人的模样,变成了黎阳的模样。
白净的少年乖乖巧巧的坐在宽度一米二的临时医疗床上。
“夕楼。”他用黎阳的声音唤道。
夕楼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飞雨(黎阳)靠了过来,同他额心相贴。
这姿势让他们靠得很近,皮肤的热度浅浅擦过脸颊。
他说:“夕楼,我是谢飞雨,也是黎阳,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意思很明显,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就让夕楼直接读取他的记忆吧。
“好。”夕楼闭上眼。
能力发动——指挥家。
那一瞬间,谢飞雨和黎阳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夕楼的脑海中。
夕楼看到了黎阳。
得到林一墨的邀约,黎阳兴奋了很多天。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挑选好了要穿的衣服,还准备了礼物——他攒了很久的钱,也挑了很久。林一墨是黎阳最崇拜的画家。
然后,黎阳来到了林一墨的住处。
再然后,黎阳看到那副《远行的女人》中,爬出了一只鬼。
他无法形容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怪物,像蛇,长长的一条,扭曲着柔软的身体同林一墨缠绕在一块。
再再然后,林一墨看到了黎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林一墨从消防柜中取出了斧子。
记忆是没有痛觉的,但夕楼依旧感受到了黎阳被砍断手脚时的痛苦。
夕楼死死咬住下唇。
黎阳只是个普通人啊!
记忆片段中又出现了谢飞雨。
谢飞雨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为鬼的,没人看得见他,他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那一天,他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因此,他飘来了林一墨的小楼。
他正好撞上了黎阳被劈砍的情景。
痛不欲生中,黎阳也看到了谢飞雨。
接下来,黎阳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他不再能够感受到疼痛,就像加持了上帝视角般,他的意识从身体中飘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能量隐隐发烫。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夕楼看出来了。
在即将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在谢飞雨来到此处那一刻,黎阳被感染了。
——他从人类,被感染成了鬼!
每只鬼都拥有的能力在这一瞬间被激活。
能力发动——共生。
看不见的丝线从黎阳身体中伸出,连接在谢飞雨的身上,一股陌生的意识不由分说的钻进谢飞雨体内。
谢飞雨拥有了黎阳的大脑,黎阳的记忆,黎阳的容貌,还有,黎阳的意识。
他们两个人从此融为一体!
能力,共生。
相互依赖,彼此有利,无法分离。
夕楼怔在远处。
他的肩膀在颤抖。
黎阳没有死,他被感染成了鬼,他同谢飞雨共用一具身体。
被读取记忆同样痛苦,黎阳眉心紧皱,良久,才缓缓后退,将自己从夕楼的能力中抽离。
面对夕楼,他弯了弯惨白的嘴角:“夕楼,我一直都是黎阳。我没有死,你也没有认错别人。”
窗外,防护网被撤去,夜空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
晶莹碎片同落叶混在一块,偶尔有几枚飘进窗子里。
夕楼静静凝视面前的好友。
黎阳安抚的捏了捏夕楼的手:“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是人类了,我成为了鬼,这件事太可怕了,我很害怕。”
他顿了顿,“夕楼……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
夕楼什么话也没说,他搂住了黎阳的肩膀,将他往怀里撞。
成为鬼的黎阳已经感受不到拥抱的温度了,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坠入了最柔软温暖的地方,泪水决堤,怎么也忍不住。
黎阳伏在夕楼的怀里:“夕楼,对不起……对不起……”
安雪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夕楼半跪在简易病床旁,抱着黎阳,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通红。
这种场面安雪不想打扰,离开房间,五分钟后,夕楼开门走了出来。
安雪正在整理本次事件的整体状况,微型全息投影器完整的还原了镜欲创造的空间内的每一处构造——他需要写出一份报告来。
安雪捏捏眉心。
夕楼坐到安雪对面,还是一张欠他八百万的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安雪:“如果刚刚我赶到,你是打算直接炸了空间?一个人挡下来?”
安雪没有否认:“反正我也不会死。”
夕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瞒下来?”
“我不知道。”安雪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夕楼的手指紧紧抠在凳子上。
他错了。
是他太幼稚了。
他本来就无法成为队长。
接受过训练又怎样,测验优秀又怎样?他实在他不成熟了。
良久,夕楼低声道:“对不起……队长。”
安雪抬起眼。
双城的夜空干净又好看,星星像无数盏细小灯火,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战斗过后的痕迹。
远处的钟楼分针缓缓移动,十秒后,定格在“12”的位置上。
20:00。
“铛——”
钟楼响了起来。
那一刹那,夜色下每一缕光线都沉寂了下来。
一股无名威压从天而降!
十一分队成员迅速抬起头。
那种感觉——那种令人战栗、令人无法动弹的恐惧!他们曾经在郊区别墅中感受到过!!
是鬼王!!!!
鬼王来了!!!
夕楼瞬间进入备战状态,谨慎的观察四周。
安雪面色一喜,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立马又被勾了出来。
啊!比和镜欲对战时还要令人激动!
在哪!!
安雪的右眼再次浮现血色,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机械屏,正中间是红色的锁定图标。
图标跟随目光移动,最终锁定在了一栋大厦的楼顶。
找到了!
是白楼大厦!
曾经在鬼魅空间中遇到鬼王的地方!
安雪感到浑身火热,他的身后再次出现机械翼,在一瞬间,来到了白楼大厦的顶端。
.
今天的冉羽迟听的是情歌歌单。
歌单的简介特别骚气:不是情歌变得好听,而是你开始向往感情。
舒缓温柔的音乐从耳机中传出,此时此刻的冉羽迟不再是学生的外貌,而是变为了原本的模样,一件极为张扬的外套,一排耳钉,胸前挂着一枚铭牌。
下一刻,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安雪身着天师制服,绷带挡住下半张脸和裸露的皮肤,身上沾染的血液已经干涸。
他站在铁丝网上,身后是一对极其酷炫妖冶的机械翼,双目正向下垂着,眸底有一轮狂热的光。
冉羽迟挑起眉梢:“不是吧,这么远都能看到我?!”
他像是才意识到:“晚上八点了是吗?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安雪不像是要来兴师问罪,也不想听他解释的模样,已经抽出了血镰,勾住了冉羽迟的脖颈,歪着脸。
他站在夜色中,张开双翼,挺拔而又锋利,像一位染血的死神。
安雪兴奋道:“我找了你好久,鬼、王、阁、下。”
冉羽迟举起双手:“我可只是看个热闹,什么也没干。”他小心翼翼的将血镰推开一些,“我们的小天师,不会是要来逮捕我的吧?”
“不是的。”安雪俯下身,凑近冉羽迟,感受着环绕周身的令人身心愉悦的强大威压,“我是来找你的!你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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