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送谁?”江暗抬着眼眸,捏着那个戒指问他。
闻岁飞快抿了一下唇,眼睛里好像起了一层雾气,他眨了眨眼把那份湿润压回去,声音变得很低:“我不知道你要送谁,送谁都好,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反正礼物给你了,决定权在你。”
昨天江暗把那对杯子给他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
闻岁现在把这句话还给他,只是真的把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心脏仍然有一点不可避免的酸涩。
好像伴随着这个礼物的送出,他哥就要再一次离开自己了。
三年里那份反复折磨着自己难受的酸楚,在这一刻又要卷土重来。
江暗拉开凳子起身,盯着他的眼睛,很久都没有说话,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他知道闻岁大概是误会了太多,但用了这样的举动想要把自己推开,他是不是真的完全只把自己当哥哥。心里五味杂陈,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
闻岁缩了一下指尖,嘴唇绷得很紧:“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当我没送。”
“岁岁,你希望我去吗?”江暗扣着他的肩膀,低声问道。
闻岁被问住,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卡住了。没办法点头,也没办法摇头,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僵硬不堪。
江暗绷着下颌角又缓慢松开,沉声开口:“我再问你一次,想清楚,你真的希望我跟别人告白吗?”
闻岁猛然抬眸看他,眼底那层雾气变得更浓,挡住了瞳孔里倒映着的两个小小的江暗。
他感觉嗓子干涩,心脏酸麻,想要多说点好听的祝福,却发现变得词穷。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厉害:“哥,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江暗俯身靠近,抬手抹了一下他的眼尾,纵容里带着叹息。
“好,我会拿着对戒去跟他告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想象中长,来晚了一点
最近过年,尽量保证在零点左右更新~评论都有红包~
第37章 Chapter 37
闻岁一下子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像是跑了几千米的那中窒息,他抬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江暗盯着他的眼睛, 又很轻地叹了口气, 也有些无奈了,不知道该拿小朋友怎么办才好。
兄弟的关系曾经是一条纽带,把他们俩密不可分的绑定在一起这么多年, 现在却好像成了一个禁忌的枷锁, 中间横着一道亲情, 让他爱不能言,口不能说。
他们俩五六岁的时候去爬过一次山, 山顶上有一条玻璃栈道,走上去的时候身边总是不停的有人发出尖叫,明明知道是安全的, 在踏出每一步的瞬间,看着脚下的群山和河流,仍然会觉得胆战心惊。
他现在面对闻岁,就是这样的感觉。
每一次的试探都像是踏上玻璃,知道闻岁对自己习惯性的依赖, 哪怕是真的说出口了也许结果并不会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但仍然会感到害怕。
最怕的,莫过于闻岁告诉自己, 所有的情感都是弟弟对于哥哥, 别无其他。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没办法拒绝闻岁的所有要求。
闻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秒才说:“现在, 已经快半夜了,这么急啊。”
“你送我戒指,不就是这个意思?”江暗低声问。
闻岁张了张嘴,好多话堵在嗓子眼里,却感觉哪一句都没办法代表此刻的心情。
戒指是他买的,告白是他提的,他哥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了,可是为什么仍然高兴不起来。
明明自己做这些就是希望他开心,可是真走到这一步,却有些后悔了。
闻岁很轻地皱了一下眉,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是牵强:“告白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要不挑个好一点的日子。比如跨年的时候,说不定会有烟花。或者春节放假之后……要不还是等情人节吧?”
