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那个丈夫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每次安排的职位都能搞砸。没办法我哥只能把他安排去S市郊区景华苑的新项目,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只要能够中规中矩执行任务就行。没想到人家本事没几分,倒还嫌弃上我哥给的职位太低了。为了跟我哥置气,过去后不做任何作为。”
傅白想到这几年为了傅氏,傅薏每天呕心沥血殚精竭力的不敢踏错一步的一步步将行木将就傅氏起死回生。到今天不管是国内还是海外,只要是傅氏的产业就没有一家衰败过,这其中付出的精力可想而知。
而这两个人为了气他哥,居然将他哥的心血任意践踏,不怪他哥后来彻底生气了,把刘鑫扔去A市自生自灭,现在玩砸了又想重新回来接手曾经他瞧不起的那个新项目,想得倒是挺美。
S市郊区景华苑那个楼盘,近半年来以远离城市喧嚣、就医便捷、休闲养老、物美价廉等一系列宣传在S市大火一把,让那些拿着大把养老金没处花的老人们为了能度过一个悠闲舒适的晚年纷纷自掏腰包为自己购入了一套房。
也让物价飞涨,日益萧条的房产界迎来了一次全新的繁荣方向。
可想而知,要是刘鑫一开始没有不作为的话,他这个项目负责人有多吃香。
“我哥对他们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傅白不觉得傅薏不答应有什么不对,这些年该欠的该还的,他哥一个不落的都落实了,给了机会自己抓不住不能来怪别人不是,可他在意何洛的态度。
“嫂子你别怕我哥,我哥他人特别好的,他就是活得太痛苦了,有时候有点控制不住的脾气。”
何洛还沉浸在傅白讲的这些事中,骤然听到傅白说这话,愣了一下:“啊?”
“你应该知道我哥他父母去世了的吧。”
这个何洛清楚,轻“嗯”了一声。
“出事那天其实是我哥的生日,”傅白叹了口气,“原本他们一家人计划出去旅游的,但那天我哥有点发烧,就没去成。”
何洛的心脏骤紧。
“事发的时候我哥还在睡觉,”傅白语气忧伤道,“他一睁眼就看见父母双双惨死在眼前的画面,一直以来他都很自责,他觉得要是那他天没有生病就好了。”
“他把自己关起来,每天不停地锻炼身体,一开始他练举重想要帮他父母把压在他们身上的钢筋水泥推开,后来他发现已经没有用了后,又不停地打拳来发泄。”
“他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方法,试着自己走出来,但是他做不到,”傅白想到傅薏小时候的那些经历,语气也渐渐变轻,“后来还是他爷爷跟他说,与其尝试走出来不如试着去救赎更多的人。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人跟他一样,因为房子质量不过关而失去父母的人。”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哥想做一名房产商人,他想要世界上的房子都变得坚固无比,能够经受得住地震、洪水等天灾的摧残。不要再出现跟他一样,因为房子质量不过关而活得这么痛苦的人。
傅白说到这里时候,何洛的脸色已经惨白到面无血色了。
“不怪你嫂子,”两人出了电梯,站在恒薏大厦的玻璃门前,傅白看到何洛那惨白的小脸又继续说,“我哥从来没有怪过你家,他不是那种偏执到要牵连他人的人。祝兴旺已经为他的贪欲付出了代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哥他只是走不出他的自责。”
“直到,”傅白停顿了一下,看着何洛一字一句说,“直到他遇到了你。”
何洛一时间不太理解地望着傅白。
“就是你,”傅白看着何洛的脸,还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傅薏跟他说的话,“你第一次来我家的那个下午,我哥一眼几天注意到了你。”
“他说你像个小太阳一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要是被埋在废墟里的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一个小太阳就好了,那样爸爸妈妈或许就不会觉得冷了。”
何洛哑了哑嗓,他不觉得他那会儿有多吸引人,而且那天他还因为赶跑了傅薏的小情人,特别心虚地跟傅薏大吵了一架,被人给抬出了别墅。
“我哥当时也是被气到了,”傅白很直白地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只能先让你从床上下来,但你赖着不下来,他只能那样把你给请出去。”
