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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把禅小猫从箱子里抱出来，拉开拉链，塞到自己怀里，只露出闲着没事到处打量的猫猫头。
“今天会有很多我的家人，你记一记，以后都要叫的。”
禅小猫仰头，用耳朵蹭了蹭裴绪的下巴，回应般叫了一声。
哈，这有什么难的，想当年禅小猫可是能分清亲舅奶她二大爷的儿子的外甥女的姑娘是啥辈分的智能喵。
但超乎闻禅意料，裴绪家杂七杂八的奇怪亲戚，属实是有点太多了。
尤其是亲戚们非常热情，拍着裴绪的肩膀滔滔不绝。
“一年不见小裴又长高了哈哈哈哈”
“谢谢叔叔，只是我比去年还矮了一厘米。”
“小裴养猫了？啥品种这么好看，长得像山羊小粪球似的？”
“…… 我家猫大概不喜欢这个形容词。”
“哈哈哈好嘛，那啥时候下崽？”
“三表叔，我家猫是公的……”
“好好好，下崽了给我家一只哈，你弟弟吵着要猫的哈哈哈。”
“……”
“小裴现在学业怎么样啦？”
“还好，准备保研了。”
“小裴真有出息！还看星星呢？”
“…… 您说笑了，有时候也看看太阳月亮。”
“哎呦小裴，刚还跟你妈妈说呢，什么时候讨媳妇？”
“大姑妈，我已经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太可惜…… 不是，太好了，哪家姑娘？”
禅小猫折着耳朵，喵喵一声。
——低头看看，你眼皮底下，山羊小粪球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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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亲戚们的包围圈，裴绪终于逃到三楼卧室区——一到过年，直系一脉的亲戚都在别墅里住下，三楼有三间是裴绪家的，父母一间，裴绪一间，裴江玉一间。
他们路过裴江玉的房间，从虚掩的门内看见了埋头苦读的裴江玉。
“裴江玉，写作业？” 裴绪带着禅小猫敲门进去，裴江玉由于犯了没写完作业之罪不允许出门，正在奋笔疾书的路上。
“妈的，这个质量为 m 的小木块为什么要动啊，还来回动，不动会死吗？”
裴江玉把笔一摔，看向裴绪，像只哔哩吧啦的小鹦鹉。
“哥，我不想做了，你帮我做。”
裴绪笑了，禅小猫拍拍他，他便把猫放下，刚想说什么，就听楼下有人叫他们哥俩。
哥俩下去帮忙，再上来时，禅小猫已经蹲在桌子上看了好久的卷子了。
“哥，你这猫好黑，非洲来的？” 裴江玉插兜走过来，点了点小猫头。
“少管，哪道题不会，坐下我给你讲。” 裴绪好不容易找到学渣展示自己的超人智商，语气快要飞起来。
“不要，你讲题我听不懂。” 裴江玉深受他哥灵魂讲师属性的荼毒，自暴自弃坐在凳子上，捏了捏禅小猫的脖子，嗤道：“看这么认真，好像你能看懂似的。”
禅小猫转过头，翻到选择题面，一爪子按住了 A。
裴江玉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禅小猫又高傲地拍了好几下，全在选项上，而后甩着尾巴，骄傲地用眼梢瞥裴江玉。
“哥，你家猫歧视我。” 裴江玉一脸震怒。
“AAB？” 裴绪凑近，看了看卷子，而后笑起来。“猫都比你聪明，你不害臊吗？”
“操？” 裴江玉绷不住了，看练习册后的答案，居然都对。
“哥，你家猫是天才吗？” 裴江玉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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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才，只是看了答案而已。
禅小猫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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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让它给我写作业得了。” 裴江玉哭泣。
禅小猫尾巴一甩，重新趴回裴绪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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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使不得，一共就记住了三道题。
第50章 777-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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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过年不回家，我爸妈会认为我在外面跑风。】
禅小猫缩进被窝里，裴绪刚给他洗了澡，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他敲着备忘录，展示给刚出浴的男人看。
