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里提着一罐什么,郁祁泠再次来到顶层,站在岑紫潇门前。
她已经站在这很久了,心里左右摇摆不定,几次快要敲门,手都收回来。
她怕岑紫潇还没消气,害怕因为那天,她更讨厌她了。
难堪,尴尬,无力,伤心。
这种一片真心,小心翼翼却被冷眼相待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这三年来所受的苦,在郁祁泠看来,都没有岑紫潇的冷眼,岑紫潇的嘲讽来得诛心。
冷静下来,回想起三年前,她或许没有注意,她不够关心,这种场景,这样的难受,她给予岑紫潇的也不算少吧。
因果轮回罢了,都是自己该受的。
终于下定决心,郁祁泠抬手屈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心跳不由加快。
过了一会,房间里似乎有些动静,却没人来开门。
“潇潇?”郁祁泠又敲了敲。
房间里彻底没了动静。
眉眼间染上一丝失落,郁祁泠想,应该是不想见她吧。
……..
大本营的清吧来了个带着一罐巧克力的奇怪女人。
清吧的氛围不像酒吧那样吵闹,灯光昏暗,除了歌手在台上轻轻哼着的民谣,基本听不到任何杂音。
郁祁泠在吧台前坐下,把巧克力抱紧怀里。
“小姐,想喝点什么?”调酒师问她。
“什么酒能消愁?”
调酒师笑了,一看就知道她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她回答:“小姐,酒并不能消愁,同样的,也并不能让你忘记一个人。”
沉默半响,郁祁泠启唇:“我没有想忘记她。”
“哦?”调酒师挑眉,“闹矛盾了?还是有什么故事,我们这里为情所伤的客人很多,说说你的故事?或许,我能帮到你什么呢?”
垂着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下,郁祁泠抬起眼皮看了调酒师一眼。
调酒师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成熟的女性,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这些难过的情绪压在心里,找不到宣泄口,沉沉的,难受又压抑。
本来已经调节好了,又因为刚才的事,一下子被打回原形,或许她真的需要找个人说一说吧。
调酒师做了一杯鸡尾酒,推到她跟前,“喝点这个?”
郁祁泠端起酒,仰头一口便喝掉,被呛着了,弯下腰皱着眉头轻咳了两声。
缓过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晕,撑着桌子,她说缓缓开口:“以前有个人很爱我,但是我当时不懂的珍惜,不懂爱,我伤害了她,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回到她身边,但她好像已经不等我了,不想理我了,我知道这都是我活该,这都是我该受的,但就是好难过好难过,原来真心不被人理会的感觉这么难受…….我好想抱抱她,好想亲她,好想宠她,可是她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话一开口,加上酒喝得急脑袋有一些不清醒,郁祁泠越说越自责,越说越委屈。
长了一张白净冷艳的理智脸,此刻却委屈得像个小孩,一只手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巧克力。
调酒师看着,摇摇头,她问:“她真的不想要你了么?要不然你讲得详细一点,我帮你分析分析?”
分析么?
也许是想宣泄,想诉苦,亦或是别的什么,郁祁泠犹豫片刻,借着酒劲将这两天和岑紫潇的相处,说过的话大致跟调酒师说了。
“走之前我看到,她床头柜前的花里,插着和我有关的一根黑色羽毛。”
对于那根羽毛为什么会出现在岑紫潇的花瓶里,郁祁泠不敢下定论,或许是她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发现自己身上有一根羽毛,拿来装饰而已呢?
听完这一整个故事,调酒师笑了,边调着酒,边与她悠悠说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路边么?”
郁祁泠一怔,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调酒师语气不急不缓,“按照你所说的,酒吧出现的那个女人应该对你的女孩很感兴趣,你的女孩也自愿跟她走,为什么呢?为什么女孩又突然出现在路边?按照常理,到最的肥肉那个女人会这么轻易的放掉么?更何况是一只醉熏熏没有反抗能力的肥肉。”
郁祁泠听着,新潮骤然起伏。
调酒师继续分析:“就算她喝醉了吵着闹着要下车,那个女人明显是对她有意思的,怎么可能把一个醉酒的人随意扔在街上,不管不顾?”
