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四更啦!爬走!
第29章 绵绵
小袁进门的时候看见门口摆了一双明显不是许沿鞋号的皮鞋,转念一想就反应过来能在这的除了许沿只剩下她的顶头大老板。登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把钥匙搁在玄关桌面上,探着脑袋往里面看。
一开始没看见人,她知道这里没有多余的拖鞋,自己带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穿上之后再抬头就在沙发后面瞧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吓了她一跳。
听见有人开门,许沿伸手拿掉顶在脑袋上的沙发毯,看见小袁之后伸手指了指主卧的方向。
小袁心领神会,压低自己的声音,“老板在里面哦?”
“在睡觉。”许沿点头,看着小袁打开袋子拿出来一个方形的透明玻璃碗,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绿油油的菜叶子,看起来是很漂亮的,但每个拿它当过主食的人都无心欣赏这份漂亮。
“我以为老板不会过来呢!他怎么没回南苑?刚刚进来看见门口的鞋子吓了我一跳!”小袁自顾自说,玻璃碗的盖子打开放在许沿面前,又伸手进袋子里去掏筷子。
许沿没接她的话。
小袁想了一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老板是不是也该休息了?他上一部戏杀青卡着过年就没休息几天。程姐说您最近也多休息一下,没有太重要的事情就都推掉。那岂不是二人世界!!”
昨晚许沿去参加酒会,本来是小袁要跟着的。但最后还是程心露跟着去了,虽然不是太重要的活动但去的人太杂,程心露担心小袁应付不来,她们俩都跟着的话人又太多,难免让人觉得许沿架子大。
小袁就放了个小假,躺在家美滋滋刷论坛追剧。
刷论坛是刷不到关于许沿的好帖子的,遇见黑帖她又忍不住总想点进去看看这些人都在说什么。昨晚看到有一个分析许沿最近骚操作的,看到最后发帖的人这么说——xy一向不太发声,典型的小白莲套路,想让他糊最好的方法其实是不理他,不买他代言的东西也不看他的作品,更不能骂他,让互联网查无此人。但是让网友不骂xy太难了,这就很容易让他在某一个点突然蹦出来卖惨声讨网络暴力,接下来就是说自己得了抑郁症(反正xy很会开病例哈)。
她昨晚披着马甲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根本也没放在心上。但今天瞧许沿的模样,头皮突然麻了一片。筷子搁在碗上,小袁伸手往许沿面前晃了两下,“许老师?”
许沿盘腿坐在沙发上,旁边堆着他刚刚从脑袋上摘下来的素色沙发毯。
他一米七六的身高,穿了鞋将将不到一米八,在娱乐圈实在不算高。身边站个穿高跟鞋的女艺人就跟他差不多高了,再加上身形纤瘦,这么一团窝在沙发上,像个摆在沙发上呆愣愣的人形娃娃。
小袁叽叽喳喳地讲话,许沿没听进去。
他的心思实在分不出来那么多,好似天生缺陷。心里反复在想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听不到旁人讲什么话,能听见声音,就好像远远的湖面上正在播放信号断断续续的收音机,音质呕哑。而他在湖底。
湖水一晃,波光粼粼地映出来梁奕生的脸,皱着眉,问他今晚睡在这儿吗。
“许老师?”
一只手在面前摆来摆去,许沿这才回神,真跟刚从湖水里钻出来一样,呼吸猛然间顺畅起来。看小袁眼睛,接收到担心的情绪时弯起来个笑,“走神了,怎么?”
小袁不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您没事吧?我觉得您情绪不大好。”
许沿同她开玩笑,“我一个快三十岁的青年午饭只给我吃菜叶子,情绪怎么能好?”
小袁听了立刻把他面前的碗往自己跟前划拉了一下,抱住,“那我们不吃这个了,我给您点个外卖好不好?我本来就说嘛,您比我一个女孩子家都瘦了,干嘛还要减肥?”
