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松松握成拳,“您的意思是…”
萧禹点到为止:“听说姜应对洛家那个孩子很有兴趣。”
萧程第一反应是“洛镜书”,因为他是小说里的主角受,跟姜应是官配。况且上一次在图书馆见到“洛镜书”时,对方也承认姜应在纠缠他。
可看着萧禹脸上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萧程心里又一激灵。
能让萧禹提起,还特意要提醒他一声的,除了年年还有谁?!
姜应居然没看上“洛镜书”,而是看上了年年?!
萧程本该觉得荒谬,可他隐隐又有一种事实就该如此的感觉。
心中担忧了许久的事情一遭成真,萧程脸色都白了一些,心头涌上莫名的愤怒和绝望。
他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姜应居然还是看中了年年!
那年年最近总是很忙,还经常不回他的消息,是因为他跟姜应在一起吗?
萧程只要一想到年年可能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心里就忍不住起了一股火。
为什么年年从没跟他说过?
因为不相信他吗。
他虽然跟年年说过很多遍,有需要就来找自己,可少年却从来不跟他说自己在洛家的事情,他每回想上门探望,少年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
萧程不是感受不到年年偶尔的敷衍,但是谁没有自己的小秘密?
他对年年的爱是真的。
萧程始终觉得,他爱年年,就应该给年年足够多的信任,哪怕有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萧程也都没有当回事。
就像他始终没有告诉年年他是穿书而来的一样,年年也可以对他有秘密。
萧程只是不能忍受,他喜欢的少年一点都不相信他。
哪怕是尝试着跟他求助都不愿意。
萧程猛地站起身来,“爸,我还有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萧禹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道:“如果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就给爸爸打电话。”
萧程慌乱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跑,差点被沙发脚给绊倒。
他连行李箱也不要了,边跑边给年年打电话。
意料之中的,少年还是没有接他的电话。
萧程从穿书到现在,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没再继续给年年打电话,而是联系了姜应。
萧程不由得庆幸,上次姜应请他们吃饭的时候,他碍于面子,在其他两个室友都同意加好友之后,也加了姜应的好友。
省去了找姜子鹤要姜应联系方式的麻烦。
这回总算是拨通了,大概响铃五六秒之后,姜应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萧程?”
姜应背靠在沙发上,耳朵里听着萧程急促的呼吸声,目光却落在窗边的洛镜书身上。
在他叫出萧程的名字后,洛镜书忽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冷而沉,眉头还轻轻皱着。
看来也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冷静。
姜应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对电话里的萧程道:“找我有事吗?”
萧程心里揣着事情,怕路上出事,没有自己开车,而是让司机送他去洛家。
“姜大哥。”萧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手指却紧紧地抓着手机,“您现在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萧程难得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姜应还有点受宠若惊,视线触及洛镜书紧皱的眉头,他又了然地笑了笑。
一想到萧程对他软了态度,都是因为洛镜书,他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姜应故意不回答他的话,眼见着窗边的人跟电话那边的人都不耐烦了起来,他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约了,恐怕没法跟你见面。”
萧程垂眸,那双颜色浅淡的眼里竟然有着些微的红,他的声音比平时哑了不少,语气放软了问道:“能冒昧地问一下,你跟谁有约了吗?”
那的确是挺冒昧的。
姜应想,就冲萧程每回见他都不待见他的那个态度,他能接萧程的电话都算是脾气好。
“你怎么忽然对我的事情那么感兴趣?”
姜应故意钓着他,谁让萧程三番两次的给他甩脸色,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大少爷。
这才是最让姜应郁闷的地方。
萧程深吸了一口气,“姜大哥,我为我之前的无理向您道歉。”
“对不起。”
他早该给姜应道歉的,虽然他对姜应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抗拒和厌恶。可在姜应看来,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三番两次被自己针对,姜应心里应该也憋着一股气吧?
萧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委屈,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眼里积攒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他眼眶通红,心里像梗着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好像这句对不起说出去之后,自己就输了一样。
他凭什么要给姜应道歉?
明明是姜应先做了对不起……的事。
萧程的思绪忽然有些卡壳,姜应做了对不起谁的事情,为什么他总是没办法把这句话补全?
他隐约觉得是姜应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仔细想来,现在剧情根本没发展到那里去。再者,姜应就算是做了,那也跟他没有关系。
他在生哪门子的气?
萧程想不通。
姜应听了他这两句道歉之后,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他好像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了隐约的抽泣声,姜应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跟他说句对不起,就这么委屈?
他还没见过萧程哭的样子。
姜应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些期待,只可惜没能亲眼看见。
“这就哭了?”
他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
听见这话之后,原本只是暗暗关注这边的洛镜书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脚走过来,在姜应的注视下拿起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一看,萧程果然已经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
洛镜书抬头瞥了一眼姜应脸上的笑容,竟觉得有些刺眼。
萧程哭了?
他心头的烦躁愈浓。
看姜应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上一世家破人亡的苦,或许该让这一世的姜应也尝尝。
洛镜书想着,放下自己的手机,转而朝姜应伸出了手,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把手机给他。
姜应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手机,没给他。
话筒里还在传出萧程的声音:“姜大哥,你……”
他话没有说完,洛镜书就皱着眉头,再次朝姜应勾了勾手指,嘴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合作。
姜应只好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洛镜书接过来放在耳边听了听,萧程正在试探姜应此刻的位置。
洛镜书勾了勾唇角,忽然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应。
姜应心头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洛镜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强扭的瓜不甜。”
姜应:???
