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进去的时候,那人的情绪还算稳定,直到看到了他的脸……
对,他的脸。
但江屿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除非……
这人把自己认成了其他人!
江屿瞳孔一震,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与此同时,那位护工从病房匆匆走了出来,看见他埋怨道:“不是叫你别进去嘛?没事吧。”
“没事。”
“哎,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是你倒霉。”护工叹了一口气,“他老婆没了,儿子也没了,六七年前就疯成这副样子,听说以前还是个大学教授,你宽容宽容吧。”
“他老婆?”
江屿蓦地转头,眼神锋利如刀,“他老婆叫什么名字。”
护工被吓了一跳,嗫嚅着说:“我不知道全名,只知道她叫……什么什么菲……”
“哪个fei。”
“草字头的那个……”
江屿目光瞬间凝固,慢慢地垂下眸子,猛地转身往外面走去。
那个精神混乱的病人的妻子,和父亲书房照片上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如果是同一个,父亲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是在他和母亲离婚前,还是离婚后?
他的父亲,会不会是一个婚内出轨的人渣?!
无数疑惑在沸腾,江屿喘不过气来。
那柯伊呢,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在这场闹剧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江屿不知道,他只知道柯伊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此时此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想要发疯。
他们到底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江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
家中安安静静的,一片平和的景象。
江屿几步上楼,用力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没人。
厨房,对,伊伊不是说要给他做饭吗,他肯定在厨房。
伊伊说过不会再骗自己,他会乖乖待在家里,所以他一定在厨房藏着,给自己一个惊喜。
江屿安慰着自己,下楼去了厨房。
“伊伊,我……”
他猛地刹住脚步。
厨房没人,地上有一滩血迹。
江屿耳朵嗡的一声,几乎以为柯伊被人掳走的时候,他在血液的边缘,看见了一片小小的东西。
他弯腰拾起,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是定位芯片。
柯伊把芯片剖了出来……
他跑了!
还没等被再次欺骗的怒火蔓延开来,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他的手机。
屏幕上闪动着的,是父亲最信任的助理的名字。
这一瞬间,江屿猜出了助理会和自己说什么。
父亲死了,伊伊也死了……
上一世的梦魇再次闪回,江屿咬紧牙关,抬起似有千钧的手,强迫自己按下了接听键。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您父亲被人袭击重伤入院,现在还在手术中,地址我发给您了,您赶紧过来一趟。”
“重伤?”
“对!”
江屿笑了一声,喃喃自语:“还好,还好,只是重伤……”
对面一愣,不知道江屿为什么要笑,而且这话哪哪都不对劲啊。
江屿没多轻松一秒,想到了柯伊,握住手机的指尖泛白,涩声道:“那个袭击我爸的人,他在哪里。”
这一次,对方沉默了很久。
“说话啊!”
“江董进手术室前叮嘱过我,让你分清楚远近亲疏。”
江屿听到挂断电话的嘟的一声,一拳砸向墙壁。
柯伊又去杀他的父亲了。
又一次!
这个冥顽不灵的骗子!
枉费自己这么信任他。
所以……所以柯伊到底有没有事……
江屿唾弃自己,被柯伊骗了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父亲重伤进手术室的情况下,居然还在担心柯伊是不是活着,有没有出事。
他闯了四五个红绿灯赶去医院,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生出异端所以,手术室外,只坐着张助理一个人。
张助理看到江屿,立刻站了起来,“江董右手臂,左肋骨下方,腹部都有伤,所幸没有生命危险,您不必太担忧。”
江屿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手术室,攥紧拳头,关节处的血痂被挤压,鲜血蜿蜒而下。
他没有回头,“柯伊呢。”
“江少!”透过厚厚的眼镜,张助理的目光尤其的不理解和不赞同,“您应该关注您父亲的伤情,而不是问一个无关的人的下落。”
“无关的人?”
江屿慢慢转过头,偏执和狰狞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是他。”
“告诉我,他在哪里。”
张助理后背冒汗:“他……他逃了。”
“他逃了啊。”
江屿轻轻地复述了一句,居然转身径直离开。
张助理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江屿的背影又深深皱起眉头。
十五分钟后,江屿回来了。
他刚要说些什么,看见江屿手里的东西,立刻举起双手,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江、江少,你这是……”
咔嚓——
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乌黑的枪口指着他的眉心。
高大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说:
“给你最后 一次机会。”
“说实话。”
第135章 江少的呆萌保镖(18)
“就、就在前面。”
张助理一边带路,一边频频回头,生怕脸色阴沉的男人一枪崩了自己。
他们走到茶庄一栋用来招待客人的小别墅,两个黑衣保镖拦住了他们。
“让开。”江屿冷冷道。
“不好意思,这里不让进。”
黑衣保镖瘫在脸,伸出手臂制止江屿的前进,谁知江屿直接抬手一枪。
子弹从头顶划过,两人大惊失色。
虽然江董吩咐说谁都不让进,但这人可是江董的儿子,要是伤了人他们怎么交代。
况且现在这情况,谁伤谁还不好说呢。
犯不着为了几万块钱,把命丢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路。
江屿走上台阶,看着二三楼众多的房间,寒声道:“他在哪里。”
“这……我不知道……”张助理苦着一张老脸,接触到江屿杀意顿起的眼神,赶紧道:“真不知道!我看他们把那个青年抬了进去,没跟着进去。”
他缩着脖子,眼睁睁看着江屿走了出去,外面传来争执声,最后一声枪声恢复了平静。
江屿重新进来,直接奔着地下室而去。
有一间杂物间被牢牢锁着,江屿没有犹豫,一枪破坏了门锁。
他推门而入。
地下室阴冷潮湿,过了五秒钟,江屿的眼睛才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看到了躺在角落的青年。
青年背对着他,无声无息。
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江屿走了过去,颤抖着指尖搭上青年的手腕。
明明是个可恶的骗子,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害怕……
幸好,脉搏还在跳动,皮肤也是温热的。
不是上一世冰冷的尸体。
“伊伊?”
