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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皆连连摆手，离开了打饭的窗口，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处理完了？”
“嗯，”那边应了一声，“你在食堂吗？不用给半仙儿买东西，我带了。”
“好。”
电话里不方便说太多，路皆挂断了电话就往住院楼里跑，等待电梯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不过他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周围的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等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他三两步跨出去，循着记忆来到半仙儿的病房。
这几步他几乎是用跑的，所以在门口的时候没刹住，弄出了点声响。坐在床上吃饭的半仙儿抬起头来，对旁边站着的裴易清说：“瞧给他急的。”
裴易清笑了笑，看着门口的路皆。
这个时候路皆才终于反应过来，想直接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他放在两侧的手摆了摆，然后对着半仙儿瞪了一眼，说：“吃你的。”
半仙儿不以为意，继续嘲笑路皆。
不过路皆也没有继续和他斗嘴，因为他发现裴易清从自己进门开始，便一直看着。被对方这么一看，路皆觉得路都不会走了，脑海里有太多想说的话，最后换来换去只说了句：“吃饭了吗？”
“吃了，”裴易清还是看着他，“你呢？”
路皆点点头，“吃了。”
夹在中间的半仙儿实在受不了了，说“你们俩出去说吧，腻腻乎乎的，影响我食欲。”
路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损半仙儿，裴易清把放在柜子上的汤盒打开，放在床上的小架子上，“别弄洒了。”
“知道。”半仙儿嘴里吃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
交代完事情，裴易清就和路皆走出病房。现在正好是饭点，整个医院穿梭来去的人都很多，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路皆按捺住心里想问的，和裴易清走出住院部大楼。
夕阳这时正巧落在地上，照出斑驳的昏黄碎片。他们到处看了会儿，最终走向靠近住院部的林荫道。
这有几个推着轮椅看风景的老人，比其他地方都要安静。路皆被暖风一吹，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心里那种紧张感也没有了。
他看了眼裴易清，说：“你......怎么解决的？”
“断绝关系了。”裴易清十分果断明了地回答。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今晚吃饭一样平常，以至于路皆反应了会儿才震惊地转过脸，“什么？”
“吵了一架，还打了一架，”裴易清找到一个石椅坐下，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动，“不会再回去了。”
这句话除了打架，路皆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他的眼神在裴易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打架？”
裴易清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阳光落在他脸上，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脸。夏天本来就容易热，一热就会上脸变红，所以路皆一直都没有发觉。不过这一指他才发现，裴易清只有右边脸是红的。
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上去，裴易清往后退了退，“疼。”
结合之前裴易清老爸老妈的发疯事迹，路皆反应过来估计是几个人没谈拢，谁上去打了裴易清一下。
他手的力度放轻了一点，“谁打的？很疼吗？”
其实也没那么疼，但看路皆的表情，裴易清就想骗骗，“有点，我爸打的。”
见状路皆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怒意，“打回去了吗？”
“没，”裴易清低垂眼眸，不是很想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还带了些厌恶，“就当是还这么多年的恩吧。”
“那多亏啊，”路皆心疼的摩挲着裴易清的伤，也不敢摸正中心，只能围绕着周围的皮肤轻轻触碰。
虽然裴易清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是难受的，所以他也没说话，只是站在裴易清对面看着他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皆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裴易清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但还是问了句：“你真的......和他们断了？”
