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被收敛的灵力其实并不困难,与方小蝉打斗时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此时只是推开方回的功夫,秦肃就强忍不适,顺利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筋脉中凝滞的灵力开始流动,疯狂涌入被胎儿抽空灵力的肚腹和心脏,为了填补灵力的虚空,他的身体飞速从周身吸收空气中的灵气。
很快,周围的灵气以秦肃为中心,开始旋转,逐渐旋转出一个灵气的漩涡,中心依然是秦肃。
空气中的灵气再多,也经不住秦肃这么吸收,转眼,灵气漩涡就出现了溃散征兆。
但秦肃却完全没有察觉,他已经全身心地沉浸在灵力充足的舒适当中,当感觉到周身可吸收的灵力渐少,他眉心微皱,面露不适。
但是没多久,逐渐溃散的灵气漩涡就重新凝聚起来,像先前那样,源源不断地为秦肃提供灵力。
虽略有些奇怪,但感觉到灵气充足以后,秦肃就没有多想,许是周边灵气聚拢需要时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但是秦肃没有注意到,负手而站的方回,掌心却在源源不断往外输送着灵气,而这些灵气,又有半数汇入秦肃周身的灵气漩涡,最终被秦肃所吸收。
而另外的半数,却就此散逸在空气当中,逐渐归于无形。
传输灵力的两个人若靠得近,本不会有这样的消耗,但是方回始终记得,秦肃先前推拒了自己的靠近,眼看周身灵气即将枯竭,他不得不用这样事倍功半的方式,悄悄为秦肃补充灵力。
纵使这么做,会让他的灵力被浪费掉一半,纵使他的灵力,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辛苦修炼而来。
其实天赋再高的修士,只要不嗑丹药、不修炼邪功走捷径,那么身上的灵力便都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来。
这世上但凡想要有所成就,定然要付出相应的努力,妄图走捷径之人必然后患无穷,修炼这回事就更是了。世人所见的那些轻轻松松就登顶的人,要不就是在人后悄悄努力,要不就是有更大的毁灭在等着他们。
言归正传,等到秦肃这边吸完了灵气,方回的掌心才停止释放灵力。
身体恢复了,秦肃终于开始回忆方才那些事情。
自己方才这是,推开了方回?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立刻就开始想辙,弥补,该怎么弥补?
等等,方回方才是问过“这是何意”这个问题?
眨眼间,秦肃心里就有了主意,脸上也一扫先前的痛苦表情,恢复淡笑:“回儿,过来。”他说着还招了招手,莫名让人感觉是大灰狼在诱拐小朋友。
但方回没有感觉到,他很听话地走上前来,站在秦肃跟前,淡淡问道:“什么事?”
这个时候,秦肃是有点主动的,他拉了拉方回的手腕,视线往床沿一瞟:“你坐,给为师输些灵力,方才消耗有点大。”
方回想着,消耗虽然大,可方才从空气中吸收的灵力已经不少了吧?
所以他很耿直地发问:“你……还想要?”
秦肃肯定地点点头,又虚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腰腹:“这小东西或许是习惯了你的灵力,只吸收为师一个人的,不够满足。”
方回又是将信将疑:“他满不满足,你知道?”
秦肃挑了挑眉,似是而非地说道:“这是自然,虽不喜欢他,却也是血脉相融地相处四个多月了,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为师也摸到些门路。”
说到这里,他又毫不避讳地牵了方回的手,贴在自己隆起的腰腹,柔声说道:“你仔细感受一下,他不高兴的时候,为师就会感觉这里有些发紧,高兴的时候,就会轻松些。”
方回没有抗拒,脸上却是怔怔的:“会这样吗?”原来怀着孩子,会有这样的感觉?
秦肃顺势放松了自己,上半身向后倚在靠枕上,做出一种对方回完全不设防的姿势,这样一来,就使得平日掩在宽袍之下的肚腹愈发地大了。
他闭了眸子,唇角依然噙着抹不变的淡笑:“不信你就多摸摸,然后往里输入灵力试试。”
方回一看秦肃并不介意自己的触碰,便当真像他话中说的那样,试图感受他肚腹的松紧程度。
方回是像研究某一种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一样,认认真真地隔着秦肃的衣袍摸索起来。
他是不觉得自己这动作有多暧昧,也感觉不到,可慢慢地,倒是原先作为引导者的秦肃自己感觉不太对劲了。
许是因为有了身孕以后,身体敏感了很多,渐渐地就有些遭不住,但又不能过于表现出来,想了想,只能开口道:“现在试着输入灵力。”
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竟带上了沙哑,无端端地多了几分旖旎味道,秦肃心里一惊,背上忽地撩起一片薄汗。
好在方回很听话地开始输入灵力,秦肃也需要暗自调整肚腹的触感来蒙骗方回,一时就没有去深想这一层。
又过一会儿,秦肃清了清嗓子问道:“如何,感觉真切么?为师没有骗你吧。”
方回收回灵力,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眸子直直地盯着秦肃腰间那隆起的腹顶:“你说得没错,当真如此。”
这一瞬间,秦肃突然有一种被对方扒掉衣裳看了个精光的感觉。
殿外广场。
方小蝉在原地怔怔地站了许久,视线逐渐从方回带着秦肃消失的方向,转向宫殿方向。
可她依然越想越不对劲,师徒两个住在一墙之隔,这倒没什么,可每日形影不离还不算,方才这是……搂搂抱抱?
