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皇能够监视整片空间,身在凶案现场的安雪若是突然离开或消失,必然会引起注意,因此,他需要有个正当理由,能让自己不受注意,又有机会在列车上自由活动,寻找蛾皇。
而利用自己此刻稚嫩的外表,将自己排除出凶手名单之外,是最好的方式手段。
那么,蛾皇会在哪里?
首先,他必然会在一个绝对安全且不显眼的地方。
其次,他所在的地方,能够观察到所有人,但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正在被观察——或者说,所有人早已经习惯被用某种方式观察。
第三,他必须有一定的存在感,但不会太强,也不会过于弱,同理,更会趋向于人们习以为常的存在。
如果要从以上三点中找出共同的交集,那就只有一个地方。
“好了,我们来继续讨论。”冉羽迟说,“谁会是凶手?”
“我看你就是凶手吧?”人群中有个花臂男忽然发问,“带节奏出来说了那么多,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好赶紧进入下一轮吧?”
“很有意思的说法。”冉羽迟鼓掌,随后,又展露出一个美艳的微笑,“但我怎么觉得,你更像凶手呢?”
花臂男一怔。
他分明只是想质疑,为什么反而引火烧身了?
车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冉羽迟转向花臂男。
冉羽迟:“进来时我观察过每个人的站位,你就在死者左边,是个极佳动手位置,同时,在我分析出身高后,你的表情有变化。”
冉羽迟一点点逼近花臂男:“眨眼,蹙眉,说明对于眼下情况感到不安,十分钟对你来说,格外漫长,对吧?”
冉羽迟步步紧逼,没有给花臂男辩解的机会,“在三十秒内,你触碰过4次耳朵,耳朵在人体当中,属于敏感部位,频繁触碰,意味着感到危险,下意识的想要寻求保护。”
他又不知从哪拿出测温枪,对准花臂男的额头摁下,“你的体温一开始在36.5度,现在上升到36.8度,心率加快,盗汗,体温升高,你在紧张,我说准了?”
花臂男表情僵硬,对于接连质疑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更不知道怎样回复,下意识想要抬起手。
“啊,看,现在双手交错相压,你在思考怎么反驳?不,你根本想不出来,因为你就是凶手,每一点都被我说对了。”
冉羽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诈,反而把真正的凶手诈出来了。
花臂男面色惨白,浑身上下一片僵硬,冷汗直流,他看见漂亮的女人靠近他,在他耳畔轻声问:“喂,成为凶手,你有什么好处?”
花臂男慌了,接连后退,转身想要逃离,冉羽迟却眼疾手快的抓住手肘,尖叫快速插进他的两脚,同时腰部发力,身体顺势向左转——
只听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男人被一套擒拿术快准狠压在地面,动弹不得。
花臂男更是浑身一抽搐,直接昏了过去。
冉羽迟:???
这个空间结束得也太容易了?
就这??
*
蛾皇近乎享受的坐在显示屏前。
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一关卡。
车厢里的人都经过了他精心挑选。
他特意选择了没有过多生活经验,又没什么主见,理想高于能力,在现实生活中平平无奇的人类,将他们置于一场凶杀案现场。
他甚至还为自己的凶手制定了金手指:行凶过程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没有明确线索,不会被看见的凶杀,没有规律的死亡,再加上极短的、只有10分钟的喘息时间,车厢中所有人都会濒临崩溃。
没有主见,眼高手低,平凡又胆小的人,崩溃起来最有意思。
尤其是处于互相猜忌中的崩溃。
凶手每隔10分钟必须杀害一个人,而其他人不愿意死,又无法找出凶手,所以,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只有一个。
——杀了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车厢凶案,表面上是一场推理,实际上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玩弄人心的屠杀!
但是,车厢中却出现了一个女人。
蛾皇没有见过这位女人。
但他很有自信,他的空间不可能出错,所以并没有多想。
一开始,女人主动站出来,让他感到十分惊讶,不过那又怎么样?
她说了一大堆,最后不还是什么也没推理出来?只是放走了一个小孩。
小孩而已,给他一把枪都没法在空间里翻腾出什么水花,于是蛾皇理所当然的将小孩弃之不顾。
令他没想到的是,女人竟然不再观察死亡现场,转而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而他愚蠢的凶手,竟是主动将自己暴露在女人视线中,被她一句又一句,直接诈出真相。
蛾皇气得当场踹门。
什么傻逼?!
