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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青陌微顿了一下, 方才摇头, 秦劫看迟青陌这模样，尤其是耳尖，眼看着又要出现可疑的粉色，险些又凑过去直接亲他。不过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小师尊知不知道他自己这般诱人。
九头妖蛇一直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洞府门口才停了下来，这时候自觉将头低垂放在平地上，迟青陌和秦劫下来之后便觉得这洞府之中颇有几分奇怪。
洞府里灵气很盛，但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味道。
两人迈步在里走，才见着地面铺着厚厚的妖兽皮毛，秦劫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笑过，说，怪不得孟梁总是赤脚走来走去，原来是家里装饰的太温暖，导致出门也不记得穿鞋。
迟青陌看着这些也没怎么说话，靴底踩上去，在雪白的皮毛上面留下了一个脚印。
这时候，突然从深处飞出来两根藤蔓一般的东西，这时候直接缠住了迟青陌和秦劫，然后牵着他们往深处拖去。
似乎不过是眨眼，迟青陌和秦劫就到了洞府的深处，此处不见天光，但摆放着诸多照明用的夜明珠，穹顶之上更是镶嵌着群星，周围的摆放与人间大宗门却也没多大异处。
藤蔓将迟青陌和秦劫带进来之后，就自动松绑，然后隐匿进了角落，乍看好似普通的绿植。
孟梁坐在高位，这时候自上而下的俯视着秦劫和迟青陌，“在门口磨磨蹭蹭做什么？”
秦劫微微扬眉，他以为孟梁是伤好了才来找他们的，但是现在看来，孟梁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乍一看像是凡人病入膏肓一般的模样。
孟梁注意到秦劫的视线，开口道：“你看什么？”
秦劫弯唇，要是没有迟青陌，他大抵会说一些诸如“看你好看”之类的胡话，不过有了迟青陌自当不同，他只玩笑道，“看都看不得了，还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不成？”
孟梁：“这主意倒是不错。”
迟青陌下意识挡在秦劫前面，然后又被秦劫拉了回去。
孟梁看着这两人互动，没多说什么，“老婆子我也不想与你们废话，今日是找你们有正经事。”
迟青陌：“孟姑娘可介意我先问一个问题？”
孟梁一愣，然后笑道，“姑娘？只怕是你太爷爷都没我年纪大——罢了，你问吧。”
迟青陌：“从古至今，忘生界主的位子换过人吗？”
秦劫侧头看着迟青陌，这话简直问的有些匪夷所思。
当然换过，前世的秦劫不谈，单单前几天看到的手记，从上任界主再到如今的孟梁，这不就是权力更迭？
孟梁眸子微眯，“你知道什么？”
迟青陌：“没换过，对吗？”
其实看到那本手记之后，迟青陌就一直这般怀疑，会不会忘生界主一直都是一人，轮回转世，始终是那一个魂灵。
如今的修真界都以为孟梁是忘生界主，可那是因为她从忘生界来，似乎掌有忘生界的权柄，可她自己从未说过自己是忘生界主。
也许从一开始，孟梁就不是真正的忘生界主。
她只是在等自己的主人归位，是一个守门人，一个忠仆。
孟梁：“对，没换过人。”
迟青陌：“孟姑娘现在是觉得忘生界主就在我和他二人之中？”
孟梁笑了一下，原本苍白的脸也有了几分明媚，“那倒是不一定，你们现在站的那个位置，两百年来已经死了不下千名少年，都是我从凡间带回的，我一开始都觉得他们是，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迟青陌：“如何检验？”
孟梁：“先问身世，再问忘生界的界灵——你们之中可有谁是不知父母姓谁名何的吗？或者简单来说，不知自己来历。”
秦劫心中一顿，果然是迟青陌，迟青陌的父亲一直是个谜，只怕是断脉峰的那群人都没能弄清楚迟云到底和谁生下的这个孩子。
孟梁：“不说？”
迟青陌：“敢问孟姑娘，做忘生界主是要做什么？”
孟梁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做界主自然就是做界主，还要问做什么的吗？”
孟梁不用做界主，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两百年来，她就只是在履行主人交给她的任务——寻找他，一直寻找他，直到找到了为止。
等他归位，忘生界主要做什么便是他要思考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迟青陌：“若我说我知道忘生界主要做什么呢？他会变成一个傀儡，一个忘生界入侵人间界的工具。”
秦劫：？？？
明明他才是做过忘生界主的人，现在总觉得自己很外行。
孟梁：“他要做什么，是他的事。就算是做界灵的傀儡，那也是他甘心情愿。”
