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一。”
“……”沈知北输入四个一果然解锁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个密码设和没设有什么区别?”
“开手机多个步骤的区别。”顾观南淡声解释,“微星帮我弄的。”
听说是祝微星的杰作沈知北一下子就释然了,而且也意识到现在的手机基本都是面容或者指纹解锁,很少有人用密码解锁了,顾观南又是那种不会在无关事情上浪费时间的人,估计也不会专门花时间改密码。
沈知北解了锁,进入了主界面。顾观南手机上的软件不是特别多,基本都是和工作相关的,以及一两个常用的社交软件,连个听音乐的软件都没有。
沈知北倒也没有特别意外,而且说实话情况比他预想地要好多了,至少他的手机壁纸不是系统自带的,而是一只纯白色的小博美。通体雪白看不到一丝杂色,一双眼睛圆滚滚乌溜溜就像一对黑珍珠,小小的嘴巴咧着,露出一截粉嫩嫩的小舌头,憨态可掬,看着特别可爱。
这显然不是网图,而是张照片,而且还是类似于专业的宠物写真照,把小小只的博美照得特别可爱。沈知北有些好奇,抬头问顾观南:“你的狗?”
顾观南点点头:“被遗弃的宠物狗,流浪到家附近就捡回来了。照片是微星拍的。”
沈知北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它叫什么名字?”
“小雪团,”顾观南面色平静,“两年前死了,一出生就有先天病,前一任主人就是看救不活才扔的。”
沈知北默然,怜惜地看着屏幕上的可爱小狗。虽然顾观南说起小狗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他还是能感觉出对方陡然低落的情绪。
沈知北发现气氛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有些低沉,想起了还有正事没做,赶紧收起低落的情绪。
在点开微信之前,他专门示意过顾观南:“我打开了?”
等顾观南点头了他才打开软件。很快,屏幕变成了微信的聊天界面。顾观南虽然手机软件不多,但微信联系人不少,聊天界面往下划半天拉不到头,而且基本都是生意场上认识的,备注就透露着淡淡的疏离。
沈知北眼观鼻鼻观心,不让自己的目光乱扫,只专注最上方那条几分钟前刚出现的未读消息。
他将备注名念给顾观南听:“是一个叫段裕的人发的。”什么前缀都没加,应该不是逢场作戏的陌生人,关系应该是比较亲密的。
顾观南点点头,没有接过手机的意思,继续命令沈知北:“打开。”
沈知北点开了聊天,才看了一个开头就不禁打了个冷颤,脸上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顾观南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继续发号施令:“念。”
沈知北张了几次嘴都没好意思念出来,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顾观南:“要不你自己看吧。”
顾观南不接,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一边吃着饭一边坚持道:“你念给我听。”
沈知北挫败地收回手机,准备就挑重点复述给顾观南听。结果就听顾观南补充了一句:“要一字不落。”
“……”沈知北都有些怀疑顾观南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微信内容才故意让他念的。
只可惜顾观南伪装得太好了,表情特别无辜,还问:“不认识字?”
“……”沈知北闭上眼睛深吸一口,一咬牙,想着念就念吧反正恶心的也不是自己,就不带感情不带停顿地平平板板地念了起来,“哈、哈尼,你好久没来见人家、家了,人家家好、好想你,人家家在老地方等你……哟……”
艰难地读完,沈知北就感觉比跑一遍全马还要人命,读完耳朵都红了。他发现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恶心的是顾观南,但事实上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地念出来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和羞耻心。他折磨的不是顾观南,是自己!
好不容易磕巴地念完他就急忙摁灭了手机屏幕,还要努力装做镇定。然后静静等待着顾观南变脸。
但他失望地发现顾观南毫无反应,依然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人,心情平静地吃着饭。他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勺子,拿起餐布优雅地擦了擦嘴,说:“回复他,明天晚上。”
沈知北心情复杂地再次打开手机,点开输入框飞快打上明天晚上四个字,然后点击发送,之后再次把手机屏幕一关。
不过对方几乎是秒回,屏幕刚暗下去几秒钟就又亮了起来。沈知北点开,发现对方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沈知北不禁松了口气,这句总算正常了,他赶紧念给顾观南听。刚念完就见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人家家等你哟~啾咪~】
沈知北:“……”
幸好顾观南并没有让他接着念,沈知北赶紧把手机还给了他,开始收拾碗筷撤桌子。收拾好碗筷也并没有立即离开。因为顾观南自闭了一上午后,终于被一顿美食治愈了,准备下地走动。沈知北帮他换了衣服,又扶他坐上轮椅,推着他去浴室洗漱。
沈知北站在洗手台前给顾观南挤牙膏的时候终于忍耐不住好奇心,问他:“那个段裕是什么人?你朋友吗?”