尤其是,师尊还下意识地为了掌门而推开她!
她可从来没有在师尊这儿受过这种待遇!
难道说,在师尊心里,他的掌门师尊当真要比她这个徒弟重要?
想到这一层,方小蝉突然就能够理解一点点了,就拿她自己来说,往后即便是收了弟子,在她心里依然把师尊放在第一位,谁也别想越过去。
难道在师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方小蝉的心情略微好转了一点点,人也清醒过来。
但她此刻只想出去走走,排解一二,于是就转身下了清净峰。
此时的她,完全忘记自己对方回抱着的并非普通的师徒之情,所以用她自己的心态类比到方回身上,得出的完全不该是她方才想到的那个结论。
无论如何,方小蝉是下山了,不仅是下山,她还出了道宗,直奔坊市。
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买买买能够唤回对生活的热情。
她自打做了方回的徒弟,手里就从来没有缺过灵石,花灵石说不上大手大脚,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道宗坊市里那些识得她的大小商家,都很喜欢她到自家铺子里来买东西,毕竟这位可不只出手阔绰这么简单,她还是化神弟子,要是能攀上点关系,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儿的大好事。
这不,才走到拐角,就有相熟的云裳楼掌柜热情地迎上前来:“小蝉姑娘,你可有日子没来我们云裳楼了,铺子里又进了很多时新的料子和款式,云娘我可都给你留着呢,进来看看?”
自称云娘的是个美艳的宫装妇人,她的模样底子或许不是顶尖,但涂抹的大红唇,再加上宫装腰间收紧,掐出来的玲珑身段,以及夺人眼球的胸脯子,整个呈现出的气质煞是出众。
她是这家云裳楼的主人,方小蝉幼时溜下山来玩时,云裳楼才刚刚开业,短短十几年时间,就在其他城池开出了十数家分店。
别看她瞧着是个依附男人的模样,内里绝对是个十足厉害的女人。
作为云裳楼的大老板,云娘等闲已经不会出来揽客了,今日是瞧见了方小蝉才出来的,一个成功的商人,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儿和攀扯关系的能力。
面对如此热情的云娘,方小蝉也不好意思一直拉胯个脸,她勉强笑了笑:“那好,我进去看看,云娘给我介绍介绍?”
云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热情地牵起方小蝉的手,把她拉进云裳楼,边假意数落道:“你看看你,上回走的时候,不是带走好几身好看的衣裳吗?怎么又穿成这样了?”
方小蝉傻笑两声:“师尊定下的规矩,每日都要练功,穿着好看的衣裳不方便。”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铺子里陈列着的衣裳架子跟前。
云娘一边翻看架子上那些花样繁多的衣裳,一边往方小蝉身上比划:“女孩子穿得好看些怎么了,穿得好看,自己心情也好,”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莫不是你家师尊太过严厉,不让吧?”
方小蝉忙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师尊待我很好,是我自己想努力做得更好,让师尊高兴。”
云娘无奈一笑,也妥协了,正好手里拿到一件深红的劲装,上面绣着精致的同色暗纹,样式好看又简洁,很适合穿着练功,便拿着在方小蝉身上比划,边道:“这件怎么样,够符合你的要求了吧!”
此时,门口又并肩走进来两个青年,矮些的着艳红衣裳,肤色白皙,带着些娇气,高些的一身青衣,身板笔挺,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柄出窍的利剑,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奇怪的是,艳红衣裳的那个还挽着青衣剑修的胳膊,两个人看起来亲密极了,这根本不是寻常交情好的男性友人之间应该有的亲密。
方小蝉起先还没有看见他们,但是正当她想说要试一试云娘推荐给她的衣裳时,那红裳男子突然拉着青衣剑修走过来,指着云娘手里的那件深红劲装道:“这件好看,离哥,我想要!”
