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春陰(玄幻灵异)——鲤鲤鲤

时间:2022-03-14 10:08:56  作者:鲤鲤鲤
  西风贴着丘宁山低伏的山腰吹过去,昭溪从那座无名坟茔旁汩汩流过。人去后,冬日山林又重新归于平静安宁。
  我目送涂泽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后,方转头望着团在广陵手心的一小团跳动的魂火,一时间觉得很不真实。今日一幕幕在脑中闪过,广陵、兰漱、涂泽,仿佛做了很多场白日梦。踏破铁线无觅处,但今日这缕魂魄却轻易回到了我手里。
  “我就说回到人间定有好事。”我说,像这人间一年到头,诸事落定人团圆,失落之物又失而复得,心中十分妥帖安定。
  广陵笑看我:“你何曾说过?”
  我笑道:“我心里说的。土地在信中说丘宁山山神困扰之事与那起结发誓有关,我心中便猜或就是这团心魄。只是怕希望落空,故而没说出口。现今竟成真了,平平常常下凡走一趟,不仅找回了它,还将涂泽渡成了神君,竟是好事成双。”
  我一高兴,絮絮叨叨地话又多起来,继续道:“不对,是好事成三,是事事如意。”
  广陵笑说:“哪里还有别的好事?”
  我便上去抱住他,埋头在他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透凛冽的气味吸到胸腔中,仿佛四肢百骸都通畅了,心中一高兴,忍不住一抬腿,连腿也缠到他身上去,说:“分明还有一桩更大的好事。”
  广陵也不嫌我没规没矩,一只手倒来托住我,一面说:“同别人结了誓,还要去赴别人的约,现下倒又来缠我。没见过比你更朝秦暮楚的小蛟。”
  他话说得酸溜溜,却是玩笑的语气,我听得发笑,说:“神君真要同我算这笔帐么?”
  他静了一时,叹息说:“罢了……”又将头靠过来,贴着我耳边轻轻摩挲,道:“是我有错在先,这笔帐算不过你。”
  又挂着抱了片刻,我心满意足地从他身上退下来,又说:“心魄取回来了,往后如何?”
  他说:“涂泽说的不错,这心魄虽是你的,只离体已久,怕已野了。先放在我这里驯几日。”
  心魄取回后,自有一份来日方长可盼,从前日日患得患失,现今也不急了。他如此安排,我自然没有不好的。
  难得回一趟梁州,且又逢年关,广陵看出我凡心大动,收了心魄后便不急着回天上去,也不乘风、也不驾云,同我沿着昭溪慢慢往山下走。走了几步路,我便忍不住变出蛟身想往水中去游,可惜溪流水浅,我又不会什么控制身形大小的术法,一条蛟溪底的卵石上游得磕磕绊绊很是勉强。
  广陵在岸上笑看了我一阵,终是看不过眼,施了个缩身术来帮了帮我。只是我在溪水中畅游了一会儿,一抬头,隔着水面看着岸上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便又变回了人身回到岸上,拉过了他手与他一道走。
  “怎么又回来了?”他觉得奇怪。
  我说:“子虞,你知道水中看人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梦。”
  像杏花雨落时节,一场缥缈骀荡的梦。是美的,却也是假的。
  也许从我是条小蛟的时候,我便日日在水下这样看他了。
  “我不要你是梦。”
 
 
第102章 事事如意(中)
  我与广陵下了山,在路边寻回来时骑的马,又慢腾腾地骑回城里。方才在山中如梦幻泡影般地发生了这么多事,回到城中却还不到午时,早市尚未散尽,街上各处酒肆饭馆已经人来人往热闹起来了。
  我说:“那山神还说人间民不聊生,看来是唬人的。”
  广陵说:“若连京城都被你瞧出民不聊生,这一朝帝王的气数也尽了,你这缕魂魄令江山易主,到时紫微星君怕要来同我算账。”
  我听得头皮一僵,虽说这帐不能全算我头上,但这捣乱的东西却的确是我的。一时又想那紫微星君掌国运大事,应该很不好惹,不由心虚道:”京城中看起来还成,不知外头如何?”
