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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隰华上学的时候还好, 但是现在一毕业，也瞬间就从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变成了被催婚的对象。
隰华赶紧加快了自己出棋的速度, 含糊道：“我还年轻，不着急。”
老爷子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就在隰华以为暂时安全的时候，老爷子的话又如同平地惊雷, 炸的隰华脑海嗡嗡作响。
只听见老爷子看着棋盘，像是不经意道：“你不是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对象吗？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让爷爷看看。”
隰华手里捏着的棋子差点都要吓掉了。
他和陆回舟的事情虽然之前闹出过一次, 但是很快就压下来了。而且他爷爷平时手机都不看，应该也不会这么关注网上的事情吧？何况这都过了好几年了。
因此隰华只好硬着头皮道：“爷爷, 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谈了好几年的对象呵呵呵......”
隰华心想, 这到底是真知道了还是试探我呢？
要是真知道了, 隰华觉得老爷子应该不会这么平静。
毕竟他属于那种很老派的人物，平时对大哥二哥他们的要求严的要死。
对于这件事不可能反应这么平淡。
所以应该还是试探的可能性居多。
隰华想到这一点，也就没一开始那么慌了。
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们这些年轻人, 现在都喜欢玩什么地下恋情，一两年也就算了，你这个......难道还打算一直瞒着不告诉家里？”
说着，老爷子抬起眼皮看了自己这个孙子一眼, “你别真把爷爷当成那种老古董，我还是很开明的，只要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什么不敢带回来让我们看看的？”
隰华在一旁陪着笑，老爷子说一句他就认真的点一下头，但是却是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直看的老爷子连气都不好生了。
就在这时，管家走到了老爷子身边，微微弯身道：“谢少过来了。”
老爷子本来还气呼呼的，听到谢明斐来了之后，也不气了，笑的好像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一样，赶紧说道：“让小煜进来吧。”
隰华听到谢明斐来了，心中就是一紧。
这谢明斐早不来晚不来，怎么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
趁着谢明斐还没到，隰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爷爷，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溜，就被老爷子给叫住了。
“回房间干什么？你和小煜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每次小煜过来都会和我说到你呢。”
“爷爷在说我吗？”谢明斐独特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隰华只好略有些尴尬的停下来脚步。
谢明斐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盒子，他笑着看了眼隰华，然后将盒子递了过去，转头对老爷子道：“上次送您的茶叶看您喝的不错，我就又带了点过来。”
隰华在一旁看着，也不得不佩服谢明斐讨好一个人的手段十分高超。
这几年谢明斐跑洛家的次数估计都快比他们这几个亲孙子都要勤快了，和洛老爷子两人更是从普通的世家长辈给处成了亲爷孙似的。
没看洛老爷子那个眼神，真的看谢明斐跟看亲孙子一样。
“......隰华啊，你去和小张说一声，让今天中午做饭的时候再加几个小煜爱吃的菜。”洛老爷子说完这一句，又拉着谢明斐要和他杀一盘棋。
被当成工具人使唤的隰华：“......”
他认命的跑去张婶那边，把老爷子的话传达了一遍。
在完成自己工具人的使命之后，隰华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去，干脆去外面的花园中坐了下来。
花园每天都有人精心的打理，因此里面的花都开的特别好。
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满目缤纷，花团锦簇。
粉白色的蔷薇花爬了一架，吸引了不少的蝴蝶和蜜蜂。
隰华看着那架蔷薇花有些发呆。
可能是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是过去了一瞬。
等到隰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谢明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和在老爷子面前的时候不一样，这时候的谢明斐脸上几乎没有笑意，削薄的唇紧抿着，眉头微锁，很沉默的看着隰华。
隰华被谢明斐这种目光看的心里有点毛毛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谢明斐又走近了一点，“不介意我做你旁边吧？”
这实在不像是谢明斐能问出来的话，隰华有点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默许了对方的这个行为。
坐下来之后，谢明斐瞄了一眼隰华的左手，见到对方小指上那枚银白色的圆戒，目光稍微顿了一下，而后轻声开口道：“五年了。”
谢明斐的语气中似乎包含了很多的情绪，“其实在第三年的时候，我以为你就会离开。”就像当年一样。
“可是你没有。我甚至一度以为，你是不是不会离开了。”
说到这里，谢明斐轻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又像是一些其他的什么。
“隰华，你有心吗？”
“我曾经很羡慕陆回舟，羡慕他可以拥有你这一世的所有感情。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和陆回舟谁更可怜一些。”
“你之前离开我的时候，还算是当着我的面。可是这次，你应该是打算趁着陆回舟不在的时候，自己悄悄离开的吧？”
谢明斐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是宝石一般漂亮的蓝色，厚重的白色云尾低垂着。
他上一世在隰华离开之后，就曾经这样，无数次的抬头看向天空。
他在想，隰华究竟是来自哪里，又到了哪里去呢？
隰华坐在一边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确是打着这个主意。
谢明斐低声笑了起来，笑声由一开始的低沉开始慢慢变大，后来几乎到了要弯腰的地步。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啊。”
“不管是对我，还是对陆回舟......”
