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死了。”周洲听见林朔也这样说。
“反正我看不到。”
那男生指着自己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道,“你脸上抹得那个雪花膏。”
“花得好像个鬼。”
周洲:…… ……
后来,林朔也拢了拢衣服坐在她身边接了电话。
为了要听清楚林朔也在讲什么,周洲的动作不自觉得慢了许多,他听见林朔也跟那边的人说,知道了,又道你先吃饭,我今天可能很晚才能到家。
“你和兰安吗?”
“知道了,没事我不会多想。”
“好好玩。”
周洲看见林朔也接完了电话,表情明显落寞了不少,只不过转头又变得凶巴巴的。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瞎出来喝酒混什么混出来,家里人知道都担心死了。”
说罢他把手机放到兜里,起身。
周洲一把抓住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抓他,等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了。
林朔也皱眉回头看,用眼神示意让她松手。
周洲懵了一会,手依旧没有松,一手抓着林朔也的衣摆,一手扶着额头哎呦哎呦地叫说自己头疼,非要林朔也送她回去。
僵持了十几分钟,林朔也终于认了命,“行吧,行吧,快点走,送完了你我好回去睡觉。”
林朔也送周洲回家。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每一搭地聊天,多半是周洲问,林朔也回答。
周洲毕竟是算长得漂亮的小美女,平时很少有人对她这个态度,如果有人对她冷淡,她可能也就冷淡回去了,但是对于林朔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洲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好熟悉,很想要去亲近他。
她希望林朔也能陪自己多走一会,从家里到小酒馆打车要20分钟,周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家离市中心太近了。
她带着林朔也在别墅区门口下楼,而不是让车子开进去,然后从大门穿到自己家。
周洲问过林朔也认识别的姑娘吗?
林朔也说认识,还一起生活过。
周洲当即垮了脸。
林朔也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她,又说是自己的年纪不大的妹妹,你想什么?
妹妹只有几岁,叫林君君,周洲又开心起来。
这一路上,林朔也对她没有提起来什么兴趣,只有当说到君君这个妹妹的时候,他的话才多了些。
周洲觉得当林朔也的妹妹肯定很幸福,她有点羡慕。
很快到了家门口,父母正在家门口着急地等她回来。
看到她人的时候,母亲就冲了过来责怪她为什么出去这么晚。
周洲从自己母亲抱着自己的空隙里,看见远处站在没有灯光黑暗的小路口的林朔也在看着自己和母亲发呆。
没有不耐烦,没有冷漠,他的表情有些滞,羡慕的情绪掩盖不住地流出来。
周洲跟他摆摆手,又用口型跟他说了谢谢。
林朔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身离开。
于此同时,周煜却跑了过去,扯住了林朔也非要开车送他回去。
这是周洲第一次看到自己父亲对着一个人有慌张,无措的情绪,父亲好像一个害怕犯错,害怕被拒绝的孩子。
周洲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总想去找林朔也。
尽管她对自己不耻,但依旧像个狗屁膏药一样粘上了林朔也。
她不再和学校里的大姐头瞎混,整天把自己画的五颜六色的。而是好好穿衣服,放了学就窜出去找林朔也。
她总能找到他。
因为林朔也总是在闲逛,他最常去的就是市图书馆,他会在里面发一整天的呆。
傍晚的时候,林朔也会踱步回家,周洲放学常常去图书馆的小路堵人,跟他走一段路。
林朔也不常说自己身上的事,可她发觉有一段时间林朔也的心情似乎总是不好。
她想让林朔也摸摸她的头,但林朔也觉得她是神经病。
伸手把她的脸推向一边,周洲不生气,又笑嘻嘻地转回来。
林朔也也有好玩的时候,他似乎想要好好学习,但是因为没有老师,所以总是不得其法。
他总是一个人,拿着高中的教材来学习,然后默默得在咖啡馆写习题或者练习册。
周洲也想参合进去,比如教他什么的。
但是她学习奇差无比,成绩和倒数第一差不了多少。
