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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看到他几乎要吃人的表情，默认了。
“简直服了，这是什么你知道吗？”楼羽笙语气也危险了起来，显然已经被惹毛了，欺身上前离他越来越近，“来，抬起头，看着我我来告诉你，这根本连魔药都不是，就是一瓶福尔马林。涂它就是防腐用的！”
伊万几乎快要被眼前躁怒的男人压进水里，缓缓流过的溪水已经将他的衬衫浸湿，湿漉漉地紧贴在胸前的皮肤上。不知是因为冰凉的湿衬衫还是男人阴郁的目光，他的皮肤表面竟然不受控制地寒毛战栗。
“防止尸体腐坏的福尔马林化学试剂？”伊万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眼前明显不正常的一幕。楼羽笙腹部的伤口几乎有四五寸长，刺伤的力度之大给表皮划开了深深的一道裂口——但是这深可见里的伤口却没有流一滴血。
“如你所见，皮肤被割破也不会流血，这是因为尸块的血液循环早已停滞。”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手指却隔着湿透的衬衫在伊万下腹处轻划，动作简单却挑逗着敏感的神经，“假如换成你，抑或是任何普通的魔族后裔，早就从伤口喷出大量血液了。那样的话，我也不可能还有力气还和你说话。”
伊万挑了挑眉：“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会忘了你是用魔物尸块东拼西凑搭起来的这件事。”他伸手按在楼羽笙心口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虽然很微弱、虽然比睡着了还缓慢，但是你还是有心跳的不是吗？”
他的话让楼羽笙沉默不语，目光却半分也没有错开。
伊万微扬起下巴看他：“现在不是也可以搏动速度加快的吗？……嗯？不对，你心跳加速了？”
停在他腰腹的那只手如图猛虎出笼一样，巡视着自己的地盘，顺势揽着伊万的腰侧——
“闭嘴，不用提醒我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万圣节玩high了~ o(*￣▽￣*)ブ
话说我想写这章这一幕已经好久了，溪边打情骂俏（？）
楼Sir（捂肚子）：Excuse me, 这是打情骂俏？？？
第54章 Under My Skin
突然被他这样抱着, 伊万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向杀伐果断，绝没有拖泥带水的坏习惯, 做事情比谁都干脆没人性不仅是他在外人眼中的标签，其实也是他自己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从踏入吸血鬼猎人这一行之后, 就没有回头路了。
但是他现在却有史以来第一次品尝到“踌躇不决”的人内心才会感受到的纠结, 刚才明明很有气势压制自己的这个男人, 在抱住自己之后, 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连伊万的余光都能瞥到他的指尖像是肌肉痉挛一样，明明遏制着自己，却浑身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伊万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
他从没有被男人示好过，准确来说, 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过“暧昧好感”这种东西。任何正常人也不会想不开，对他这样雷厉风行又自带杀气的雇佣公会头目感兴趣。
所以现在伊万突然觉得很新奇。
“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伊万无声地在心里问自己。越是想, 似乎就越感到好奇心占了上风，盖住了想要残忍弄死他的念头。
虽然他和楼羽笙绝对算不上同一战线的人，但不能否认, 现在他就像是在欣赏一副月下美景——眼前的男人黑发潮湿微卷，半遮着那双魅蓝色的桃花眼, 赤.裸的上身精瘦有力，肩颈线条优美的不像是普通的拼接货，反而有着顶级艺术品才具备的脱俗美感。
——不管怎么看, 这也是个魅力十足的美人了。
眼下这种“美人投怀送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新奇，让伊万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用观赏美人的目光看了楼羽笙好半天, 却愣是找不到足够说服自己推开他的理由。
对于这个拼接货他不否认自己从一开始就给予了太多的关注，如果说一开始的兴趣点围绕的是他这个畅销药剂师的业务问题，那么后来就是对于他要去奥克特王国这件不同寻常的任务要求引起的关注。
这个人太神秘了。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要把他完全当做任务发布者，不要去关心和他有关的其它事情，尽快完成任务，然后收钱，走人；但是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诉说着自己真实的想法。
——不想就这样变作陌路人。
没错。
眼前这个人，越是神秘、越是危险，他的兴致就越高。
*