“没事，明天我和你妈妈解释。”
裴绪爬上床，蹭了蹭小猫的头，道。
【你来解释，我妈一定会觉得我被绑架了。】
禅小猫甩甩尾巴，不赞同。
【还有，你家好热。】
“热吗？空调开得足，是比咱家热一些。”
猫毕竟对细微温度变化更敏感，裴绪没太在意，在他看来不过是晚上踹不踹被子的区别，结果晚上，他几乎没怎么睡。
大概是白天车上睡了不少，禅小猫精神得过分了。
半夜两点。
“喵！”
禅小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啪嗒一下踩在裴绪手心，给裴绪踩醒了。
“别闹，睡觉。”
裴绪翻身搂住小猫，困意让他睁不开眼，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小猫尾巴一动，一道机械女声在黑暗房间里突兀响起。
【人家睡不着，快来陪人家玩。】
裴绪猛地睁眼，头皮发麻。
手机屏从下往上透光，映着禅小猫毛茸茸的下巴，框出炸毛的猫猫头。
“你要吓死我？”
裴绪点了点禅小猫的眉心，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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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禅小猫趴在枕头上，刚要打字，就听裴绪道。
“不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裴绪打起精神，眼睛仍闭着，嗓音略微沙哑，透着不太清醒的慵懒。
好吧，讲点什么好呢？
禅小猫把手机踹走，一躺下，裴绪选好了故事。
“你想听火箭在发射过程中的动力变化，还是行星运动轨迹测算，又或是白矮星的形成？”
“也可以讲叠加态。”
“又或者，你会对薛定谔的猫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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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少爷对故事的理解总是与常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偏差。
更何况这些都不像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但为了不打击少爷的积极性，禅小猫很认真地随便选了一个，听裴绪讲。
两小时后。
“如果寻求标距关系，我们以造父变星为例，该类变星的平均绝对星等 M 与光变周期 P 之间有着确定的周光关系……”
“只要在星系中证出某类标距天体，就可以利用标准烛光或标距关系确定出标距天体的距离，这就是我先前所讲的哈勃在测定目标星系距离的基本思路……”
禅小猫的眼睛慢慢阖上。
裴少爷超度人有一手的。
“宇宙像一个黑匣子，就算我们在纸上测算公式，直到亲眼确认前也无法证明推算的理论一定有效。”
“目前所知天体物理知识仅是人类参透的一小部分，穷尽所有奥秘一定是妄想，但岁月很漫长，我一定能……”
禅小猫迷迷糊糊的，突然发现裴绪不说了。
他仰头，肉垫在裴绪颈侧摁了一下，发现裴绪正低头注视着他。
夜色晦暗，如大雾四起，禅小猫看不清裴绪低垂眼眸里的目光，却从中本能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
身为人类站在无垠宇宙面前的渺小自卑，又藏着置身迷雾时对抓住真理的热望。
“算了，不说了，说这些好像太自不量力了。”
裴绪自嘲一笑，目光黯然。
禅小猫缩在他胸前，用鼻尖碰了碰裴绪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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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自不量力。
人类憧憬宇宙，又在宇宙的未知前望而却步。
有人不甘于现状，他人称之为先驱，我亦以此诠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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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家大业大，大别墅里分外热闹，除夕前一天早上，裴绪大扫除归来，一进屋，发现半梦半醒的小猫在撕咬他的枕巾。
“一趁我不在就使坏。”
裴绪把禅小猫从被窝里捞出来，动作间，手不知道碰哪了，惹得小猫痛苦一叫。
“怎么了？” 裴绪一窒，他不敢再动了，“闻禅，有哪里疼吗？”
“喵。” 禅小猫爬起来，用爪子戳了戳自己的下巴。
裴绪抱起他，慢慢摸索，禅小猫的眼睛覆了一层水膜，看起来怪可怜的。
裴绪发现了一点点凝固的血。
“我带你去医院。”
裴绪起身就走。
裴绪找了个靠谱的宠物医院，禅小猫很乖，没有特别疼的迹象，但裴绪仍旧不安。
看完诊，禅小猫蹲在桌子上舔爪子，医生道：“你家猫脖子和爪前各有一道划伤，可能磕到床脚或其他东西的尖角，伤口不大，涂几天药就行。”
