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沈慎之愣了一下,回过眼跟他对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秒,钟宁噌的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羞的要冒烟了。
受惊一样的收回手,手忙脚乱的从沈慎之身上翻下去,胳膊肘伏在床上往下爬,“不……不要说、说这些了……”
沈慎之立刻老老实实闭了嘴,想了想,悄悄抬手,帮着他攥住被褥往上提了点儿,轻轻把趴在身上这只快熟透的小虾子的后脑勺搭起来。
小虾子爬着爬着突然发觉脑袋后面轻飘飘的触感,余光一看是被子,立刻扯着被子边边揪下来,严严实实的把整个脑袋都藏进去了。
两人一起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有了点儿动静——准确的说是钟宁终于有了动静。
沈慎之不敢动,因为毛绒绒的小脑袋抵在他胸口上,以至于他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只敢慢慢的吸进去一点儿又吐出来,担心胸腔的震动会惊到他。
被褥里面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钟宁趴了半天也没见身旁的沈先生有动静,终于忍不住伸起一根手指头,把被子掀开一个三角形的角。
钟宁刚想偷偷看一看外面的男人,被褥两侧的边就忽然塌了下来,把小角挤成了一条小缝儿。
钟宁愣了愣,把眼睛凑过去,对着那个小缝往外瞄,结果刚探出去一点儿,就正正好对上男人那双满含着温柔和纵容的深邃眼眸。
“……”
钟宁吓了一跳,立刻又红着脸往被子里缩了回去。
钟宁眼前一亮,透着亮亮的白光的小缝被一只手掀开,又被那只手拉下来,只不过第二次盖下来的时候,沈慎之自己也弯着腰钻了进去,于是两个人的脑袋就一起都被拢进了黑漆漆的被褥里。
沈慎之像是对待一只刚出生不久,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不敢从窝里出去的小猫崽子,揽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像是怕吓着了他,小心翼翼的,“宝宝。”
声音温柔似水,轻的只剩下一点儿低低的气音,“我错了,别生气,我以后都不说了。”
“不、不是……”钟宁手指头抓了抓被角,不好意思道:“不用道歉的,我、我没有生气,就是……”
“嗯?”沈慎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什么?”
沈慎之轻声细语,极耐心的低声问:“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好好记着,等会儿就去写到本子上,我保证,宁宁不喜欢听的,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不是的。”钟宁抱住沈慎之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喜欢的……我喜欢跟沈先生、亲近,也不是故意不说话的,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
沈慎之低头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语气更轻,满含着宠溺温柔:“宁宁最乖了,不会故意不理我的。”
钟宁脑袋抵着沈先生的胸膛啄了啄。
沈慎之莞尔,抬手把被褥轻轻掀起一点儿,轻声哄道:“里面空气不流通,闷久了会难受,出来玩儿好不好?”
钟宁觉得沈先生说话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更不好意思了,立刻不再悉悉索索的磨蹭,噌的一下就把脑袋从被褥里钻了出去。
周围环境一下变亮,钟宁不适应的眯起眼睛,钻进沈先生怀里蹭了蹭。
沈慎之把工作都配合着钟宁拍戏的时间做了调整,上个月钟宁拍戏,沈慎之就回公司连轴转了一个月,满世界的到处飞,每天加班到凌晨赶工作,一天也没回过家。
昨天知道钟宁能回家了,沈慎之就一早吩咐秘书把这几天能提前的会都提前了,实在不能提前的就推后或是改到了线上。
所以今天上午沈慎之才能安安心心的抱着自家宝贝赖会儿床。
被窝里安宁而温暖,沈慎之把钟宁抱在臂弯里,牵着钟宁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
根根白净的手指纤长滑腻,指尖泛着淡粉色,指甲缝里都透着粉白,像是小猫儿粉色的肉垫。
沈慎之牵着他的手,看着钟宁愣愣的睁着,好一会儿都没怎么动的大眼睛,低下头凑到他眼前,柔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钟宁抬起脑袋看他,轻声道:“已经二月份了,快过年了。”
钟宁在剧组待的都忘记了日子,昨天车从影视城开出去时,看到车窗外广场上立着的发着光的大吉祥物,和从眼前掠过的好几个红色的窗花春联红灯笼,才想起来。
一转眼竟然又快要过年了。
沈慎之笑着亲了亲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进指缝里,十指相扣着细细的摩挲,“是呀,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节,宝宝想怎么过?”
