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玙摸不准宁傅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斟酌着喊了一声,“宁爷爷。”
“嗯,最近小嘉有没有经常熬夜?先前我听政鸿说,他老是太拼命不顾身体,而且也不注意饮食,毛病一大堆。”
提起这个,姜北玙也深有同感,“他毛病确实挺多,不过现在已经戒掉冰水,最近常喝牛奶了。”
“那就好。”
宁傅原正说着,于姨就端来了炒好的菜,他连忙说了一声,“吃吧,这些比较清淡一点。”
姜北玙点了点头,先给宁南嘉夹好了才动筷子。
一整顿饭下来,姜北玙没有吃上多少,一边要看着宁南嘉吃饭,又要分心去跟宁傅原聊天,所以吃完了饭后,宁南嘉就打算跟他先走了,刚和宁傅原打了招呼,宋知薇就喊住了他,
“小嘉,我有话和你说。”
宁南嘉正犹豫着,姜北玙就先说了一句,“去吧,我去外面等你。”
窗外夜色渐沉,乌云盖住了星月。
跟着宋知薇到了客厅里,宁南嘉透过落地窗去看院子里正跟姜屹说话的姜北玙,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看上去有些单薄。
正看着,宋知薇就开口了,“小嘉,你最近跟陆医生处得怎么样?奶奶之前问过陆医生了,她对你很满意,什么时候你带她........”
她话还没说完,宁南嘉就轻轻打断了她,“我跟陆医生没什么,我只是找她咨询一些问题而已,我喜欢的人是阿玙,我以后会跟他过一辈子。”
心头的火气再按捺不住,宋知薇脸上露出了愤怒又失望的表情,
“宁南嘉,你是不是要存心气死我?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你是不是真的要我跟你爷爷一起死在你面前,你才能断了这个念头?”
这几乎算得上是宋知薇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了,宁南嘉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但是原来刺到了身上,受了,忍着,其实也没什么,望着宋知薇痛苦的面容,他有些疲惫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为了要跟您作对才这么坚持,总之,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宋知薇有什么反应,他就转身离开了。
膝盖上的毯子被拽得变形,宋知薇气得浑身发抖,正想把喊宁南嘉回来,宁傅原看不下去地上前就制止了她。
推着宋知薇的轮椅走到落地窗前,宁傅原扶着她的肩头叹息了一声,
“知薇,你还记不记得当时老孙头要打元宝的时候,你上去劝了什么吗?”
宋知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沉着脸没回答。
“你当时说,就算元宝千错万错,也是你的孙子,真把他打出个好歹,最后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他正说着,落地窗外就出现了宁南嘉的身影,外边的风有些大,姜北玙伸手替宁南嘉拢了拢外套衣领,后来似乎觉得他不够暖,就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到了他身上。
宋知薇显然也看见了,神情有些僵硬,正打算把头转过去眼不见为净,宁傅原便道:
“说真的,小玙是个很好的孩子,品性好相貌好,对小嘉也是无微不至,除了性别上不适合,他没有哪里配不上小嘉,甚至说一句是小嘉高攀了他也不为过。”
看着宋知薇略微有些动容的表情,宁傅原俯下身子替她将膝盖上的毯子抚平,心平静气地劝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知薇,你不能保证你能为小嘉挑选的就能让他一辈子顺遂快乐,说到底,这两个孩子不欠我们的,他们已经为我们浪费了七年了,什么都够了。”
宋知薇没说话,望着窗外宁南嘉和姜北玙一起离开的身影渐渐陷入了沉思。
将车尾箱的药材和营养品交给姜屹拿进去后,姜北玙就弯腰坐进了驾驶座里,刚把安全带系上,就看见宁南嘉靠着椅背望着眼前虚空的一点在出神,连安全带也没系。
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姜北玙一边伸手替他把安全带系上一边打趣了一句,
“坐车不系安全带,警察哥哥,知法犯法不好吧?”
长指轻轻按了按眉心,宁南嘉垂下眼眸有些内疚地道:“对不起,我不该坚持让你跟我一起回来的。”
宋知薇的态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强硬,连宁傅原都接受了,她还是反对。
指腹蹭着宁南嘉的下颚搂上了他的后颈,姜北玙凑上去与他额头相抵,放低声音安慰了一句,
“没关系,你奶奶也是关心你。”
他这么说,宁南嘉就觉得更内疚了,“你还没吃饱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家。”
“先不急,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
夜风如影,车子停在六中门口的时候,校门已经锁上了,昏暗的路灯低垂着,光把树影拉得很长。
看着那扇紧闭的校门还有校门口门卫亭里昏昏欲睡的门卫,姜北玙贴着宁南嘉的耳根轻轻问了一句,
“南嘉哥,你有办法进去的对不对?”