转身瞧见郁祁泠错愕的表情,调酒师笑笑,“唯一能把她放在路上不管不顾的原因,就是那个女人知道,女孩根本没醉。”
“她没有醉的话,那醉后骂你,跟你撒娇,窝在你怀里,摘你羽毛的一些列醉酒的胡乱行为,都是…….”调酒师没有继续说下去,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
“她……没醉?”郁祁泠心脏一瞬漏跳,坐直身子,心情开始激动起来,眸光变亮一丝丝一缕缕的被忽略的甜蜜在心间炸开。
潇潇没醉,她装醉,她装醉跟自己撒娇近亲,醒了以后又装不记得,她……
猛的站起身,郁祁泠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巧克力,从兜里掏出几张钱币,十分感激的朝调酒师鞠了个躬,”谢谢……”
突然,调酒师朝她推来一杯蓝色的鸡尾酒。
?
郁祁泠皱眉:“不用了,我…….”
调酒师笑笑,“你知道鸢尾花的花语是什么?跟这杯玛格丽特一样,代表思念。”
代表思念……
她没有醉,她把她的羽毛插在代表思念的鸢尾花之中…….
一股不可言说的情绪在心间蔓延,思念…….
原来,潇潇也思念着她么?
潇潇摆在明面上她没有注意到的,还有藏匿在心间的爱意和小心机,在一瞬间通通浮出水面。
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着,将那杯带着思念的玛格丽特一饮而尽,然后带着她的那罐巧克力跑出清吧。
调酒师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无奈一笑,拿起桌上的钞票数了数,收进裤兜。
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
…….
夜幕已至,路灯昏黄,将天上飘下的雪也照映成烤棉花糖的颜色。
郁祁泠奔跑在雪地里,坐上回顶层的电梯,紧张得手心出汗。
连续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什么回应,郁祁泠一着急,从天台飞出去,饶到阳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潇潇呢?
在城堡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郁祁泠便跑去之前岑紫潇去的那个酒吧,人潮汹涌,放眼望去,根本不见她的身影。
有些着急了,可是着急也没有办法,回到大本营,她愣站在雪中,任由大雪纷飞染白她的头发。
分别三年,除了甜食和蹦迪,她不知道岑紫潇的任何喜好,人类区实在是太大,如大海捞针,她找不到潇潇,只能等她自己回来。
可是她想马上就见到她,不想煎熬等待。
视线突然不自觉的定格在后院的方向,郁祁泠记得,那里是岑紫潇当年放走她的地方。
莫名有一种感觉吸引着她,望那去。
不来不知道,以来,她才发现这里有好几间温室,温室的玻璃是单向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她走上前去,她凭感觉走进其中一间。
一大片紫色的鸢尾花映入眼帘,在温室正中间的摇篮上,睡着一个女孩。
潇潇……..
郁祁泠笑起来,随之而来是说不出的感动和心悸,隐藏在冰天雪地之下,是这样一间种满思念的安乐乡,她的女孩就在这安睡,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眼眶酸涩,泪水不停的在打着转,自责愧疚的情绪涌上,郁祁泠强忍着,眼睛一瞬不离的看着女孩,朝她走去。
女孩睡得很熟,花香萦绕在鼻息间。
“潇潇…….”
看着女孩的眼里满是缱绻的爱恋,郁祁泠轻唤她一声。
“潇潇……”
长而翘的睫毛扑闪几下,岑紫潇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郁祁泠那张泪眼婆娑的脸。
岑紫潇心底略微一颤,站起身皱眉问:“郁伯爵来这里做什么?”
郁祁泠强压着内心的波动,故作平静,手却有些抖的打开了怀里的罐子,从里面抓出一抓巧克力球,像那天一样瘫在手心里,递到岑紫潇面前,眸光波动着,眉眼弯弯,又有些愧疚道歉:
“潇潇,对不起,那天…..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剩下的那三颗巧克力不小心杯我攥坏了,我昨天回家又帮你拿了一罐……”郁祁泠又往前递了递,笑得灿烂,“这次不用喝药,全都是你的。”
岑紫潇盯着她,除了三年前她们见的最后一面,她很少见郁祁泠这样不端庄,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脸颊还有点红,像喝了酒。
“你怎么了?”岑紫潇问。
“没怎么。”郁祁泠摇摇头,“对不起,突然又想起来我之前太混蛋了,我……”郁祁泠苦笑了一下。
眉眼苦涩,嘴角还勉强的含笑,让人看了不觉生起怜惜。
岑紫潇就这样看着她,迟迟没有伸手结果她递来的巧克力球。
手心的巧克力球迟迟没有被接过,郁祁泠笑容僵了些,“没关系……”
不喜欢了也没关系。
手指动了动,刚准备要合上收回来,冰凉的掌心被一丝温热触碰,掌心的巧克力球被拿走了。
眨了眨眼睛,那丝温热仿佛触及了心底的柔软,她抬起眼,就见岑紫潇剥着糖纸,然后整颗塞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一番,眼睛享受地弯了起来。
确实很好吃,她很喜欢。还是她特意跑回家拿的?