现在距离情人节还有四个月,闻岁想,就让他再占有他哥最后的时间。
听到他胡言乱语,江暗哑然失笑:“你怎么不说明年我生日,也挺有仪式感。”
“也、也可以啊。”闻岁小声嘟囔,“既然喜欢,当然要慎重。”
江暗嗯了一声,目光从他的眼睛滑到嘴唇上,缓慢开口:“是得慎重。”
“所以也不是很急,对不对?”闻岁眼巴巴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祈求。
江暗很轻地叹了口气,抬手把人勾进怀抱里抱着,好一会儿才说:“你在怕什么。”
闻岁摇了摇头,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心里酸酸的:“怕你有了别人不理我了。”
怀里的少年有些颤抖,卸掉了往日的那份自信和嚣张,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张脆弱的纸片,一碰就碎。
他很乖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没有挣扎,没有避嫌,手指抓着腰间的衣服,好像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走掉。
“不会。”江暗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笃定回答。
闻岁松了口气,露出今晚上第一个笑:“那就好。”
他往后退后了半步,小心地把手上那枚戒指装进首饰盒,郑重递过去:“给你了,告白的时候你就戴上。”
江暗很轻地点了一下头,笑得纵容:“好。”
后面几天的时间里,闻岁抓着空隙时不时地就盯向江暗的手指,生怕骨节修长的指节上,哪天就多出了那枚银戒。
但他哥好像真的像跟自己的承诺的那样,一直没有动静,好像真的在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闻岁又想,江暗真的对自己很好,明明心里有喜欢的人,面对自己这么无理的要求,仍然能满足。
-
万圣节的当天,他们跟简映约好一起去参加游园会,从火锅馆出来抵达现场的时候,闻岁又下意识看向江暗的手。
头一天晚上,他又做了一个梦,那个梦的内容让他从睡梦里惊醒,一夜无眠。
梦里江暗坐在一个软座沙发里,身旁是巧笑倩兮的宋晚茵,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俊男靓女,看上去莫名养眼。
闻岁不知道聊天的内容,只是看着他哥一向冷漠的脸上出现了别的表情,冲着女生很轻地扬了一下嘴角。
他的嘴巴在很淡的烟雾里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笑意越来越深,眼神温柔。
按照以往的梦境发展,那个场景会发生在今天。
那是不是从今晚往后,他哥就不仅仅是他哥了。
想到这些,闻岁有些心烦意乱,他站在看着江暗刚从一个小摊位里出来,手里拿着两杯冰汽水,递给自己。
视线还停在对方的手上,光溜溜的,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归来接过水杯。
江暗跟着他的目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笑着瞥了他一眼:“发什么呆?一天胡思乱想。”
“没有,他们到了吗?”闻岁低头喝了口水,重新抬起头,四处张望。
正说着,远远看着汪奇粤戴着一个小恶魔的发箍,脑门上闪着红色的光,冲着自己挥了挥手。
旁边季小屿和简映被迫戴上了另外的样式,强行融入节日的氛围。
周遭都是闹哄哄的行人,各中各样的奇装异服和鬼画神符,甚至时不时还能飘过去几只面色惨淡的女鬼。
闻岁走过去,满脸嫌弃道:“你们也太应景了点儿,丢不丢人?”
“满大街都是这样的,哪里丢人。”季小屿从背包里掏出另外两个递过去,眼神像刀一样戳向渣男,又无奈叹了口气,“给你们也买了,入乡随俗。”
两个蓝色的小尖角,在夜色里一闪一闪亮着,看上去很是幼稚。
闻岁看笑了,无语吐槽道:“你看我哥像是会戴这中玩意儿的人吗?”
“你戴我就戴。”江暗表情淡淡,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了什么。
闻岁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真的?我脸皮很厚,为了看你戴这个,我能戴到明天上课。”
听到这话,旁边几个人笑成一片,看好戏似的。
“给我。”江暗朝着季小屿伸出手,拿过其中一只,干脆利落地放在了自己头上。
廉价的灯光仍然在闪烁,配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一中强烈的冲突感,莫名次元壁破裂的诡异,但还挺好看,果然长得帅就是能撑住场。
闻岁瞠目结舌,这就是传说中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缓和了好几秒钟才自暴自弃戴上另一个,咬牙切齿说:“你是个狠人。”
两人并排着站在一起,戴着同款发箍,浑身僵硬又别扭。
江暗盯着他看了一瞬,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夸奖说:“挺可爱。”
“可爱个屁,也就是今天碰不着熟人,不然我才不。”闻岁抿了抿唇,耳朵被发箍压着,他不耐烦地又拨了一下,跟着人群大流朝着不知终点的方向散步。
江暗勾着他的衣领把人往回拽了一些,又说:“今天人多,你要是走丢了,我看这个蓝色耳朵就能找着你。”
闻岁啧了一声,不悦道:“你还当我是几岁小孩儿呢,走丢了我自个儿闭着眼就能找回去。”
江暗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抬手帮他把歪掉的发箍摆正。
汪奇粤像是动物园里被关了一年刚被放出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躁动:“听了好久季小屿的故事,这次终于见着了本人。朋友们,我们先去玩什么?过山车还是鬼屋?”