许沿这次是真笑出来,觉得小袁这样很好,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永远不用担心跟她在一起会累,随便讲句什么搪塞她肯定信以为真,不再纠结追问。又觉得不好意思,心里累着满满心事,却骗她说没什么。
“那今晚呢……住新苑还是回您自己那儿去?”小袁又问。
许沿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卧房门。
按照这个房子的装修风格,住在里头的应该是二三十岁的情人,新婚燕尔,将这暖白色的装修日日整理得干净温馨,回到家见爱人,如同拥在长毛的沙发毯里闲适惬意。主卧的门是米白色,木板上雕刻极其复杂厚重的花纹,紧紧闭着。
他发现自己还是太过自信,当初能拍陆家鸿的戏程心露也是兴奋的,但还是再三劝他慎重,怕他跟梁奕生走得太近,更难抽身。
他总觉得自己是有分寸的,心里头明白梁奕生不喜欢自己,以为自己能把握好距离。没想到越走越近,长长天平上站在两端的人,再近也是小心翼翼,伸出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也还是担心从上头掉下来。
许沿垂下视线,答小袁,“不在这儿睡。”
-
卓陆做东的饭局是周日,晚上六点钟许沿到了渌水汀。
许沿以前就知道渌水汀,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渌水汀建得像个缩小版的水立方,青色透明的玻璃砖砌起来,从外头就能看见里面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竹林流水。
这种饭局不方便带助理或者经纪人,许沿一个人来,口罩墨镜齐全。门口接待的服务生一水儿的深蓝色旗袍,目不斜视,微笑标准,仿若每天要看无数个许沿这种打扮,早已对窥探他们的真面目失去了兴趣。
“卓先生吩咐过,我带您过去。”服务生对他微微鞠躬,高跟鞋踩着地面咯噔咯噔地响,带着许沿往最里面走。大厅里就像将相世家的后花园,假山流水竹林,甚至圈起来的一片草坪上还有两只长颈鹿。
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包厢时服务员替他打开了门,并未多好奇,再次鞠躬便转身离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吗这不是,给你们介绍一下,许沿。我一眼就看中了的。”许沿的视线被门口的一颗一人高盆栽遮了一半,但不妨碍他听到包厢里的声音,说话的人应该嘴巴咧得很开,声音很粗。
下一刻就看见那天穿蓝衬衫黑马甲的人端着一杯酒走过来。许沿那天回去搜过郭何伟的资料,照片资料并不多,基本都是知道自己在镜头下精心收拾过的,今天终于当面见了,他脸色是红的,喝了酒的缘故,脖子短,显得人猥琐。
“来晚了啊,比我们卓老弟来得都晚,你自己说这杯酒该不该喝?”郭何伟笑着拍许沿的肩膀,拍完之后手掌贴在他肩膀上不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揉了一下。他递过来的杯子应该是他自己用过的,杯沿上沾着明显的水渍。
许沿脸上是得体的笑,“周日市中心这一片儿太堵了,是我没估算好,我认罚。”
他将郭何伟喝过的那一边转到旁边,仰头喝光了里头的一杯白酒。
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管往下流,吞了颗火星子一样,流到胃里,在胃里烫出来个黑洞洞的口子。
郭何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手掌又往许沿背上贴,从肩膀滑下来,严丝合缝地摸下去。许沿忍着没皱眉,只往前进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视线在卓陆脸上定住,开口道:“不好意思,让前辈等我了。”
许沿坐在卓陆旁边,郭何伟坐在对面。
桌上的话题一开始绕着许沿,问许沿拍陆家鸿的片子恐怕吃了不少苦吧,又问许沿今后想往什么方向发展。许沿回答得滴水不漏,应付记者似的,让人不想跟他往下聊。没用多一会儿,话题便绕开到了别的地方。
按照许沿的酒量不至于现在就喝醉,但先前几杯喝得太急,他这会儿隐隐觉得头疼。伸手拿茶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卓陆的胳膊,卓陆笑着递给他茶杯,“不恨我吧?被我一张签名骗来。”
许沿笑起来,“当然不会,是我自己愿意来的。”
桌上的多是幕后,制片人,发行方,投资方。这会儿正在说年前就被卡着的一部片子,郭何伟手指掐着烟,脏话没完没了,眼神时不时往许沿这边瞟一眼。看见卓陆给他签名,他极珍视地塞进上衣内里的口袋里时不悦地将刚点燃的一支烟扔到面前的杯子里。
“噗啦”一声火星淹灭。
桌上吵得厉害,这几个人凑在一起骂起人来没完没了,许沿感觉脑袋里面装了一个嗡嗡的机器,起身道了抱歉说出去上个厕所。
郭何伟没说什么,让他快点回来。
进厕所的时候闻到股熟悉的味道,呛人得很,脑子昏昏沉沉却想不起来,冷水一开扑到脸上,许沿瞬间想起来好似是某个人抽过的烟的味道。不抽烟的人很容易闻出来每个人身上的烟味有何区别,陆家鸿的烟一股子焦味儿,烟民会觉得这种烟够劲儿。程心露的烟清新冰凉,因为里头的薄荷爆珠。
而梁奕生的烟是这种味道,又呛人又浓烈,闻久了会醉在里头。
————
我又来了周日到周四的限定日更……
第30章 “人偶”