宁南嘉:“........”
外墙的白色墙漆已经剥落换成了红色,宁南嘉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在一片墙角前站定,
“就是这里了,翻过去是平地,别翻歪了,两边都有盆栽,你一踩碎,门卫立刻就会冲过来抓你。”
姜北玙认真记下了他的话,看着宁南嘉三两下爬上去踩在墙上朝他伸手,他立刻把手递了上去,翻上去后就按照他的话往下一跳。
“嘭嚓”一声,花盆应声碎裂,巨大的响声惊醒了门卫室里正在打瞌睡的大爷。
“谁!谁这么大胆敢来学校偷东西!”
姜北玙铁青着脸伸手把坐在墙上晃着腿一脸坏笑的宁南嘉给拽了下来,拉着他就往教学楼那片跑。
第86章 少年心动(终)
年迈气喘的老大爷体力有限,没一会儿就被他们远远甩在了后边。
望着窗外老大爷晃动的手电筒光越来越远,宁南嘉脊背靠在墙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没笑两声,就被姜北玙捂住了嘴巴,
手肘抵在墙上把人禁锢在胸膛和墙壁之间,姜北玙半是无奈半是恼怒地低头咬了一口宁南嘉的颈侧。
本来想说两句责备的话,但是看见他笑得那么好看的眼眸,忽然什么脾气也没有了,指腹轻轻蹭着他的脸颊,他问:
“好玩吗?”
后脑勺轻轻抵着墙壁,宁南嘉声音带笑地应了一句,“好玩啊。”
淡淡的光影在两人脚边流泻了一地,望着眼前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的宁南嘉,姜北玙恍惚间又想起了十七岁时,那个在球场上神采飞扬恣意快活的少年。
宁南嘉的脾气都被他一点一点养回来了,真好。
两人在教学楼里躲了一会儿,等门卫巡完一圈出去了,宁南嘉才带着姜北玙绕到教学楼前的布告栏边上,指着那张已经被换了很多次的公告纸,按着那个曾经写了姜北玙名字的地方告诉他,
“当年你考进了一班,刚刚好就是压线过的最后一个。”
“耗子那时候还夸你很厉害,很羡慕你。”
“不过你没来,二班的第一名就顶替了你的位置。”
挨挨按按的手指蹭到了一片灰,宁南嘉正想着要不要找个水龙头洗洗手,刚把手放下,就被姜北玙握住了手指,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就听见姜北玙哑声道:
“对不起南嘉哥。”
我不该那么自以为是。
晚风轻拂,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后是树影轻晃的教学楼,青葱的枝叶染上了夜色,通往高二教学楼的那条路分明又短暂,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抬眸望着姜北玙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宁南嘉嘴角轻扬,然后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就着夜风轻轻说了一句,
“当扯平了,谁也别怪谁了,好不好?”
心尖那股酸涩的情绪渐渐散去,姜北玙反握着他的手,低声应了一句,“好。”
从六中出来之后,宁南嘉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再吃一顿,但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夜,街道上大部分的店都关门了,绕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一家营业又合口味的饭馆。
最后姜北玙是说要回家了,他才开着车带着他到了一家还没营业还亮着灯布置的小餐厅。
小餐厅的招牌还挡着,玻璃窗上已经贴好了餐单,上边写了几十样很常见的菜式和套餐,扫了一眼最上面的店名,姜北玙勾着嘴角打趣了一句,
“‘袁浩洋的饭’?这个老板也是懒,名字都不费心思。”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费心思?”
长指握着玻璃门上的门把,宁南嘉一边往外拉一边道:“进去吧。”
店内的装修已经弄好了,看上去干净又整洁,想来应该是老板准备选个黄道吉日开店,就差掀招牌了,姜北玙看着宁南嘉往里走,正打算喊住他,里头就走出了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厨师袍的年轻男人。
四目相对,那男人高兴地喊道:
“嘉哥,姜小少爷,你,你们怎么来了?”
