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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鸟(近代现代)——落回

时间:2022-03-07 10:18:16  作者:落回
  化妆师往许沿的头发上喷了点水,梁奕生出去之后她话也多了起来,颇有些惋惜地道:“许老师,您的发质好好,像我的头发用多少发膜精油都会开叉,今晚是不是就剪了?”
  许沿笑笑,“第一次留长发可能会好些,我见过有女生为了发质剃光头重新养头发的,你可以试试。”
  化妆师眼睛瞪圆,示意许沿造型结束了,“算了算了,我这样也挺好的。您很适合长头发,以后还会考虑长头发吗?”
  “拍戏需要的话还会的。”许沿答。
  今晚就要剪头发了,这就意味着青树和魏远的感情线正在逐渐明朗起来,也意味着青树和魏远之间的隔阂也悄然滋生着。
  从这个夏夜开始,魏远笑着用剪刀一点一点将青树的长发修短,真好像是在修剪一棵树,每一刀下去,丰茂的叶和凌乱的枝都往更规整、也更泯然众人的方向重新生长,每一棵树最终长成相同的模样。
  再到下一个秋末初冬,枝丫又倔强地抽出来,全世界独这一份,孤傲地迎来大雪。
  许沿长发的最后一天戏,拍的是别离。
  -
  魏远在村子里的生活稳定下来。在青树眼里这很不可思议。村子里的人要谋生都很辛苦,大多数人靠庄稼为生,为了这一年能吃上一口饱饭六十多岁的奶奶凌晨四点就要下地做农活,很少的人选择去城里打工,虽然赚钱多,但是也更累。
  但魏远好像有花不完的钱。
  他去村子的小卖部买酒,买烟,买下酒的花生,经常去村里有人做红白事才宴请宾客的饭店里买饭菜带回去吃,招猫逗狗,问村里的小孩家里有几口人,他每天就做这些事。
  有超能力一样。
  青树偶尔在小卖部的电视里看过,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有超能力,可以飞还可以瞬间就移动到另一个城市里去。他很长一段时间以为魏远就是那样的人。
  魏远知道后哈哈大笑,青树那双眼睛可真是漂亮到了极点。干净、纯粹这种词语用来形容都太俗套,他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会取笑他痴傻也不会觉得他天真幼稚,只觉得可爱,让人禁不住想占为己有的可爱。
  魏远给他买了一包QQ糖,可乐味的,青树从没吃过,觉得是很珍贵的东西,不想要。魏远便露出来手腕上的手表给他看,说这块手表可以买一屋子QQ糖,对我来说不贵,但你要叫我一声哥,行吗?
  青树说我要回去考虑一下。
  魏远又想笑了,这小孩,谁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你给他一包两块钱的QQ糖让他喊一声哥,他竟然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但魏远不知道,“哥哥”对青树意味着家人,而青树从没有家人。
  青树吃魏远买给他的糖,吸魏远的二手烟,披着魏远随手扔给他的皮衣外套,好暖和。慢慢地知道另一个世界,知道作家是什么意思,知道原来电视上的超能力都是假的,那些电视上放的东西都是由作家写出来,也就是魏远这样的人,然后再拍成电视。
  难怪魏远有花不完的钱。
  他写出来的故事塑造了另外一个世界,而自己竟一直信以为真,难怪他有花不完的钱。
  魏远问他,想做男主角吗?
  青树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是男主角?
