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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委屈。
季寒渊说完才知自己说话时的语气重了，也有些愧疚，再次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温声解释：“寒禹，大哥不是想训你，只是这门亲事是双方长辈决定的，你觉得我委屈，曲宁说不得更委屈，我们因此而嫌弃他，对他不公平。”
“还有，祖父是一家之主，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们私下里说说就行了，别在人前说，免得落人话柄。”
当然，这主要是他们实力不足，祖父又偏心，二房怎么闹都行，大房稍有出错却会被拿来放大处置。
等实力够了，什么祖父什么长老，再敢让母亲和寒禹不快，不用母亲和弟弟说什么，他自己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大哥放心，我知道了。”成功被安抚的季寒禹脑袋蹭了蹭兄长的掌心，深吸了口气道。
季寒渊见弟弟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有点心疼，但也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早熟对寒禹没坏处。
没有再多说，季寒渊换了身衣裳，和弟弟走出寒渊阁，沿着青石板路绕过几个院子，又穿过回廊，很快到了正堂。
第4章 虚伪
正堂里，正坐着家主，也就是季寒渊兄弟二人的爷爷季擎，以及二叔季全应，二婶许兰芝三人。
兄弟俩一踏进门，这三人的眼睛就落在他们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季寒渊身上。
季寒渊有一副好相貌，这是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得承认的，不仅面相好，骨相也好，每一寸都似乎被上天精心雕琢过，没有一丝一毫出错的地方，如今才十二岁，就已经初露风采。
面若冠玉，眉目如画，简单的月牙白长衫，没有多少繁复的花纹，只用玉带束在腰间，也能穿出一身的贵气来，即便不能修炼，身子也不健壮，但只站在那里，就是别人无法忽视的风景。
若是能修炼，日后不知会成为多少少年少女的梦中情人。
季擎看着这个容貌出众的孙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正是这一副好样貌，又恰好是个废物，才被曲家选中，成为曲宁的未婚夫。
季寒渊礼貌而疏离地给季擎和季全应夫妇行礼：“祖父，二叔，二婶。”
天凛大陆向来以实力为尊，季擎是七级灵师，季全应是三级灵师，季全应妻子许兰芝是一级灵师，实力比起他这个不能修炼的废物来，自然是强了不知多少，因此哪怕季全应是家主庶子，而他是家主嫡孙，也依然要对季全应和许兰芝恭敬。
不然，一顶藐视灵师的帽子扣下来，他们大房全都要受罚。
他虽不想再当个受气包，却也不会真的横中直撞不顾后果，他可不想让某些人得逞，还连累母亲和弟弟。
季寒禹也清楚这个道理，虽对季寒渊和曲宁的亲事不满，也是不得不给三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季擎目光盯着季寒渊看了片刻，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渊儿，到祖父这里来。”
季寒渊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前世他逼迫母亲和寒禹交出秘宝的狰狞模样，心中恨意翻涌，一阵反胃。
他没过去，站在原处，语气疏离，明知故问：“不知祖父叫寒渊过来，所谓何事？”
因着季擎偏宠二房，大房所出的季寒渊、季寒禹兄弟二人都不怎么跟季擎亲近，现在倒也没人看出他的异样。
季擎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面上仍旧是笑容满面，开口道：“渊儿，你身子骨弱，祖父特地请天机阁的长老算过，说曲家有个孩子跟你相配，若是能跟他喜结连理，你的身子或许会有转机，将来说不定能解决筋脉堵塞的问题，踏上修灵之路。”
这话果然跟前世一模一样，但前世季寒渊只看到母亲极力反对，也没轻易信这种鬼话，更别提现在了。
季擎会定这门亲事，说白了就是为了攀附曲家，原本是想让二房长子季锦城跟曲家家主的嫡出小姐喜结连理，但曲家不愿意，还点名要他跟曲宁定亲。
而且，季家某些人是不会让他成功修灵的。
母亲和寒禹都以为他筋脉堵塞是天生的，实际上是因为他刚出生时天生异象，很多人认为季家会出一个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有人怕他风头太过，压住了自己的子孙，在他两岁时给他吃了堵灵丹。
堵灵丹可以将人的灵根堵住，从而不能修炼灵力，但不知是季寒渊体质特殊还是其他原因，灵根没有被堵住，反而被封住了任督二脉。
