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还会在意这个?”
“罪臣是不在意,但罪臣担心有损陛下声誉。”
“朕在这世间没什么好声誉,”萧楚俞又个温暖夹了一块素鸡,“你不用担心,所以好好吃你的饭。”
这世间众人如何评判她,如何看待她,萧楚俞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对她一个女子称帝百般不满,心非巷议,各种燥言丑句,污言秽语她也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所以要说她的声誉如何,怕是早就遗臭万年,万人唾弃了。
萧楚俞看着顾温暖,轻笑了下:“若说声誉,朕可能还没有少年成名,战功显赫的顾温暖来的好呢。”
“陛下忘了吗?”
“什么?”
“这世间没有少年成名,战功显赫的顾温暖,只有通敌叛国,以下犯上的顾温暖了。”
萧楚俞夹菜的手一顿,低声:“....你在怪朕,是吗?”
叶明修问过她,顾温暖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
她没有直面回答叶明修的质问,因为她心里清楚顾温暖没有通敌叛国,所有的罪证都是她捏造的,是她要求百官里通外合陷害顾温暖,是她故意将顾温暖从战功赫赫的战神将军变成满身罪状,人人唾弃的卖国贼。
顾温暖确实应该怪她,甚至应该杀了她。
“陛下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
萧楚俞羽睫轻颤,不解的看着温暖,“什么?”
温暖给萧楚俞夹了一块糖藕,“陛下声名狼藉,罪臣臭名远扬,如今我们藕断丝连,互相亏欠,倒也算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
萧楚俞一怔,随即笑出了声,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她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探究,与温暖十指紧扣,“你不恨我吗?”
“恨啊。”
萧楚俞心里一紧,怅然若失道:“...应该如此。”
她们本该相爱相杀,爱恨难分。
温暖反手握紧萧楚俞,将她拉进自己,凑到她耳边,蔫坏儿一笑:“恨不得与你红烛帐暖,日日夜夜缠绵不休,不知今夕是何年。”
萧楚俞脸“腾地”一红,娇艳欲滴,似是成熟的春桃,等人采摘,细细品尝。
温暖眼眸深邃,向上一瞥,看着高台之上的佛祖金身,心中默念:静心!静心!
系统吐槽道:【哎呦,你还知道静心呢?不是你刚才和女主在泉水边腻腻歪歪的时候了?】
“....”温暖尴尬一笑,“多少得给佛祖点面子嘛。”
系统“啧”了她一下,扔了一句黑化值降低就傲娇的离开了。
萧楚俞双颊依然红润,但面色太过平静,众人虽不解其中奥妙但也无人敢去证实什么,只能将视线转移到女皇跟前的“男人”身上。
他与女皇举止亲密,不像臣子不似宫人。
“男人”嘴角含笑,眼若星辰,其样貌俊朗非凡,身材劲瘦有型,气质卓绝,自有一股舒朗之气,让人单单只看一眼便难以忘怀此人的音容笑貌。
难道是女皇新纳的君妃?!
早就听闻女皇陛下要开宫门纳君妃,想来这等样貌气质绝佳的男子定会入了女皇陛下的慧眼,深得宠幸。
小师父们一个个心照不宣,不言自明,他们俨然将顾温暖将认为萧楚俞宠爱的君妃,毕竟以前崇明帝也会带着宠爱的妃子一起来青龙寺礼佛上香,敬叩诸佛。
晚膳用完,萧楚俞和叶明修两人去和善了大师谈论佛法,求学问道,本来萧楚俞想带着温暖一起去的,温暖怕自己罪孽深重,惹佛祖眼前不净就不去了。
善了听闻,淡笑道:“施主言重了,施主乃是大功德之人,佛祖自知。”
温暖来了兴致,她从未见过善了,但听他这话很有深意啊。
“大师认识我?”
善了颔首:“少年战神,闻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萧楚俞和叶明修对视一眼,眼神内敛。
温暖笑了笑:“大师竟也是性情中人,晚辈受教了。”
世人现在恐怕已经不知少年战神顾温暖,只知叛乱贼人顾温暖了。
“陛下和叶丞相与善了大师去修佛吧,罪臣就不过去了。”温暖自认没有佛心,没必要去找什么存在感。
萧楚俞拉住温暖的手,“你去哪里?朕让袁奇陪着你。”
善了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垂眸淡笑。
叶明修奇怪的看着两人握紧的手,从刚才用素斋时他就觉得两人关系过于亲密,而且萧楚俞竟然给顾温暖不停地夹菜,那神情温柔的仿佛三年前的萧楚俞,而且萧楚俞那莫名其妙的脸红也让他感到新奇,还有顾温暖看萧楚俞脸红时嘴角的坏笑,哪哪都透着不对劲儿。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细细琢磨,因为你会越琢磨越觉得莫名其妙。
叶明修看着两人难分难舍的样子,眉头深深皱起,眼里浮现浓重的疑惑和不解,直到顾温暖离开,萧楚俞仍看着顾温暖的背影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陛下和顾小将军的关系好像...很好?”