钟宁犹豫了一下,“年三十的时候……”
沈慎之看出钟宁有话要说,语气更温柔,柔着嗓音耐心哄道:“嗯,年三十的时候怎么?是有什么好想法吗,一起包饺子?猜灯谜?还是想放烟花?你说,都听你的。”
钟宁一愣。
钟宁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道:“我听说、年三十那天沈家的其他人会来这里,到时候我……我可以在这里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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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钟宁问的小声, 眼里隐隐含着期待的光,却又像是在胆怯着什么,让他没有勇气直面沈慎之看他的眼睛, 睫毛一颤一颤的,掩住了其中亮晶晶的光。
沈慎之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沈慎之躺不住了, 手撑着床侧坐起来, 伏在上方,手捧着钟宁的脸,让他没法再逃避,“当然可以了,不在这里要去哪儿。”
“怎么了宝宝?告诉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钟宁垂着眼睛往旁边瞥了瞥,轻轻道:“就是……沈、沈家那天会有其他人来, 让人看见我在这里, 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
沈慎之低下头亲了亲钟宁,低声道:“家里有个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宝宝, 他们看见羡慕我都来不及呢。”
钟宁想起去年管家跟他说过的话,踌躇着道:“可是……因为我是演戏的, 可能我这个职业可能不太……”
“职业怎么了!我们家宝宝演戏演的可厉害了, 以后是要当影帝的人, 谁要是敢说不好, 那就是来跟我作对。”
钟宁忍不住笑了。原来一向英明神武的沈先生还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钟宁弯着眉眼,轻轻拉着他胳膊上的衣服,轻声道:“我知道啦, 我一定好好表现,努力不让沈先生丢脸。”
沈慎之一听更心疼了。
钟宁在他这里不自信。
沈慎之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因为这些不自信原本就都来源于他,来源于他一直以来的轻视。
沈慎之不重视钟宁,以至于他身边那些保镖都敢把钟宁不当回事儿,在他这儿受轻视,在圈里也处处碰壁,钟宁能从哪儿去找自信?
沈慎之心疼得不行,一心疼钟宁,浑身那股子霸总劲儿就上来了:“这里是你的家,是咱们的地盘,他们过来是给要你拜年的,你谁也不用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高兴就给他们几分脸色,若是不想说话就谁都不用搭理,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
顿了顿,语气更沉,“整个宅子里的人都会仔细看着,要是哪个敢对你有半点不敬重,直接让他滚出去,不只今年,以后永远都别想再踏进沈家的门。”
这话声音虽轻,说的却实际上重得很。
钟宁吓了一跳,赶紧抱住沈先生的脖子劝道:“没、没有这么严重的,我就是随便问一问,不用这样……”
沈慎之垂眸看着钟宁,轻声问道:“宁宁,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
钟宁一愣。
男人眼神很强势,盯着人的时候像是某种大型食肉动物,随时都能把人一口吞进去一样,语气却又温柔的不可思议:“宝宝,你在怕什么,嗯?”
钟宁被盯的紧张,语无伦次:“我……我……”
沈慎之低头亲了亲他,“是因为以前的事委屈了是不是?”
钟宁手指蜷缩了一下,赶忙否认,用力摇头:“没、没有委屈,沈先生一直对我很好,我不委屈的。”
钟宁本意是不想让沈先生多想,殊不知他越这样,反而让沈慎之心里跟着越急。
沈慎之从前最喜欢钟宁的懂事,安安静静的,不添麻烦不惹事,叫做什么都说乖乖好,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从来不跟他诉苦告状,绝对是小情人里乖巧不粘人的典范。
可现在沈慎之却最怕钟宁的懂事,他怕钟宁在外面受了委屈不跟他讲,更怕这委屈还是出自于自己。
钟宁看起来软乎乎的,没脾气又好欺负,可是沈慎之知道,钟宁心里其实始终都给每个人装着一杆秤。
对他的好、坏,他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可他会悄悄划在心里那杆秤上,对他的不好多了,委屈积累的久了,慢慢就要把钟宁心里那杆秤往下压,总有不堪重负一天,而那一天,就是那个人在钟宁心里被划掉的那一天。
而且但凡只要了解点儿钟宁以前经历的,就明白这个过程几乎不可能逆转。
一旦在心里被他划掉了,兴许这辈子就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沈慎之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还有多少信用值,前段时间他被钟宁答应跟他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从上次选剧本,沈慎之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出恐慌来。
沈慎之心里恐慌,把人抱在怀里都觉得还不够,弯着脊背,低下头去蹭钟宁的脸,低声下气的哄:“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以前都是我混账,我脑子不清醒,狂妄自大,净干了些没脑子的事,你别生气,别忍着,想怎么骂我都行,要是不解气的话,你打我,给你解气行吗?”