伊万看着他被溪水浸泡得发白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心理的疏远防御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他半个身子躺在清浅的溪水里，拍了拍那只紧紧扣住自己腰的手，然后扳着楼羽笙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但是马上，楼羽笙差点就被伊万说的话吓得滑进水里。
“你对我心跳加速？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睡我？”伊万丝毫不觉得自己沉默了半天，结果突然甩出来的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心跳加速如果不是因为极度紧张害怕，那就只能是邀请滚床单的潜台词了。
看着楼羽笙明显怔忪的表情，伊万像是懂了一样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哦……不是吗？看来是我搞错了，这么说，你是想要我睡你。”
就算不怎么关心滚床单的话题，他还是分得清这件事上面主谓宾的区别的。
楼羽笙一下子被噎住了，随即开始不自在的咳嗽。
“糟糕，咳得太厉害扯到伤口了，稻草差点掉出来……”楼羽笙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就捂住了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细思极恐。
“稻草……？”伊万见他拧着眉毛，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腹肌，不忘小心地避开伤口附近的皮肉。
被他这样若有若无的摸着，偏偏手边还没有那瓶万能伤口愈合喷雾……窘迫的楼羽笙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尴尬。只得破罐破摔地厚着脸皮解释：“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什么身体情况了……其实在组装腹部的时候，因为没有多少皮下脂肪，内脏放进腹腔之后太空荡了，于是只能放进去稻草来填充……”说到一半，他也觉得这具身体的bug实在是多的有点太过分了，连自己都快要解释不下去了。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像是……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坚信不疑地觉得他是个万能变形金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的就是个东拼西凑的二手碎布娃娃，原料还有不少是以次充好的那种。
自己了解这些低配置硬件，默默内伤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自己讲出来，还偏偏是亲口讲给伊万听……这已经不是酸爽可以形容的了。
楼羽笙现在只想把选择这个世界的阿莱揪出来一把掐死。
其实他还没有见到阿莱在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但据他所知，阿莱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个世界未来分裂的征兆。从这个世界的格局来分析，楼羽笙对于阿莱的身份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楼羽笙还是想要日常辱骂阿莱这个坑爹的系统插件！
伊万看着他脸上越发阴郁的表情若有所思，不知又想了些什么。但是楼羽笙分辨得出，伊万显然并没有因为“稻草”两个字露出任何嫌弃厌恶的神色。
——事实上，如果那位银发冷美人海莉知道了楼羽笙现在的想法，肯定会好好给他说道说道：“我们伊万大人是什么人，什么大场面大人物没见过，你这点稻草肚子算什么啦，完全不够看的！”
“嗯……你先把自己好好修理一下，我们再来谈别的话题。”伊万扶着楼羽笙从溪里上了岸，松开他的时候，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倾身把他垂落下来挡眼睛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磁性的声音在楼羽笙耳旁低语，“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你想让我睡你，好像也不太适合吧……”
说完又碰了碰楼羽笙的耳朵：“冰兽族的耳朵吗？好凉。”
又被说破一个碎片来源的楼羽笙脸皮抽了抽，虽然生命的大和谐也是他想做的事情之一，但是他不是为了这件事才表露好感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万，你可能有点误会了。”楼羽笙努力做出绅士婉拒对方的态度，他极力想要表达自己不是贪图伊万身体的人……呃，或者说，贪图的不只是身体。
伊万兴味地挑起眉毛，猝不及防又把手按到了楼羽笙的胸口，果不其然，手掌下是再次骤然加快的心脏跳动声。
片刻之后，伊万笑了笑把干毛巾扔到他头上：“误会？毫无说服力。”
毛巾盖着楼羽笙的脸，他呆立了许久才把毛巾攥在手里，心湖却早已被搅乱成一片。
*
第二天正式进入奥克特湖区范围之后，楼羽笙的态度果然有些奇怪。
海莉捅了捅瘦约翰的腰，害得他毫无预兆地“嗷！”了一嗓子，差点吓得喷火。