“差不多，”裴易清点点头，“以后就靠周游做中间人，给他们汇钱，我以后都不会回去了。”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路皆叹了一口气，周围没有那么多人了，他伸手把裴易清抱住。
裴易清没有动，将脸埋进路皆的肚子上。微风轻轻吹过，他慢慢闭上眼睛，觉得周围都静谧起来，他嗅着路皆的香味，说：“我只有你了。”
“嗯，”路皆抱着他，“我也只有你了。”
“你明明还有音乐，还有乐队，还有大牛。”裴易清反驳了一句。
路皆忍不住笑了笑，拍了一下裴易清的背，“那你还有芫荽还有小薇还有小芝麻呢。”
他们都笑出了声，裴易清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路皆的肚子上，路皆往后退几步：“你好热。”
但裴易清却抬起手，抱住路皆的腰，“你别动。”
话音落了，路皆真的没动。
这个姿势不知道持续多久，路皆依旧抱着裴易清，就听见对方低声说：“我只有你了，所以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这句话刚说出口，路皆心里就涌出几分酸涩。他突然开始异想天开，如果他们很早就认识，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或许裴易清和他的童年都不会这么孤独，可是现实之所以叫现实，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的偶然。
他们是世界上看似不同，实际无比相同的个体，他们遗落在两处，所幸最终还是碰撞在一起。
不早不晚，一切都相得益彰。
而现在，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路皆点点头，“好，你也别离开我。你要是敢撒手，我让小芝麻天天在你家到处上厕所。”
因为这句话，裴易清笑了半天。
远处的医院食堂飘来饭菜的香味，之前路皆本来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会儿又有点饿了。他拍拍裴易清的肩膀，说：“那......我们回家？”
“好，”裴易清说，“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三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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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回去路上路皆到处看了一圈, 最终决定去吃烤肉。
恰巧裴易清小区旁就有一家新开的店子，他用手机看了会儿套餐，对裴易清说：“我请你吃。”
“好。”裴易清也没有多说, 找到个位置坐下来。
因为是新店, 店家还送了一盘里脊肉, 份量不大但聊胜于无。路皆点好后坐在裴易清对面，“我怕吃不饱，点了份炒饭。”
裴易清摇摇头，“没事, 我不是特别饿。”
也许是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在上菜之前路皆都一直盯着裴易清看, 到最后对方终于忍不住说：“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还疼吗？”路皆仰了仰下巴，看着裴易清的右脸。
本来就不怎么疼, 要不是路皆提醒，裴易清都忘了这件事。他笑了笑，摇摇头：“不疼。”
越是这样，路皆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他皱着眉头用筷子戳着面前的蘸碟，眼神还是放在裴易清身上。
点的东西很快就上桌，老板把食用油倒在烤肉纸上，很快就热了。裴易清把五花肉铺在上面，小声说：“路皆。”
“嗯？”路皆回过神来。
“别老看着我, ”裴易清压低了声音, “隔壁桌有人对着我俩看呢。”
话音落了，路皆朝着旁边看过去。隔壁坐着一对小情侣，见他望过来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碗筷。路皆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没事儿, 看又不会怎么样。”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专心涮着锅里的肉，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光是肉放下去就滋滋冒着香气。
裴易清拿了两瓶饮料过来，把盖开了放在路皆面前：“对了，半仙儿的化疗怎么样？”
“还好吧，弄完之后有点想吐，不过睡了一觉就没事。”路皆说，“过几天还得弄一次，等到了中秋估计能出院一段时间。”
闻言裴易清点点头，医院里虽然环境好，但久住着还是有些压抑，半仙儿不是闲得下来的性格，回家一趟也好。
说到这里，路皆看了一眼裴易清，犹豫半晌，还是把半仙儿说给他的事儿告诉了裴易清。这些事儿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了，现在提起来好像就在昨天。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裴易清咬了一块土豆，“你说他不神吧，他能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你说他神吧，算命的时候又感觉全是蒙的。”
路皆点点头，不得不说半仙儿确实是一个挺神奇的人，但浑身却有不少烟火气，很奇妙。