  广陵说:“已是内忧外患,外强中干。”
  八个字说得我背上发凉。
  “……那还有救么?”我忐忑地问。
  广陵笑看了我一眼,道:”放心罢。这个皇帝虽已不成了,然这一朝的国运却尚可一救。回程去一趟北斗宫,请文渊星君多降些人才便可。”
  “那便好。”我一面点头,一面谨小慎微地记下这事。
  骑马穿街,至内城门下还了马,转头见路边有妇人卖花。一个竹篓中高高低低地插满腊梅,幽香扑鼻。我去买了小小的两支,又讨了两段丝绦,回来在广陵腰间系了一枝,又在自己腰间系了一枝。
  广陵见我如此摆弄,笑道:“见过簪花的,未见过佩花的。”
  我煞有介事说:“这两枝花是一对,是你我在人间的信物。簪花未免张扬,佩花刚刚好。”
  广陵闻言便伸手来朝两枝花上碰了碰,数道微光在他指尖流转过,我问做什么。他说:“既是信物,便该常开不败。”
  我笑他痴:“人间哪有常开不败的花。”
  广陵微笑不语。
  如此各自佩着一枝蜡梅,我和广陵在城中喝茶看戏赏花逛园子,又闲游半日。
  入了夜,街上行人渐稀,鸟雀归巢,我心里也萌生归意,只一时又不想回天上去,在城中胡乱走了一阵,竟回到旧时的侯府门口。这座府邸现今已充做衙门公署,临近年关,衙门放班亦早,不过申酉时分,衙门中已没有人了。
  我带着广陵溜进去,循着记忆找到了从前住的院子。院中格局布置亦未大变,只四下的树木换了,竹桂海棠换成了槭枫芭蕉,冬日里枝叶落尽,一团黑影覆着厚雪,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又隔着窗四下一看,几处房间亦都充做了库房,房内书架林立,堆放着案卷杂物。
  经过这一日,我心中物是人非的感慨已很淡了,只是看了一圈,回头看到广陵站在月下静静看着我,一时便想起从前在这院中发生的事。
  我推开西厢房的门,招来广陵一同进去,越过几个书架,到了里间。我淡笑说道:“那时你病中昏沉,见了我却叫出云。可惜我混沌无知,并不能领会你这句话。”
  也领会不了他拉住我手说的那句“不准”,和清醒之后说的那句“你走开”。
  房中昏黑,窗纸上一点微亮,映出身边人清俊的剪影。
  “我那时以为这个'出云'是你割舍不下的故人,只因我与他生得相似,才叫你对我有所不同。”我叹息,笑道,“你病中唤的是他,榴园那一晚喝醉了,唤的还是他。我初时只是好奇、不平,至榴园,却想干脆鱼目混珠、鸠占了鹊巢——谁料你最后又推开我。我那时,真是很难过的。”
  广陵走过来将我抱住了,黑暗中他轻叹了一声,道:“的确是病中昏沉,却也不致叫错人。”
  “我是故意的。”他说。
  “什么意思?”
  他手臂微微收紧,低声道:“我亦想留住你。”
  我在他怀中怔了怔,片刻回过味来,心下不由又觉得酸楚。他为了心魄下届来,本是要促成我与涂泽,但他心里亦有按捺不住的私欲。庄子虞人间这一世,原也是痛苦矛盾的一世。
  我抱紧他:“子虞,你将心魄还给我试试。”
  广陵说:“现在还早了些。”
  “你说的。方泊舟的一生太短了。梁兰徵的一生也太短了。故而他们都回应不了你。但我想回应你。”我说,“你给我罢。我们试试。”
  夜色中,广陵看了我许久,终于应了一声“好”,而后低头吻住了我。
  腰间的两枝蜡梅散出缕缕幽香,这一吻温柔绵长,仿佛浸泡在终年温暖的逢春池水中,涂泽所说的神魂交缠,原是这样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它可以轻易发生在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之间。
  随着广陵将那缕心魄渡还给我,我心中似有一头暴躁的小鹿四处奔逃,伴随着心口处的刺痛,许多画面在脑中纷杂而过,但仍是一个也看不清。我头痛难耐,一面呜咽,一面下意识想推开他。广陵却将我牢牢禁锢住,而后一股强大稳固的气流入我的身体,镇住了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
  忽然间,我脑中清清楚楚听到一声抽泣,那声音嘶哑、虚弱又无望,又叫了一声“师父”。
  我心中似也感受到同样的绝望,循着声音去看,只见透过一层稀薄的雾气,看到一条浑身血污的银蛟和一个墨蓝衣袍的人影。伤口嶙峋的蛟尾拖曳在地上,银灰的薄衫勉强遮住他化人的半身,亦是浸满血色。他匍匐在蓝袍的神君身边,抬起手,衣衫落下去,历历见骨的一只手,拉在那一角墨蓝的袍袖上。
  他声音嘶哑:“师父……求求你……”
  广陵眉头紧皱,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奄奄一息的小蛟,脸色很难看:“谁教你断的须?”
  “师父,若您也不要我……若您也……”他拉着广陵的衣袖,吃力地抬起身体,想将手中银白的蛟须系在他腕上,却又一次次地失败。神君看着他,无动于衷。他仰起头,哀求地望着他,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断断续续道,“若您也不要我……”
  他面前的神君轻轻一抬手,却将衣袖从他手中抽回去,垂目看向他,问:“是不是涂泽?”
