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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嗯。”
楚暮卿松开她的手，又用掌心贴了贴她冰凉的脸颊，温声道：“好。”
林熙这样失落的情绪，她很少见，印象里的林熙永远都是眸子清亮，且很有神的样子，见到她的时候眼中永远都是笑意，那是骗不了人的欢喜，眉眼弯弯的样子十分有感染力。
可此时的林熙却像是在强颜欢笑一般，楚暮卿不知道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回办公室把整理好的文件重新放好，两个人一起来到了附近的那家日料店。
服务人员把她们带去了包间，日式的装修风格素雅整洁，让人心情也跟着放松。
楚暮卿点了套餐，在等餐的时候，楚暮卿凝望着对面心事重重的林熙，轻声问道：“是遇到难过的事情了吗？”
林熙原本正纠结着怎么开口，可对方温柔的语气似乎给了她极大的信心一般。
林熙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她说：“楚暮卿，我不是林熙。”
楚暮卿疑惑的望着她：“嗯？”
“就是……你考虑过，为什么我和以前都不一样吗？”察觉到楚暮卿眼中的疑惑，林熙硬着头皮解释：“那是因为，我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暮卿倒上茶，将精致的小茶杯递给她：“唇有点干，先喝水。”
林熙：……
林熙接过来，对她小声说：“谢谢。”
她一口气把茶喝光，才对她继续说道：“你能理解夺舍吗？或者是，鬼附身？”她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说法有点恐怖，又连忙解释：“其实是被迫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忽然变成她的，我并不属于你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打个比方，在你们这个世界，全息游戏是未来十年以后才会出现的东西，我却凭借原来世界的记忆，要提前让人把各种超前的东西实现出来。”
“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见她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林熙苦恼的挠了下头，才说：“我知道这有点难以接受，也有点离谱……或许你可能会以为我在欺骗你，会为此生我的气……”
楚暮卿静静的望着她：“你是在说，你取代了原来的林熙，对吗？”
林熙觉得有点好笑：“要不要这么淡定啊？其实……你或许可以表现的更加震惊一点？”
楚暮卿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语气竟然真的稍微加重了一些：“你竟然，取代了原来的林熙？”
林熙：……
第159章
林熙没说话, 楚暮卿这样冷静沉着的反应，让她心里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楚暮卿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理智且睿智, 面对她这样天方夜谭的一番话说出话，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把她当成了疯子, 觉得她在故意胡说八道忽悠人, 而楚暮卿能这样的淡定，倒未尝不是对她无条件的信任。
日料店的环境十分清净, 哪怕此时正是晌午十分，附近写字楼的员工都出来用午餐，也因为这家店铺高昂的价格而客人极少。
室内温度有些高，林熙一身的寒气终于被暖风吹散, 让她一身的舒畅, 整个人身上都变得暖烘烘的。
林熙观察着楚暮卿的面部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沉着, 林熙心中的慌乱散去了一些，伸出手臂，在她空掉的小茶杯中把茶续上。
林熙收回动作，才说：“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 是关于我今天去见了林熙的父亲，他所告诉我的事情。”
楚暮卿没吭声，她细细打量着林熙, 过了片秒才轻声问：“她……的亲生父亲吗？”
林熙看着她，点了下头, 面对着楚暮卿她声音不自觉变得温和, 不再先前的严肃：“对, 她的亲生父亲，段平川。”
“段平川？”
楚暮卿原本冷静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惊诧，在她的记忆中，楚暮云曾经对她说过，她曾经的未婚夫容诩的父亲，就叫段平川。
是同名同姓，还是……
林熙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有些心疼的望着她：“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林熙就是段平川的女儿，她曾经的名字，叫容诩。”
楚暮卿听到她这样的话，眸光闪烁间，清冷淡然的眸光中终于变得不可置信，声音也带了几分颤音：“林熙……”