顾观南单手支在扶手上,神情有些慵懒:“健身教练。”
“……”
顾观南仿佛没看到沈知北几乎裂开的惊悚表情,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你小叔的大学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沈知北:就说你身边没一个正常人![指指点点]
【今晚只有一章哦,晚上再码一章明天发出来,然后正式开始双更啦。更新时间暂定为中午12点,晚上6点,晚上9点(周末第三更)想冲冲一月份的勤奋榜和全勤,所以争取一天都不断更!希望不会是flag……】
第38章
当得知微信里那个说话骚里骚气自带波浪线, 而且每句话结束必带一张粉嫩嫩的卖萌表情包的人真实身份竟然是健身教练后,沈知北越发肯定了顾观南的身边真的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沈知北将牙刷递给顾观南,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复杂, 有些敬佩又有些心疼。他忍不住感慨:“你这专门吸引奇葩的体质也挺神奇的。”
“……”顾观南冷静纠正道,“他是你小叔的大学同学,我和他不熟。”
“都叫你哈尼了还不熟?”沈知北打趣道,“人家可是望眼欲穿就等你去宠幸呢。”
“……”顾观南假装没听见, 面无表情刷牙。
沈知北背靠在洗手台前抱着手等着,好不容易等他刷完牙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你身边朋友多吗?不会真的一个正常点的人都没有吧。”
顾观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听你这话是没把自己算进去了?”
沈知北愣了一下, 意识到顾观南显然已经把自己划到了身边人一列,心情莫名有些好, 正要补上一句除我以外, 结果就听顾观南话锋一转:“差点忘了, 你喜欢装傻子也不怎么正常。”
沈知北:“……”
这场语言交锋顾观南又一次大获全胜,心情很是不错,一改早上阴沉晦暗的心情,神清气爽地出了卧室。
沈知北则是一脸不爽, 抱着餐盘跟在他的身后。打开卧室房门, 就见沈存信和祝微星整齐地站在门口, 都撸着袖子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顾观南好不容易转晴的表情又有些转多云的迹象,皮笑肉不笑道:“我房间是有宝贝吗,值得你们一天跑三趟?”
沈存信和祝微星对视了一眼, 表情都有些尴尬,默默把袖子放了下来, 仰头望天。
“让开。”顾观南冷声命令。
沈存信和祝微星连忙往旁边一站让出了通道。
顾观南也不再搭理他俩, 推着轮椅出去了。沈知北正要跟上去, 却被沈存信拉住了。祝微星也凑了上来, 两个人异口同声问他:“你怎么进去这么久?”
沈知北把手上的餐盘往两人眼前送了送,一脸天真地回答说:“我在等观南哥哥吃饭呀。”
“只是吃饭?”沈存信估计已经对早上那一幕都有心理阴影了,现在看自己这位好友就好像是在看一个老变态,已经彻底对他失去了信任。
沈知北假装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就是吃饭。”
沈存信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沈知北离开了。
沈知北走远后,祝微星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就说你多心了,观南哥基本的节操还是有的。”
沈存信轻蔑地呵笑一声,不敢苟同。
吃过中饭,沈存信就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医院。有了祝微星的再三保证,加之他职业的关系确实没功夫照顾小孩,他最终还是把沈知北留在了顾家,只是离开前拉着侄子推心置腹地叮嘱了一大堆,而且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自珍自爱,保护好纯真,远离老变态。
沈知北的态度也很明确,反正他说什么都点头说好。
送走沈存信后,祝微星遵守承诺几乎寸步不离沈知北,同时为了不让他和顾观南接触还把顾观南赶到了书房,自己拉着沈知北在院子里吃着零食晒太阳。
顾宅的院子里有个很大的吊床,据说顾观南很小的时候他妈妈亲手为他做的,顾观南很珍惜,这么多年都没撤下来。
这个吊床是顾观南妈妈的遗物,家里没有人敢碰,就连祝微星都不敢。但是顾观南知道祝微星闲暇之余就会跑到院子里晒太阳,所以又在这张吊床旁边给他挂了一张新的。平时祝微星就在新吊床上晒太阳。
祝微星抱了一堆的零食放在吊床上,然后熟练地爬了上去,又把沈知北也拉了上来。
吊床很大,躺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为了方便聊天他们两个是并排横坐在吊床上的,双腿刚好露在外面。
沈知北从小的家教和修养都是告诉他坐要有坐相,站也要有站相,所以以一个不甚优雅的姿势躺在吊床上让他有些不习惯,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但是在吊床轻轻柔柔的摇晃中,他也渐渐体会到了其中乐趣,身体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最后决定放纵一回。
沈知北和祝微星并肩靠在一起,身子随着吊床一摇一晃的,挂在外面的双腿也不自觉跟着摇晃了起来。他嘴里塞着祝微星投喂的棒棒糖,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旁边那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吊床。
他好奇问祝微星:“微星哥哥,那张吊床坏了吗?”
