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总得先做做看,当天做饭时周律便将手机交给了陈果,由他来拍摄。
这些天一直都是他拍摄陈果出镜,这会位置互换站在了镜头前,周律忽然觉得那个小小的手机摄像头很可怕。
他动作僵硬地抓住洗好的茄子切块,葱姜蒜切末,往锅里倒油,下姜蒜末,下豆瓣酱,下茄子。
虽然炒出来的茄子看着闻着都不错,但动作实在僵硬得不像话。
“你这动作也太僵硬了,像机器人做菜。”一道菜做好,陈果结束拍摄把手机递给他,“平时好好的,怎么镜头前会这么奇怪。”
周律接过手机看回放,叹了口气:“我可能有镜头恐惧。”
画面中的自己面无表情手脚僵硬,简直像个机器人,看着十分滑稽。
陈果也凑过来看,越看越觉得好笑,周律僵硬的肢体配上板着的一张俊脸更是格外反差。
“这个好,观众肯定会喜欢的!”对于拍摄成品陈果十分满意,“剪辑一下配个音乐,肯定能火。”
周律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反驳。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视频中的自己是挺搞笑的,而搞笑正是个很吸引人的要素。
当天他就把剪辑的视频上传了,短短两个小时收获的播放量和评论比之前一天的还要多!停滞了好几天的粉丝数量也开始上涨,甚至第一次有人给他们打赏了价值6元的礼物。
周律接受了现实,不过如果观众喜欢这样,他倒也不介意多多出镜。
但是现在有个新的问题,暑假还有十多天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他得住校,只能周末来陈果家拍摄。
一周更新两个视频对于大流量账号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可以作为吊人胃口的营销手段。但对于他们这样刚刚起步的账号来说,更新太慢会直接导致观众流失。
毕竟那么多可选的账号,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对此陈果倒是很看得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为了拍视频不上学,这不是舍本逐末嘛。咱们就周末拍,还就得慢慢拍,好好拍,一周更新两次也不算特别少了。”
拍拍周律的肩膀,他忽而又笑了出来:“放心,有你这个‘僵硬帅哥’在,咱们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周律:“……”
日子一天天过去,毛茸茸的雏鸡也在一点点长大,它们的翅膀开始长出小小的翅羽,这让它们更加活泼好动,每次陈果一开门都会有几只直扑他的面门。
“又想越狱,给我回去。”眼疾手快地抓住想从门口跳下去的雏鸡,陈果把小家伙丢到一边,长腿一伸上了隔板。
胆子大到妄图越狱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雏鸡都很怕人,本来嬉戏打闹,吃食喝水的雏鸡在陈果上来后便呼啦啦地跑到角落挤在一起。
照常是加料添水,都做完之后陈果却没有离开,今天得给雏鸡做疫苗。
先用一大块布把赶到角落的雏鸡围住,而后一只只把雏鸡抓起来,这次要做两种疫苗,一种滴眼睛,一种肌肉注射。
拳头大的雏鸡很难控制,陈果周律合力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勉强围住大部分,角角落落的漏网之鱼还得手动捕捉,又追着这些雏鸡上蹿下跳好一会儿才全部控制住。
开始做疫苗,陈果一个人忙不过来,周律也顾不上拍摄了,上来帮忙。
陈果抓起一只雏鸡,将药水滴入雏鸡眼睛,而后递给周律,周律用连接着另一种药水的连续注射器给雏鸡肌肉注射。
被抓住的小鸡叫个不停,被围成一堆的小鸡也吵个不休。
刚才追了好一会儿雏鸡,烟道里又烧着火,热气不断蔓延,没一会儿陈果便汗流浃背。
又吵,又热,更别提隔板下堆积的鸡粪产生的异味。
好在这对于上辈子已经吃尽了苦头的陈果来说不算什么,而周律更是对此无所谓。
1600只雏鸡,花了大半天解决了疫苗。从保温房出来时,两人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湿透了。
一出来陈果就打了个哆嗦,刚才热得半死,现在外头微凉的风一吹,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又觉出冷来了。
周律来到池子边捧了把水洗脸,池子里空荡荡的,倒是边上长了些喜水的野草。有这池子在,不管是雏鸡的饮用水还是红薯田的灌溉都很方便。
也许是因为山上积攒多年的腐殖土营养丰富,红薯的长势很好,此时田垄上已经爬满了红薯藤,绿油油一片格外喜人。
“周律,咱今天吃炒红薯尖吧。”望着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红薯,陈果突然道。
红薯尖就是红薯藤尖端比较嫩的部分,在农家属于非常常见的蔬菜,周律答应了一声便举着手机去掐红薯尖了。
周律挑着最粗壮鲜嫩没虫眼的红薯尖掐,不一会儿手上便有了一大把,算着够炒一盘了就收手。
两人回家做饭,照例是陈果拍摄,清洗干净的红薯尖和干辣椒大蒜一起炒了一盘,后院拔了点白菜煮了个汤,再煎上几个荷包蛋,一顿饭完成。
炒好的红薯尖味道有些像空心菜,但比空心菜多了一种独特的味道,陈果吃着,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那时他们躲藏在一家储备了很多红薯的农家小院,很多红薯都因为保存不当发芽了,母亲就把这些嫩芽掰下来炒给他吃。
母亲不会做饭,小院里的调料能用的也只有盐,油都没有的一小碗炒菜当然没滋没味,但他吃得很香。
那是末世里最温暖的时光。
毕竟身旁还有周律这个非常敏锐的人在,陈果尽量压抑着自己,面上不动声色,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红薯尖。
他那么喜欢吃红薯尖吗?周律盘算着以后可以多炒几次,顺手给他夹了个荷包蛋:“也吃点鸡蛋,蛋白质很重要。”
陈果随意点点头,把鸡蛋也吃了。
正吃着饭,门外忽然有人叫道:“陈果在吗?”
