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交流大会上嘛,行么?”
陶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你想自己接近林祥德调查?”
“嗯哼,没错。”
“太冒险了,林家经营几十年,林祥德并不简单。”
“我知道啊,我去做,你幕后坐镇,我有事儿先跟你商量,咱们说好的嘛,我绝对不擅作主张。”
陶先迟疑了下,“你已经有打算了?”
“对,你也知道我在线上有个团队,专门做区块链的,我想把这块儿做起来。”
“成立公司?”
“嗯,我们现在比较零散,平时都是蔚宗在维系,我想把团队拉到线下来,主攻区块链的泛式场景运用。”池啸秋之前虽然也有这方面打算,但绝不是今年,可能还要再沉淀个一两年,不过形势比人强,现在就是时候了。
“区块链的前景很好,但是国内真正专业的团队不多。要做就好好做,需要帮忙跟我说。”
“放心,就是有件事得跟你提前说一下。”
“什么?”
“我接下来要忙着筹备公司,学校的课就不去上了吧?”池啸秋直起身,观察着陶先的表情,又赶紧补上后半句,“期末考试我照常参加,该写的论文该交的作业也一篇不落,弄不好我……我暑假随便你收拾怎么样?”
陶先相信池啸秋的能力,话说到这里他也没有再反对,“学校那边我给你请假。”
池啸秋一听就乐了,他没想到陶先会这么说,“那敢情好啊,就不用扣我平时的分儿了。”有个善解人意的大家长就是好啊,不过转念一想,喜欢的人给他向老师请假,好像有点奇怪……想到这儿,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一边的陶先看池啸秋表情变换,有些没想明白,只当是这孩子……表情丰富吧。
回到鲸山别苑,池啸秋都有点饥肠辘辘了,亏他们还是提前走的。安腾算好时间,已经把宵夜都摆好了,荤素、甜闲都有。
池啸秋先塞了口烧麦,满意地眯了眯眼,想给陶先也夹一个,才发现对方面前压根儿没有餐盘,显然没打算吃东西,他皱起眉,“去之前你也没吃东西,现在还不吃?”
陶先还握着手杖,轻轻摩挲着杖头处的繁复雕花,道:“我不饿,你吃吧。”
池啸秋扫了眼宵夜,把一碗鲜蔬瘦肉粥推到陶先面前,“没胃口?没胃口也得少吃点儿,你肯定不吃零食吧,从中午到现在都八九个小时了,吃点儿垫垫再睡觉,万一晚上饿醒了可别跑厨房找东西吃啊。”
这话把一边的安腾都给逗笑了,他们家先生就算是饿醒了,也干不出来大半夜上厨房找吃的这种事儿。
陶先没动,“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池啸秋拿勺子搅了搅粥,“又没让你多吃,一碗吃不了就吃半碗,你要还不动我就喂你了啊,你知道我干得出来,别不好意思,我很乐意代劳的。”
陶先看着池啸秋,少年人向来坚持,他要不吃点儿估计过不去,至于被喂……他还是要脸的,虽然都丢得差不多了。
看陶先慢慢喝粥,池啸秋才继续吃他的宵夜,边吃边跟安腾唠嗑,“要不安叔也坐下吃点儿?”
安腾笑着拒绝,“我上年纪了,这时候吃了不消化。”
池啸秋点点头,“明天早上我想吃生煎,牛肉馅儿的,粥要……嗯——八宝粥吧。”
“好。”安腾笑眯眯地应了。
吃完宵夜,陶先上楼进书房,池啸秋就待在楼下跟安腾聊天儿,他扫了眼还剩小半碗的粥,问道:“他是不是一直都没好好吃饭啊?”
安腾看池啸秋是要长聊的意思,就没让佣人来收拾,他坐在池啸秋对面,缓声道:“先生虽然挑剔了些,但是饮食上并没有特别的偏好,我跟着他十几年也没见他喜欢、不喜欢什么东西,只要做得好,他倒也不是很挑食,不过不好好吃饭确实是真的。”
陶先吃饭看心情,有时候忙起来或者心情不好就干脆不吃了,尤其是晚饭。
池啸秋点点头,“安叔。”
“啸秋少爷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
“反正你也不会知无不言?”