第29章 终
方小蝉一看有人要抢云娘推荐给自己的衣裳,连忙从云娘手里接过深红劲装:“这衣裳是云娘推荐给我的,我要了,”说着取出一个储物袋交给云娘,“这是灵石,买这衣裳只多不少。”
这么一来,红裳男子就不依了,他仿佛比方小蝉这个女孩子还要娇:“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过这衣裳我看中了,不说公平竞争,也不能这么无赖吧!”
到底是谁无赖啊!
方小蝉就闹不懂了,这衣裳本就是云娘推荐给自己的,也是自己先看中的,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变成自己无赖了?
在道宗被人捧习惯了,她除了在方回、秦肃等有限几个人面前会放低姿态,其他时候,旁人尊重她,她也回以尊重,旁人不尊重她,她也从来不带怕的。
所以没有弄清眼前这两人究竟是何等修为,她就呛出了声:“这位大哥,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做人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先看中的衣裳,你这样可不厚道。”
忽觉一边的云娘一言不发,却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还特意凑近云娘耳边,悄悄说道:“无事,咱跟他们讲道理。”
云娘却朝她挤眉弄眼一番,又摇摇头,明显是告诉她不要惹这两人。
可方小蝉今日本就心情糟糕,下山来坊市也是散心的,心情还没好转多少,就又被糟心事打搅,这一下把她的脾气全给激了上来。
她还就不信了,在自家宗门的坊市,自己又是化神弟子,难道连这点场面也应付不过去?
这么想着,她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装作很强势的样子扬了扬自己手里的衣裳,说道:“反正这衣裳我已经银货两清,你没有机会了。”
红裳男子一听就不依了,他紧紧地抱着青衣剑修的胳膊,皱了小脸娇声娇气地道:“离哥你看她,这小姑娘竟敢欺负我!你快替我教训她!”说着还恶狠狠地瞥了眼方小蝉。
青衣剑修听后虽没什么动作,但是轻飘飘看了方小蝉一眼,就让她寒毛直竖,明显是维护自己同伴的。
云娘被青衣剑修的眼神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下更是疯狂扯方小蝉的衣袖,提醒她要慎重。
然而方小蝉这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与红裳男子分个对错、辩个高低,她忽略掉方才的不适,再度用强势将自己武装起来,许是看到这两人就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记忆,说出来的话也很欠扁:“还是两个大男人呢,这么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让人看着恶心。”
这句话一说出来,红裳男子和青衣剑修的表情全变了,云娘的眼神也已经变成惊恐。
她终于抛弃了明哲保身的想法,战战兢兢地站出来打圆场:“那什么,两位前辈别介意,小姑娘心直口快,没什么眼力见儿,冒犯了前辈,请千万别介意。”
自打这两人踏进铺子,云娘其实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衣裳铺子平日来来往往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得到的小道消息也多,这两位的关系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私底下说道的人并不少。
可方小蝉不知道啊,正赶上她心情不好,这就惹出大乱子了。
显然,云娘的圆场并未奏效,红裳男子和青衣剑修身上原本收敛到极致的气势节节攀升,强大的威压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方小蝉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这两人身上的气势,与自家师尊也差不离了,她这是一不小心,踢到铁板了!
没错,这两个人正是化神修士,出身于正道五大宗门的符宗和阵宗。
红裳男子道号符殇,符宗化神老祖,青衣剑修道号阵离,阵宗化神老祖,两人是一对道侣,但男子之间结为道侣为世所不容,所以也没怎么宣扬,只符阵两宗的高层心知肚明就行了。
虽则如此,小道消息却是免不了了,碍于两位化神的威严,没人敢摆到明面上来说,方小蝉从未听说过,也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符殇和阵离因为离经叛道,各自的宗门也有很多微词,但是化神老祖,无论哪个宗门都不可能轻言放弃,于是只能闭着眼睛装做看不见。
好在这两人也没有太不给宗门脸面,私下结缡以后,就不常在宗门露面儿,反而喜欢乔装改扮,四处云游。
时而扮成一对同游的友人,时而扮成爷孙父子,时而扮成犯人和衙差,自然,符殇也男扮女装,和阵离扮成过一对夫妻,数百年来也算风流快活。
今日来到道宗坊市,许是想要看一看这第一大宗有何过人之处,他们难撤下伪装,收敛了修为,以本来面目逛逛这道宗坊市,结果就被方小蝉冲撞了。
如果说符殇先前还存了逗一逗方小蝉的心思,此时也已经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一对离经叛道的道侣,这些年来听见的私底下的流言已经不少,可是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面说恶心。
方小蝉这回确实是踢到铁板了,好在符殇和阵离还算讲道理,没有迁怒到旁人,只弄走了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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