他一脸卧槽,眼神里还夹杂着迷茫的神色。
萧程听见年年的声音,语气也跟着急切起来,“姜应,你都有洛镜书了,你别伤害年年。”
姜应:???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属实不太懂。
洛镜书故意哑着嗓子冲姜应道:“我知道咕咕精酒店是姜家的产业,楼下还有你的人把守着,我没法逃跑。可我也绝不会轻易妥协,你别想碰我!”
萧程更急了:“姜应你这个渣男,年年是我男朋友,你不准动他!”
洛镜书:“我不会背叛程哥的,哪怕是对不起洛家呜呜呜。”
萧程:“年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姜应,你再敢强迫他,我就曝光你的渣男行径,送你上热搜!”
萧程只恨自己太没用,他想来想去,居然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伤害姜应的事情。
不过刚才他依稀听清了年年的话,他们在咕咕精酒店!
根据年年的描述,萧程很快确认了他们的具体位置,他让司机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走,自己则仔细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
有一点像是年年在挣扎,姜应大概无暇顾及他,才会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年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洛镜书后退了几步,躲过姜应抢手机的手,一边呜呜地说道:“程哥,是你吗?”
萧程听见他的声音,好歹松了一口气,“是我,年年,你还好吗?”
姜应有没有欺负你?
洛镜书又不说话了,只是委屈又可怜地哭着。
萧程脑海中思绪翻涌,脑补了很多东西,他恨不得立马冲到年年面前,护在年年身前,告诉他别怕。
狗姜应!
呸!
刚才就不该对他说那句对不起。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把姜应彻底说懵了。
他神色阴沉地看着洛镜书,只听这人的声音,似乎哭得十分凄惨,可只有姜应知道。
洛镜书他根本就是面无表情地像萧程哭诉的!
玛德!
姜应活了快三十年,难得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憋屈感。
正当他要开口洗清自己的冤屈时,洛镜书的手指忽然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下,将电话挂断了。
姜应停下脚步,扯了扯嘴角,“你这么做,似乎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莫名其妙在萧程面前抹黑他的形象。
要是真的做了,姜应或许也不会觉得憋屈。
问题是他什么也没做!
洛镜书慢条斯理地将姜应手机中属于萧程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姜总,你没什么可委屈的,反正程哥本来就不喜欢你。”
那能一样吗?
何况刚才萧程还跟他道歉了。
姜应接过洛镜书扔开的手机,点开聊天软件一看,萧程的头像果然不见了。
艹。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说实话,姜应一直都看不懂洛镜书。
就好像他也不知道,洛镜书究竟是从哪得知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合作罢了。”洛镜书刚才到底演了一场戏,总感觉嗓子有点疼,他在沙发边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姜总,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够了。”
姜应还能怎么说,横竖洛镜书已经把他的名声毁得不成样子了,他总不能再跟萧程打电话说,刚才都是误会。
“洛镜书,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姜应心里憋着一股火,“你真的不喜欢萧程?”
不知道刚才是谁,一听见他说萧程哭了,就着急忙慌地过来抢他手机。
洛镜书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他默默地抓紧了手中的玻璃杯,“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爱情本来就是最虚伪飘渺的东西。
洛镜书被人贩子拐走,又被卖给养父养母。
他的养父是一个暴躁且喜欢赌博的男人,懦弱无用,却最喜欢对比他更弱的人发火。
他见过养母无数次挨打,就连他自己也是从小挨着打长大。
洛镜书从前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他也曾天真地问过养母,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养母说:“离了他,我又能去哪里?”
“他以前对我也挺好的,他以前很爱我的。”
爱?
洛镜书没看出来。
懦弱的养母守着一份早就消失不见的爱情过日子,因为养父早些年受的伤,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他们才把洛镜书买了回去。
可养父对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从来不手软。
洛镜书被他打得满身是伤,缩在角落里哭的时候,也会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他就知道了,人从来不能靠别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是愚蠢且无用的,只有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了,才能扭转自己的人生。
可惜养母到死也没明白。
上一世洛镜书也是在高三这一年被洛家寻回,他也曾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抱有一定的期待,可惜了。
洛镜书那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果断,他心里总是抱着一份不切实际的希望,所以一遍又一遍地试探洛家,跟姜应虚与委蛇。
结果没一次让他满意。
后来他就想,干脆把一切都毁了,毕竟比起那一声永远都得不到的对不起,他更想看到这些人惊恐害怕的表情。
洛圆,洛夫人,姜应,还有更多欺辱他的人,没一个逃的掉。
连他自己也没能逃脱。
哦对,还有萧程。
洛镜书想起上一世的萧程。
他明明喜欢自己,却从来不敢跟自己表白,也不敢带自己逃走。
他只会跟在洛镜书的身后,长久地注视他。
上一世,洛镜书曾问过萧程,愿不愿意带自己离开。
他还记得萧程的回答。
那人痛苦地看着他:“我做不到的,你……你和姜应就应该是一对。”
应该?
哪有什么应该。
洛镜书想,那不过是萧程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那个世界没有一个人让他满意。
所以洛镜书毁了洛家,让姜应破产,把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报复了一遍,然后吞安眠药自杀。
他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萧程。
这个萧程永远不会跟他说,你就应该和姜应在一起,他只会红着脸靠近自己,向自己诉说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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