“那天，”裴易清回忆这件事的时候，眼神里带了些笑意，回想自己这么多年，除了今天和父母断绝关系以外，估计就那场表白最跳脱轨道了。
“你唱完歌之后，我犹豫了一会儿，没想着该怎么和你说，觉得我要是想多了怎么办？万一你只是随便唱了首歌怎么办？”
“没想到你还会这么胡思乱想呢？”路皆忍不住笑笑。
裴易清点点头，“半仙儿和我说了那么多，其实没有从根本上松动我。”
“那你又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裴易清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什么也不想了，直接冲。”
这么简单直白的方式，打路皆个措手不及。他拿着筷子愣住，表情有些可爱，裴易清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路皆反应过来，他像做贼般看了一眼旁边，说：“你还不让我盯着你，你这话不更惊世骇俗？”
“真情实感，”裴易清耸耸肩，“一不小心就流露了。”
路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手里的动作，这么你来我往地说了会儿话，他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日子都是人过的，总会有些起承转合，天大的事都会归于平静，只要他们不分开，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们。
一开始路皆还怕分量不够，他和裴易清吃不饱，但等吃到一半多的时候，就有了些饱腹感。
于是裴易清专门挑了些贵的肉往锅里烫，边弄边说：“你离远一点，这个油有点乱溅。”
“哦。”路皆听话地往右边挪。
虽然之前吃不下，但两人还是神奇地把点完的菜全部扫荡干净。肉太过油腻，裴易清还去隔壁水果店里买了一整个西瓜，准备回去边看电视边吃。
现在天色渐晚，白天因为晒而不愿意出门的人们，晚上都三三两两出来散步。在人群中他们俩并不突出，裴易清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眼，说：“路皆，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变黑了？”
“嗯？”路皆应声侧过头，他们每天都在一起，有变化也很难看出来，“没有吧，和以前一样啊。”
“有啊，”裴易清平举起自己的右手，“我们比一比。”
见状路皆也抬起自己的左手。
谁知他刚动作，裴易清的手就飞快地动作，精准无误地握住了路皆的手。这动作吓了路皆一跳，他皱起眉头说：“你干嘛呢？”
“牵手啊。”裴易清笑了笑，抓着路皆的手重新放回腿侧。
路皆虽然平时看上去很狂，但几乎没有在大街上牵过手。他不是害怕别人的眼光，而是很讨厌这些眼光，毕竟没有谁会愿意那样被人看着。
可是和裴易清牵着手时，他留意了周围的人，发现并没有异样的眼光。即使有，那也是好奇的打量。
突然之间他也明白了，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没有谁会盯着陌生人指责，就算是有，那也是对方纯傻逼。
想到这里，路皆笑笑，手回握住裴易清。夏天的晚风很轻柔，路边还有细碎的蝉鸣，小摊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路皆感觉脚下的沥青路都还残留着阳光的余热。
等快走回小区的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大牛打过来的。
这么一提醒路皆想起来，明天就是他们乐队商演的日子，他要唱的歌还没定下来曲目。
“我等会儿回去了给你名字，曲子用我上次发给你的，”路皆说。
电话那头的大牛不是很着急，因为问题不大，他路哥有那么多原创歌曲，不至于一首出不来，他打电话的目的还有另一个：“明天唱完去喝酒啊，带着你......男朋友，还有你男朋友的朋友，之前一直都没感谢他呢。”
这是他们之前计划好的，路皆应了一声，和大牛交代了几句就挂断电话。裴易清知道后点点头，“回去了跟周游说一声就行，他自己的工作室，整天跟没事人一样。”
“你自己的花店不也一样，”路皆说到这里想了想，“要不把小薇也带上吧，人多开心，反正是大牛花钱。”
裴易清表示无所谓，点点头应下了。
走进电梯后，周围有几个居民同乘，裴易清和路皆终于放开了手。等回到家，小芝麻就提前蹲在门口，裴易清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往屋子里到处看了一圈，确认小芝麻没捣乱后才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
“今天这么听话呢？”裴易清在它身上撸了几把，然后放在地上。小芝麻喵呜喵呜了几句，爬回猫窝里。
见它终于舍弃了纸箱，两个人都有些高兴，裴易清先把猫粮和水加上，然后洗手把西瓜分成了两半。
他没有挑西瓜的技能，但还好运气不错，这西瓜颜色好味道甜还没多少籽，裴易清拿出来两个勺子，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
路皆全程看着他走来走去，等到坐下来他拿过勺子吃了一口，“好吃。”
裴易清笑笑，随便找了个节目打开。客厅里渐渐有了声音，小芝麻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继续窝在里面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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