叶明修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两人之间诡异的相处状态。
萧楚俞淡淡一笑:“朕和她关系一直都很好。”
“....”
若不是叶明修还记得萧楚俞要将顾温暖秋后问斩,还记得从萧楚俞口中得知顾温暖将先皇后杀害的事实,他差点就信了这句鬼话。
他声音拔高,“陛下再跟微臣说笑吗?”
萧楚俞自然理解叶明修的怀疑,她生出了一点恶趣味,看着叶明修满头雾水的样子,她想逗逗他,故意说道:“你知道朕为何将顾温暖从诏狱中放出来,关在中明殿吗?”
叶明修也想过其中转折,按照他的猜想来说,“陛下想要亲自看守顾温暖,以防她再次被劫狱逃跑?”
京城还是有很多人曾经受过顾温暖关照,而且顾温暖武功高强,若是有人与她里应外合,诏狱恐怕关不住她。
“你说的也对,但没有说到重点。”
“重点?”叶明修疑惑道,“什么重点?”
难道萧楚俞将顾温暖关在中明殿还另有用意?
“叶丞相可知金屋藏娇?”
叶明修顿了顿:“....额,这个和陛下看守顾温暖有什么.....”
他看着萧楚俞怡然自得的神情,惊恐地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且非常真实的想法。
萧楚俞看叶明修一脸被雷劈的惊吓状,失笑道:“叶丞相这是什么表情?像是被吓到了。”
“陛...陛下,您和...顾...顾温暖...”
一句话被叶明修说的磕磕巴巴。
由此可见,她这句话把原本稳如泰山,处变不惊的叶丞相都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他脑子现在混乱得很,说的话也非常混乱,“您和顾温暖不是...顾温暖不是害死了...您和她到底.....”
前几日萧楚俞还和他说过顾温暖害死了贤仁皇后,怎么今日就突然金屋藏娇了呢?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互诉情意的?
为何他一点都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
叶明修现在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漩涡里,他是真的被萧楚俞和顾温暖在一起的这件事惊吓到了。
“叶丞相,”萧楚俞自然知道叶明修想说什么,她也清楚叶明修在担心什么,疑惑什么。
她淡然一笑,笑容透着释然:“朕会杀她,但…我也爱她。”
要杀顾温暖的是明安国的女皇,是贤仁皇后的女儿,而爱她爱到疯魔,爱到无法自拔的人是萧楚俞。
经年不知,爱意从何起,如今发觉,爱意早已深入骨髓
一阵山风袭来,吹乱了枝头花瓣,也吹乱了人心。
萧楚俞跟着善了大师进了修佛堂,独留叶明修一人在风中凌乱,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坏事还在洋洋得意的坏孩子。
她勾了勾嘴角,将吹落在肩头的桂花瓣拿在掌心,微风不燥,却也将花瓣吹远,她心想着这花能不能吹到温暖的身边,替她说声…爱你。
风未停,爱不止。
风停,亦不止。
第 158 章
礼佛三日,敬畏满天诸佛。
祭拜皇陵,也需三日,皇陵临近青龙寺,其建造目的是为了每日死去之人可以受到佛光照佑,早日被佛祖点化,妄想得道升仙,位列仙班。
皇陵乃是皇家重地,除非皇室中人,外人不可踏入皇陵半步,视为不敬天威。
温暖知道萧楚俞没有带自己去祭拜的原因,她也理解,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自己还是她的杀母仇人。
【当初我都说了让你早点离开,非得多管闲事,这不好了,被女主恨死了吧!】系统一提起这件事就满腹怨气。
温暖怅然一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奈何人家记不得你的好啊。】系统为温暖感到不值。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我身临其境,怕是还没有萧楚俞做得好。”
天道选择的女主身心强大,意志坚定,一般人是没办法匹敌的,不愧是天选之子。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系统看着温暖一直躲在树上,时刻盯着皇陵,【女主不想带你来皇陵,还过来凑什么热闹?别到时候黑化值又涨上去了!】
祭拜皇陵需要三日,所以萧楚俞将温暖留在了青龙寺,只带着一队禁军和叶明修去祭拜皇陵,剩下的禁军和袁奇留在青龙寺保护她。
叶明修之所以去皇陵祭拜,原因有二,其一,他也算是半个皇室宗亲,其二他是为了给贤仁皇后上个香,叩谢一下当年的救命之恩。
他这人分得清,哪怕从萧楚俞口中得知顾温暖杀死了贤仁皇后,他也不会为了给贤仁皇后去怨恨顾温暖,毕竟他与贤仁皇后之间的恩情已了结,烟消云散。而如今叶明修去上一炷香也是告慰贤仁皇后在天之灵,并无其他理由。
今天是最后一天祭拜,今日过后,萧楚俞就该启程回京,而有些人也等不及想要动手了。
“你能不能别老惦记黑化值了?”温暖无奈地翻了白眼,叹气道,“你是不是都忘了这个任务世界的剧情了?”