安腾温和地笑笑,“有些事情我没有说的权利。”
池啸秋耸了下肩,“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吧。他……之前的事儿你能跟我说说吗?比如说他的父母啊早年的经历之类的。”
“啸秋少爷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我的底细陶先是门儿清啊,我对他一知半解,这很让人不爽,安叔说是不是?”池啸秋说着说着笑起来,“开个玩笑,其实我是有点奇怪他的性格而已,跟我讲讲他以前的事儿吧,了解得多了关系也能更近,安叔乐见其成吧?”
安腾不动声色地笑笑,他有些摸不准池啸秋到底要干什么,但只要不伤害到陶先的感情,他确实很乐意池啸秋多走近一点,“先生身边亲近的只有我和锦程,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将来伤害他。”
“我问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好。”
第28章 一成不变,就是安全
安腾沉默地盯着池啸秋,半晌,又恢复成温和的笑容模样,“先生的父母走得早,他一个人在外留学,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创业了,年轻人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还年轻,那几年,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待在公司。后来公司走上正轨,越做越大,虽然更忙了,但是公司机器运转起来,对于他来说稍微轻松了点。
“先生不喜欢社交,不喜欢宴会,早年为了公司参加得不少,所以现在基本上能不参加就不参加了。”
池啸秋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安腾继续道:“除了公司之外,先生其实很少关注其他的人和事,啸秋少爷是个特例。”
这点池啸秋知道,陶先对他有多纵容他心里很清楚,“那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比如手杖什么啊,我就没见他用过重复的。”
说起来这个,安腾脸上的笑容多了点无奈和包容,“先生喜欢的不多,平时也就游游泳,再有就是收藏各种手杖,我带你去收藏室看看?”
池啸秋顿了下,游泳?他眼前一亮,“手杖等会儿再说,你刚才说他喜欢游泳?”
安腾斟酌着,“不能说是喜欢,你知道先生洁癖重,他不喜欢流汗,而且,游泳也不会给他的腿脚增加额外的负担。”
池啸秋点点头,也是,游泳虽然也出汗,但是在水里却感觉不到,最关键的是——陶先的伤在脚腕,游泳并不影响,他又猜测道:“有固定时间吧?”
“周三和周末。”
“嗯,”池啸秋心里又打起小九九,接着道,“咱们说手杖,陶先的脚看着也不明显,用不着吧?”
“站的时间长了还是会累,而且身边带着固定的什么东西,总是能让人有安定感不是?”
池啸秋愣了愣,明白过来安腾的意思,他突然想到之前陶先在返租期表现出来的乖顺、敏感和脆弱,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不安吧,再到陶先平时的穿着、饮食、固定的生活习惯,这都是他下意识寻求安全感的方式。
一成不变,就是安全。
明明看上去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别人眼里,陶先是冷漠的,强大的,自信的,令人景仰、令人敬而远之的,但实际上也是孤独的,不安的,封闭的,逃离的,拒绝亲近的,甚至是脆弱的。
池啸秋苦笑了声,这个alpha怎么这么招人疼,他当初说要揭开陶先那张虚伪的面具,现在呢,并非虚伪的面具被他摘了下来,下面的真实却让他难过得仿佛一条在海里溺水的鱼。
长久的沉默之后,安腾试探着问,“啸秋少爷?”
池啸秋眨了下有些湿润的眼眶,笑起来,“都会好的。”
安腾有些不解。
池啸秋站起来,“陶先身边……以后有我了。”
所以,他不再是一个人。
安腾跟着站起身,他能感觉到池啸秋身上有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有些隐隐的预感,陪着陶先回国,进入这个少年的生活,是他们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之后,安腾带着池啸秋去收藏室看手杖,门打开,绕过一个木质屏风后,收藏室内的一切就映入了眼帘。
池啸秋慢慢走着看着,每一根手杖都有自己的位置,有的待在透明玻璃罩里,有的安然嵌在精致木盒里,还有大量的手杖固定在墙上,各种材质各种做工的都有,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池啸秋挑了根金丝楠的手杖拿在手里转了几圈,“这哪儿叫收藏室啊,跟个小型博物馆差不多。”
安腾看着这么多手杖也很感慨,“先生喜欢,我们也搜集了很多,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确实不少。当初回国,书和这些手杖是全部都运回来了。”
“还有那些玫瑰。”
“是,您今天吃的馅饼就是用玫瑰做的。”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儿甜。”
安腾笑道:“下次少放些糖。”
池啸秋点点头,在收藏室转了一圈,问,“他最喜欢哪根?”