何洛咬了咬唇,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反而开始无措了,甚至有点不太敢相信傅薏有傅白说的这样喜欢自己:“既然这样,事后你哥为什么不来找我。”
整整五年啊,他只能通过放鞭炮的方式看到傅薏一眼,其他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喜欢自己吧。
“因为你厌恶同性恋,”傅白说得很认真,“而且他也不想把你当成救赎。”
那五年里傅白是亲眼所见,他哥是怎样强忍着喜欢不去接近何洛,一点点的自愈自己,把自己从自责的状态里完全摘出来,去坦然面对父母的死亡,直到何洛家里破产。
何洛喉间一梗,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嫂子你要明白,”傅白最后说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不需要你去救赎他的,他会治好自己,以最强大的姿态来到你身边,保护你。”
“我相信现在的我哥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
“……”
下午会完客户,坐车回家的路上,何洛一遍遍的回忆傅白跟他说的那些话,再夹杂着中午傅芳跟傅薏吵架时的那些话,他其实不难猜出,傅薏跑去做这个什么劳心劳力的族长究竟是为了什么。
八百亿这个数字正是当初他爸公司亏空出来的财务,当时已经没有银行愿意给他们家贷款了,也没有人愿意接手荣昌地产这个破烂壳子,如果在规定的期限里补不上这个亏空,那些因为他们家破财的人会找上门来对他们家各种烧杀抢砸,想要过安心生活,只有逃到国外去一条路。
如果当年没有傅薏出手接手他们家的公司,还愿意借钱给他们补足亏空,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国外那条街道上流浪。
这些他都清楚,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傅薏都是既感激又害怕,可要说傅薏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何洛还是有一点不敢相信,他有什么值得傅薏这样对他的?
回到家,打开家门,何洛看到最近对自己莫名其妙开始紧张起来的父母,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突然像是抓到了一点源头。
他快步冲到他爸面前,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爸,傅薏当初愿意接手我们家公司,是不是因为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光明正大地去跟傅薏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如果说傅薏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爸不可能不知道,他不相信傅薏花了八百亿还把自己卖去做那个劳什子的族长连个声响都不让他听到。
除非是有人没有告诉他。
果不其然,何洛一问完这话,坐在沙发最角落处有点躲他的何荣昌低头回了一声:“是。”
声音不大, 却铿锵有力, 像一记重重的鼓槌, 锤得何洛的心脏又闷又难受。
“唉——”事情到了今天他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公司破产那天, 傅薏来找过我。”
那会儿他正被一群股东堵着,纷纷要求给个说法,他能有什么说法,这个决定不是大家一块决定的么?
原本他想破产后把家里资产都整理出来,能填多少窟窿填多少, 后面再想办法慢慢还, 这些都是事先跟股东们打好招呼的, 但没想到他们却临时变了卦,全部要求他立马就把窟窿补上。
这不可能,就算把他卖了, 他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傅薏来了,带着他的收购合同来了。
说实话, 收购合同拟得特别有诚意, 连公司里那些烂尾的项目都一并计算了价格, 加上何荣昌这么些年攒下来的资产, 他的负债瞬间就能从八百亿减变到五十亿上下, 身上的担子骤然轻松了许多。
但他想不通, 他这么个无人愿意接手的破公司,为什么傅薏为什么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接手。
“何总还记得十四年前D市那场地震吧。”傅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直言点了出来。
“傅……”他这么一说,何荣昌瞬间想了起来,旋即震惊道,“你是当年那对教授的孩子?”
