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禹钺感觉着唇角边的温度,眸光闪了下,抬手把任厌的手指摘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好。”
车子一路开到碧霞岭公墓,进了公墓后并没有停车,而是直接开上了后面的岔道,进了岔道不远车子才在一个凉亭前停了下来。
王海下车打开了车门并撑好雨伞,任厌才推着刑禹钺下车。
把他们都送到凉亭里后,王海才转身回到车上。
这凉亭修建在墓地后方的斜坡上,从凉亭的角度,他们正好能看到下葬的情况。
“这倒是个好观看的地方。”任厌四周围看了眼,眉头皱了皱,说。“但你确定这里不会有别人来?”
“这地方只有我会来,这亭子也是我故意修的,没有其他人知道。”刑禹钺让任厌放心。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修建一个凉亭,刑禹钺倒是没说。
任厌这才没了话说,他跟刑禹钺就这么一站一坐的看着下方陆陆续续来观看下葬仪式的人。
比起在礼堂时的葬礼,今天来的人少了许多。
但能被请来观看下葬的,这次都是跟邢家沾亲带故的亲朋。
任厌的‘家人’自然也来了。
他们离得挺远,但出来时刑禹钺就给他们两人准备了望远镜。
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观看。
借着望远镜,任厌清楚的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作为他关注点的任家人,此时脸上的表情都被任厌看得清清楚楚。
悲切的、伤感的、好似他的死亡真的给他的这两位父母带来了很大的心伤一样。
比起文字上的描写,任厌现在亲眼看到任父任母那伤感的表情时,才真的详细了资料上的说法。
这两个人看起来对他的去世,那伤心的表情格外地真挚。
“明明之前他们为了任岚笙,对我怎么看都不顺眼,你说他们现在这副样子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任厌声音里语含嗤讽,特别是针对任母,这女人从任彦小时候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把任彦养废,真的会对他的死伤感吗?
“有时候只有你死后,对他造不成威胁了,他才会不吝啬给予死亡的人好感和歉意。”刑禹钺沉吟了下,回了一句。
但这话听在任厌耳里,却还是让他不由得轻嗤了声。
这话说得还真没错,但死了才能得到的歉意,这东西他才懒得要。
把目光从任家人脸上移开,任厌找了一圈才找到了之前见过一面的人。
刑宿萧,被刑禹钺按在国外的弟弟。
黑色雨伞挡不住他高挑的身材,不得不说作为小说里的反派男主,他的外在条件是绝对足够且完美的。
任厌没有拿开望远镜,状似随口的问了句。
“哪一个是你弟弟?”
“站在离墓坑最近的那个。”
任厌听完就做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
“怎么是他?”
这一次刑禹钺没有接过任厌的话尾,任厌也不在乎,而是继续表露着吃惊说道。
“刑禹钺,你还记那晚上我们在邢家的荷花池边,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吗?他竟然就是你弟弟??”
原本刑禹钺表情还算正常,他早就知道任厌见到的人是自己弟弟了,但听到任厌提起那晚上说过的话时,他脸色顿时一黑。
“我说他怎么和你长得有些像,原来这漂亮男人他就是你弟弟啊?”
说着,任厌还故意加上了漂亮两个字。
刑禹钺心情极坏的咬牙喊道:“任!厌!”
任厌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哈哈一笑,他一脸好笑地看着刑禹钺,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果然还记着这话,小气鬼。”
瞧着任厌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气得刑禹钺想把人拽过来一顿教训。
眼看刑禹钺的脸色更黑了几分,任厌连忙摆摆手,表示他不说啦。
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个小时后,棺材下葬,填土,整个葬礼就在蒙蒙细雨中落幕。
在凉亭出看完自己的‘葬礼’,也就最开始给了任厌一点新鲜感,到了后面看着那些自己认识不认识的露出悲伤的表情,任厌就有些腻味了。
因为在任厌看来,这些绝大部分人里,悲伤都是假装的,包括人家。
虽然是夏天,但下了一夜的雨,又大早上的就在这树林茂盛的凉亭了站了这么久,任厌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
“冷?”刑禹钺忙问。
任厌摇摇头,心想,这葬礼上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啊,略有些无趣地说:“结束了,回家?”
