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楼羽笙不知道自己的照片即将成为一个人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他和祁以南并肩走在走廊里,相隔半臂的距离乍一看像是第一次约会闲逛的拘谨情侣,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此时心中各自暗怀鬼胎。
走到楼梯口的楼羽笙刚要顺着台阶往楼上走,就又被“滋啦——”一声电了一下。
“嘶!”
这又是怎么了!
楼羽笙木着张脸回头:“这次又是为什么?”
祁以南瞥了他一眼:“你往楼上走作什么?”
“去你办公室啊,不然还能干什么?去楼顶跳楼蹦极玩跑酷吗!”楼羽笙已经没好脾气了,他觉得这个说话刻板而且动不动就用警棍、隐形联铐电他的家伙一定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哪儿是什么小猫咪啊,这根本就是他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怼上的仇家!
“那些事情你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臭名昭著的K056可不是所得虚名的……”祁以南抿着嘴角,看上去丝毫不为所动,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而且如果你的目的地是我的办公室的话,就更不应该上楼了。”
“嗯?”
祁以南往下楼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因为我的办公室在地下三层,你应该先下楼,高层那里是几位主任医师的会诊室。”
他话音刚落,就见楼羽笙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哦?地下三层?”楼羽笙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悠闲的语调,“我的‘病房’在哪里?如果这玩意儿有距离限制的话,不会离你太远吧。”
说着他抬了抬手腕示意他不要忘了自己手上和自己一对的这个金属疙瘩。
“你果然很聪明,不远,就在我办公室走廊的斜对角。”他手指轻轻在手.铐冰凉的边缘摩挲着,动作透着不安定的威胁,“你最好不要做什么愚蠢的事情。”
说话期间,他们已经下到地下三层,楼羽笙简单打量了一下这层的布置,挑了挑眉毛。
这里看起来还真是“VIP病房”的待遇了。
——如果没有那些白色的电子铁栏杆的话。
无处不在的警戒标志、监视摄像头、铁栏、电网,里面发出怪异响声的病房门,和身着和祁以南相仿的制服神色防备堪比军人的巡逻人员,这些便是地下三层的景象。
楼羽笙在祁以南的办公室里,又走了一遍更加严密的入院流程,没办法,对待他这种“危险分子”,总是会更加麻烦一些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自己精神状态正常吗?”
祁以南的问题让楼羽笙抬头看了看他,这是什么意思,人都关进来了,还要这样问一句怕自己错把正常人关进了疯人院不成?
楼羽笙冲他笑了笑:“你觉得呢?”
“行为较为正常,反应较为正常。”祁以南按了按笔,客观地评价道。
“不过,精神状态很危险,对吧?”楼羽笙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接上他的话,补充道,“机器测出来的这套说辞我已经很清楚了,但我问的是,‘你觉得呢’?”
祁以南下意识地回答道:“我觉得你人格分裂之后的后遗症可能会……”
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K056号诱导着差点真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脖子后有些发冷,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主动权攥到了自己手里,竟然能够反过来套自己的话?
楼羽笙像是没有看到他突变的脸色一样,继续问道:“哦,后遗症啊……被电击之后是有感受到一点。”
祁以南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像是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刚才升起来的防备警惕。
“比如说——之前死去的九个人格,似乎有‘复活’的迹象了,这可怎么办呢?”
他支着下巴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那张脸上带着的嘲弄笑意越来越大,绝不像是方才那个懒散慵懒的K056。
“你说什么……!”
“他”眯着眼睛低低笑了起来,舔了一下嘴角道:“祁院长,您这副吃惊的模样,真让我想将您的制服都扒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楼羽笙:不活了,家暴升级,还玩手.铐play
祁以南(困惑脸):他们明明拍胸脯保证说凑成一对的银色金属环是浪漫的礼物?