这任督二脉同样是修炼的关键，但比起灵根，筋脉堵塞就好解决很多了，在五星以上的城池，其实都有疏通筋脉的丹药卖。
只是那丹药很贵，三江城不过是个一星城池，整个季家搭进去，也未必能买得起一颗。
即便买得起，中大陆才有五星城池，季家在下大陆，实力不足没有背景，也没法顺利去那个地方。
前世母亲和寒禹在历练中得到奇遇，他才得以修炼。
只是，前世这运气成了催命符，今生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季寒渊心里因为季擎的话而冷笑，表面却是惊喜不已，又有些不敢置信：“祖父，您说的是真的吗？”
前世的他会反驳和质问，现在他打算将计就计。
虽然他有很多靠近曲宁的方法，但毫无疑问，定亲是最好的一种，如此一来，以后他们不管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
“当然是真的！”季擎道，“祖父怎么会害你？曲家势大，门路比季家宽泛，你成了家主的儿婿，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若不是曲家那边指名要季寒渊和曲宁定亲，他又怎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这个废物孙子？
季寒渊心道：你是不会害我，但别人害我，你会眼睁睁看着不说一句指责的话，甚至还随手帮上一把。
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欢喜又纠结，试探着问：“可是祖父，渊儿听说，曲宁他……”
他皱着眉头没往下说，一副不知既想要修炼但又不想吃亏的样子。
季擎见状，虚伪的笑容多了三分真意，语重心长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曲宁的容貌和资质，渊儿，这世上只有实力是最重要的，祖父并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只会看表面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有利可图，就可以不择手段。
季寒渊暗自冷笑一声，恭敬道：“渊儿知道了，谢祖父教诲。”
第5章 延迟
季擎满意地点了点头，“渊儿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聘礼祖父已经为你备好，明日一早你便跟着去，亲自将东西送到曲临城曲家。”
可真够着急的……
季寒渊却是摇头，“祖父，可否再给孙儿几天时间？”
“怎么？你不愿意见曲宁？”季擎沉下了脸。
季寒渊笑了笑，“怎么会？只是初次见面，我怎么也得亲手置办一些小物件送给曲宁，这样才显心诚，况且……”
他顿了顿，“母亲那边，我总要好好劝劝，让她放宽心，若是母亲也能一起去，曲家那边想必更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季擎没立即说话，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不像是说谎，才笑了起来，“渊儿，你是个好孩子，不过备礼和劝你母亲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你母亲有事不去也成，你到就行了。”
曲家那边，应该并不想让季家太重视曲宁。
季寒渊低头道：“祖父，我还是想等母亲回来。”
季擎有些不悦，但想到日后还要用到他，大儿媳邯双又是家中的一大劳力，趁她不在让季寒渊出远门，到时候闹起来就麻烦了，就又缓和了脸色，“这样，祖父将出发的日子往后推两天，你母亲最迟明天也该回来了，两天，足够你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了。”
真正下聘的日子是在八天后，只是三江城和曲临城说是相邻，实际上中间隔着一片绵延上千里的群山，乘坐兽车也要三天的日程，又不知路上会不会出现意外，这才提前这么些天过去，推迟两天也无妨。
季寒渊知道这是他在这件事上能争取到的所有了，便点头，乖巧道：“谢祖父。”
季擎见他听话，面色更加慈祥，笑着询问了他近日的生活，又问了寒禹的修炼。
得知十岁的季寒禹不久前就成了四级灵士，便满意地笑了：“不错，继续努力。”
说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适合灵士服用的丹药，递给了季寒禹。
季擎找季寒渊，主要目的就是让季寒渊答应亲自前去曲家提亲，季寒渊虽然提出要推迟时间，但到底是答应了，他自然就不多留，不多时便让兄弟二人回去了。
两人走后，季全应看向季擎，问道：“爹，大嫂今儿一早还说我们不怀好意，我们怎么说都没用，渊儿怎么会应得这么爽快？这其中会不会……”
“看渊儿的反应，你大嫂应该没有跟他多说。况且，知道了又如何？他答应最好，不答应也得答应。”季擎无所谓道，“渊儿自小体弱，不能修炼一直是他的心病，只要答应娶了曲宁就能修炼，哪怕机会渺茫，他也会答应。我说的，可不都是假话。”