裴绪松了一口气，他瞥向禅小猫，只见小猫甩着尾巴，颇为欢快。
“当然，为了避免接触，可以考虑戴伊丽莎白圈。”
禅小猫一愣，待想清楚伊丽莎白圈是什么，立刻直了眼睛。
伊丽莎白圈，禅小猫之耻辱。
“喵！”
禅小猫尖叫一声，转头要跑，被裴绪抓了回来。
“别跑，配合治疗。” 裴绪低声安抚，禅小猫不停挣扎。
你是不戴伊丽莎白圈，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戴一个试试，那就是小猫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伊丽莎白圈可以有效防止因舔舐造成的伤口恶化，大概不到一周，时间比较短，如果你同意我就开单了。”
医生抬起眼睛，公事公办道。
“好的，麻烦您了，请问有可以伸缩大小的吗？” 裴绪一边回应，一边摁住小猫，在禅小猫歇斯底里的喵喵喵里似乎听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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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你敢给我戴圈，我就和你绝交！
一辈子绝交，你休想再爬上我的床！
不，不止绝交，分手！我不要和坏人在一起，坏人！
呜呜呜不要啊裴绪我不要不可以不行的！
英俊潇洒的禅小猫不能戴圈圈，小猫以后没脸见广大人民！
裴绪我错了我以后不咬你枕巾也不翻你衣柜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你不能这么对我喵呜！
783
“妈，我哥人呢？”
裴江玉本来想找他哥一起打游戏，谁知敲门没人，下楼，裴夫人坐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
“裴静静好像受伤了，阿绪带它去医院，这会估计快回来了。”
“裴静静？” 裴江玉一头雾水，趴在楼梯扶手上问：“妈，你啥时候生的三胎？”
“胡闹，是阿绪养的猫。” 裴夫人无奈道。
“妈，我总觉得我哥不对劲。” 裴江玉拄着下巴认真分析：“我哥以前多反感动物，还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养的话。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昨天看我哥给猫放电视剧看，还抱着人家又摸又亲……”
“人总会变的，阿绪说不定发现养猫的乐趣了？” 裴夫人不在意地道。
“那也太离谱了。” 裴江玉不屑，“我就不信有什么猫能让他这么喜欢。”
话音刚落，别墅门开了，裴江玉看去，只见他哥进门低头拖鞋，身子微倾，怀里黑毛团子一蹬腿，它抬头，一朵橘色太阳花盛开在它脖子上。
“哥，它这是？” 裴江玉喃喃。
裴绪抬头，似笑非笑：“多可爱，向日葵造型的伊丽莎白圈，我们裴静静可喜欢了。”
裴江玉一挑眉，看着小黑猫杀人般的视线与跃跃欲试的爪子，认真腹诽——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胆大包天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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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耻辱了，耻辱，非比寻常的耻辱。
尤其是禅小猫藏在窗台一堆花盆后睡觉，每个人走过都要惊叹一遍：
“真是可爱的小猫！”
可爱你喵了个哔——
禅小猫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着，不久，被馥郁的檀香勾引醒了。
它拖着沉重的脖子靠近，走入一个铺着矮竹席的雅间，房间对着后院，隐隐可见院外葱郁松树和石子院里的积雪，矮木桌的瓶子里燃着香。
一个穿着褐色棉布的老人坐在竹席上，精神矍铄，丝毫没有耄耋老人的暮气。听到动静，她斟茶的动作一顿，转头看来。
是布满皱纹却无比慈祥的一张脸。
“小猫，要来喝茶吗？” 老人一笑，眼角的皱纹都荡漾开来。
这是裴绪的奶奶，第一天有见过一眼。
禅小猫慢慢走近，轻巧无声地跳到桌子上，面对老人坐下。
光线稍强，禅小猫的眼瞳收缩成细细一条，琥珀色眼珠额外剔透，看起来有些凶。
老人斟了一杯茶放在禅小猫面前，笑而不语。
禅小猫低头，轻轻喵了一声。
“我是看着阿绪长大的。” 老人的话音很温和，脸上的笑容亦然。“阿绪从小孤独，缺少父母关爱，同龄玩伴也很少，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到他现在这么优秀，我们感到欣慰的同时，也难免愧疚。”
禅小猫动了动爪子，茶杯中的水液映着他脖子上的太阳花，颜色鲜艳，相比之下，他的脑袋像是融化在水里了。
他本能觉得，裴绪不是会埋怨别人的人。
“这孩子很有主见，有时候甚至说得上固执，如果有让你生气的地方，请一定要原谅他。”
禅小猫一愣，抬起头来，与老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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