为了能和林朔也凑近乎,她让周煜给自己找了家教。在学校上课也好好听讲,强迫自己必须比林朔也快一节课,她把所有的题目都弄懂了,只是为了教他,然后听林朔夸自己一句,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
虽然她每天在家里学得头发直掉,龇牙咧嘴。可林朔也一夸她,她的尾巴总能跷到天上去,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周洲如愿的成为了林朔也的朋友。
林朔也会跟她一起吃晚饭,林朔也付钱,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一起走路会让她走在马路里面,会送她回家,也会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帮他出头。
甚至还因为跟大姐头炫耀自己有个很漂亮的帅哥的朋友,她叫林朔也来学校接她,他就真的来接她。
她挺别人夸林朔也帅简直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开心。但是有人拜托自己给林朔也递情书,周洲脸就垮下来,嘴里连喊带骂腹诽别人,你也配。
林朔也会给他带水果,有时候是柚子,有时候是苹果,有时候是洗好的葡萄。
他常对自己说,多吃水果别吃零食,身体还要不要了。
周洲觉得林朔也是世界上对她最宽容的人。
她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林朔也犹豫了一会,接着很轻地笑了,他说自己让她想起了林君君,觉得像妹妹一样。
周洲最妒忌的人就是林君君。
周洲以为自己是喜欢林朔也的,直到他在自己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封信。
忽然的,她就不想理林朔也了
只是林朔也比他还快得消失不见了。
发现林朔也不见了,周洲慌张难过得要死。
她每天都去图书管等,一连一整个月都没有等到人。
校园演出的那天,周洲还在图书馆台阶上坐着,看眼前来来去去的人。
只是等到了晚会要开,太阳下山了,屁股都坐麻了,林朔也也没来。
她勉强地笑笑,然后把给林朔也准备的苹果放在嘴里咬了好几口,眼泪噗哒噗哒地往下掉,她在读书馆门口用袖子胡乱地擦自己的眼睛,赌气地说:“林朔也,我再也不来这里等你了。”
那天的演播厅有她的节目,她要跳芭蕾。
可是周洲不想跳,一个人在后台流眼泪,她给林朔也发微信:你不是说你要来看我节目吗,说话不算话。
演出快要开始的时候,后台跑进来一个人。
周洲看见了林朔也。
她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你不是消失不见了。”
林朔也瘦了很多,满身的风尘气。他的人憔悴了不少,笑容破碎,但依旧暖洋洋的。
林朔也搔着后脑的手青筋可见。
“对不起啊,”他说,“家里出了一点事。”
周洲说自己还没有化妆。
林朔也说,“我来帮你化。”
“你行吗?”
“放心吧。”林朔也说,“给你画这个总比画油画简单多了。”
“你知道什么是阴影什么是高光吗,怎么弄你明白吗?”周洲一连问好几个问题。
林朔讪讪道,“我不知道。”
“你告诉我哪些是什么就行,你想化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化成明星我也行。”
周洲迟疑地将化妆品递给了她。
那天周洲得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妆容,林朔也虽然不认识各种化妆品,但却把她画得很漂亮,让她成为了周围朋友羡慕的对象。
她也知道林朔也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他离开是因为自己师傅病危,和大师兄一起离开的时候,手机也丢了。
这次回来,据说是来找一个人。
周洲半掀开一直眼皮,问他找到了吗?
林朔也让她把眼睛闭上,一边给他刷眼影,一边他没有找到,以后也不会再找那个人了,因为他走了。
林朔也说自己再一次没有家了。
他还跟自己说要去外地发展,要找到自己的人生,要和他的朋友一起走。
和他一起来的朋友叫兰扬,他是中途冲进后台的,他剃着一个光头,抱着一杯热的鲜芋仙往,急吼吼地说烫死了烫死了,蠢得一蹦三尺,像一只散漫的二哈。
林朔也和兰扬一起将她送到家,然后在家门口跟她说再见。
周洲看着林朔也单薄的背影,忽然很想哭。
她的胸腔里翻涌着冲动,忍不住地对着林朔也喊:“哥!”
林朔也停住了,背在夏夜里挺得直直得,但是没有回头。
周洲还在哭,她又喊了句:“哥!”
“对不起!”