刑禹钺摇摇头:“等他们走后,我们一起去拜访下我父母,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带你去见下他们。”
对于这个提议,任厌并不反对。
跟刑禹钺结为伴侣时,任厌就知道整个邢家主家不算那个弟弟的话,就只有刑禹钺一个人,可以说,上面没有长辈在,对当时要成为刑禹钺伴侣的任厌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
他甚至都没有去了解过刑禹钺的父母是怎么没的,之后一直也都没祭拜过。
等着所有人退场的这期间,任厌没有说话,刑禹钺则主动打破了沉默。
“今天说是顺便,但我是真的想让我父母见见你。”
“见我做什么?”
任厌听着这话心跳直接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回了这么一句。
刑禹钺视线抓着任厌,说:“你是我伴侣,让我父母见见你不是很正常?”
“你不是巴不得跟我离婚吗?说不定我哪天就跟你离婚了呢?”任厌面上笑着说道。
顺道去拜祭拜祭,任厌没所谓,但说要专门带自己去让父母见见,任厌心里就很别扭了。
见家长这种事,两辈子他都没做过,但他也知道这是一件十分郑重的事情,但任厌觉得,他跟刑禹钺的关系,这么郑重其事的见面拜祭,不适合也没必要。
他这话一出,刑禹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起来,比起刚才提刑宿萧的时候还要阴沉。
像是没看到刑禹钺变色的脸,马上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我为你冲进火场?”任厌说:“就算是别人——”
当听到任厌想说什么事,刑禹钺终于是忍不住了,任厌就在他身边,只见他一把抓过任厌手臂把人拽到了自己面前。
动作做得太多,已经变得格外熟练,让任厌跌到自己面前弯下腰,刑禹钺周身怒意勃发的扯着任厌领口的领带。
声音危险的说:“你想说就算是别人你也会进火场去救??”
一眨眼,任厌发现自己竟然就被刑禹钺拽到了轮椅前,他自己要说的话被刑禹钺抢走,让任厌不由的噎了下,他刚才是嘴快了,但现在他不想承认他嘴快。
任厌紧抿着嘴,对上刑禹钺那明显含着浓重怒火的双眼。
跟刑禹钺对视着,任厌突然对自己的警觉性格外的不满,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对自己的动手动脚竟让他无视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是别人,任厌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没抓住自己之前,他就可以闪身避开了,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轻而易举的把他拉过来。
“任厌!说话。”
抓着任厌衣领跟他对视着的刑禹钺很快就发现,在自己的问话下,任厌竟然还走神了?这让刑禹钺简直气得牙根痒痒,咬牙切齿。
被叫回神的任厌抬手想要拽开刑禹钺拉着自己领带的手,显得格外的不耐烦,他觉得他跟刑禹钺在床上之外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一场火,变得有些过了,他不想这样。
“是啊,就算是别人我也会去——”
但他话没说完,就被刑禹钺以唇封堵,这一吻格外地粗暴,把任厌所有未尽的言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把任厌疼得直皱眉,他推拒着刑禹钺的吻,但领带被紧紧拽着,后脑勺也被刑禹钺压住,让他根本避不开。
刑禹钺的气息再次侵占他,让任厌不由得软了身体,但也让他心中也升起了惊怒,调动体内晶能,任厌一把把刑禹钺给用力推开。
刑禹钺的轮椅也被推得向后滑。
而任厌则是抹着嘴唇后退,他边后退边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甩在地上,脸上尽是愤怒。
刑禹钺那该死的信息素!
刑禹钺的轮椅差那么一点就被推到了凉亭外,斜斜的细雨甚至因为风的关系而飘落到他的肩膀上,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在凉亭的两个方向,默然对视着。
凉亭里变得格外沉默,除了风吹过树叶而响起的沙沙声之外,再无其余的声音,就连他们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轻不可闻。
但等怒火降温,任厌看向刑禹钺的目光就变得格外的复杂。
他想到,这个伴侣最初是他强求来的,现在因为他冲进火场搭救的关系,刑禹钺对他有了改观,这是人之常情。
刑禹钺甚至想带他去拜祭父母,说明心里更是多少认可了他。
但他刚才那样说,真的就有些太——
任厌脸色变了又变,看在刑禹钺眼里,让他的眼眸中浮起浓重的阴霾,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早已青筋毕露。
最后还是刑禹钺先打破了沉默,他沙哑着声音询问。
“任厌,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到我身边?”
答案刑禹钺自然知道,但他想听听看任厌会不会实话告诉他,这也让他眼眸深处暗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期待,他期待任厌跟他说实话。
刑禹钺这话明显让任厌愣了下。
然后任厌就被自己心里升起的一个念头给惊到了,因为这念头竟然是想着要不要跟刑禹钺坦白。
这种想法在最初的时候,任厌压根就不可能冒出来,但现在却被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
他对刑禹钺信任到了这种程度吗?