他凑近屏幕,放大,又缩小,目光在女人脸上一遍又一遍的审视。
她是谁?
她是自己挑选的人么?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车厢中?
不可能有人能在他的空间翻出水花,鬼王也不可能,这个时间,鬼王无法使用灵力。
但无论如何,他想要近距离观看的屠杀居然被这女人毁了!!!!
对于打乱自己计划的女人,蛾皇不打算让她好过。
他无法改变一开始自己在空间中制定的规则,但他可以作点弊。
比如赐予凶手另外的武器,让他直接杀了这个女人。
他阴仄仄的笑了,一张丑陋的脸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个小孩站在门外,半个身子和光线融为一体,明暗相交,他只能看到一只猩红的右眼。
“啊,找到了。”
——一个绝对安全且不显眼的地方,能够观察到所有人,有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列车上只有一个地方,驾驶室。
与凶案现场相隔10个车厢,且身处凶案现场的人,每个人都有嫌疑,不可能有人能够离开,因此也不可能有人会前往驾驶室。
车厢中装有摄像头是习以为常的一件事,即使被监视也不会引起普通人过分注意。
而存在感,这点最容易。
列车不断运行,是谁在开?
所以,蛾皇所在之处,必然是驾驶室。
——只能是驾驶室。
“你是……”蛾皇一眼认出,“你是刚刚那个小孩?你和那女的是一伙的?!”
他目露凶光:“你是谁?她是谁?!”
蛾皇没打算让安雪活着离开。
红色水晶悬浮于身后,刹那间,阴气喷薄,以要将人粉身碎骨之势,正面朝安雪扑去。
与此同时,无数血丝如同长蛇般顺车厢壁攀爬而上,刹那间形成汹涌血浪,下一刻,血浪翻涌,又定格,形成无数锋利锥体,锥尖直指蛾皇,将他困在一个极为狭小的角落。
冉羽迟出现在驾驶室之中,一双骨翅张开,紧紧护在安雪身前。
蛾皇的眼睛瞬间红得滴血,恶狠狠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
“冉、羽、迟。”
冉羽迟眼眸微弯,笑的轻松又愉悦:“好久不见,你好像很想我?”
第065章
“我一直在找你。”蛾皇的声音阴寒至极, 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直勾勾的盯着冉羽迟,一双眼球向外暴突,那一刻, 空气仿佛被冻结,随着一声重重的心跳声,蛾皇的体型骤然变化。
“你竟然有胆量直接出现在我面前。”
膨胀的身体有若钢铁,他无视了禁锢住他的尖锥, 将之撞断,撕裂。
他的后背逐渐朝前弯曲, 身后肌肉裂开,蝴蝶骨之上, 竟是生出五对鳞翅, 身体各个关键部位骨骼外翻, 五官更是诡异的浓缩一块,向外凸起,最终变为虹吸式口器,两只恐怖的复眼反射出千千万万个车厢。
一枚猫眼形状的红色宝石镶嵌在脸庞正中。
“我要在这里, 将你杀了, 夺走你的力量, 我要……替哥哥报仇!”
他每走一步,便会带起剧烈的震颤,坚硬麟翅瞬间割裂车厢, 留下数道可怖割痕,凌冽寒风霎时间涌了进来。
“……”安雪表情复杂, “他原本就长这样?”
冉羽迟:“是的, 不过在鬼界, 蛾皇的样貌还算可以, 至少还像个生物。”
安雪:“……你竟然能在鬼界生活那么长时间。”
冉羽迟:“我很强,没办法。”
“……”安雪,“我并没有在夸你。”
说话间,蛾皇攻击已至,他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尖叫,抬起腹腔,无数枚雪白的卵自腹腔喷涌而出,冉羽迟搂住安雪,侧身躲避,灵巧的在白卵中来回穿梭。
卵球没有对冉羽迟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牢牢的黏在车厢壁上。
下一刻,卵球的表面竟是浮现出一道裂痕。
“嘎吱嘎吱。”
卵的内部开始蠕动,起起伏伏,像是有某种活物正在里面活动。
“嘎吱嘎吱。”
裂纹骤然被撕扯,白卵之中,挤出无数只飞蛾!
车厢里刹那间被飞蛾占满!