安腾看看池啸秋手里那根,“没有最喜欢的,使用频率比较高的除了你手里拿的这根,还有这边的。”
池啸秋一一看了,大概十几根,木料都是好木料,做工也是一等一的好,他把手里那根手杖放回去,陶先气质冷厉沉稳,搭配绅士标配的手杖,优雅贵气,他现在是挺喜欢这个范儿的,装?那肯定不是他说的啊。
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池啸秋道:“其实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陶先讨厌酒大致跟什么有关系?是父母有哪一方酗酒,还是曾经被人在酒上算计过,或者是被酒鬼冒犯过?”池啸秋想了一圈儿,讨厌酒无非就这些原因,至于害怕自己酒品不好丢人什么的,在陶先身上不存在的,就那点酒量,喝完了还乖乖睡觉,这酒品还不好?
都好得有点乖了。
安腾依旧是得体地笑着,意味深长,但笑不语。
池啸秋识趣地没再问,他还是去陶先那儿找答案吧,他回给安腾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后睡前记得给他准备牛奶,你只管准备,我保证他乖乖喝掉。”
“好,知道了。”安腾瞧着少年眉眼昂扬的样子,心里不由感慨了句年轻真好啊,他们家先生明明还年轻,一双眼却总是死气沉沉的,也就看到池啸秋的时候,那潭死水才会泛起微澜。
只希望池啸秋的示好不是一时兴起吧。
洗完澡,池啸秋端着两杯牛奶,手都占着,在直接进去还是用脚踢踢门之间衡量了三秒钟,池啸秋直接用手肘按着门把开了门,探头一瞧,陶先刚从浴室出来。
看着陶先若无其事又快速地把右手背到身后,池啸秋走过去,把牛奶塞到对方左手里,微微笑道:“不用藏,上次我就看见了,你不说,我不问,在我面前用不着遮遮掩掩的。”
陶先背在身后的手抖了下,后退了半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池啸秋虽然对陶先退的那一步很有意见,不过也没说什么,他扬了扬手中的牛奶,“来给你送牛奶啊,我跟安叔说好了,你以后睡前加一杯牛奶。”
陶先低头看了看手里突兀的玻璃杯,眼里浸出些无奈的笑意,“你还在长身体,有必要每天喝牛奶,我这个年纪还喝什么,指望再长高几厘米?”
“那我不管,安叔会跟我说的,你一天不喝,我第二天就少吃顿饭。”
“胡闹。”
“我就胡闹。”池啸秋抬了下陶先的手肘,“赶紧。”
“我刷过牙了。”
“喝完再刷。”
陶先拗不过池啸秋,到底还是喝了。
池啸秋把空杯子接过去,笑起来,“那我准备去睡觉了。”
“嗯。”陶先应完,池啸秋半天没动,他又问,“怎么了?”
池啸秋稍稍嘟了下嘴,显得有些失落,“我小的时候睡觉前我妈总是会给我晚安吻的,我这两天做梦老梦到她,也睡不好,要不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让她知道现在有人关心我,我也不是一个人,她就能安心了,好不好?”
一个晚安吻。
陶先愣了愣,心里突然柔软下来,曾经的小孩子也是这样,睡觉前要了爸爸妈妈的晚安吻,还非要缠着他,不亲就不去睡,往往他小心地吻了吻孩子粉嘟嘟的小脸蛋,那小家伙就兴奋地抱上来在他脸上留下一脸的口水印子。
陶先总是很难拒绝池啸秋,他想像很多年前一样亲亲对方的额头,只是一抬眼才发现这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高了,亲额头有点难度。
注意到陶先的视线,池啸秋偏了下头,“亲脸上也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谭静闲说过额头上的吻是给珍视之人的,只是这句话陶先没说出来,他伸手按住池啸秋的后脑勺,将对方的脑袋压低了些,仰起脸在池啸秋额头上轻轻亲了下,一触即离,“好了,去睡吧。”
池啸秋配合了陶先的力道,只是对方的手无意间从腺体处拂过去,带起了一阵细微却不容忽略的颤栗——他渴望这个alpha,想要这个人。
池啸秋握紧两个杯子,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凑过去蹭了蹭陶先的脸颊,然后又亲了下,“晚安。”
直到少年人出去,陶先才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感觉只是触碰到脸上皮肤的指尖都有些烧起来,他垂下手,低头看着手腕上永远褪不去的疤痕,神色有些莫名。
池啸秋说是要周末和陶先一起去他外公那儿的,但是公司的筹备不是说说就行,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申报流程要走,公司选址装修也在同步进行,就给耽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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