所谓界灵，是忘生界的神识。
可以这般理解，也就是说整个忘生界是一个巨大的活物，它有自己的意识，但是没有在人间自由行走的躯体。
所以它需要一个人，作为自己意识的履行者，而这个人就是忘生界主。
忘生界主从古至今只有一人，是因为只有那一个人可以与界灵沟通，读懂这个庞大的世界空间所想。
一开始界灵与忘生界主大概是和谐共存的，可渐渐的，人的意识会被浩瀚的界灵意识吞没，最后变成界灵的傀儡。
最后，忘生界主就会死，重入轮回。
迟青陌前世那般对秦劫，便是有人告诉他，秦劫终有一日，不会再是秦劫。
从御风城附近山谷下的阳光少年，到身在忘生界只一心复仇再看不到其它的复仇者，再到后来人人想杀之而后快的魔尊，有些改变秦劫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是看着那个人无知无觉地被界灵意识吞没，最后变成忘生界入侵人间界的刽子手，还是让他在保有一定自我意识的时候，永远停下脚步。
迟青陌选择了后者，他想，如果秦劫能看透全局，有的选，也会选后者。
不过那是上一世的旧事了，迟青陌不愿意再去想，而且这一次不会再让秦劫重新坐回那个位子。
孟梁看着迟青陌的眼神，“怎么，伤已经好了吗？”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她看这小少年伤还没好就已经要忘了疼了。
迟青陌的无心剑已碎，此时随身带着诛邪，剑已出鞘三寸，“但愿一试。”
秦劫：？？
试什么试？有什么可试的？
秦劫这时候只觉得这场景剑拔弩张的莫名其妙，他前世和孟梁也动手的多，但那时候他是以为自己跟她有仇。
迟青陌这是做什么？
秦劫小声提醒：“小师尊，你是转世的话，她就是你的奴仆，没必要这时候动手。”
迟青陌：“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秦劫：“……”
这话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
秦劫试探道：“你恢复前世记忆了，其实你跟她有一段？”
迟青陌：“御风城的秦氏夫妇非是你亲生父母。”
秦劫：…………
迟青陌：“还记得在御风城见到的通讯纸鹤吗？你让我念给你听，但我那日却略过了几只纸鹤，原本是打算让你眼睛彻底恢复之后再自己看的。”
秦劫不仅非是秦氏夫妇的孩子，他甚至非是人类所生。他是秦夫人在一处灵气充沛之处寻到的一枚半人高的蛋，当时秦夫人以为是妖兽的蛋。修役兽的都对妖兽有天生的好感，秦夫人在那周围没见着母兽，以为母兽遭遇不测，便把这枚蛋带回了御风城了。
可谁知道那蛋中最后出来的是一个男婴。
当时秦城主不在御风城，秦夫人当既修书告知了他。
想来他们夫妇结为道侣多年，不求大道飞升，过得大多也是寻常人的日子，一直想有个孩子，却未有所得。
在那以后秦父秦母双双闭关了一年，对外说是修行，实际上既是为了观察这个蛋里出来的孩子是否可作为人类养大，可有异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圆谎。
一年半后他们出关，身边便多出了一个婴儿，也没有大办满月酒，低调的紧，居然就这么瞒了下来。
迟青陌看着秦劫，“不要归位做忘生界主，答应我。”
前世今生，他来忘生界，都不是意外，因为他属于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秦蛋生【bu
第73章 界灵
秦劫看着迟青陌, 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愣，看着就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空气似乎微妙的安静了两秒。
“你说……”秦劫想要重复一遍迟青陌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 他却没能吐出来。
对秦劫来说，他非是秦氏夫妇亲生这件事，原本就自带冲击力。如果说此话的人不是迟青陌，只怕此刻他已经直接跟人翻脸了。
迟青陌看着秦劫的眼睛，那双平日里都浸透了不正经笑意的眼睛此时藏着几分惶惑。
迟青陌的性子注定了他非是能找到合适的话安慰人的类型, 此时微顿片刻，可最终他只是道, “非是要有血缘关系才能被称作父母，他们一直在看着你。”
秦劫听着此话微微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然后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迷茫, 他甚至还为了安抚迟青陌, 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确实是如此, 就算没有血缘又如何？
如果仅仅因为血缘二字, 自己就这般反应, 确实对不起爹娘, 他们在天上看着要伤心的。