楼羽笙(踹桌子):那是对戒不是对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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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一开始楼Sir会看起来稍微势弱一点,因为祁先生出场实在是太鬼畜了,不过相信我,真正凶残的那个并不是祁先生哟~
社会你楼哥人设永不倒=v=
第34章 精神病院世界
楼羽笙可能不知道, 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不但没有任何调情的作用, 反而还是给自己作了一个大死。
果不其然,楼羽笙的话音刚落, 一股极其强烈的电击感便袭上他的四肢百骸。
直到楼羽笙额头上汩汩流下的冷汗浸湿了他乱蓬蓬的黑发, 让每一绺头发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祁以南才不急不缓地停下了“手镯”的电击惩罚。
“你神经错乱了吗?突然开始胡言乱语些什么?”祁以南双眼紧紧盯着他, 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反应。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
楼羽笙的眼睛被汗湿的头发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他抹了把嘴角之后诡异挑起的一缕笑容却让人有种他根本没有遭受任何折磨的错觉。
莫非真的是被电出毛病来了?
虽然很想再电击他一下让他快点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突然闪过的这个猜想却让祁以南迟疑了起来。他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甚至不乏有人经常在背后议论他根本就是一个不亚于这些“病人”的极端份子, 这个极端自然指的是他办事的态度,和对精神病院监狱化管理的执着坚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恐怕没少被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死人脸、再世祁扒皮之类的恶毒绰号, 但绰号归绰号,他知道他和那些危险人物并非一条道上的人——至少他,还保留着同情心。
正是因为还会同情, 祁以南才会迟疑了片刻,便把手放了下来, 显然是不准备继续“惩罚”楼羽笙了。
他在忌惮。
忌惮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真的对这个“病人”产生一切不可挽回的损伤。
也许这里有许多人是天生的犯罪者,但是眼前这个K056号却曾经是个货真价实的精神病患者,像他这样的重度多重人格分裂的病例在全国范围内, 都极其少见,更别提他还在几个月前竟然还能“分裂”出了新的人格,更是世所罕见。
虽然这个崭新的人格按照出现时间来看, 心理学上的仪器分析显示他本来应该不会占据主导地位,应该被归为“末等亚人格”。
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人格不但频繁出现,还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摇身一变,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人格,甚至还吞噬了其他的九个……
祁以南还记得自己看到这则描述时的第一反应。
这是不是其实意味着,这个人根本就已经精神病痊愈了……?
但是很快他的想法就被病例后面长达十几页的主人格的描述所打破了。
那根本就是个恶魔。
祁以南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不知道他那一瞬间迟疑所造成的态度转变早已被楼羽笙敏锐地察觉到了。
汗珠划过下颚曲线,留下一道浅浅的水迹,他挑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撩起湿漉漉额发的男人此时身上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魅力,他的额头光洁好看,斜飞入鬓的两道眉毛将这张过于精致的脸庞衬托出硬朗的气质,就好像一个已经阅尽人间沧桑的人,却还不可思议地拥有着一双澄净清澈的眸子,只知道专注地看着你,说要坐下来好好和你聊聊人生。
而楼羽笙说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聊人生之类清心寡欲的话题。
正相反地,他的话,每一句都像是裹在了荷尔蒙做成的撩拨里。
比如——
“你这身制服真好看,就是扣子系的太严了,像这样拉开几颗扣子才好看。”说着就“啪啪”扯开了自己病号服前襟的几枚扣子,微微敞着胸膛,挑着眼睛斜睨着对方。
又像是——
“院长在这种全是男人的环境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的?很难想象你那个时候的表情该有多诱人……”一边说着,一边五指动了动,白的几乎能反光的皮肤衬得指甲都透着淡淡的粉色,明明没做出大家都懂的手势,一举一动却莫名地撩人。
再比如——
“这一层的房间,是不是都是VIP的单人病房?那晚上我一个人在床上,长夜漫漫的,若是孤枕难眠……”诸如此类一搭没一搭地惆怅倾诉着,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往祁以南那边瞥。
饶是祁以南给自己做了再多的心理建树,面对着这样干涩的硬撩尬撩,也是让他快要沉不住气了。
嗓子眼里也像是被人炸了一颗地雷,活像是冒了浓烟,让他跟哑巴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
K056号,也就是楼羽笙,以前曾经存在在他身体里的某个人格很可能真的复苏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乌鸦嘴?