  就是你在电视里看到的有超能力的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我可以吗?可是我没有超能力,我就是我。
  当然可以,但是你要把你的故事都讲给我听,你相信我吗?青树。
  我有两个爸爸妈妈。被第一个爸爸妈妈卖给第二个,他们又想把我卖出去,我就自己跑出来了,我不想总是被卖掉。青树毫无防备地看着魏远说出这句话,那双眼睛里写的是眷恋,依赖,全然的信任。
  魏远突然觉得害怕。
  害怕辜负,害怕注定会辜负。
  ————
  应该再有几章就杀青了,这两章会着重梳理一下戏中戏。不知道这么处理大家看着会不会觉得乱,不长的篇幅要讲清楚小许梁总还要讲清楚戏中戏,作者能力还是不足!希望大家多包涵啦,我会努力进步的!握拳
 
 
第23章 大梦一场
  不知道生我下来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卖掉我,我不记得他们。第二个爸爸妈妈说我要一辈子感谢他们,是他们重新给我一个正常的家。他们有自己的女儿,想要一个儿子,没法生了。
  家里的女儿死了,没钱下葬。让我出去干活赚钱,说是我应该做的。但工地都不要我,年纪小。只能偷偷混进去做,最后只给了我一半的钱,因为是我主动做的活,他们不承认。爸爸妈妈说我没用,商量着想卖掉我,我自己跑来这个村子。
  秋收的时候帮村子的爷爷奶奶做事,平时也会帮忙跑腿送东西,他们给我钱。也给我衣服穿,还有人想要我去家里住,我不想去。
  青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魏远心里却激荡。不知道是因为爱上这么一个人而为他感到心痛,还是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么一个完美的小说主角。
  他辗转难眠几天,没想过这个故事会这么沉重,他以为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儿,从不知亲情为何物,那他便能给他世界上最宝贵的爱。却不知他父母这么地多,经历过这么多的“爱”。
  人总这样,不知分寸。
  那棵树立在那儿,你非要靠近,看见它漂泊无根,便要彰显自己多深爱似的,让它种在自己身上。
  经年累月,又觉得被遮蔽了该见的光。
  而那个盛夏的魏远即便经历几日失眠,害怕也还是在他心里转瞬即逝,面前这么小的一个人,他这么瘦弱,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谈何辜负?即便要把他带回自己家去,甚至不用他工作,只管在家养着,怎会辜负?这么一个人,他身上缺失的东西,等的便是自己。
  想到这儿魏远又觉得振奋,捏着青树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把玩,站在青树后头,把那些发丝捞到唇边吻了又吻,“怎么没见你剪过头发?现在倒像个小姑娘。”
  盛夏太容易感受到暧昧了。
  你不知道身体上的热因为温度还是那个人站在你身后。
  青树出了一身的汗,头一遭觉得窘迫。他跟村子里的阿牛一起爬树,大汗淋漓的时候也贴在一起走路,此刻却觉得自己臭,妄想身上有花香味,让魏远时刻觉得美好。
  他想往前挣,头发却还是被魏远抓在手里,声音低低,“没钱,很长了才剪。”
  “没自己剪过?”魏远笑。
  “剪过,手笨,难看。”
  魏远这次笑得更大声,他伸手把青树往自己怀里拉,青树的笨拙和纯真好像总能讨他欢心。青树说以为他有超能力,他笑得大声,青树说自己手笨,他也笑得大声。
  耳朵尖红了一块,青树想从他怀里出去,被按着坐下,“听话,哥给你剪。”
  黑色的碎发,细碎的、被阳光照着映出来黄色的光,闪闪发光的长细宝石一样,散落一地。青树不太敢照镜子,他很少照镜子,偶尔路过河边往里面看一眼,方不至于忘了自己什么模样。
  他不喜欢镜子,问魏远怎么样,好看吗?
  魏远亲了一下青树的额头,说好看。
  是从这一刻开始变的吗?后来魏远对着空白的文档总喜欢想这个问题,作家总是多愁善感的,无论性别。他们喜欢较真,就像反复地打磨一个剧情冲突、反复修改更完善的逻辑链一样,这是一种思维习惯,根深蒂固。觉得一个问题总有他最本质、最真实的答案,而自己还没找到答案。
  是这一刻开始变的吗?头发剪短之后好像遮住青树眼睛的东西被去除,能看见更开阔的世界。
  青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开始频繁地问自己书写得怎么样了,用天真的语气、也或许是故作天真的语气叫他哥——哥,能给我看看吗?我真的是主角吗?你那个城市是什么样子的,肯德基每天都有很多人去吃吗?冰淇淋是什么味道,和老冰棍的味道是一样的吗,我只吃过老冰棍,老冰棍也很少吃。
  他发现青树对自己兴趣已经完全转移到了那个更广阔的世界。魏远往文档里敲出来一行字,这么写——
  青树,这两个字游离世外,我看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风。
  又挨个字删除,再次打出来青树二字,久久没有下文,光标一闪一闪地跳跃。
  夏末。
  魏远跟青树躲在一个破烂的小屋子里喝酒。
  四瓶啤酒,魏远刚从小卖部的冰柜里把它们拿出来,瓶身上还带着冷气遇热凝成的水珠,晶莹剔透。
  灯光昏黄,甚至还没有破了洞的屋顶漏进来的月光亮,两个人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魏远笑着问青树会不会喝酒,青树撒谎说会。
  魏远知道他在撒谎,他没喝过,两块钱一包的QQ糖从未吃过,七块钱一瓶的啤酒怎么可能喝过。但他没有拆穿,递给青树一瓶冰凉的啤酒。看他脸颊逐渐泛红,开始觉得头晕、恶心,但强装无所谓的模样。魏远开始讨厌这样的青树,他变得不单纯了,不再天真,不再全然地信任他,他对他撒谎。
  眼神迷蒙,还假装清澈。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是最后一次。
  魏远泄愤似的咬那双唇,被啤酒浸得冰凉的唇,眼眶隐隐发红,问青树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青树,青树。我说过要你扎根在我身上,可你树枝伸出去太长。”
  “你就该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儿,青树,你该永远崇拜我,我才是你心里的英雄,永远是。”
  可惜青树醉了。
  但魏远知道,青树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包括曾经的他在内的所有未知的期待。他那么天然,那么纯真,眨眨眼睛自己就咬了他的钩。
  秋末。
  青树知道魏远今天要走,他的头发已经重新长出来,发尾戳着他的肩膀,能感受到轻微的痒。他仍然蹲在山下有车能经过的路口,一半身子斜着靠上身旁叶子已然光秃秃的树。
  两个人已经半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约定好似的,像分手的情人。魏远看见青树的背影,恍惚自己竟然真的在这里住了一年时间,爱上个乡野小子,姑且称之为爱。不可避免地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灵感枯竭的作家寻求新的环境刺激,冲动之下说走就走,自以为是浪漫派行为艺术,没想到这里没有酒店,甚至连旅馆都没有。
  魏远找房子找到焦头烂额,没能注意到自己身后跟着这么一个小孩,见到青树的瞬间很诧异,诧异自己能在这种地方看见这么漂亮的物件。
  青树是漂亮的。
  他身上没有大城市的浮躁,绿树黄土的味道,却并不土气。他在路边买了一罐啤酒,问青树是村子里的吗。他逗青树,跟青树介绍自己,哄着青树也自我介绍。但是青树什么都不说。
  矛盾、神秘又漂亮。
  让他一身的茫然疲惫一扫而空。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青树开口同他说话,“你找地方住吗?”