【主线剧情我当然知道啊,但是现在看主线剧情有什么用?】系统无语道,【原本的主线剧情就是女主登上皇位,一统天下,和男主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而现在,女主虽然登上皇位了,但是因为黑化没有和男主在一起,也没有一统天下,眼下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降低女主黑化值然后走人滚蛋,你现在和我谈论这个任务世界的主线剧情还有什么用啊?】
系统不解温暖为何提起主线剧情,毕竟现在的主线剧情没有一点可参考性,看了也是白看啊?
“你让我说什么好?”温暖心累无比,“现在萧楚俞之所以情绪反复无常,阴鸷偏执是因为什么你忘记了吗?”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系统突然睁大眼睛,哑口无言。
它深喘了一口气:【那你现在是打算...?】
天色渐晚,温暖看皇陵的长明灯亮起,眼眸渐渐幽深,“...守株待兔。”
-
“陛下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吧?”
萧楚俞听到后面来人的声音,没有回头,仍是看着面前的灵牌和画像,嗓音淡淡道:“国师如今才肯出来见朕,可是在怨朕?”
素泓视线越过萧楚俞,看向崇明帝的灵牌,“微臣自知罪孽深重,有愧先皇。”
“国师说笑了,你何错之有?”萧楚俞转身,看着眼前男子,穿着一身月牙色衣服,淡然雅致。
他目光淡然,剑眉斜飞,鼻正唇薄,整张脸看起来清心寡欲。
“助纣为虐,颠倒是非,造谣惑众,难道这些罪过还不够大吗?”素泓微微一笑,笑容讽刺又薄凉。
萧楚俞抬眸,直视素泓淡漠的面容,“国师好像对朕很不满啊?”
“陛下认为,只有微臣对您不满吗?”
萧楚俞笑出了声,眼神却越发寒冷,“虽然国师独守皇陵一年多,但对这世间琐事却了如指掌啊?”
“陛下敢做敢当,还怕流言蜚语吗?”
“国师与朕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说这话,是打算下船吗?”
萧楚俞目光危险阴鸷,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俨然素泓只要说一句不得她心的话就会将他就地宰杀。
素泓毫不畏惧萧楚俞的威胁,他淡然一笑:“微臣怎么上的船,陛下心里不清楚吗?”
他目露讽刺和鄙夷:“威逼利诱,乘人之危。”
“素泓,你太过放肆了。”萧楚俞低声道。
她锐利幽暗的目光已经将素泓刺穿,“如今事已成定局,你说这些话是打算去给先皇赎罪吗?”
“确实应该赎罪。”
“你也配?”萧楚俞讥诮一笑,“朕只用一个女人就可以让你背叛你的国家,你的君王。素泓,赎罪这个词,你也有脸说出口?”
素泓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怒目如电道:“萧楚俞,你除了利用一个无辜的女人来威胁我帮你夺得大权,你又有何能耐做这天下之主?”
“能耐?”萧楚俞嘴角一勾,“朕的能耐就是只用了一个女人就能让我们高洁傲岸,超然物外的国师大人为朕夺得大权,坐上这万人争抢的皇位。”
她看着素泓即将要碎裂的神情,故意道:“如今朕能走到今日,还得多谢国师帮助,如今国师想要去找先皇赎罪,朕很乐意效劳。”
素泓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会去找先皇赎罪吗?”
“萧楚俞!”他低吼道,“你也别想逃,有你陪我去死,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国师是疯魔了吗?”萧楚俞走到放置灵牌的架子,将一个盖着红布的灵牌打掉,在素泓惊恐的眼神下,踩上那个灵牌。
她垂眸,灵牌上写着“月瑶”,嗤笑道:“堂堂一个罪臣之女,也配入皇陵,受皇家香火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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