  那是那一次秘游会之后不久,出云被困在秘游图中七天七夜,最后被广陵救回飞云峰,伤还未好全,便又回了东海。离开前,这条历来乖觉的小蛟破天荒地同他那师父吵了一架。广陵禁止他再回东海,却不告诉他为何,小蛟犯了倔,说他师父无父无母,自然不知血亲可贵。便冲破禁止逃出了飞云峰。他放不下与他一同被困的两个兄弟。
  却又在前往东海的路上被涂泽截了道,涂泽截下他,见了他腰间新得的玉,说了一句:“果真是你。”又笑了,说:“是你也好。”
  果真什么呢?他寻了数万年而不得的那枚玉璧,竟然果真是在他这里。
  涂泽也不让他去东海,又告诉他茫茫东海,根本无人在意他这条小蛟;告诉他当年龙王所以认回他,不过是看了广陵的面子;告诉他他父母甚至希望他就此死在秘境图中。
  出云身上的伤未好,心上的伤又添,一时伤心难过,茫茫然不知所往。便被涂泽领回了临渊峰去,共处数日,涂泽见他伤心难解,日渐消瘦,便又告诉了他蛟族素有结契的传统,他说:“虽被生身父母弃绝,却可借此再选一人做你血亲。”
  小蛟于是回到逢春池底,兀自咬牙熬了七天七夜,终于断下这一根蛟须来,他小心地系好自己身上的那头,捧着另一端来到了广陵跟前。
  随着广陵将那一股气撤走,我脚下一软,猛然睁开眼。心口虽还有不适,眼前的世界却已大为不同。仿佛茫茫迷雾悉数散去,上下贯通,黑暗之中的事物亦皆历历可数。
  那个出云匍匐哀求的画面却还执着的留在我脑中。
  “师父你也看到了吗?”我问道。
  广陵点头。
  这缕心魄离体那么多年,竟还保留着这个执念,这个我当初不愿面对,所以连着心魄一道割舍出去的执念——原来谁都不要我,连师父也不要我。
  心魄归位,除了带回过去的记忆,还带回了那条小蛟的卑怯。我按捺住心里的惶恐,犹豫了一下,指尖擦过广陵的衣袖,触碰到他手腕,指腹贴在手腕上抚了抚,问道:”为何师父那时拒绝我?到了也只是勉强系了一个活节。”
  广陵道:“收你一条小蛟于我并不碍着什么。但于你,蛟契不能随意结。”
  我抬眼:“你觉得我是随意选了你?”
  “你虽选了我,天命替你选的却未必是我。”广陵说,“涂泽的玉璧并非随便给的,女娲锻五彩石,剩下两枚,雕成两枚玉璧。那两枚玉,一枚归伏皇,一枚归女娲,原是一对,其中更有天命祝福庇佑。你原本在我身边时,我并未想起此事,但后来你与涂泽结识,屡屡生出事端,至你从千叶莲中回来,我见你身上带着那枚玉,这才意识到你或许早已命中有定。”
  “命中有定……”我猛然想起来宝罗大仙的话,心头乍然一跳,“你是为的这个去偷的问天香?”
  广陵看着我,略有惊诧:“你怎知……”
  “宝罗大仙告诉我的。”
  广陵便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因天命难以揣测,也因我意气难平。我借问天香问了你的命数。”
  “你问到了什么?”
  广陵摇头苦笑:“烟气缭绕,昙花一现,我见到的是一蛇一蛟交缠难分。”
  “你便以为,与我姻缘前定的乃是涂泽。你后来修道误入歧途,也是因了此事?”
  广陵在夜中笑了笑,并不否认:“此事说来亦是可悲可笑。我亦是看着你二人在人间纠缠,才慢慢了悟,当日所见之交缠难分,原是你二人命中一大劫数。”
  作者有话说:
  为了埋坑又写长了……下章一定结~
 
 
第103章 事事如意(下)
  原来所谓姻缘前定,是涂泽的一场误会,亦是他的一场误会。许多年前,年幼的涂泽将那枚玉璧赠予我时,怎么会想到,那枚玉仅仅是天命助他登神的一记伏笔。
  好在劫数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腊月廿九,酉时过半,梁州城中各处街巷中都少有人息,只余满城灯火融融,幸运的人都在此夜寻得一处归宿,要将这个年过过去。
  我和广陵从冷冷清清的衙门中出来时,旁边一条小巷中乍然响起一串鞭炮声,将我唬了一跳,心神一不稳,原本就不安分的那缕魂魄又在体内作起乱来,我心口乍然一痛,脚下一个发软,正踩空一个台阶,一头往下栽去。
  广陵眼疾手快地捞住我,扶稳了,见我捂着胸口难受,便道:“还是先给我罢,不急这一时。”
  我也正有此意,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不管不顾地勾过他脖子吻上去,这一动作,那缕心魄呆住了,在我体内又一动不动的,一时被我折服了似的。我听到他暗自嘀咕:“这样出息了,竟敢主动对师父做这种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