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绪,你生日,有……”
闻禅偏头,一缕头发垂下,随风轻盈飘动,他话音尚未结束,远处一声炸响,夺走了他的目光。
砰——
砰——
绚烂放肆的烟火,笼罩了整座城市。
399
转瞬即逝的明亮,恢宏夺目的灿烂,宛如刹那而炽烈的爱意。
不断升起的烟火笼罩了二人的身影,裴绪看了看天空,又偏头凝视闻禅,闻禅惊喜地注视花火,自然而张扬的笑意笼罩了眸子,他笑起来。
“闻禅,我的生日礼物呢?”
闻禅没听清裴绪说了什么,他挨过脑袋,大声地问。
“你说什么?”
“我说。” 裴绪揽过闻禅的肩膀,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手掌胀满热意,灼烧着的骨骼和奇怪感觉让闻禅不知所措,但他笑了一下,折过树上的柳叶,递到唇边。
400
焰火停息时,清亮尖锐的声音在闻禅唇齿间抿过,旋律熟悉。
裴绪立刻听出,是闻禅为流浪动物做的那首曲子。
温暖肃穆的开头,破晓后初升的一轮霞光,在深夜的冷意里坚定又明快地被音符勾勒。闻禅有着卷曲挺翘的睫毛,眼型狭长,不经意朝裴绪看去时额外勾人。
红裙为他覆上纤细与温柔,唇轻轻抿着,薄薄两片。
草叶的清香,香火散去的余烬,空无一人的平台,庄严道庙外的栏杆,适合做坏事的我和他。
“生日快乐,裴绪。”
闻禅用手指折着树叶,笑着偏头。
谁知裴绪抬眸盯着闻禅,说:
“没有礼物,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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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家庭会生出你这种不知好歹的男人?
不知道我闻大才子出场费就三位数吗?
你以为小提琴独奏门票是因为谁被一抢而空?
我给你折叶子吹曲你居然还不满意?
少爷的脸就可以比正常人大吗?
“好哇,贪得无厌的男人。”
闻禅撸起袖子,笑着扑到裴绪身上,谁知脚踩在沙子上没站稳,趔趄一下。
裴绪揽过他的胳膊,垫了一下,双双倒地。
闻禅吓得闭上眼,手掌摁在男人胳膊上,好半天才缓过神。
裴绪倒在地上,因疼痛皱眉,与闻禅视线相对时,又迅速藏起眸子里的苦楚。
“抱歉…… 我这就起来。”
闻禅口干舌燥,他捂着马上起飞的小裙子,手忙脚乱地动爪子,突然被裴绪抓住手腕。
402
“不许跑,我的礼物呢?”
裴绪支起上身,逼近闻禅,他一只手摁在地上,一只手攥着闻禅的手腕,把他拉近。
“我没礼物可以给你。” 闻禅跪坐在裴绪腰上,他迷茫地对上男人的视线,没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我不管,你迟到了,害我一个人过生日。”
裴绪不依不饶。
闻禅为难,他想了想,无奈摇头。
“可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有。” 裴绪盯着他,郑重道。
他伸手,指尖轻轻掠过闻禅耳畔,挑起束起半长头发的绳线,温柔地解下。
闻禅的发散开,在裴绪指缝里滑过,垂落耳畔。
“这个,就行。”
裴绪把发绳在指尖一绕,宛如对待什么千金不换的宝贝,缠在手腕上。
男人腕骨突出,细而分明的指节碾过发绳,细线落下,卡在他手上。
闻禅盯着从他身上拿走的、不值一文的发圈,心口像被蚂蚁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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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圈住你了。
一种莫名的声音在他心里如此道。
404
“喂,你过生日,你男朋友都不来看你吗?”