江屿轻轻唤了一声,青年没有反应。
他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走出地下室,世界终于亮了起来,江屿低头,查看青年的状况。
脸上有淤青,但不是很严重。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柯伊的后脑勺。
摸出了温热的液体。
江屿呼吸一顿,摊开手掌一看。
刺眼的红。
他立刻抱着柯伊冲了出去。
张助理嗫嚅道:“江少,我、我能走了吗?”
“不能,我有话问你,自己叫一辆车跟上。”江屿把柯伊放好,回头冰冷道,“知道了吗?”
“好,好。”
张助理欲哭无泪。
他能不去吗?
但他如果不去,按照江屿现在不正常的精神状态,真有可能找上门一枪崩了他。
江屿一路把柯伊送到医院,看着人被送进手术室,突然一阵脱力。
挺好,都没死……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原来,自己的要求已经低到了这种程度。
他缓缓靠住墙,右手腕不住的颤抖。
柯伊,为什么如此放不下和他父亲的仇怨。
他始终无法理解。
眼前出现柯伊那双平静的眸子,江屿突然抬起了头,疲惫的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
柯伊的眼睛,和书房里那个女人的眼睛……
太像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是巧合吧!
江屿回忆起那张照片,又想到了康复院的那个精神混乱的病人。
[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他老婆没了,儿子也没了,六七年前就疯成这副样子,听说以前还是个大学教授……]
思绪混乱一片,男人的咆哮声和护工絮絮叨叨的叹息混杂起来,江屿下颌线猛地紧绷,握紧了拳头。
“江少,我到了……”
身后传来张助理畏惧的声音,江屿猛地转头,眼中的红血丝吓了张助理一跳。
江屿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来的正好。”
这个人跟了他爸二十年,一定知道些什么。
上一世,江易和柯伊都死了,就是他告诉自己,柯伊是为了给他养父报仇,当时他来不及调查就出车祸身亡了。
于是这一世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柯伊因为养父的意外身亡才想要杀他的父亲。
如果柯伊根本不是为了养父……
如果这个人,隐瞒了什么……
走进一间空置的病房,张助理强装镇定,谁知江屿的第一句话就让他脸色陡然一变。
“我父亲,是不是和一个名字中带着菲的女人在一起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她是不是有个大学教授的丈夫,还有孩子。”
“那个孩子,是不是柯伊!”
张助理打了个哈哈:“这,这是你父亲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又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他头皮一麻,差点给江屿跪下了,“江大少,我求您了,我就是个打工的,有些事您不如问您父亲去,我上有老下有小,丢了工作全家喝西北风啊。”
“我现在就想知道。”江屿目光冰冷,“丢工作还是丢命,你自己选。”
张助理原地踌躇了半天,颓然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我只知道一部分。”
“十几年前,你的父亲,突然喜欢上了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具体为什么我不太清楚……”
张助理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像炸弹一般,炸的江屿血液逆行,气血上涌。
十几年前!
江屿猜测父亲肯定和那个女人有过感情,但没想到会是他父亲和母亲还没离婚的时候!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没有感情,但两人一向来相敬如宾,至少在明面上两人是模范夫妻,离婚时也和和气气。
但今天有人告诉他,他父亲婚内出轨,强抢人妻,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话说到这里,他可以确定,那个在康复院精神混乱的病人,就是女人的丈夫。
江屿额头青筋迸出,“那个女人和他的孩子,去哪里了。”
“她后来跳楼死了。”
张助理擦汗,“至于那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
看见江屿还没放下枪,他赶紧指天发誓,“要是我说了半句假话,出门立刻被撞死。”
江屿握枪的手微微发颤,须臾,他缓缓放下枪,轻声道:“你走吧。”
张助理如获重生,哎了一声忙不迭的张助理如获重释,赶紧往外走,犹豫了一会说:“您能不能别和您父亲……说是我说的。”
江屿嗯了一声。
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江屿怔怔地望着窗外的蓝蓝的天空,心中从未有过的迷茫。
如果柯伊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他向父亲复仇,真是……
理所应当。
他该去问父亲和柯伊,但他们都在手术室。他也知道,应该立刻开始调查,但江屿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以及面对真相的勇气。
过了一会,江屿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的女声显得冷淡又高傲。
“江屿?有事吗?”
“妈,我问您一件事。”江屿艰难道,“您…知不知道,那个名字里带着菲的女人。”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冷笑了一声。
“江易告诉你了?”
“……”
“当年我和他有协议,这件事情烂在心里。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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