陈果一愣,这声音——陈武?
三两口扒完碗底的饭,陈果出门一看,那正从院门往里走的人不是陈武又是谁?
丁霞没在,只有陈武一个人,他背着手径直走进客厅,来到陈果囤积的玉米旁东摸西摸。
陈果冷着一张脸问:“你来干什么?”
“卖玉米。”陈武梗着脖子,“虽然你对我这个当叔叔的不敬,我却不能就这么丢下你,毕竟你妈不要你了,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陈果皱眉,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风。
陈武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唉,我那个大哥实在是命苦,年纪轻轻走了,你妈这个不守妇道的烂……”
陈果冷着脸举起拳头。
上次吃过的亏印象还很深刻,而且陈果现在的体格明显比之前健壮不少,陈武干咳一声,没再说难听话:“咳咳,你妈又改嫁了,丢下你一个人,二叔真是心疼啊。”
他偷瞄一眼陈果,却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
不对啊!
陈武暗想,以前这小子没那么油盐不进啊,在他面前讲讲亲情,装装可怜,把他妈改嫁的事说一嘴,这小子就会乖乖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要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骂他也是为他好,让他干活也是为他好,说他妈坏话让他不要和他妈来往也是为他好。
之前是挺有用的啊。
陈果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冷笑一声,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上辈子,末世之中,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幸存的人类会组成各式团体。
他曾经加入过一个名为‘天平会’的团体,会长声称会公平的对待每一个成员,然而实际却是压榨和掌控。
先以朋友、家人的身份对新加入的成员关心照顾,让受尽摧残的新成员吃饱睡好。等到新成员对团队产生归属感后状似不经意地透漏团队缺乏劳动力,这时候新成员一般就自告奋勇地要求参加工作,开始还是正常工作,越到后面越是艰苦,往往要做上十几个小时的重劳动。
成员如果有不满或反抗,一开始还是装可怜博取同情,而后则是拳打脚踢。
天平会还会用‘这都是为了团队’‘是天平会让你有饭吃,不满意可以离开’‘每天干这么点活根本不够回报天平会’之类的话术洗脑成员,让他们不敢、甚至是不愿离开。
来到这里后他从网络知道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东西。
人们称之为PUA。
跟他来这套?想当初那天平会的会长可是被他废了一条胳膊的!
陈果冷笑:“我不买你的玉米,现在立刻离开我家。”
陈武还想说什么,陈果把指关节按得啪啪响,挂起威胁的笑慢慢走近陈武:“我希望你能听得懂人话,二叔。”
回想起医院里那个可怕的眼神,陈武怂了,强撑着骂了句:“小杂种,不识好歹!”而后快步离开。
望着陈武的背影,陈果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也有不太好的地方。
比如打人犯法什么的。
第13章 损失
“那人是……你二叔?”周律也出了厨房,走到陈果身旁。
“从血缘来看,是的。”直到陈武的背影彻底消失,陈果才收回目光,“不用管他。”
他不是原主,没有被陈武洗脑过,对陈武也没有半分亲情。
陈武这种人在他眼中和垃圾没有任何区别,他并不想与之产生任何联系,能形同陌路最好。
但如果陈武不识趣非要来找茬,他也不会怕。
当天夜里,陈果早早入睡,而后在凌晨三点时醒来,到了上山给保温房添柴的时间。
按了一下开关,灯却没有亮。
停电?他冲到门外向山上眺望,每天晚上都开着灯的保温房的位置却没有一丝光亮。
再看看远处的村民家,虽是凌晨三点,但依然有几家人亮着灯,明显不是停电。
把周律叫醒,两人连忙拿着手电筒和充电台灯往山上赶去。
雏鸡自打出壳起一直都生活在有光亮的地方,并不习惯黑暗,保温房一旦没有光源雏鸡惊慌之下会扎堆,被踩在底下或捂在雏鸡群中,稚嫩的雏鸡会被踩死或闷死!