闻禅低下头,嗫嚅道。
气氛太暧昧了,裴绪盯着他的目光也太深邃了,闻禅下意识想起来,可偏偏四肢无力,腿麻了,起不来。
他只好没话找话。
“什么?” 裴绪蹙眉,反问。
“那个神秘的中国小猫咪,你男朋友。”
裴绪如此听,笑了一下,似乎为难地思考。
“他今天有事,不能来陪我了。” 裴绪解释。
不知怎的,闻禅听到这句话时,没由来松了口气。
就像做坏事的孩子逃过一劫,闻禅思索一秒,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很可耻——就如同,闻禅很希望霸占裴绪这个有夫之夫一样。
“这种男朋友,你还肯要。” 闻禅莫名嘴快,狠狠吐了一句。
裴绪愣了一下,紧接着轻笑出声。
他笑起来的声音低沉而富磁性,清冷中带着愉悦,让闻禅的心一动。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男朋友呢?” 裴绪帮忙扯了下闻禅的裙子,温柔地看着他。
“一点也不称职。” 闻禅嘟哝一句,他眼里突然一阵酸涩,手指慢慢缩起来,怪得很。
“但他很乖,很可爱,迷人的不得了。”
裴绪提起那只神秘的中国小猫咪时,语气前所未有的宠溺与温柔。
与平日狡黠挑逗、气死人又该死正经的语调不同,像夺目的星星,爱意快要满溢出来。
闻禅咬着下唇,吧嗒一下,眼泪突然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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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看到那滴晕开的泪花,停下话语。
闻禅的眼里含着一圈泪,像冷风吹出来的。
裴绪静静地望着他,许久,才问。
“怎么哭了?”
是呀,怎么哭了呢?
或许是天气太冷,身体不舒服,共情能力突然变得很好,吃了副作用很强的药,听你讲述和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从而感同身受你的幸福吧。
“心疼你老了一岁,距离继承亿万家产的辛苦宿命又近了一步。”
闻禅抹掉眼泪,用力过大,手指在眼尾抹出一道红痕。他捶了一下裴绪的肩膀,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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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用被泪水润过的眼睛看向裴绪时,那种藏在骨子里的性感与柔软便展露无遗。
我也不想的,可他用湿漉漉的眼睛冲我笑。
我也不想的,可他穿裙子坐在我的腰上。
我也不想的,可他似乎不知道他自己的心情。
我也不想的,可他对我欲擒故纵。
“我也不想的……”
裴绪抬起手,他的话音很轻,如音乐尾声断裂在阒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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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抬起头,侧脸被人一托,紧接着,唇被人含了一下。
他眼睛慢慢睁大,不只是因紧张还是无措,无处安放的手紧贴大腿,男人把他搂进怀里,用一种礼貌又亲近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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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哭,我对你没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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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一下,温柔又忍耐地啄吻,如安抚炸毛的猫咪,让僵硬身躯逐渐柔软起来。闻禅哼了一声,像小猫因舒服而呼噜嗓子,裴绪稍微分开,蹭了蹭闻禅的额角。
闻禅舔了下嘴唇,磕磕绊绊,好半天抓着裴绪胸前的衣服,道:
“你,你是把我当成他了吗?”
裴绪的呼吸很重,大概在忍受什么,眸子里染着晦暗情绪,如捕猎者在黑暗中伸出爪子。他没回答,用手指摁了下闻禅的下唇。
闻禅知道,他该躲开的,但他没躲。
一定是药物,让他头脑昏沉,失去理智,他很想贴近裴绪,像一只受伤的家猫,迫不及待回到主人怀里。
一定是药物,闻禅想。
“反感吗?” 裴绪手臂上收,裙子的裙摆向上窜了些,露出闻禅白而结实的腿根,他问道。
闻禅没有回答。
“我可以继续吗?”
裴绪又问。
他说这话,简直就像在做题:
第一小问我做完了,可以开始第二小问了吗?
我列过函数了,接下来,可以向你求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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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继续,闻禅说了不算,裴绪说了不算,小猫咪说了才算。
因为裴绪即将接近他时,诡异而熟悉的感觉笼罩了闻禅——心跳加速,后背出汗,手脚打颤,视力模糊。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闻禅开始幻听,听见一排小猫咪在他耳边喵喵喵。
“不行!”
闻禅啪地一伸手,使了毕生力气,一巴掌摁在裴绪脸上,差点给人家鼻梁打歪。
他连滚带爬起来,不忘压住自己的裙子,踉跄走了两步,看得人胆战心惊。
“闻禅,你要去哪?”