林熙呼出一口气。她望着楚暮卿的眼睛，以最轻缓的语气安抚道：“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其实我刚被迫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我也特别的慌张，尤其是在得知了容诩极有可能是有意去接近你，为了报复楚暮云逃婚那件事之后，就更加不敢告诉你真相。原本我想一直瞒着你，也无非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之后，会彻底排斥我。直到，楚暮云的案件被重案组重新调查，她的去世或许另有隐情，我才想对你全盘托出。”
顿了顿，她又说：“你可以慢慢的消化这件事。”
林熙说完，对方许久都保持着沉默。
她微微敛着眉，她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她审视的目光落在林熙的眸上，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为什么姐姐的案件被重新调查，你开始愿意为我坦白一切了？”
“是因为……”林熙原本正要继续解释。
这时——
“二位小姐，您的餐到了。”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好听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请进。”楚暮卿微抬眉梢，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两名身着和服的漂亮女人端着餐点进来，将托盘中的一道道精致的菜品分别放到两人面前，笑着说道：“二位请慢用。”
楚暮卿抿了抿唇，礼貌开口：“谢谢。”
“其实，”等人离开，林熙继续坦白的说道：“我……之所以对你说出这些，不再隐瞒，是因为哪怕我不主动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林熙就是容诩的事情也会被你知道，我恐慌于届时你得知了这一切，对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的决定？”楚暮卿压着下巴看她。
林熙因为紧张，两手手掌按压着小木桌的边沿位置，因为用力的缘故，骨节分明的手背正变得苍白。
“对，你的决定。”林熙望着她：“面对一个别有用心而接近你的人，如果你不相信我不是原来的林熙，那么一切都将回到原点，你会彻底远离我，那样的后果我承担不起。”
楚暮卿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轻声说道：“可你的担心没有必要，我会看重事实，而并非所谓的那些真相。”
林熙固执的望着她：“但是那样的事实，也是建立在，你怀疑我是多重人格的基础上，不是吗？”
楚暮卿语塞，她蠕动着唇，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对林熙的态度，之所以逐渐发生转变，能彻底抛却先前林熙对她和橙橙所做的那些事，确实是在怀疑林熙是多重人格之后。
望着有些失落的林熙，楚暮卿眼中的淡定不再，终于出声解释：“林熙，我……”
“啊……”林熙清亮的眸子里立刻涌上笑来，先她一步开口：“你别误会，我是在解释，我太怕失去你了，并且十分庆幸于你当初对我的那个误会，如果没有那样的误会，你也不会接受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不敢告诉你真相的原因。”
“林熙。”楚暮卿看着林熙，坚持和她解释：“无论是你取代了原来的林熙也好，还是你多重人格，请你相信，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林熙静静的望着她，她看了对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的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总觉得她们家楚小姐，就连说那种所谓的情话，都像是在和她说生意一样，但哪怕如此，林熙的心脏却扑通扑通跳起来。
这别具一格的告白，诉说喜欢的方式，也就她家楚小姐能说的出来。
这莫名的让她心中一阵发紧，哪怕楚暮卿在诉说着事实，却像是在和她花前月下的说着情话一般，缠绵悱恻的意味林熙清楚的感受到了，楚暮卿对她的在意，对她的喜欢，她也感受到了。
“你笑什么？”
林熙摸了下巴，终于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她清丽的眉眼，才说：“那你对我的喜欢，还真是十分理智的喜欢呢。”
迎着她调侃的目光，楚暮卿觉得这样漆黑明媚的眸中的笑意十分烫人，她低下头，轻声问她：“关于我姐姐的死，你还有别的要告诉我吗？”
林熙沉默了会儿，对她说：“有的。”
“段平川……”她继续说道：“今天我见到了段平川的时候，他告诉我，楚暮云在东关县死在那场大火的时候，容诩也在场，只是段平川救出了容诩，却没来得及救出楚暮云，那场火实在太大了，段平川被烧了一身的伤。”
楚暮卿视线一瞬间看向她，她眼中的震惊在这一刻再也掩饰不住，唇瓣逐渐收紧。
她想问林熙些什么，却一句话都问不出。
短暂的沉默过后，林熙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
庆幸的是，楚暮卿并没有把手从她的手心中抽离。
“你或许会想，楚暮云的死亡和容诩有关，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去推测。”林熙仰着头，语气中带了几分苦涩：“林妈妈先前对你各种排斥，我后来才发现，或许就连她也在怀疑，楚暮云的死和容诩是有关系的，所以你就算这样怀疑我也能理解，如果因为这样的怀疑，你再也不能面对我，我也能理解。”