自己不过是担忧了一下多重人格分裂患者的复发状况,就真的撞上了发病现场。
这几乎是言灵诅咒的水准了。
还是说……
这个“牛郎型荷尔蒙人格”根本就是因为自己的电击惩罚才会出现的?
祁以南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底竟然有一股没来由的心虚。
他之前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显然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最先忧虑的竟然是医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疗法不当而让“已经痊愈”的病人重病复发。
——关键是,复苏的还是这么一副让人没法招架的“牛郎人格”。
撩人不可怕,这么多年来牛鬼蛇神他见多了,但怕的就是这种毫无章法的尬撩。
祁以南决定先顺着他的话缓和他尖锐的情绪,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将“手镯”收了回去,给他安全的信号之后,才看着他的眼睛,调整语调一字一句道:“其他的两个问题,是个人隐私,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但是如果你觉得制服稍微松开几颗扣子比较好的话……”他眸色一深,“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一边说着,他就摘下手套,单手慢慢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扯松了几分。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生为制服而生的,就像祁以南,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牢牢地抓住旁人的全部注意力。
更何况,这扯松的领子后面露出一片锁骨的风光。
这样一出态度突然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正想继续口花花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你……”
祁以南眯着眼睛,趁势追问道:“那么我也要问你,你和刚才的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想到楼羽笙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你……”了半天之后,眼睛像是一下子被他敞开来的制服领口电到了似的,脸绷得死紧,最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到了脖子根,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语气竟然还能听出几分受欺负的小媳妇儿味道。
祁以南眨了眨眼,发生了什么?自己莫不是幻听了?
“我怎么了?这不是你想听我说的么,还是你更想知道我的生理问题是怎么解决的?”祁以南思考了片刻,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试探性地继续顺着他刚才的口花花接了下去。
他还没继续把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说完,就见对方的脸已经红到快要爆炸了,表情也从刚才的风流写意变得脸红脖子粗。
咦,敢情这是个只有嘴上能撩、一旦动真格就秒怂的纯情boy?
莫非是秒怂牛郎……
脑海里突然闪过的这个称呼让祁以南差点笑出声来,不知怎地,本来应该感到心虚的愧疚的自己,看着K056脸上活像是小媳妇被欺负以后悲愤控诉的小眼神,心情没来由地便好了起来。
他当即,便下了个决定。
既然K056想要单人间,那便遂了他的愿,虽然在精神病院按照监狱化管理的模式下,大部分“病房”都是双人间和三人间,但是也不是没有VIP级别的单人间。
——那是专门为最穷凶极恶的危险病人所准备的。
而这个单人间自然不是因为祁以南突然想发善心了,而是为了更好地观察这个新出现的秒怂牛郎人格。
祁以南有种预感,这恐怕只是个开始。
几天的观察时间转瞬即过。
祁以南像是这几天来每一个清晨一样,走进办公室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打开监视器调出K056号房间的监控画面。操作的次数太多,他的动作都已经变得无比熟练。
楼羽笙似乎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但是他却反常地没有像往常那样边叠被子边拿监控器的反光当镜子用,照来照去地梳头发,甚至他连脚上的拖鞋都穿反了一只。
祁以南心里“咯噔”了一声,看来今天又是另一个人格。
他已经要求入院部门收集一份有关另外九个人格的详细资料给他,在那份资料里,便有着一个着墨不多的年幼人格——一个十分自闭木讷的留守儿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今天出现的,恐怕就是这个木讷又不谙世事的小少年。
祁以南正想着,一回过神来却发现楼羽笙走出了监控画面。
伴着走廊里传来的广播声,祁以南这才反应过来。
不好!今天是每周三的病人集体的清晨洗澡时间!
整栋精神病院关押的病人都会在今天集中一起沐浴洗漱,如果被“恶窟”里的其他人看到了这样的K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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