谢明斐捂住了脸，这一世的他在完全恢复了记忆，又和陆回舟之间产生那种同源之间的联系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很割裂的状态。
他一边觉得自己就是陆回舟，陆回舟就是自己，一边又觉得陆回舟是陆回舟，自己只是谢明斐。
后来他想，自己和陆回舟的关系可能更像是一个人身上的两个人格。
谢明斐甚至想过一个问题。
自己在上一世的时候没能留住隰华，那么这一世，作为陆回舟，能将隰华留下来吗？
可惜的是，现在看来陆回舟显然也是失败了的。
......
隔着大半个地球，远在大洋彼岸的陆回舟正在做着一个课题报告。
就在报告结束，准备下台的时候，陆回舟的心脏处突然出现了一种近乎割裂般的疼痛。
这样剧烈的痛感来的又快又猛，甚至紧接着蔓延到四肢百骸。
陆回舟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脚下一空，整个人从台阶上跌落了下来。
近千人的会场因为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瞬间乱了起来。
在一片混乱的外语声中，陆回舟最后只看到慌忙朝自己围上来的人群，然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紧闭的眼角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什么，微微有一点水意。
‘你没看好他。’
回归到这个身体的那部分灵魂似乎彻底沉寂下来，对于陆回舟的问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世界似乎彻底安静了。
时间在这一瞬停滞下来。
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慌乱的人群、还未落到地上的纸张、桌椅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手表上的指针。
一道很淡很淡的虚影在陆回舟的身上浮现了一瞬。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在这虚影出现的一瞬间，这个小世界几乎就要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而开始崩塌了。
在虚影隐没之后，世界再次开始缓慢运行起来，时间又开始向前流淌，周围开始重新变得嘈杂。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瞬间，世界曾经停止了片刻。
像是一场盛大的默哀和叹息。
......
隰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系统，也没有接受到‘剧情’。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布置，眼中有片刻的恍然。
四个世界，在觉醒了曾经的记忆之后，就像是大梦了一场。
穿着云衣的仙人端坐在自己殿内，一动不动的仿佛雕塑一般。
以至于早早就站在外面守着的两个老头迟迟不敢进来。
殿门忽然被打开，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赶紧走进去。
“仙君......”