耗子脸上激动的情绪难以自抑,看着两人眼睛都红了,喊了一声之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宁南嘉拍了拍他的肩头,先开口说了句话,
“我们俩都没吃饱,你厨房有食材吗?能不能弄两个菜出来,我们边吃你哭?”
耗子破涕为笑,握着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头,“等着,很快就好。”
看着耗子进去了,宁南嘉才拉着姜北玙找了个敞亮的位置坐下,刚刚用纸巾给他擦干筷子,姜北玙就问他,
“耗子的名字叫袁浩洋吗?”
将擦好的筷子递到他手边,宁南嘉勾了勾嘴角,“你才知道啊。”
“那他?”
想起刚刚耗子看见两人激动又惊喜的样子,姜北玙不禁有些疑惑,他离开了那么久,耗子看见他激动很正常,为什么连看见宁南嘉也这么激动?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宁南嘉垂了垂眸,嘴角的笑意微微敛了两分,“当年高考结束之后,我就去了外地念大学,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联系过他们。”
也许是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只要切断了所有有关姜北玙的联系,这样记忆就能永远留在十七岁那年,等有一天姜北玙回来了,所有的事情就好像又回到了分开的那个节点。
就像电影里的暂停键一样,按停了,进度条就不会动,再启动时,剧情就又接上了。
“不过我昨天听彤彤提了一嘴,说耗子的新店准备开张,刚才也是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还真的在。”
他话音落下很久,也没听到姜北玙的回应,正觉得有些奇怪地抬起脑袋看过去,就看见姜北玙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里头翻涌着愧疚和心疼的情绪,好似要哭了一样。
伸手戳了戳姜北玙的脸颊,宁南嘉笑了一下,“你别现在撒娇啊,等一下耗子出来了我尴尬,回家再说好不好?”
依他所言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姜北玙抓着他的手握着掌心里,慢慢收紧,“好。”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耗子就端了三个菜和两碗饭出来。
一素两荤,菜是好菜,味道也很适中,不咸不淡刚刚好。
看着两人同频率的进食动作,耗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嘉哥,姜小少爷,看见你们这样真好,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你们了。”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夹了片苦瓜尝了尝,宁南嘉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味道挺好的,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明天,临开张了有些紧张,就想过来看看,对了,”
十指交叠搭在桌上,耗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嘉哥,你和姜小少爷明天有空吗?”
眼看着宁南嘉蹙起眉头似乎又想使坏了,姜北玙嘴角一弯先帮他说了,
“放心吧,就算没空我们也会来的,你明天是几点开张?”
“我们是做午时和晚市的,所以打算十点开张,到时候康子和章疯狗也会来,噢,对了,康子做了章疯狗女婿,现在继承了他的位置在六中做年级主任。”
姜北玙倒是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那裴昕呢?”
说起这个,耗子就有些唏嘘,
“早散了呗,当年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康子心里始终有根刺,说什么也走不下去了,后来他跟蓁蓁在一起了。”
宁南嘉还不知道当年裴昕企图录音的事情,还没问,耗子就继续说了,
“说实话,那事情换我我也生气,还好姜小少爷阻止得及时,没让裴昕录下你承认你俩在一起的话,后来康子也没脸跟她纠缠下去,就掰了。”
“裴昕的话,我听其他同学说,她好像嫁了个美国华侨,但是没两年就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儿子,好像最近才回国,纠缠过康子一段时间,不过被蓁蓁那个悍妇给,”
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耗子摇摇头说了一句,“总之,女人就是麻烦。”
对于别人的事情,两人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絮絮叨叨听耗子说了不少其他人的事情之后,姜北玙就跟宁南嘉驱车回家了。
夜深了,给郑致远发了一条祝福短信之后,姜北玙就顺手调了个明天早起的闹钟,刚放下手机,宁南嘉就从身后抱住了他。
身上还带着少许沐浴后的雾气和热气,宁南嘉暖得像个灌满了香气的小火炉一样,张牙舞爪的味道一下子就裹住了他。
转身将宁南嘉搂进了怀里,察觉到他此刻格外黏人主动的情绪,姜北玙半是欣慰半是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怎么了?洗澡看见鬼了?”
脑袋压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宁南嘉闷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告诉我裴昕的事情?”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姜北玙,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宁南嘉都觉得很不高兴,想打人。
“告不告诉都一样,你觉得她斗得过我吗?”
摸着宁南嘉的发梢将他抱到了床上,姜北玙稍稍使力顶开了他两条修长紧实的长腿,挠着他的下巴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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