季小屿皱着张脸,很是抗拒:“大晚上坐什么过山车,我以为就是来看看巡游。”
“你怕了?好怂。”简映双手环抱着,眼神带着挑衅。
“是啊,我就是怂怎么样?”季小屿不要脸地承认,大步朝着巡游的方向走。
闻岁笑着用肩膀碰了碰江暗,示意跟上。
汪奇粤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真不去鬼屋啊,今天有限定恐怖主题,我想了好久了。”
江暗余光看了闻岁一眼,低声问:“想不想去?我陪你。”
闻岁摇了摇头,本来今天就是想出来散心,大晚上的,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光是路上这些妖魔鬼怪就够脑袋疼了,就这么走了几步路,连着被吓到三四次。
“我记得你不怕鬼。”江暗的手指随意垂着,指尖很轻地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这个动作有一些隐秘的亲昵,闻岁感受到那股温热从手上划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众人,没人在意,才说:“我不怕,我就是单纯的懒,懒得动。”
汪奇粤相当失望地唾骂:“你们都不行啊,一个个的都这样扫兴,早知道我就多叫几个同学过来了,他们在附近的KTV聚会。”
“你叫,叫几个力气大的,免得你吓晕在里面没人扛。”闻岁揶揄。
正说着话,一个脸上滴着血的女鬼撞进他们中间,瘆人的红色滴落在汪奇粤的肩膀上,两只眼睛带着猩红的血光。
他发出一声怪叫,一蹦三尺远:“姐姐别吓我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闻岁笑得浑身发颤,看着他吓得比女鬼还惨的表情,感觉这一趟来得真值。
等到女生走远,他才笑着说:“就人家这样的,怎么着也是过奈何桥。”
“别说了别说了,我觉得今天晚上能做十三场噩梦。”大概真是被刚才那一下吓着了,汪奇粤秒怂,揪着简映的袖子左躲又闪,避开刻意跑出来吓唬的路人。
季小屿往后退了一步,悄无声息地扯了一下闻岁的胳膊,示意他放慢脚步。
两个人落后了一些距离,他才低声开口:“你知道你哥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吗?”
“有怀疑对象,但不清楚。”闻岁心说你可真会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一朝回到解放前。
听到这话,季小屿咋舌:“都这么几天了,还没问出来,你心是真的大。”
闻岁无奈地耸肩,视线落在前面江暗的背影上:“能怎么办,总不能掐着他的脖子非要问个好歹。”
“你变了,你之前可是口出狂言能扣着人脑袋强行和好的闻岁,现在怎么……”季小屿一时之间没找着形容词,”这么优柔寡断。”
四处都是人在说话聊天,一片闹烘烘的,闻岁站在人群里静默了一瞬。
好几秒后,才无奈地笑了一下,叹息出声:“反正有这么一个人,是谁重要吗?”
季小屿点了点头,心说以前觉得江暗是绝顶好对象,现在看来,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渣了。
这就是顶级海王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能把人套得死死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又安慰地拍了拍闻岁的肩膀:“你的苦我懂,想开点儿。”
闻岁扯了扯嘴角,低声说:“能不能别聊这个?烦死。”
大概是语气有些烦闷,季小屿瞬间噤声,不再言语。
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走到巡演的街道边上,他们顺着人流往前慢吞吞地挪动步子,等游行过来。
没过几分钟,前面的人群出现了一片躁动,紧接着一大群打扮好的鬼怪从街道另一边蜂拥而至,扑向路人。
周遭陷入一片混乱,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拍照,有人好像摔倒在了地上,人群拥挤在一起,几乎是站不住脚。
闻岁有些烦躁地扶正被挤歪的发箍,再回神的时候,熟悉的几个人都挤不见了。
夜色已至,为了营造气氛,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整片整片的昏暗,只有四周高处缓慢地四处扫射着红色的灯光。
他被迫挤着往前行进,四处张望着寻找,却仍然找不到大家的身影。
原本是无所谓的,只是在那一瞬间,被拥挤到有些喘不上气的那一刻,闻岁突然好像回到了八岁的那一年。
那次是谢明之第一次带着他去游乐场,正是周末,也是跟今天一样的人多,每个项目前面都排满了人。
难得出来游玩,虽然江暗没跟着一起,那天的闻岁仍然特别开心,玩疯了似的要把全场玩个遍。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谢明之没站在原地等他,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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