这个认知让任厌感觉有些惊悚,但是转念想到,他现在已经跟刑禹钺分享了那么多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看来那么不可思议的秘密,单就TR病毒的解决方法这件事,其实也就跟吞噬吊坠没什么区别。
如果把他来刑禹钺身边的目的,换成他来自哪里他是谁?任厌他还会冒出想要跟刑禹钺坦白的想法吗?
马上任厌就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个隐秘,任厌觉得他不会告诉这个世界的任何人。
任厌抬手把额前的刘海都捋向头顶,看着刑禹钺突然笑了下。
“你现在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所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心里感觉到跟着你我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一种叫TR的病毒的解决方法,我需要这个,所以得知匹配的对象是你后,我同意了。”
任厌愿意说出原因,让刑禹钺心中一松,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的现象。
“心里感觉?”放开了紧抓着的扶手,刑禹钺遥控着轮椅重新接近任厌。
但对这个问题,事关自己异能,任厌不打算详细说:“就是一种感觉,有了异能后,我总是时不时地有这种感觉,而且从没出错过。”
任厌给出的答案就是这样,至于刑禹钺信不信,那由他,反正他不打算说。
见任厌这样,果然刑禹钺没有再追问,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你想找的TR病毒到底是什么?我怎么帮你?”
在任厌肯跟自己坦白后,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瞬间消失了,刑禹钺也借着机会水到渠成的问出了这个一直藏在他心底的一问,说着话,他还伸手牵过任厌的手来,习惯的捏了捏任厌的手心。
明明修成且骨节分明的手掌,手心捏起来却格外地软。
任厌只是看了眼被刑禹钺把玩着的手,有心想抽回来,但因为太舒服,犹豫了一下也就放任了。
眯了眯眼,任厌对刑禹钺粗略的说了说TR病毒的情况,他没有描述这个病毒在人体上的情况,就只是说着是一个少见的病毒,他也是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这个异种能量病毒。
见机,刑禹钺又问:“这病毒的解法对你来说很重要?”
任厌的表情因为这个为题而变得格外郑重,他说:“很重要,你想象不到的重要。”
刑禹钺对上任厌认真郑重的表情,心里哑然。
‘所以你说我很重要,是因为这个病毒的关系?’
但最后,刑禹钺也没问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点点头:“我会帮你找到的,我保证。”
任厌看着刑禹钺,眸光微闪,然后他朝刑禹钺笑了笑,手指一动,钻入刑禹钺的指缝,十指紧扣的用力回握了下,笑着说:“行,这话我可记着了,就当我给你治疗双腿,又冲进火场救你的报酬。”
这话让刑禹钺心里有些微妙,但他还是顺着这话说了下去。“我就只值这么一个解决方法?”
“真能找到解决TR病毒的方法,你还真没祂值钱。”任厌翻了个白眼地嗤笑了声。
说完,不等刑禹钺再说什么,任厌侧头看了眼下方的墓地,岔开了话题说:“人都走光了,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父母吗?还去不去了?”
“当然去。”刑禹钺说。
随后两人离开了凉亭,坐上车朝着下方墓地驶去。
话说回来,这次在凉亭内的摊牌,以他们现在合作的情况,明明他们两个人都不必再维持伴侣的关系,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哪怕一个字,任厌像是忘了,刑禹钺也是只字不提。
两人莫名地继续维持着这一层亲密的关系,谁也没提出反对。
*
离开了凉亭后,任厌跟刑禹钺也没有上车,而是从一条小路往下方的墓地走去,好在这条小路全程都是平坦的半点阶梯不见,坡度也十分的平缓。
任厌这次直接撑着伞走在了刑禹钺身边。
两人这一路下来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等他们要走出小路时,任厌眼尖的先一步拦下了刑禹钺。
“有人。”
任厌说着刑禹钺也看到了他们新立的墓碑前此时多了一个人同样撑着伞的人。
两人稍稍后退,让树木遮住了他们的身形,然后任厌才奇怪的道。
“许尽渊怎么在这?刚才葬礼上也没见到他的人影,现在葬礼都散了,他来做什么?”
任厌的问话刑禹钺这边没有回答,此时刑禹钺已经拿起了望远镜朝着他们墓碑前的许尽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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