冰凉水滴被烧红了的面颊烫出余温,沿着许沿的下巴一颗一颗坠落在白色泛着光的陶瓷面上。许沿不适地甩了甩头,估计是想甩掉痴缠在鼻尖的味道,觉得是他凭空臆想出来让自己觉得安心的味道聊以自慰。
他这人,一向没有发泄情绪的途径。
也怪不得程心露总担心他,连小袁这个常年脑子都不在线的都忧虑他情绪有问题。
魏远心烦时吸烟像吸空气,空白的word文档上才敲出来半屏幕,刚拆开的烟盒里面便空空如也。程心露也是,事多如麻,黑热搜一挂上她就要用一副孙子脸对各路品牌商金主爸爸卖笑脸,事后眉眼一垮,拿上外套说自己出去抽两根烟。陆家鸿更是,拍摄一卡壳,他摸着下巴老神在在“嘶”一声,脚边的烟头越累越多。
总得找点发泄口吧。
许沿双手撑着台面,抬头看面前的镜子,对上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那眼神很像魏远,许沿坚信梁奕生扮演的魏远在后期是恨青树的,恨这个人干干净净地出现,让他不可自拔爱上,等到最后,这个人又干干净净地走。
但魏远却没办法责怪青树,因为青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懂感情,不明白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是要折断自己的树枝的。这份无从宣泄的责怪只能变成恨。
许沿想开口说话,镜子里是梁奕生的一张脸,他想的却全是魏远,脑子里不停地放魏远和青树的小电影。想魏远给他剪头发的时候是笑着的,心里不知想什么,说他头发太长,像个姑娘。魏远用冰凉的啤酒罐贴他的脸,看他被冰得一抖也笑,笑他像个小猫儿一样。魏远说自己是个作家,他瞪着眼睛听不懂作家是什么意思,魏远还是笑,笑他天真得理直气壮。
魏远爱笑。
“哥……”
许沿猛地抬头,差点以为自己心里想的脱口而出。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搂着走过来的两个男人,方才狠狠松了口气。不知哪对情侣这时候撞破许沿内心的秘密,被搂在怀里那个扎了个小辫子,荧黄色的发圈,胳膊攀着另一个肩头,露出来的手腕很白。两人身上酒气很重,还没进到厕所的隔间便抵着门接吻,扎辫子的软下来声音叫了好几声哥,男人才肯搂着他进去,“砰”一声关了门。
许沿喉结滚了又滚,被字字的“哥”叫得脑子发晕,想念自己也能用一声“哥”换来魏远的吻的时间。
他转身看梁奕生,眼神一对上就被拽进怀里。烟味,酒味,按在后腰上的手箍得他腿软,他今天穿了条西装裤,腰间扎了皮带,腿一软就被梁奕生两根手指勒着皮带拎起来重新箍在怀里。
最后被半拖半抱地弄上洗手台,台面上还有未干的水渍,是许沿刚刚洗脸的时候自己溅上去的。西装裤太薄一层,水渍洇进去,屁股很快觉得又冰又湿,他撑着大理石面想挪开,被梁奕生一只手按住,只能仰着头跟他接吻。
洗手台的角落放着两盆花,真花。
枝叶本来舒展地伸出来,被许沿的背挤着委屈地堆到一起,一丛茂盛的森绿。
上半身是件很薄的卫衣,浅色。胸前是银色的拉链,能从脖子拉下来到胸口。许沿私服一向穿得很像学生,他的脸长得本来就很有迷惑性,一眼看上去一般人猜不到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像还在读大学的学生。
梁奕生伸手想把那条拉链拉下来,被许沿挡了一下。那只手顿住,很快转移阵地,从许沿的后腰往上摸。卫衣掀起来好大一片,身后的叶子簇拥着蹭在许沿皮肤上,很痒。
做这些事的时候梁奕生一直在亲他,许沿很清晰地感受到嘴唇在受折磨,齿尖磨着磨着仿佛要深深扎进去。
这种感觉很割裂,对许沿来说。他们不在守山村那个屋顶破了洞的小屋里,而是灯光华美,衣着光鲜,就好像是青树最终跟着魏远到了他的城市,他们从未有过一丝隔阂地相爱,在这里接吻。
朦胧间听见梁奕生的声音,他的声音藏在喉咙里,好像是刻意避着他。许沿听不清,偏偏想听,猛然间觉得周遭一片安静到过分,只剩下低低的、沉沉的,被吻打碎到字字分离的,却能囫囵地拼成两个字。
青树。
青树,青树,青树……
许沿浑身上下从麻木到僵住,抖一抖能落下满地枯枝。背后的手还是滚烫的,每摸过一个地方都像要打上他的烙印似的用力。他挣扎一下,按住梁奕生的上臂,继而躲开他的唇。
但呼吸还缠在一起,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嘴唇已经分开似的,气息仍然亲昵地交融。许沿觉得狼狈,狠狠抬手擦了一下嘴唇,叫梁奕生的名字,他第一次这么叫梁奕生,端端正正的三个字。
梁奕生因为盛焰这个角色爆火之后大家猛然发现梁奕生竟然是影后宋姿的儿子。宋姿息影做全职太太已经二十多年时间,但再新的新人也多多少少听过这个名字,宋姿那个年代做艺人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多规矩,谨言慎行三缄其口,怼记者是家常便饭,宋姿又是个中翘楚,问她一句私人八卦能被她怼到一个周不愿再拿话筒。
久而久之她的私事没有人敢问,故而她事业如日中天之时突然宣布息影潇洒去当全职太太轰炸了整个娱乐圈。直到梁奕生坐实是宋姿儿子这件事,总有人喜欢问她宋姿的事情。
有访谈节目问过梁奕生名字是父亲起的还是母亲起的,有什么含义呢?梁奕生可能是觉得在镜头前用种种理由解释自己的名字有多美好代表着父母多好的愿景是一件挺矫情的事,当时说的是不知道,你觉得宋姿像是会跟我说这种事的人吗?
19/46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