银发妹子看着刻意和他们这支火箭筒小分队出来探查的楼羽笙，皱着眉头悄悄和约翰咬耳朵：“你觉不觉得雇主大人今天的情绪有点怪怪的？”
约翰用自己仅剩的左眼艰难地看着非要扒在自己右后方的海莉：“你反应也很迟钝了，他都这样半死不活样大半天了，你居然才发现不正常。”
海莉脸上波动了一下：“怪不得他今天没有和头儿一起行动……”
“何止啊。”约翰对海莉的迟钝已经相当熟悉了，海莉的思维堪比一座冰冷的火箭筒，现在能够看出来楼羽笙的情绪异常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你大概不知道他们俩昨天还一起在森林深处消失了一个多小时吧，没看到今天头儿的眼睛就跟长到了雇主这家伙身上吗？那眼神简直了，尤其是在雇主主动和我们一起走的时候，那一瞬间头儿眼睛里差点冒火的眼神……我的沉睡魔王啊！那样的眼神真让我怀疑他才是火兽族正统的后裔，根本不是什么混血儿。”
约翰撇撇嘴，现在他也能用火兽族的话题开玩笑了。但是说到眼睛冒火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眼罩。
他对那种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他们火兽族后裔在气到极点的时候，就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如果能够控制，那也就是眼睛冒火光的程度，但是如果无法控制自己暴走的情绪，被狂怒压制了理智，就会像他小时候那样，把自己的整只眼睛给烧瞎掉。
不过约翰却没有料到他儿时的噩梦竟然会在这一天重温。
由海莉领队的这支小队被约翰几个火箭筒手开玩笑命名为“火箭筒精英组”，但事实上，他们擅长的武器远不止火箭筒这一种，除了混血儿必备的热武器，他们绝大多数人其实还有不怎么施展了种族天赋。
——是的，正如约翰一样，大多数猎鬼公会里的成员，其实都是魔物后裔的身份。但是他们都有着对抗猎杀邪恶血族的共同目标。
火箭筒精英组朝着湖区远离日光照射的一侧越走越深。
不知何时开始，空气中慢慢有了潮湿腐烂的味道，若隐若现的紫色雾气弥散在黑压压的湖水表面。
“这是动物、植物、甚至魔物一起慢慢腐坏之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但源源不断的持续性，并不符合开放空间中这些物质自然发酵的过程。”楼羽笙拦住了海莉前进的步伐，拈了点黏腻的土地，分析过后表情有些凝重。
约翰捂着鼻子，强忍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雇主大人，药剂师大人，你能翻译成后魔物时代平均智商能够理解的人话吗？”
“通俗一点讲，这片紫色的雾气……”他手指点了点四周，魅蓝色的眼睛在雾气丛中泛着诡异的微茫，“全都是远古魔物胃液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w=
祁先生：摸心跳测谎法，百试不爽，你全身上下我果然最喜欢你的心脏了。
楼Sir：唔，你未来绝对会后悔这句话的……= =
第55章 Under My Skin
远古魔物……的胃液？
楼羽笙这句“贴心”的解释瞬间就让约翰脸都绿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鞋底好像被黏糊糊的地面粘住了似的, 原本只觉得是有些潮湿腐臭的空气也一下子变得难以呼吸，连每一步都变得像是有千钧重。
约翰明显不舒服的反应被海莉看在眼里, 她往湖面方向望了一眼：“所以这片奥克特湖……该不会也是远古魔物的消化液吧。”
一听这话，连其余几个原本没什么反应的队员脸上也露出了难以忍受的表情。海莉自己是个反应超级迟钝的主可能还没什么感觉, 但是其他感官正常的队员全都被她的猜测勾起了不舒服的联想。
要知道……他们最开始本来是想从奥克特湖走水路划船过来的。
如果不是楼羽笙这个雇主坚持要他们这支小队走森林里的陆路, 他们差一点就从某只紫色黏糊糊的远古魔物胃液上泛舟一日游了。
或者说, 是差点从腥泥章鱼的家门口划过去。
——说到奥克特王国的远古魔物, 除了腥泥章鱼之外，简直不作他想！
意识到这点的约翰摸着自己右眼盖着的眼罩，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他儿时因为另一种软体魔物的袭击而陷入暴怒的过往像是洪水一样冲进脑海里，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还好在这个时候, 楼羽笙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海莉也发现了约翰苍白的面色, 她和楼羽笙的态度却不一样，回头大声呵斥道：“猎鬼公会的人什么时候因为这种事情害怕过，约翰！想想伊万大人是怎么和你说过的！如果你要永远沉浸在自己的梦魇里, 乖乖缩在佩里亚城就好，为什么要主动参与奥克特王国的任务？”
伊万在公会中可不仅仅是首领这么简单, 他还是猎鬼的信仰。约翰能混成他的左膀右臂，显然不可能只是个懦弱胆小之辈。
很快地，约翰就猛地睁开了那只刚才由于惧怕而紧闭的左眼, 楼羽笙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竟然燃着一丛明亮的火光。
但这绝不是失控燃起的火焰，而是火兽族完美控制自己情绪时被激起的战斗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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