孟梁此时见着下面的场景，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这是还没确定身份就先忙着拒绝起来了？”
迟青陌：“傀儡而已，不做也罢。”
孟梁弯唇,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话音刚刚落下, 突然就见着穹顶之上的“星空”仿佛坠落, 每颗星辰都拖出了长长的尾巴。
就好像有一根线吊着垂落到了迟青陌和秦劫的面前。
小苍原本在睡觉, 此时突然感知到了危险惊醒，然后从秦劫怀中飞出，只是它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吸力。
小苍被这股吸力影响，径直“飞”向了高处的孟梁，秦劫抢了一下，但是没能抓住小苍，下一个瞬间，小苍就到了孟梁的手里。
孟梁拿手指拨了拨小苍的喙，乍看之下像是还有两分慈爱。
秦劫皱紧眉头，朝着孟梁所在前进了一步，只是他刚刚一动，萦绕在他周围的星辰突然就涌向了他，直接撞入了他的身体。
“秦劫！！”
秦劫瞬间像是堕入了无边的黑暗，身体一软，迟青陌离得近，扶了他一把。
迟青陌抬眸，正待询问，可下一个瞬间他也被黑暗所包围。
迟青陌的身体也软倒了下来，孟梁拿手指逗小苍，摸小苍的火羽。
小苍拼命扑腾，孟梁捏的着他的脚，小苍翅膀扑腾的时候无数火羽落了下来，简直像是恨不得拼了这只脚不要一般。
妖兽最是敏锐，更何况小苍跟着秦劫一起长大的，这时候分明感受不到了秦劫的气息，
“狗东西！？狗东西？？！娘——你把他们怎么了？！”
孟梁：“你应该问，我忘生界的界灵把他们怎么了？”
小苍：“嘎啊！我烤了你——！！！”
说罢小苍身上的火羽瞬间暴涨数倍，他大概此生都没有如此愤怒和恐惧过，简直像是恨不得燃尽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分灵力。
在小苍身后，隐约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火焰组成的鸟形状的幻影，仅仅是翅膀就已经遮蔽了半个洞府，洞府中温度暴涨，孟梁整个人都似乎在那一瞬间直接被淹没在了小苍的火焰里。
只是在下一刻，从另一个角落传来孟梁的一声轻笑，“小东西年岁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原本的座位上早已没有了人，那个座椅应该是某种金属制作而成的，可此时只剩下了一滩铁水。
小苍不管不顾地朝着声音来源扑了过去，却在靠近的下一瞬，迎面刮来一阵寒风。无边的寒气仿佛直入骨髓，仿佛连血管里都要因为这寒气结出冰凌，小苍从来都没有这般觉得冷过。
大能威压随着寒气扑面，小苍几乎被压得动弹不得。
暴涨的火羽已经淹没了小苍，这时候几乎看不出它原本的形状。换了平日遇上这种绝对招惹不起的对手，小苍早就识时务地开溜了，这时候却好像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扛着大能威压朝着孟梁所在冲撞。
很快屋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在开始燃烧，已经听不到小苍发出人语，洞府内只回荡着尖锐的唳鸣，仿佛鸟兽垂死。
漫天寒气根本压不住小苍，孟梁也不得不皱了眉头，她本想让这小东西知难而退，哪里知道居然如此难缠，此时不得不正面应敌。
真动起手来小苍自然不是孟梁的对手，哪怕孟梁现在的脸色跟个病入膏肓的肺痨鬼似的，可破船还有三千钉，小苍一个雏鸟，扑腾两下就被孟梁压了下来。
打回原形的小苍眼睛赤红，正在大滴大滴地滚着火焰状的眼泪，仿佛岩浆，落在地上就烫得铺在地上的皮草出现一个小洞，还冒着烟。
明明已经被抓住了，它还用喙狠狠地叼了孟梁一口，不是和秦劫打闹的时候的那种就留个白印子的叼，是险些撕下孟梁手上一块肉。
孟梁冷眼看着，淡漠开口，“看着你，我就知道自己这两百多年的模样有多可悲了。”
小苍满心想的都是杀了这个人，给秦劫报仇，岂料孟梁却用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头，“他还没死。”
至少暂时没死。
下一瞬间一注寒气从小苍的天灵盖汇入，它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
这洞府到处都是大火，孟梁抬手一挥，火焰就灭了，不过被烧得焦黑的痕迹却没有消失。
孟梁朝着那两个少年所在走了两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咳嗽了一声。
孟梁：“…………”
她之前强开忘生界门就已经让旧伤复发，之后又被林境阴了一把，原本想着回来慢慢养，可天有不测风云，那些人根本没给她慢慢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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