裴绪也试图站起来,奈何他刚刚摔了一跤,动作不太利索。
“我要回家,我得回家。”
闻禅语无伦次,越来越快的心跳撕扯胸膛,难以忍受的症状让他无法保持自我,他转过身,在意识消失前语速飞快:
“我答应我妈马上回去,她要来接我了,所以我要回去了。”
“我可以送……” 裴绪站起来,说道。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闻禅伸手,指了指他:“你就在这里,不要跟过来。”
“可是……” 裴绪担忧地望着他。
闻禅的脊骨一痛,比之前更迅猛的皱缩症状来势汹汹,他用力呼吸,打断了裴绪。
“没有可是,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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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求你,千万别在裴绪面前。
闻禅跌跌撞撞,他庆幸裴绪没有跟过来,无暇顾忌更多,比如一个刚与他接过吻的人怎么会放任他独自离开。
他躲进树丛,一个裴绪看不到的黑暗角落,似乎是他来时的地方。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闻禅倚靠在树后,眸子阖上前,摸索到了一枚尾环。
是他刚才变成人时,从尾巴上掉落的。
骨骼很痛,身体酸软,力气逐渐消失。
千万,不能让裴绪知道。
昏迷前,闻禅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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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在停车场等了很久,直到远处出现自家少爷的影子,他才下车走近。
裴绪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的小黑猫,他正贴心地给小猫摘身上的杂草叶,猫咪尾巴从裴绪手边垂下,金属尾环在路灯下掠过一道冷光。
“少爷,这是……?”
阿信哑然。
他家少爷上山,又捡了一只猫回家?
“不听话的生日礼物。”
裴绪笑着,上车坐好。
“回去吧,帮我找一下陈医生,我的小猫可能病了。”
少爷如此吩咐。
小黑猫睡得很熟,打着小呼噜,看起来很累了。
裴绪摸了摸猫猫头,只见小猫伸出爪子,勾着他的手指,黏黏糊糊不让他离开。
到家时,裴绪指着后车座上的红色布料吩咐:
“帮我把这条裙子送去隆江干洗。”
阿信眨眨眼,脑子转不过来,只会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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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女士,裙子?
看上去是某宝一百两条的廉价品,
居然要送去高定处理店干洗吗?
嘶,不愧是少爷。
阿信惊讶。
第27章 414-434
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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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大半夜被裴绪揪起来,马不停蹄赶到,前后左右查了一圈,得出结论:
累得睡着了。
裴绪无奈,把禅小猫抱在怀里,从沙发上起来,正要把猫抱回卧室,又被陈医生叫住。
“上次给它开的治疗腿的药,有按时用吗?”
裴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
他家禅小猫神出鬼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不着家,那药用用停停,小猫跑起来又健步如飞,直接被裴绪给忘了。
“或许,我有记得给它用完。” 裴绪道。
“或许?” 陈医生有着为猫医者的敏锐嗅觉,挑了下藏在茶几下的药袋子。“少爷在哪用的?”
“在…… 梦里?” 裴绪撸着小猫咪的脑袋,试探性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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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能让仁心的医生感到慰籍。
裴绪看到陈医生咬了下腮帮子,心里打鼓。
“猫乱来,你怎么比它还乱来?” 陈医生扶额,又道:“另外,这小猫是不是快要闹猫了?”
“闹猫?” 裴绪一头雾水。
“发情。它也不小了,现在又是频繁闹猫的季节,你没发现它有异常吗?” 陈医生解释。
“我…… 没注意。” 裴绪抱猫的手紧了下,喉结轻轻一滚,视线别开,凝着禅小猫的睡颜。
“多少注意一下,如果实在觉得闹猫烦的话,要么考虑绝育,要么给它找只小母猫……” 陈医生说,却被裴绪打断了。
“不用。” 裴绪蹙着眉,低头轻轻吸了下禅小猫的耳朵。
小猫咪像有所感应,爪爪微微张开,耳朵一动,蹭了蹭裴绪的下巴。
“我说过,他这辈子,别想接近小母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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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一怔,她看着裴绪,当即察觉到面前这位少爷不是说着玩玩。
他站在猫爬架旁,逗猫棒的羽毛在加湿器的吹拂下微微抖动,从医生的方向,只能看到男人清隽的下颌线与刀削般的侧脸轮廓。
但话语,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
“剥夺小公猫组建家庭的权利,还真是任性的铲屎官。” 陈医生嘟哝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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