  大梦一场。
  魏远坐上离开的车,忍住了没转头看路边蹲着的青树,他把车窗打开,风便灌进来。痴缠住他指尖,带着冰凉的触感。
  魏远想起来他文档里反复删除最终仍然保留下来的一句话——青树,我看着他的时候能感受到风。
  -
  离别这一镜,最后的镜头是在梁奕生那边的,许沿只需要当一个背景板。剧本里是青树蹲在树下,仅此而已。虽然离别是在剪头发之前拍的,但以许沿对剧本的了解程度,他往这里一蹲,《荫》的全部剧情就已经在他脑子里了。
  他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掉眼泪的,剧本里可没这个。但好在镜头不在他这儿,风吹过去脸上湿漉漉的,他便飞快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
  陆家鸿喊“OK”之后特意喊了许沿,许沿心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一个背景板怎么会被喊过去,按理来说镜头连他的表情都拍不清。
  陆家鸿笑意明显,狠狠拍了下许沿的肩膀,“好啊,这个好。我就说这个镜头做结尾缺了点什么,就缺这么一个动作。”
  梁奕生这会儿也过来看,画面里清楚地拍到了许沿擦眼泪的动作。由于距离太远,他那飞快的动作就好像掩饰一样,带了些不甘心的对抗感。
  许沿心里大惊,“我不是故意的导演,我以为这个时候已经拍不到我了……”
  “不不不,这个很好。”陆家鸿点了根烟,语调兴奋,“哭了?”
  许沿瞄了一眼梁奕生,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嗯……”
  “没什么不对,最后的镜头为什么离你那么远,就是为了模糊青树的情绪,观众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可以哭,可以笑。给你留白,你就是观众以为的样子。”陆家鸿问,“为什么哭?”
  许沿没法给出来答案,只能说不知道。
  陆家鸿拍到满意的镜头,心情畅快。下一场就是屋里的镜头了,剧组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山路回守山村。
  许沿看梁奕生的背影,脑海里想的是剧本上在离别这场戏里编剧给魏远的情感定位,“大梦一场”。
  大梦一场。
  ————
  这么处理戏中戏,我自己也有颇多遗憾,以后一定写一本戏中戏与主角感情线完美交融的书!紧紧握拳
 
 
第24章 白杨树
  守山村从光秃秃的焦黄色翻新成渐变的绿,泡在剧组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四月底不知不觉便来了。
  从二月开机至今两个多月。
  近三个月的拍摄时间绝不算短,人物少场景少,连个正式配角都没有,若不是陆家鸿吹毛求疵,换个导演这个片子一个月就能收工。
  把一个感情点反反复复地磨,被导演逼着去想,没有导演给你讲戏,一遍一遍被卡只能自己琢磨,为什么?哪里不够,如果我是角色的话,我应该做出来怎么样的反应?我就是这个角色,我应该有怎么样的感情?
  演陆家鸿的戏很难出戏。
  他拍戏的时间长,别人用一个月他用两个月,他不喜欢“演技”,他要你成为角色。
  早年有营销号黑陆家鸿,说他是天才演员的毁灭机器,演员应该抵制这种导演。无非是演技派和体验派的争端,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名导桑源,推崇演员和角色的绝对分离,对于后起之辈体验派的陆家鸿嗤之以鼻,“若都按照他的路子,演员演完一场戏就是一场内耗,演不了几个角色这个演员就玩儿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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