“没坏,不过不能碰的。”祝微星告诉他,“那张吊床是观南哥的妈妈在他小时候亲手做的,是观南哥妈妈的遗物来着,观南个=哥不允许任何人爬上去的,最好是连碰都不能碰。你要记住啊,别去碰,不然观南哥会生气的。”
“哦。”沈知北点点头,收回了视线,不由地又想起了被顾观南放在床头的那张合照。
他至今还没见过顾观南的父母,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是顾观南的长相大概是随母亲多一些的。那张合照里只有顾观南和他的母亲,两个人五官十分相似,特别是一双眼睛。
顾观南的母亲有一双笑起来很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饱含着温柔与宁静。沈知北并没有见过顾观南的母亲,但仅仅是从照片上看过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很温柔文静的女人。
顾观南的眼睛和他妈妈如出一辙,就连笑起来时眼角弯下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那张照片照片中的顾观南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高已经和他妈妈差不多了,外形清俊,显然已经是个帅气阳光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和身后的妈妈一模一样,任谁看了都能一眼看出是母子俩。
那时候的顾观南还是阳光爱笑的,五官的棱角还不是很分明,看起来还比较温柔平和。然而如今,柔和的线条早已蜕变成了斧凿刀刻般的分明棱角;阳光而青涩的五官也被阴郁和凌厉代替;而那双眼睛里也早已不见了往日的温度和融融的笑意。
顾观南从未刻意遮掩对于母亲离去的不舍和思念,却又把她当做逆鳞不允许别人提起。
沈知北很清楚顾观南是个危险的人,他复杂且喜怒不定,但同时他也深刻地明白,他不是天生就这样的。或许在没坠入地狱之前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开朗。他也时常在幻想,若是当初那场意外没有发生,顾观南的母亲没有在车祸中丧生,他也没有失去自己的双腿,那顾观南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概会是榕城最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吧。或许他依然爱笑,那张俊美英挺的面皮下不再是阴翳和冷漠,而是明媚笑意。
每每想到这里,沈知北的心情总是无法抑制地低沉,总是心生怜惜。
对于顾观南,他从来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坏人。他们有着相似的出生,相似的家庭和相似的人生际遇。
他也是在少年的时候失去了母亲,之后父亲再婚,他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他比顾观南幸运,他的父亲没有出轨,是在他的母亲离开的五年后才和继母相遇。他的继母也不恶毒,待他很好,对他视如己出。他和弟弟也没有反目成仇。对于一个重组家庭而言算很幸福了,尤其他们还是这种背景的家庭,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争夺家产,和谐得不可思议。
他和顾观南就好像是一面镜子的两面。他是幸运,而顾观南是不幸。
这一个下午,祝微星说的话沈知北没听进去多少,反倒是顾观南的身影翻来覆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而是他危险冷漠的样子,时而又是他平静祥和的样子。有28岁时的了无生气,也有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各种样子的顾观南在他的脑海里来回变化,搅得他一颗心也乱七八糟的。
晚饭的时候,顾观南从书房出来了,估计是工作了一下午,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沈知北大概是还没从下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给他倒了杯水,又忍不住关心了一句:“还好吗?”
过分温柔的态度把顾观南都吓了一跳,他仰起脸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接过水杯,沉默地点了点头。
临近饭点的时候祝微星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学校要他急修一组照片,于是只好跑回房间加班了,留沈知北一个人继续解决零食。
顾观南找了一圈没发现祝微星的身影,就问沈知北。沈知北告诉他上楼工作了,顾观南心里就有了数,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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