感觉,比上一颗还要好吃。
见岑紫潇笑,郁祁泠也笑了。
被喜悦冲昏头脑,郁祁泠此刻有好多话想说,却又怕太突然潇潇会觉得变扭奇怪,她觉得就算不说话,看着她开心就很好了。
“郁伯爵的巧克力很好吃,抱歉,我那天有些暴躁。”一颗巧克力在嘴里化干净,岑紫潇看着她说道。
“没关系,是……我的错。”
“郁伯爵没有错。”
两人又沉默了。
岑紫潇看着她那张略带着纠结和紧张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她让她走,不愿意跟她回去,一是她实在不愿意再面对那阴暗的城堡,二是不希望血族血猎关系恶化,三就是希望……
血族和血猎百年来都是劲敌,郁祁泠只用三年,便说服一边,担任来使前来议和。这三年的努力和决心都是不能能被忽视的。
郁祁泠也看着岑紫潇,心想,潇潇的态度不算太冷淡,郁祁泠在心底暗自给自己打气,勇敢一点,也许,她也在等着你呢?
“潇潇……”刚叫出名字,郁祁泠便注意到岑紫潇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郁祁泠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就见两个人一个将一个抵在玻璃上,忘情接吻。
!
郁祁泠愣了,看着两人越吻越忘情,心底丝丝欲念竟莫名的被撩起。
她也想,吻潇潇……
热吻的两人像是吻够了,互相帮对方整理衣装,牵着手离去。
“原来郁伯爵喜欢观赏别人接吻?”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把郁祁泠的神拉了回来。转头回来看见岑紫潇似笑非笑的脸,她只觉得脸有些热,有些羞赧的将脸垂下去。
“郁伯爵是不是禁欲太久了,想——”
“没有,没……”没等岑紫潇说完,郁祁泠就打断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这么害羞。
因为看别人接吻就想吻她,这也太……
否认完,半响郁祁泠也没再听见岑紫潇说话,氛围沉寂,没有声音。
忍不住抬起眸子,只见岑紫潇紧瞥着眉头,一副……不爽的样子?
是她哪里说错话了么?
郁祁泠马上顾不得羞赧,急切问道:“潇潇怎么了?”
岑紫潇似笑非笑,略带讽刺,“原来郁伯爵没有禁欲啊,你长得这样好看,陪你的女人怕是各个貌美如花吧?”
郁祁泠呆滞一瞬,才反应过来潇潇是误会了她的话,急得凑近了她些,急切道:“潇潇,我没有……”
岑紫潇听着她说,郁祁泠看着这近在咫的脸,是她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悄悄又凑近了些,气息几乎可以洒在她脸上。
语调柔和,带着沉沉的依恋和想念,她说:“潇潇,我从没有过别人,你出现之前是,一出现以后是,你……你走了之后也还是。”
“一百多年来,我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能让我产生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和对性的谷欠望。”
“这三年我只想着要见你,想正大光明的见你,潇潇,你知道吗?你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我们上一世就认识了,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很多冲动,觉得……你就是我的。”
“可能是太想你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这些话都是郁祁泠的真心话,说着说着,她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
也许是积攒的压力幻化成了一句句思念的倾诉,她得以释放,也轻松了吧。
“潇潇,你相信我么?”
郁祁泠比岑紫潇高出三四公分,这个角度看她,只可以看到她长而翘的睫毛,看不清神情。
岑紫潇心头掀起丝丝涟漪,不得不承认,她被郁祁泠的话感动了。
三年前讨厌她是真的,喜欢她也是真的,这人啊,一旦动心,就很难收回来。
收不回来没关系,她有理智,理智告诉她这样的人不应该爱,但现在,她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讨厌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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