隰华的面色十分平静，像是丝毫没受到那一点点多出的记忆影响。
毕竟在仙人漫长的岁月之中，加起来总共才只有几十年的记忆，实在是不算什么。
隰华只是稍微有些歉疚，“抱歉，答应你们的事情，我没能完成。”
反而累的你们还要早一步将自己唤醒。
两个老头弓着腰，连声道：“仙君做的已经很好了。”
两人本来是抱着告罪的心态过来的，谁知道之前的失误隰华一句没提不说，还先向他们道歉。
搞得两个老头诚惶诚恐之余又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那仙君您好好休息，小仙就先告退了。”
眼见着两人即将走出殿门，隰华突然又叫住了他们。
“你们所炼制的系统，可以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吗？”
白胡子老头听忙道：“自然可以。”
说着一招手，一个光团就从手上浮现出来。
隰华伸出手，那个光团便飘飘荡荡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安份的不像话。
隰华看着自己掌心的系统，低垂着眸不知是在想什么。
白胡子老头心领神会，立马就道：“这个东西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但是毕竟也陪伴了仙君些许时日，您若是喜欢，便留在身边就当解个闷吧。”
隰华没有推辞，他看着两人轻轻的点了下头，“多谢。”
两人自然是连连摆手。
直到出了那处宫殿，又走远了之后，白眉毛老头才问道：“你怎么把那玩意儿给隰华仙君了？没了那东西，咱们可就不好再查看帝君转世的情况了。”
白胡子老头摸了把自己的胡子，鄙视的看了白眉毛老头一眼，“说了你也不懂，哼哼，等着吧，你以后就知道了。”
“你怎么连我也开始打起哑谜了？你别走那么快啊！”
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而隰华还仍旧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
不同的只是那个光团已经变成了仿佛实体的状态，正十分乖巧的蹲在隰华的肩膀上。
隰华垂着眼睫，眉目平静，淡漠的面容上像是不沾染丝毫的七情六欲。
完全看不出正在和系统商量着什么。
‘您想好了吗？保留记忆的话......’
‘我知道。’
在简短的对话之后，原本待在隰华肩头的系统闪了两下，然后突然消失不见。
而隰华慢慢阖起双眼，呼吸亦是开始变得绵长而微弱，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第101章 破戒的圣僧
三月里的天气, 正是万物生发，不冷不热的好时候。
这天正好下了场绵绵的细雨，本就青翠的山峰在雨雾中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一般, 轻柔含蓄的像是美人朦胧的眉眼。
山体上青石铺就的台阶被雨丝润湿, 靠着泥土地的地方生出了些许的青苔。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挑着一担水晃晃悠悠的从山下走上来，随着他不停的涉阶而上，一段青灰色的寺庙外墙出现在眼前, 檐下是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的是‘檀山寺’几个大字。
檀山寺之所以叫檀山寺, 只是因为这座山叫檀山，附近又只有这一座寺庙，所以檀山寺的称呼就这么流传下来。
因为是下雨天，所以寺中并没有什么香客前来, 显得十分的清幽安静。
那挑着水的小和尚转入了后院，将担上的水倒在缸中之后, 又去厨房看了看，见中午的素斋已经备好了, 便拿出一个食盒, 将饭菜放进去之后又小心盖好。
其余的僧众看见小和尚的动作, 便问道：“慧净，你还是去给玄度师叔送饭的？师叔的病可好些了吗？”
这被唤做慧净的小和尚便道：“玄度师叔的病比先前已经好多了，哎呀, 不和你们说了, 我还得赶紧给师叔送饭呢。”
外面的雨比起之前似乎又要大了一点，因为怕淋到食盒，所以慧净特意撑了把伞，然后一路小跑着去了临院的禅房。
等到了屋檐下, 慧净收了伞，又慢慢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轻轻扣了两下院门。
木门本就只是虚掩着，里面照常没有传来什么声响。
慧净日常过来送饭已经习惯了，因此稍微等了一会儿之后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喊道：“玄度师叔，我来给你送饭啦！”
说着，慧净推开了房门，又喊了一声“玄度师叔。”
只是这次的声音明显轻了很多。
那被称作玄度的僧人在此时也终于转过身来。
他穿着身白色的僧衣，周身有一种清冷又慈悲的气质，纤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像是端坐在云端，却又怜悯众生疾苦的神明。
眉心一点朱砂红印，落在冰雪一般冷白的肌肤上。
削薄的唇瓣是一种久病未愈的苍白之色。
就算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见到这位玄度师叔，慧净还是要忍不住低下头在心中感叹一声，
不愧是他们檀山寺立寺以来，出现过的唯一一个被称作佛子转世般的人物啊。
玄度将握着念珠的手拢在衣袖中，轻声对檀净道：“劳烦你了。”
檀净红着脸将食盒放了下来，摆手道：“师叔说的这是哪里话，一点都不劳烦的，寺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给师叔送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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