傅薏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在何荣昌看来,出了这种事,这孩子怨恨他也是应该的。
“何总,”傅薏没有回答,只是手指放在桌上又向他推来一份文件,“我想用它们跟你提个要求。”
何荣昌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份收购合同,还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只要他签下这份合同,荣昌地产以后的董事长还是他,区别账面上的是债务全清了。
拿到这份合同,何荣昌简直不敢置信,你说这孩子他图啥啊。
“我想要你的小儿子。”傅薏没有给他回神的时间,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随即办公室里就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傅薏的性取向是众所周知的,从他出现在房地产这个行业的视线里,他就直言过他喜欢男人。这对于在商业上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的何荣昌来说并不是很难接受。
但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傅薏居然想要他家的洛洛。
虽说在商业上这种卖儿子的事屡见不鲜,一个儿子换八百亿换成别人恐怕就一口答应了。
可是何荣昌就是做不到。
他沉默了良久后,还是艰难地开了口:“虽然你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也很有诚意,但我恐怕不能答应你。”
傅薏似乎是没有想过他会拒绝,微微有些错愕。
“我家洛洛他虽然有点娇气和任性,甚至偶尔还会淘气气人,”何荣昌轻叹了口气,“但他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要把他拿出来换钱,很抱歉我做不到。”
“而且我并不确定我家洛洛的性取向,”虽然大儿子也是同性恋,但万一小儿子不是呢,那他这个决定那就是害了他家小儿子一生,“还请傅总理解。”
何荣昌当时说完这番话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似被抽干了,垂坐在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在又过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听得傅薏嗓子干哑地又开了口:“一年。”
他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中,从出现在他面前就一直高高在上的傅薏似乎也滋生出了一点破败的感觉。
“我要他一年,我不碰他,只要他能够陪着我。”
“一年后,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我都会放他离开。”
“……”
“抱歉,”他最后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这个行为与卖儿子没有任何区别,傅总要真心喜欢我儿子的话,我可以给傅总一个承诺。”
“永不干涉傅总你和我家小儿子的事情。”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我儿子,我不会干涉,但前提是得我儿子自己愿意。
一番交涉后,傅薏最后还是跟他签订了收购合同,并愿意以银行的最低利息借给他五十亿填补亏空。
离开公司的时候他虽然孑然一身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孩子,所以后来何洛来找他问他们家和傅薏家是不是有仇的时候,他很委婉地跟何洛提过要让他让着点傅薏。
但从那天起何洛就再没提过什么,也没有跟傅薏再有任何交集,每天老老实实上班,他还以为是傅薏那孩子自己放弃了,谁知道兜兜转转三年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
何洛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惨白着一张脸哭得都快肝肠寸断了。
——这些事。
他全部都不知道!
他想起傅薏曾经跟他说过,他不喜欢做商人的,他想跟他爸妈一样,做一名教书育人的教授。
要是没有祝兴旺那事,他本可以不做商人的。
人家非但没有怨恨他们家,反而为他,愿意去背上更重的枷锁。
他那会儿还因为接受不了,家里公司破产被傅薏收购的事,跑去和他大吵了一架,各种言语辱骂他。
而傅薏只是抓着他将他放在窗户外,吓唬他一下而已。
他还一直以为傅薏是因为放不下他们家害死他父母的事,又因为他曾经赶跑过他的小情人,所以要抓他给他做小情人抵债,他不答应后,就恼羞成怒地想要弄死他。
所以一直敬畏他,害怕他,抵触他。
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傅薏原来也喜欢他。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年的恒薏连他们家都不如,傅薏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收购他们公司。
傅薏又为什么非要他给他做小情人,那哪是给他做小情人啊,只是因为怕他接受不了同性恋,就想着换个法子让他陪在他身边。
但是他太笨了,根本想不到这么深层的问题,他以为的“小情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笨蛋、混蛋、白痴……”
何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傅薏平时那么强势,对上他怎么就不肯强势一回呢。
他要不同意,他就把他抓起来啊!囚禁他啊!强迫他啊!生米煮成熟饭啊!
反正他爸都说了不干涉了,还不是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八百亿呢,都够买他几千条命的了,被个男人上又算什么。
结果人家硬是心软得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他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不愿意呢。
他不知道恐同即深柜吗。
他要是,真的,一丁点都不喜欢傅薏的话,他为什么要连续给他放五年鞭炮,还不是因为想要见他一面,又别扭的不想要他知道。
毕竟,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就闹得那么不愉快,谁也不会相信他其实挺想和傅薏重修于好的。
他想着他害傅薏罚款了,傅薏一定会派人来抓他,到时候他就顺势跟他道个歉好了。
谁知道他放了五年鞭炮,人家傅薏都没有理他,直到他家破产他来收购他家的公司,这能怪他后来不多想吗?!
42/51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