陈果暗暗祈祷着电断的时间不长,雏鸡不会损失太多。
赶到保温房,房内的小鸡惊慌失措,叽叽喳喳乱做一团,陈果赶紧把准备的手电筒和充电台灯分散着放在鸡舍里,把扎堆的雏鸡驱散开。
有了光源,雏鸡总算平静下来。
还好他这保温房建的大,雏鸡数量又比较少,这才没造成太大的损失,但角落里也有十多只雏鸡尸体。
陈果心疼不已,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把尸体都捡到袋子里。
“陈果哥,火熄了,有人往烟道里泼了水!”在室外查看的周律忽然叫道,陈果赶紧去看房梁上吊着的温度计,25度,比正常温度低了5度!
他赶紧和周律把水弄干,把火再次生起来,不幸中的万幸,火灭的时间没太久,保温房的保温效果也比较好,没让温度下降得太快。
“陈果哥你来看,有人把电线剪了!”周律忽然又叫道,陈果过去一看,果然,从他家牵上来的电线断了,端口平平整整,一看就是人为。
家里会断电估计就是因为电线被剪导致短路。
黑暗加寒冷会让雏鸡疯狂扎堆,如果不是及时发现,明天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确定是人为,陈果立刻就知道了干这事的是谁。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陈武!
陈果强压着怒火,坐在池子边思考应该怎么办。
首先,他没有证据。现场没有残留任何物品,陈武来剪电线也必然会戴着绝缘手套,他就算查指纹估计都查不出什么。
不管是报警还是找村长,没有证据就没用。
有些烦躁地挠头,陈果无语望天。
周律也走了过来,坐在他身旁,道:“我们得养狗,如果有人接近,狗叫起来在家里也能听到。”
陈果点头,他在明敌在暗,自然需要他多加防备,而且养狗也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本想着等雏鸡出了保温房再去寻狗也不急,没想到陈武那么快就按捺不住。
“我知道你现在烦躁,我也猜得出干这事的会是谁,但我们目前没有证据。”周律拍了拍陈果的后背,安抚道,“值得庆幸的是咱们没有太大的损失,我觉得他会来第一次就会来第二次,咱们就可以等着捉贼拿赃!”
“捉贼拿赃?”陈果皱眉,“他会来第二次吗?”
“如果你演一场戏的话。”周律道,“明天陈武肯定会来看热闹,到时候……”周律向陈果讲述了他的计划。
陈果听得连连点头,虽然有些肉痛要花出去的钱,但到了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买个便宜的,几百块就行,以后咱们也可以用。”周律又道,“而且咱们的账号人气一直在增长,我估计下个月就能有网站补助拿了。”
陈果立刻掏出手机,在网上下单。
手电筒和充电台灯能撑到早上,添了柴后两人便回去补觉,等着明天一早好戏开演。
第二天,周律起床给雏鸡们添食加水,陈果则出了门,特意找了个透明的塑料袋拎着昨天死掉的十几只雏鸡尸体,又拿了根扁担,气势汹汹地往陈武家去。
他特意绕路往人多的地方经过,果然有人上来问:“小果,你拿着扁担要去哪儿?”
陈果冷着脸:“去找陈武!”
全村人都知道陈果和陈武闹翻了,现在看他提着一袋死鸡还拿着一根扁担,想也知道要出事,当下就有人联系村长让他赶紧过来。
也有那怕闹出人命的,跟在陈果身后劝:“陈果啊,你先把扁担放下好不好?不管陈武做了啥咱可都不能动手,你还年轻,可别犯浑!”
陈果就使劲揉眼睛,憋出一点哭腔来:“婶儿,不是我想犯浑,是陈武不给我活路!”
眼看聚过来的人多了,他举起塑料袋晃了晃:“乡亲们应该都知道我在养鸡,这小鸡最怕黑怕冷,但是陈武居然把我保温房的电线剪了,还把我烟道的火浇灭了!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我这一千多小鸡得死一大半!”
陈果挤出眼泪来,悲愤交加的样子举了举扁担:“陈武他是想逼死我,我今天就要跟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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