林熙说完，垂下脑袋，完全不敢去看她。
她又忍不住闷声解释：“可是楚暮云死亡当天，容诩也晕倒了，段平川说救她出来的时候，她也处在昏迷状态，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我也不是在帮容诩辩白什么，可陆囹圄如果真的拍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那她就应该来威胁我不是吗？”
“林熙。”楚暮卿语速放的很轻，同时反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不要怕。”
林熙骤然抬头看她。
“对于容诩之前的记忆，你都没有吗？”楚暮卿轻声问。
“没有，如果我有之前的记忆，就可以立刻告诉警方，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林熙摇了摇头，又说：“我刚成为她的时候，对一切都是陌生的，身边她的家人，朋友，任何人我都是陌生的，也包括她之前的经历，也都是后来才逐渐拼凑出来的。你……真的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信，”楚暮卿动了动唇，才用最轻柔的语气，缓声对她问道：“你会一直留下来吗？”
林熙愣了一下：“什么？”
楚暮卿想了几秒，她明确的知道林熙告诉她这些，需要极大的勇气，也知道林熙在担心着什么，但相比于林熙，她又何尝不是担心着的？
“如果你不是她，”楚暮卿认真的望着她，问道：“你会一直存在吗？”
林熙惊讶的看着楚暮卿，她完全没预料到，楚暮卿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事实上，她也不确定她会不会一直存在。
那些逐渐清晰的噩梦，似乎在时刻提醒着她，有些什么危机正在临近。
她其实很想告诉楚暮卿，她不确定会不会一直存在。
但她还是笑着对她点了头，且坚定的告诉她：“当然会，我会一直留下来，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只要你不会放弃我。”
楚暮卿神色微动，林熙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啊，我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特别恐慌，和我以前的生活截然不同，唯一可以确信的就是，你是整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而且永远不会伤害我。”
“为什么会这样确认？”楚暮卿问她：“不是说一切都很陌生吗？”
林熙笑看着她，忽然说：“也可能是一见钟情？”
“我不信。”楚暮卿松开她的手，认真的说：“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也不是十分有可信度。”
“咦——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我说什么你都信呢。”林熙故作不满，只能无奈的坦白：“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楚暮卿目光不自觉移开，终于轻声应道：“嗯。”
桌上的饭菜已经变凉了，两个人都没有动餐具。
林熙终于说：“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短暂的午餐结束后，林熙送她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其实，哪怕楚暮卿神色如常，能和她正常交谈，林熙也明白，她心中一定在担心着楚暮云案件的真相。
“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过了会儿，楚暮卿缓声开口。
林熙脚步微一停顿。她向楚暮卿的方向侧了下身，然后说：“我之前其实或多或少的和你交代过一些，我老家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里。小时候爸妈就去世了，其实农村的环境很不好，我没有说所有的乡村都不好，只是指我们那个地方的环境，因为没有爸妈的关系，从小就被所有人排斥，邻居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会笑嘻嘻的拿着我爸妈来说事儿，民风确实和淳朴不沾边儿。”
林熙缓缓的说着，楚暮卿惊讶于她能用这样平缓淡然的语气，说出那样一段过往。
“后来我就发奋念书么，我不聪明，甚至偏科严重，但好在还算勤奋，于是乎上了高中之后，邻居们对我的看法就成了，那个没爹没妈家里穷的吃不起饭的孩子，竟然学习好，而他们家孩子养尊处优，却不爱学习，一旦用来比较，那些同学就越发的排斥我，导致了高中以前没什么朋友。”
“哦对了，我们当初整个高中，就只有我和另一个女生考上了大学，因为大家都不学习，我和她这种试图用学习改变命运的，就成了两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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