兰扬拍了拍林朔也的肩膀,林朔也缓缓地回头。
他笑得很温暖。
接着他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
周洲忽然说不说话了,林朔也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说,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维持这表面的平静。
“你要好好的。”
这是消失的少年,最后对她说的话。
第42章
五年后
宋莫迟最近感冒得很严重,连着半个月出差处理公司并购降低了他的免疫力,终于熬了两个通宵尘埃落定后发起高热来。
贺子虞有些担心,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借用酒店的厨房,亲自煮了粥,盛好端着走到房间门口。
这间房并不属于他贺子虞却没有敲门,而是单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房卡,刷开门走进去。
宋莫迟刚吊过水,这会手腕反着搁在额头上睡得不怎么踏实。
他和宋莫迟尝试性约会过三个月,他们是在公司认识的,后来宋莫迟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当助理,两个人也算朝夕相处。
贺子虞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宋莫迟床边,把手腕从宋莫迟的额头上拿下来,小心翼翼地塞到被子里,这时一张精致且带着冲击力的脸便露了出来。
贺子虞不由得呆看了一瞬,不多时才晓得伸手在宋莫迟的额头上摸了摸。
高热已经褪了,贺子虞放心下来。
“莫迟哥,起来把粥喝了。”他将人摇醒。
顺手把粥端过来,拿着勺子要喂他喝。
宋莫迟坐起来靠着床头,他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没用他喂而是自己将碗接过来,用勺子舀着粥很慢地喝。
“几点了?”因为感冒,他的嗓子也跟着发了炎,这会讲话沙哑的不行。
“下午一点。”贺子虞按开手机扫了眼屏幕。
“你看下行程,我们和工程那边是不是约到下午三点。”
贺子虞不动,咬着嘴角欲言又止。
宋莫迟停了勺子,目光定在他身上,柔声问:“怎么了?”
贺子虞想了想,最后缓缓道:“要不咱们别去了,这外面太冷了,何况你还生着病。”
“没关系的,”宋莫迟把碗递给他,“别担心,感冒而已要不了命。”
宋莫迟一直是个执着的人,贺子虞很清楚自己拗不过他,这能认命得去给宋莫迟找衣裳。
十二月份的北方入冬很久,外面干冷干冷的,要比北京冷上太多,贺子虞一出酒店披头盖脸的寒风好像在他脸上刮。
宋莫迟公司并购了一家房企,房企下这个城市有一座规模可观的废旧化工厂,工厂是房企和政府合作办的。他处理完了基本的合同文件,就想着顺路对方工程队去实地考察一下,连带着看看周边的情况。
下了商务车,北方的风灌入到贺子虞的脖子里,他不自觉又缩了缩脖子。宋莫迟的肩膀很宽,个子也高,走在他前面,对着一些图看的仔细,丝毫没有被天气影响,也看不出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还卧病在床。
贺子虞看了不多时,学着宋莫迟挺直了自己的背,可没一会,又开始在冷风里瑟瑟发抖了。
林朔也在连队后院里给小金喂零食,小金是队里的搜救犬,经常陪林朔也执行各种任务。
他蹲在地上一会跟小金握手,一会让它趴在地上,自己把手放在小金身上揉搓揉搓。
今天部队放假,很多家在当地的战友都回家里去探亲了,林朔也没有地方回,就带着一堆小零食来跟小金玩。
没一会,他的后面窜过来一人,直接把小金的零食抢走,小金蹲坐着像看傻子一样的看来的人。
林朔也回身劈手把兰扬的手里的冻干抢过来,喂给小金。
“你跟狗抢什么。”
兰扬蹲在林朔也边上,笑笑说:“这不是无聊吗?”
兰扬递过来一个苹果,一人一个咬得咔咔响,然后两个人蹲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兰扬昨天在外面站岗,跟林朔也说外面闹鬼。
林朔也打他一下,又说,“你这是心里作用,别队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兰扬笑嘻嘻地问:“对了,咱们俩办理完退伍手续,你要去哪?”
林朔也低头摸小金下巴,说自己不知道。
兰扬也摸小金下巴,也说自己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不想回家。
两个人对着互相叹了口气,接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动手互相打了起来。
没一会,部队里猝然想起号角,俩人赶紧利落地敛了表情松开手跑到操场上集合。
班长说,郊区那边有一个废弃不久的化工厂发生了坍塌,据说里面连着复杂的管道,有可能会引发爆炸,最严重的里面有一行考察队,里面甚至有随行的当地官员。
林朔也和兰扬不是一队,他跟着队友火速整理好自己,带着小金便搭上了部队卡车。
现场挺严重的,工厂的整个主楼半塌,队友们心里都咯噔一下,觉得没准会出现伤亡。
子弟兵一刻不敢耽误,下了车便开始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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