覆盖白磷的具翅,长满翼片的胸部,尖长口器,以及突出外翻的复眼。
密密麻麻,斑斑点点,黑压压一片,在视线中蠕蠕而动。
安雪:“卧槽。”
“抱紧我。”冉羽迟的声音落在耳畔。
下一刻,他搂住安雪的腰,侧身撞破车窗,一跃而出。
车窗之外,是一片硕大无朋的深渊,深不见底,也看不清尽头。
天地像是被分割成两块,头顶是天空,脚底是深渊。
列车始终在向前,却永远也无法驶出。
飞蛾也从破碎的窗户中跟了出来。
它们缠绕,交叠,有序的朝冉羽迟的方向冲撞,堆叠成一条粗壮可怖的巨龙,麟翅扇起凌冽劲风,恍若无数刀锋般,直直削向冉羽迟。
蛾皇撕裂车厢,悬浮在列车顶端。
他阴森森一笑,身后缓缓浮现出一个硕大的玩偶。
两个血淋淋的黑洞构成了玩偶的眼睛,它的指节僵硬,每根手指上都挂了无数根丝线,直连深渊。
——蛾皇选择在这个空间里,可不仅仅是是因为能够看到人性的屠杀。
也因为,这深渊之下,全是他收集来的玩具!!
这里是他的玩具屋,是他最安全的地方!
而他,将在这里,将在此刻,亲手割下鬼王的头颅!!
“我的玩具们——!!!”
蛾皇张开手,沙哑的声音直直传入深渊,如沸腾的油锅般,荡起片片回响。
恍若泥潭的黑暗之中,伸出类似于触手的肢体,一团又一团无法形容的生物,像是团成一团的肉瘤,又像是烂泥,更像是软体爬行类生物,奇形怪状,恐怖至极,他们咆哮挣动,气势汹汹的要往上攀爬。
只一眼,安雪顿时觉得眼睛受到了污染。
他问冉羽迟:“你到底对蛾皇做过什么?他为什么要恨到精神污染你?”
冉羽迟:“也没什么,他们想把我变成其中一个。”
安雪:“所以你把他哥杀了?”
冉羽迟:“是的。”
安雪:“干得漂亮。”
冉羽迟:“感谢夸奖。”
说着,冉羽迟调动灵力,想要一次性解决紧追不舍的飞蛾。
“别浪费灵力。”安雪在他出手前,伸手拦住他。
冉羽迟现在的灵力是借来的,一旦用尽,蛾皇可不会给他时间让他再吸一次血补回来。
安雪从冉羽迟怀中挣出,身后,机械双翼展开,手中出现了火箭炮,他瞄准飞蛾群,毫不犹豫就是一炮。
火焰喷射而出,高温之下,飞蛾毫无还手之力,顷刻间被灼烧得焦黑,沦为黑灰,最终落入深渊之中。
这一炮,让蛾皇终于注意到他。
一个小孩,居然能够毁了他的卵?!
蛾皇饶有兴致的盯着安雪:“你也是鬼?”
不,不是,他的灵力和鬼的有所不同。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是天师!
但是,天师为什么会和冉羽迟混在一块?
蛾皇没有问,也给安雪时间回答。
关于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反正来多少天师,也只会折在他豢养的玩具的手上。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杀了冉羽迟,夺回鬼王的力量。
他吹了一声很长的口哨,身后玩偶手指翻动,一只柔软的,像是章鱼一样的庞大生物立马以极快的速度喷射而上。
它粗壮且狭长的触手四处甩舞着,力量之强,速度之快,竟是能劈开空气,留下一道又一道白痕。
——它的目标是安雪!
巨型章鱼的身体对半折开,腹腔位置猝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冉羽迟表情骤变,快速冲向安雪。
蛾皇捕捉到他表情变化,阴寒一笑:“来不及了,它可是玩具中速度最快,攻击最凶猛的一位,鬼王阁下,你可救不了他!”
蛾皇亲眼看着巨型章鱼的触手甩翻安雪,然后一口将他吞下,巨口重重合上,身形重新坠回深渊,列车顶上,只留下半截左手和喷溅的血迹。
蛾皇阴笑:“看到了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人,都会是这个下场!我会一点一点,慢慢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生不如死!!”
冉羽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蛾皇:“什么?”
冉羽迟:“我只是不希望动静太大。”
话音刚落,空气猛然震颤,一股滚烫热流自深渊直冲云霄,团团烈火翻涌而上,像一朵明艳而妖娆的血红玫瑰,刹那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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