钟宁赶紧摇了摇头,收紧胳膊抱紧沈慎之的脖子,往他怀里钻,拍着男人的肩轻轻哄道:“我不生气,我真的没生气。”
钟宁细胳膊细腿的没什么力气,腰还疼,这样靠胳膊往上引着其实很累,又还要忙着拿手拍,压力就更大了,一下没抱住,手臂眼看着就往下滑。
“呀——”
沈慎之眼疾手快的赶紧抱住钟宁,手臂一绷紧就把人抱了回来,手掌托着他的背,把所有的力全都担到了自己手臂上。
钟宁得了力,一下轻松了,咯咯笑着叫了声:“先生”。
“嗯。”
他像是攀着个猫爬架的猫儿,立刻悉悉索索的收紧了胳膊肘往上爬,细白的胳膊并拢到一起,身子热热乎乎的紧挨着贴到了男人身上,黏的离不得人一样。
“先生,我真的没生气,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啊。”
钟宁仰着脖子,黏黏糊糊的往男人身上蹭,“我最喜欢最喜欢你了。”
沈慎之心被什么刺了一下,又酸又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的抱紧他。
沈慎之至今都还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自己说过的话。
去年临近年节,钟宁有段时间没有接到戏,在宅子里待了半个多月,沈慎之每天回来家里都有个可爱的小天使等着他,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沦陷的不知不觉,原本是很好的气氛,顺势什么都不说就把人留在这儿一起过年了。
结果有天早上管家过来问他:“过年那几天沈家人都要过来,小钟先生要怎么安排?”
现在想起来,其实是问他年夜饭的时候座位要怎么给钟宁安排的问题。这句话却忽然提醒了沈慎之,让沈慎之发觉过来最近跟钟宁关系太近了。
他那时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突然扭着了,想着: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宠两天没事儿,留在宅子里过年就宠得太过了,到时候若是被繁华迷了眼,走的时候还要哭哭啼啼的纠缠不休多添麻烦。
于是当天就叫人把钟宁赶出去了。
而且为了不让小情人太飘,从那天以后沈慎之还很自以为是的把人晾了一个多月,钟宁过完年中途还来了一回,也被直接在门口撵回去了。
沈慎之还记得,后来再见时,钟宁比之前又乖巧了很多,小心翼翼的,连话都不敢说。
沈慎之那时候还觉得满意。
可现在一想起来,沈慎之简直惊的头皮发麻,恨不得想跑回去把那个欺负钟宁的自己狠狠抽一大耳刮子。
沈慎之以前做过的那些事,现在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过分,都觉得是真真实实没脑子。
可钟宁却竟然都不怪他。
沈慎之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人,究竟是从哪里修来的福分,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天使。
“我对你……哪里好,我简直混蛋透了。”
“才不是。”钟宁掷地有声的反驳道:“沈先生对我好,我知道的,刚才我要摔了,沈先生一下就接住我了。”
沈慎之愣了愣,刚想说这算哪门子的好,就见钟宁看了他一眼,眉宇间忽然多了几分认真。
钟宁展眉笑了笑,低头把脑袋埋进男人的颈窝里,轻声喃喃道:“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沈先生才会担心我会不会摔着,会伸手接住我了。”
这话像是一把利剑,把沈慎之的心击了个对穿,豁开一个个大口子,血哗哗往外涌,风呼呼往里灌,远超过了所能承受的疼痛范围。
沈慎之咬着后牙,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有把这人紧紧抱在怀里,才悄悄能缓解一点儿。
“先生?”
沈慎之抱着钟宁不让他动,脸靠在钟宁肩侧,嗓音发哑,“宝宝,我会接住你的,一辈子都接着你。”
钟宁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沈慎之忽然开口道:“宝宝,还记得上次打赌说过的,要答应我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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