若是渊儿真能借曲家的势成功修炼，那也是他的本事。
他虽偏心，但对这个孙子，多少有些愧疚，若渊儿能修炼，他也是乐见其成的，只是……
季擎暗暗叹了口气，没再往下想。
季全应闻言，和许兰芝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忌惮和算计。
父亲对大房还是存有一丝希望，他们决不能让这丝希望变大。
回到寒渊阁，季寒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个小厮赶出去。
这小厮经常将他的事传出去，他可不想再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
季寒禹在，小厮也不敢撒泼打滚，求情不得之后，就只能收拾东西走了。
院子里清静了下来，季寒禹皱眉道：“哥，大家都说，祖父会让你和曲家定亲为了攀附曲家，不是……”
“我知道。”季寒渊笑了笑，“都定下来了，再多说也没用，还不如应承，也好耳根清净一些。”
季寒禹一愣，想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见兄长心里清楚，而不是被祖父的话迷了眼，也就放下心来。
“来，我们继续说梦中仙人的事。”季寒渊转移了话题。
季寒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立马正襟危坐，小脸绷着，一脸严肃，“哥，你说，那仙人给的方法是什么？”
季寒渊：“以武入道，先修炼俗世武功，慢慢将堵塞的筋脉拓宽，排出里头的杂质，之后化内气为灵力，转武功为修灵。”
修灵者灵根固然重要，但筋脉堵塞，尤其是任督二脉堵塞，会导致入体的灵气在体内乱窜，无法汇入丹田，若是执意修炼，轻则浑身疼痛、昏迷不醒，重则爆体而亡。
季寒渊刚测出是单火灵根时，也尝试过修炼，但修炼一天昏睡了半个月，去了半条命，醒来看着母亲憔悴的面色和弟弟满是担忧的眼神，没敢再动修炼的心思。
前世直到十五岁那年，母亲和寒禹找到解决他筋脉堵塞的方法，才再次修炼。
现在有了前世的记忆，修炼一事倒是可以提前了。
第6章 天焱
“任督二脉被封，可以修炼俗世武功吗？”季寒禹有些茫然。
他虽年幼，但知道的东西并不少。
兄长不能修炼灵力，母亲也不是没有试过让兄长修炼俗世武功，多少有点自保之力，也可强身健体，但俗世武功最讲究的就是任督二脉通畅，他并没有听说过俗世有不需要任督二脉通畅就能修炼的武功。
“一般的武功当然不行，但仙人传给我的这一套功法，是专门针对单火灵根却被封住了筋脉的修灵者的。”季寒渊笑道。
“真的！？”季寒禹拔高了声音。
季寒渊点头，“梦中的仙人是怎么说的。”
说来也是巧，前世母亲和寒禹在一次历练中误入一个洞府，那洞府住过一个单火灵根但被歹人陷害导致筋脉堵塞，灵力不进反退的前辈。
前辈姓江，所在的家族待他很好，即便他那时相当于整个人被废了，也还是想尽办法让他恢复实力。
可惜恢复实力不是那么容易的，江前辈的家族费尽心思也找不到可以让前辈恢复的方法。
江前辈也是个心志坚定之人，并不因为自己成了废人就自我唾弃，下大陆没有办法，无法前往中大陆，他就去凡俗界。
没想到这一去，还真让他想出办法来了。
凡俗界有门武者功法，叫无相功，这门功法并不为世人所知，是一个凡俗界武者为他筋脉堵塞的小儿子所创，不过那个武者只研究到一半，小儿子就去世了，从此那武者也就无心再研究，功法就搁置了。
江前辈到凡俗界后，到处游历，正好跟那位武者的后人成了朋友，那朋友得知他的情况，将无相功找出来，试图完善这门功法。
经过多年的研究，功法终于完善，江前辈把无相功和众多火属性功法相融合，开创了《天焱功》。
修炼《天焱功》到九重大圆满后，他筋脉的问题彻底解决，随后将武功转为灵力，再次踏入修灵之道。
后来，江前辈将《无相功》和《天焱功》以及他的经历都留在一处他曾经住过的洞府，留待有缘人发现，正好被母亲和寒禹遇上。
“哥，那你快试试！”季寒禹激动地催促，没等季寒渊答应，就又忍不住迟疑，“不对，哥，你还是先把功法写下来，给娘看过再说吧，万一……”
他没往下说，季寒渊却明白他的意思。
弟弟这是在担心自己。
这功法不是一两天能练成的，他也不打算还在季家就开始修炼，于是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寒禹，这件事不要跟娘亲以外的人说。”季寒渊严肃道。
前世那些人就是知道他可以重新修炼，进步还很快，才心生忌惮，还认定母亲手中有秘宝，对他们母子动手，今生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季寒禹一怔，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是大哥可以修炼，那些人就不敢怠慢大哥了。”
“真正的强者不会因他人的怠慢而心生怨愤，而是更加发奋图强让自己变得更强。”季寒渊温和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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